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蒋苒收回手,笑着看了眼沈羡,去拿了药箱出来,放到茶几上,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啊,就是冲动,年少气盛。
    我看就是欠揍,顾栀说话间看了看表,小楼也快到家了吧?
    沈羡挑了下眉梢,看着老妈:小楼?
    他现在对贺司楼三个字里的任何一个字都极度敏感,敏感到眼前能立刻浮现出那张漂亮且欠揍的脸。
    是啊,小楼,顾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贺叔叔家儿子。
    沈羡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贺叔叔?
    贺叔叔家儿子贺小楼?!
    重名也不带这么巧吧?
    就在你隔壁学校,七中,顾栀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瞬息万变的脸色,坐到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贺司楼,比你大两个月,你得叫哥哥。
    沈羡愣了愣,确定自己不是幻听之后,顿时感觉自己屁股长刺了,一秒都不愿意在这儿坐着,想马不停蹄地滚蛋。
    小楼这会儿应该快到家了,蒋苒从冰箱里拿了榨好的西瓜汁出来,倒了一杯递给沈羡,抬眼的瞬间,透过落地窗瞥见了从院子里进来的贺司楼。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儿子,你顾阿姨家弟弟来了,快进来打招蒋苒话说一半儿,被自家儿子帽檐下那张青青紫紫的脸惊呆了,我的妈呀!
    小楼也打架了?顾栀也惊呆了,看看贺司楼,又看看自家儿子,一时有些百感交集,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都挑这天打架了还。
    顾阿姨好,贺司楼从客厅里进来,略带歉意地冲顾栀笑了笑,但这点儿笑容,在看到沙发上穿着六中校服低着头的少年时,瞬间散了。
    沈羡。
    贺司楼眯了眯眼。
    巧啊。
    你们兄弟俩可太巧了,集体挂彩,顾栀指了指身旁的沈羡,小楼,这是弟弟,沈羡。
    沈羡慢吞吞地抬起头,半撩不撩看向贺司楼,一字一顿地说:哥哥好,我是沈羡。
    四目相对的瞬间,客厅内的气氛成功凝滞了。
    贺司楼直直迎着沈羡挑衅的目光,片刻,倏地勾唇笑了,半笑不笑道:你好,我是贺司楼。
    沈羡没说话,只看着他。
    短短半天之内把冤家路窄这四个大字感受了个淋漓尽致是什么滋味沈羡已经没心思去体会了,此刻只想鲨人。
    看着儿子们互动的妈妈们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丝的不寻常,面面相觑了几秒,头顶登登登冒出了三个巨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崽们怎么了?
    这浓郁的火|药味是什么情况?
    顾栀僵硬地转头看向沈羡,蒋苒僵硬地转头看向贺司楼,几秒后,又集体僵硬地转回头,再次面面相觑,用眼神进行着无声地交流。
    顾栀:我方沈羡怒气值持续飙升中。
    蒋苒:我方贺司楼释放了冰冻技能。
    开饭啦
    爸爸们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打破了客厅内逐渐转冷的气氛。
    妈妈们总算松了口气,一手拖过一个崽往厨房里拽:吃饭啦吃饭啦。
    哟,这俩孩子脸怎么了?贺铭瞅了眼俩少年青青紫紫的脸,打架啦?
    俩少年冷冷地对视了一眼:不止打架,还互殴了。
    被揍了吧,沈牧把菜放到餐桌上,抽空瞅了眼俩少年,笑了一声,哥俩被揍挺惨还。
    是挺惨。
    简直惨不忍睹了。
    沈羡都不知道自己这顿饭是怎么吃完的,他在哗哗的水声中愤怒地搓着碗,贺司楼什么时候从厨房里进来的都没注意。
    沈羡,贺司楼靠坐在橱柜边上,看了眼哗哗流水的水龙头,一句话几乎是贴着沈羡耳朵说的,节约用水这个道理,小朋友都懂。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侧,沈羡手一抖,碗哐地滑到了洗碗池里,他瞪着眼睛看向池子里的碗。
    没碎。
    我靠。
    沈羡突然有点儿想笑,这种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把碗摔贺司楼脸上,而是碗没碎,啧。
    他把水往小调了调,接着洗剩下的碗:贺司楼。
    嗯,旁边贺司楼懒懒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叫哥哥。
    来劲儿了是么,沈羡不耐地眯了下眼睛,头也不抬,中午盐吃多了咸的蛋疼?
