陆潇真的服了他了:是!就是这个!叶大少爷,你能不能别把手靠我鼻子这么近,很危险的知道吗。
    叶橙拨通了电话,顺手敷衍地摸了摸他的鼻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比较傻缺的那一个,但陆潇总有一种他在哄狗勾的错觉。
    这次总算没出差错,他和蒋进说完之后,拿着手机用和刚才一样欢快的声调说:打完了。
    陆潇听出来了,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夸他
    你真棒。他满脸无语地说。
    叶橙嘿嘿一笑,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陆潇眼眸暗了下去,也把他背得更紧了点。
    两人路过沿街的梧桐树,纷纷扬扬的落叶落了他们满身。
    叶橙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他从一开始就不知道陆潇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但却没有丝毫的焦躁和不安,甚至山海路都要走到尽头了,才问出这个问题。
    陆潇弯了弯嘴角,说:把你卖了。
    把我卖了?叶橙茫然地瞪着大眼睛。
    嗯,就这么跟着我出来了,卖了你也会帮我数钱吧。
    帮你数钱?那我能卖多少钱啊?
    被酒精侵占头脑的叶橙,只能理解他字面的意思,但那些话连成句子后,就不太能明白的过来了。
    多少钱啊,让我想想。陆潇抬头看去。
    茂密的梧桐叶缝隙里,透出月亮的狡黠的身影。
    多少钱都不卖,他黑漆漆的眼中倒映着那轮明月,平静而温柔,我舍不得卖。
    尽管叶橙听不太懂,可还是觉得陆潇真好。
    陆潇不卖他了。
    他开心地又踢了两下腿,顺势靠在宽阔的后背上。
    陆潇家里住在离山海路不远的地方,是一块闹中取静的别墅区。
    从刚进那扇雕花铁门开始,叶橙就好奇地东张西望。
    你喝成这个样子,送你回去奶奶会担心的,先在我家住一晚。
    陆潇以为他是疑惑,便对他解释。
    叶橙没理他的话,趴在他背上一指前方道:陆潇,中间那个喷泉呢?
    啊?什么喷泉?陆潇看向他指着的秋千,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橙又说:老头从杭州运来的假山石呢?池子里那两个百年王八呢?门口那对大红灯笼呢?
    陆潇:你在说什么?
    叶橙有点生气了:谁让你把那俩丑不拉几的石狮子摆在那里的?那块地我让你种绣球,现在是什么?你种了一亩韭菜吗!
    陆潇看着孟黎特地买回来镇宅的石狮子,以及她闲得没事种的韭菜,眼神逐渐变得十分困惑。
    不对,这到底是哪里?叶橙待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你放我下来!
    陆潇觉得他不像喝了酒,倒像是吃了没煮熟的菌菇,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
    他哪里敢把他放下来,连声哄道:我们先进去,进去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你需要醒醒酒。
    叶橙愤怒地不行:我没喝醉!你以为我在说胡话吗?
    陆潇费了老大劲,把他从铁门背到入户门。
    又废了老大劲,一边按住他一边打开门。
    当他背着拼命挣扎的叶橙走进去时,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客厅里,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潇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哎,这是谁?
    叶橙停下了挣扎。
    陆潇也慢慢地转过去,面色发白道:妈,你怎么回来了。
    第37章
    母子二人面面相觑。
    室内很暖和, 不过孟黎还是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十一月就穿上了厚厚的皮草,粉白毛边将她的脸衬得又小又白, 一副病弱美人的样子。
    陆潇谨慎地把叶橙放下来,眼睛看着她,却反手扶住叶橙,避免他站不稳摔倒。
    等到叶橙完全落地,才松开手。
    孟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神闪了闪,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细致过,简直闻所未闻。
    潇潇,不给妈妈介绍一下吗?她温声细语道。
    出乎意料,陆潇的脸色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显得更加紧绷了。
    他扯了一把叶橙, 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硬邦邦地说:我同学,过来借住一晚。
    你呢,为什么提前回来了?他巧妙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孟黎下意识地拨了拨鬓角, 尽管那里并没有什么碎发,轻声道:他们说我已经基本稳定了,可以回来调养一段时间。
    她说话的时候, 手上总是停不下来。
    要么忍不住摸头发,要么手指之间搓来搓去。
    陆潇走近仔细观察她的状态,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心,似乎想说什么, 但还是忍住了。
    叶橙懵懵的, 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
    孟黎原本在儿子的注视下, 感到有些坐立难安。
    在看见他后面突然冒出的毛茸茸的头时, 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孩子在干嘛,快过来坐。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奇地打量叶橙。
    陆潇很少带朋友回家,原因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毕竟家里有个这样的妈妈,挺让人难以启齿,为此她自责过很多次。
    叶橙是除了蒋进之外,第一个要留在家里过夜的。
    陆潇张了张嘴,刚想说我们先上去了。
    下一秒,叶橙就越过他,一颠一颠地跑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喝醉的时候,走路的姿势也和正常情况不一样,歪来歪去的,像个蹒跚学步的不倒翁。
    陆潇倒吸了一口凉气。
    咦,好漂亮的孩子,孟黎近距离看见他,眼睛亮了亮。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放轻声音询问道,你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啊?
    叶橙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脖子上好似凭空生出了一条红领巾,乖乖回答道:我叫叶橙,叶子的叶,橙子的橙。大概二十七岁,快二十八了。
    他除了脸色发红、说话不着逻辑,看上去根本不像已经混乱到连自己多大都不记得的样子。
    陆潇:
    孟黎以为他在说胡话,捂着嘴笑得乱颤:怎么喝成这样了,潇潇你也不拦着一点。小橙,一会儿我让王嫂给你做碗醒酒汤去。
    谢谢婆婆。叶橙彬彬有礼地说。
    在南都的方言里,婆婆既有外婆的意思,也有老公的妈妈的意思。
    显然,孟黎认为他叫的是前者。
    她笑得眼睛弯起:我还没有那么老,你叫我阿姨就行。
    叶橙很懂事地点了点头道:谢谢阿姨。
    孟黎已经许久没有心情这么愉悦过了,她看着叶橙红扑扑的脸,终于想起来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潇潇,小橙是你同桌吗?上次家长会的时候,我是不是和他说过话?她问道。
    陆潇嘲讽她道:你那时候没和人家说一个字。
    孟黎的记忆链总算是连接上了,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继续道:你说的那个要和你一起去冬令营的,应该也是他吧。
    陆潇每三句话都有两句在找茬:难得你还记得我要去冬令营的事,我以为那天,你一心琢磨着怎么搓根麻绳吊死自己呢。
    孟黎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你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说这些?难道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她的声音开始不稳,带着隐隐约约的激动。
    如果换做平时,陆潇大概率已经和她吵起来了。
    但今天叶橙坐在她身边,陆潇看了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孟黎却不依不饶,如同触碰到了情绪的开关,捂住脸哽咽起来。
    你跟你爸爸一个样儿,老是觉得我想太多,觉得我小题大做,你们在意过我的死活吗?!
    陆潇和她说不通,上前一步想把叶橙拉走。
    孟黎的肩膀抽动着,忽然感到一只手在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后背。
    那只手很柔软,掌心温热,却并非灼伤人的滚烫。
    像是一针带有安抚性质的药剂,沿着脊柱注入到胸口。
    阿姨,不要哭。清亮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孟黎怔怔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叶橙顺便用手背擦了擦她的脸,动作很轻地拂去她的眼泪。
    孟黎第一次被陌生人这么触碰,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一下。但这孩子毫无攻击性,让她逐渐放下了警觉。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眼泪,觉得有些羞赧。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要一个喝醉的小孩儿来安慰。
    阿姨没哭。孟黎胡乱擦了两下,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叶橙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字面,晕乎又认真地回答她道:我没笑。
    孟黎又被他逗笑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陆潇看不下去了,把叶橙从沙发上拖起来,对她说道:我先带他上楼了,你早点睡。
    孟黎安静地看着他们转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陆潇走了几步,终究还是回头嘱咐了一句:别整天胡思乱想,睡不着就吃安眠药,少吃一点。
    然后,带着叶橙走了。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王嫂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走了过来。
    夫人,该吃药了。
    她把那碗东西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丸收纳盒,里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各种胶囊,还有白色药片。
    孟黎慢悠悠地走到桌前,脸色就像雷阵雨的天气,毫无预兆地变得凶狠起来。
    她指着那些药,骂道:你给我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你也想害死我是不是?!