    我妈让我来给你擦个药,散漫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你最好乖点儿
    贺司楼,沈羡打断他,警告道,我不想当着家长们的面再和你打一架。
    贺司楼笑笑,语速缓慢地补全了后半句话:弄疼你了哥哥不负责。
    沈羡洗碗的手一顿,眼前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我操。
    贺司楼就是来恶心他的。
    虽然他算不上一点就炸,但脾气真算不上好,如果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贺司楼的头现在可能已经被他摁这水池里了。
    沈羡闭了闭眼:你存心来找事儿的是吧?
    找事儿是顺带的,还是那个懒洋洋的调子。
    来检查战果的是么?沈羡气笑了,突然感觉自己此刻像是被一只名叫忍者的神龟附体了。
    真聪明,贺司楼说。
    您请便,沈羡话音刚落,就觉衣服下摆被掀了起来,声音沉了几分,透着冷意,怎么样,对您的战果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把无菌贴撕下来看看,三针。
    三针?
    贺司楼挑了下眉梢,短暂诧异了片刻,视线顺着那截白皙精窄的腰身缓缓向上,在擦伤的位置短暂停留了一瞬,落到了那块渗出血迹的无菌贴上。
    这战果,超出预估了。
    贺司楼敛下异色,缓缓道:所以你不反思一下么,这三针是因为什么来的。
    沈羡咬了咬牙,强压了半天的火因为贺司楼这一句话瞬间就烧了起来,手里的碗哐地一声扔到了洗碗池,反手就往贺司楼脸上轮,动作间扯到了后背的伤,火辣辣地痛感顿时袭来,更他妈蹿火了:我他妈最讨厌别人给我说教。
    贺司楼知道他憋到这儿就肯定忍不了了,抬手挡住他挥过来的拳手,捏着他手腕儿,挺平静地看着他:对不起。
    沈羡愣了愣,这他妈什么神转折?
    只为你背上那三针,贺司楼补充道,半垂着眸子看他,不为别的。
    别的是什么,不用贺司楼说沈羡也知道他在指什么。如果上午自己手不欠,没挥贺司楼那一拳,他们也打不起来,因为贺司楼当时就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然,也不会选择先开口和他说话了。
    虽然那句话非常欠。
    过分了啊,打人不打脸,你妈没教过你?
    非常欠。
    沈羡盯着他看了会儿,转过身继续洗碗,顺便检查了一下刚才自己挺用劲儿扔到池子里那个碗,没碎,质量不错。
    贺司楼打开餐桌上的药箱,边往外拿药边说:别人帮你忙之前,你是不是得说句谢谢?
    谢谢,沈羡说。
    这么乖,贺司楼说。
    沈羡没吭声,感觉开口就得奔着他全家去,索性闭麦了,为刚才那句对不起。
    刺痛感突然从身后袭来,沈羡条件反射往前躲了一下,幅度太大扯到了伤口,登时烦躁地想打人。
    说了别动,贺司楼扬眉,手扣在他侧腰,防止他乱动。
    沈羡看着挺瘦,身材倒是不错,紧致细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贺司楼在心底吹了声口哨:你不是很听话啊。
    你耍流氓啊,沈羡挑眉。
    哪儿到哪儿啊,贺司楼漫不经心地说,一手固定着他的腰,一手卡着他下落的衣服继续擦药,衣服总往下滑,再乱动就脱了。
    沈羡没再乱动,倒不是因为贺司楼这句话,主要伤口疼,他不想和自己过不去,上午校医室处理伤口就掉半条命了,并不想把剩下半条命也掉了。
    是一只求生欲很强的忍者神龟了。
    还伤哪儿了?贺司楼给他贴好无菌贴,把他衣服放下来。
    自己打哪儿了不知道啊,沈羡洗好碗关了水龙头,淡瞥了他一眼,往厨房外出去了。
    羡羡,蒋苒看了眼从厨房出来的沈羡,你的行李箱阿姨帮你拿到哥哥房间了,让哥哥帮你收收东西,能快点儿。
    谢谢阿姨,沈羡笑笑。
    帮你收东西的是我,贺司楼手里拎着药箱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边说,怎么没听你谢谢哥哥。
    客厅里两家父母集体扭头,看向少年们。
    沈羡神色不动,盯着贺司楼:谢谢哥哥。
    不用谢,贺司楼把药箱放回柜子里,冲沈羡抬了抬下巴,走啊,哥哥带你回房间。
    沈羡:
    贺司楼的卧室是面朝南那间,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里边的摆设,柔和的木系装修,简单,却很温馨。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沈羡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了那张单人床上,想问问自己睡哪儿,抬头和贺司楼撞上视线的瞬间,把疑问咽了回去。
    那双眼睛里的内容非常直白要么睡,要么滚。
    滚是不能滚了。
    只能选择忍了。
    沈羡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拿出来放到床上,又找了洗漱用品拿进浴室,从里出来的时候,被眼前的画面惊着了。
    贺司楼竟然在帮他挂衣服。
    谢谢,沈羡说。
    一码归一码,别人帮忙了就得说谢谢,这是礼貌。
    虽然他不确定这点儿礼貌还能在贺司楼这儿维持多久。
    留一件衣服吗?贺司楼问。
    沈羡有些惊讶地回过头看他:原来你会说人话啊?
    贺司楼勾了勾嘴角,并不在意他这句嘲讽,衣柜门一关,转身往柜子上一靠,冲他吹了声口哨,笑容戏谑:宝贝儿,你衣服沾血了,要换一件么,哥哥帮你。
    沈羡:
    沈羡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你牛逼。
    贺司楼不可置否,下巴一抬,又冲他吹了声口哨:宝贝儿,所以你要换件衣服
    闭会儿嘴吧,沈羡冷瞥他一眼,手扯着衣服下摆,胳膊向上一撑,脱的干净利索,非常迅速。
    不想听第三遍宝贝儿了。
    贺司楼懒洋洋地眯了眯眼,从衣柜里找了件T恤出来,丢给他。
    沈羡上午在校医室处理背后伤口的时候没脱衣服,这会儿才看见小腹处有大一片淤青。
    拜谁所赐当然不言而喻。
    沈羡看了眼贺司楼。
    下手真他妈狠。
    收拾完了没,贺司楼问。
    完了,沈羡坐到床上,仰头看他。
    贺司楼从抽屉里拿了个什么出来,往手心倒了点儿,搓了搓,举着手往沈羡跟前过去,下巴一抬:躺。
    什么?沈羡没反应过来。
    特昂躺,贺司楼重复,躺床上,衣服掀起来。
    滚,沈羡瞪了他一眼。
    我动手,还是你自觉,贺司楼垂眼睨他。
    你等会儿你大爷!沈羡被按在了床上,挣扎间扯到了背后的伤,烦的不行,你他妈还真当你是我哥啊!
    这话敢不敢上我爸妈那儿喊,贺司楼一手撑在他身侧,没带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不敢就闭嘴。
    沈羡眼睛一闭,爱谁谁吧。
    上赶着伺候,没有拒绝的道理。
    贺司楼掀起他衣服,掌心覆在那片淤青上,轻轻搓着:疼么?
    沈羡皱了下眉,挑眼看他,俩人距离很近,数睫毛都没问题了。
    这姿势,这动作,问他疼吗。
    该说疼还是不疼。
    疼不疼都他妈不合适好吗!
    你能闭会儿嘴吗贺司楼,沈羡说。
    叫哥,贺司楼抬眼看他。
    哥,求您闭会儿嘴,沈羡说。
    嗯,贺司楼哼笑,搓药油的手加重了点儿力道,疼了别喊啊,弟弟。
    喊,那是不能喊的。
    但,没忍住哼出声那是必然的。
    你轻点儿成么,沈羡掀起眼皮,看着贺司楼脸上明显强忍着的笑意,非常想骂人,但一想到开口那个娇软无力的声音,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索性闭麦了。
    你搓死我得了。
    左右就这一条命,想要拿去吧。
    药油不搓热没效果,贺司楼说,忍忍。
    总算说了句人话。
    但还是没忍住。
    你轻点儿。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沈羡刚从贺司楼手里活着出来。
    少年们,客厅有切好的水果,要吃自己来拿啊,顾栀说。
    知道了,沈羡套上衣服过去合上行李箱,往衣柜里一塞,径直出了卧室门,眼神都没给贺司楼。
    就自己目前这个移动活火山的状态,稍微来点儿火星子他就能爆发,得离导|火索远点儿。
    妈我去学校了
    学校大门儿开了吗你走这么早?顾栀看着头也不回往门外出去的儿子,啧啧称奇,和沈牧说,咱儿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平常恨不得踩着上课铃去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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