    她的表情和刚才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简直像个胡乱骂街的泼妇。
    但王嫂丝毫没有震惊,见怪不怪地把药往前推了推:夫人,再不喝要凉了。
    你们就是想弄死我!我死了,他就可以娶那个贱人进门了!孟黎尖声喊了起来。
    她端起药碗,用尽全身的力气,往旁边的壁炉上扔去。
    叶橙跟着陆潇走到二楼,突然听见楼下一阵瓷器破碎的动静。
    他哆嗦了一下。
    陆潇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安慰道:别怕,没事的。
    叶橙小声提醒他:好像有人在吵架。
    嗯,我家里经常有人吵架。陆潇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不怕吗?
    不怕,我习惯了。
    他本来想带叶橙去客房,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带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橙说:你好可怜哦。
    陆潇以为他要心疼自己了,结果他又补充了一句:长期生活在噪音下,是会降低智商的。
    住嘴。别以为你喝多了,我就不会揍你。陆潇手下微微用力,把他推进房间里,砰地关上门。
    房间里没开灯,陆潇的手摸上开关,听见他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叶橙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到处乱窜,一头撞在了门上,发出巨响。
    陆潇赶紧开了灯,伸手去捞他:我操,你乱跑什么!撞到没有?让我看看。
    他掀开叶橙的流海,果然,洁白的脑门上红了一块。
    我以为这里是祠堂。叶橙的眼神惊慌失措,不安地扭头看着周围的环境。
    陆潇被他整的没了脾气,好笑道:我家里没有祠堂,我爷爷家倒是有一个。
    叶橙没理他的解释,自顾自地说:犯错了就要被关进祠堂,跪一晚上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规矩?陆潇诧异地挑了挑眉,等等,我觉得你思路还挺清晰的,你到底醉没醉啊?
    叶橙喃喃地重复:跪一晚上,跪一晚上
    好吧,我知道你醉了。陆潇对他无语了。
    他把叶橙安置在床上,弯下腰揉揉他的额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可以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待十分钟吗?我洗个澡就来。
    叶橙很干脆地点头,虽然还是一副没有骨头的样子,但已经勉强能坐得住了。
    陆潇松了一口气,觉得他看起来挺困的,应该坐着坐着就会睡着。
    他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扇门道:里面是书房,有你喜欢的英语词典,无聊了可以过去背背单词。
    叶橙眨巴眼睛望着他,浅褐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头点得跟小鸡啄米。
    陆潇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脱掉外套洗澡去了。
    他晚上喝得不多,此时头脑分外清醒。
    先前误以为叶橙单独请他的时候,尚且还有点心猿意马。
    现在人家真的坐在他床上了,他又畏手畏脚起来,总觉得不能唐突了那人。
    在陆潇有限的知识体系里,叶橙这个人,总会让他想到一句话。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就像《爱莲说》里形容的一模一样,他看起来那么冷淡,那么矜贵。
    绝不是可以随便触碰的人。
    今天叶橙不小心打错的那个电话,对方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开了一家娱乐公司,成天和手底下的小明星不清不白的。
    陆占阳只比他大了几岁,因此跟他们这些小年轻比较玩得来,也偏好一些刚刚成年的小男孩。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男女不忌,但同时也对同性恋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
    总觉得同性只是玩玩而已,最后还是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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