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弦他们听说的时候,这个版本的说法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再活一世,对那些修士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回到几百甚至几千年前的的修/真界,无数藏着天材地宝的秘洞没有被发现,无数在普通人中寻找有缘弟子的宗门高人还没有收到弟子,无数今后在正邪两道闻名的强大修士还籍籍无名等着有人拉他们一把,意味着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从今往后这个修/真界都可能围着他转!
    初闻这个消息,所有修士都陷入了疯狂。
    当时白青弦的修炼正好遇到瓶颈险些走火入魔,就被挚友拉着去出去散心,主要是白青弦的挚友对新鲜的事物格外感兴趣,说怎么都要见识一下。
    于是两人与上万修士缠斗半年有余,甚至沦落到几乎没有多余的钱买药治伤的地步,两个人穷途末路而且一身看起来狰狞的外伤,终于潜入东海深处,得到了那枚玻璃球一样的宝物。
    两个人狼狈地回到当时的住处,正当挚友跃跃欲试的时候,白青弦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似乎这件宝物只有在人死后才能起效果。
    当时白青弦直接向对面的挚友翻了个白眼。
    他们折腾这么一趟唯一的收获,就是白青弦误打误撞度过了险些走火入魔的瓶颈期,顺利突破了。
    不过,让白青弦追杀挚友三天三夜的是,就在他们得到那枚玻璃球后没两年,修/真界竟然又出现了一颗新的玻璃球,又有一批新的旧的修士开始为了一枚玻璃球互相厮杀,像是每几年一次的固定节目。
    还有人抢到玻璃球之后就直接自刎离世的,各种景象既疯狂又荒唐。
    不止一个玻璃球,就有不止一个天命之子?
    如果一个个都重生回到幼年,整个修/真界还能不能好了?而且那些自刎的修士如果真的回到了幼年,现在应该已经声名大噪改变过去未来了才对,他们这些淬炼天地之力的修士对命运脉络一向有所研究,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那么一段时间,修士们经常偷偷躲在角落里观察那些闻名天下的修士,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想知道他们是不是重生的天命之子,一时间各大宗门的宗主门主长老客卿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恨不得戴着面纱进行伪装。
    就连白青弦也成了他们的怀疑对象。
    在被全方位观察了三百多天之后,白青弦转头就追杀了那个出馊主意的损友整整三天三夜。
    等到第六枚玻璃球现世之后,很多参与了第一次第二次争夺战的修士都有些麻痹了,最终让一个激动的小修士拿到那枚珠子并炼化。等那个小修士狂笑三声立刻服毒自尽之后,一群经验丰富的修士就围着那个可怜人观察研究了起来。
    白青弦与挚友也随后赶到。
    这才有专精魂修之道的修士解开了那枚玻璃珠的秘密。
    在那个修士死后,玻璃珠确实护住了修士的魂魄,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修士的魂魄释放出来,但也仅此而已。玻璃珠中的魂魄哪里都没有去,与其说是被保护着,不如说是被囚禁着。
    那位魂修用秘法与玻璃球内的魂魄进行接触,但以对方的高深修为竟然也只能窥探些许画面。在那些画面中,囚禁在玻璃珠中的修士似乎在做一个美梦,一个回到幼年时捡到天材地宝拜得名师最终声名显赫的美梦。
    于是玻璃珠的秘密解开了,它和世界意志有没有关系已经无从得知,但它绝对不能让人真正重活一世,只是给予了囚禁中的灵魂一个做美梦的机会。
    那魂魄在玻璃球中以一日百年的速度做着重生为天命之人的美梦,众修士很是感慨地守着那枚玻璃球几天几夜,等魂魄的梦终于做完,玻璃球在一声咔嚓中碎裂,在美梦中被数十位娇妻环绕的魂魄也在心满意足中魂飞魄散。
    修士们提议为那玻璃球取个名字。
    当时白青弦冷着脸说出了逆世之珠这个名字,最终因为听起来很霸气很能唬人而被采纳为官方称呼。
    没错,很霸气,很唬人。
    那群明白了真相的修士压根就没打算把逆世之珠的真相传播出去,就想等到下一枚玻璃珠现世之后,躲在旁边看着他们厮杀抢夺的好戏。
    他们谁不是这么折腾过来的?凭什么不能让别人体验一下?
    除了这样的恶趣味之外,修士们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得到逆世之珠的那个人只是将玻璃珠炼化后留在身边,那么他在寿命耗尽之后还能享受一个悠长的美梦。
    如果得到逆世之珠的那个人受不了等待,直接自刎结束性命,那这些修士也乐得看好戏。
    白青弦的挚友也在得知玻璃珠的真相之后,随手丢回到了东海之中。
    死后用它来做个美梦也不错。当时的白青弦十分不解。
    会想要重生的人一般都心怀遗憾。白青弦的那位挚友却笑得张扬,但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如果重活一次的话,就算是个梦,不也得重新想办法和你做朋友?要是梦里的白青弦不同意的话,美梦不就成了噩梦?
    不过,为什么你会想到逆世之珠这种正常的名字?当时白青弦的挚友似乎很好奇地问了一句。
    白青弦当初是怎么回答他的?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到你为了这么个东西浪费半年时间,最后手上除了颗没用的玻璃球之外连一块灵石都没给我剩下,就觉得也许你是只猪。
    逆世之珠,
    你是只猪。
    哈哈哈哈哈哈哈!挚友的笑声至今仍然回荡在白青弦的耳边。
    所以你得到了逆世之珠。白青弦的思绪回到了现在,目光重新落在栗梦的身上。
    没错,能够让人成为天命之人重生的逆世之珠。栗梦显然并不是逆世之珠真相的知情者,回忆起来甚至一脸茫然,我炼化逆世之珠后,一直躲在秘洞中,犹豫着应该什么时候使用。
    所谓使用,在白青弦看来就是自我了结。
    但还没等我下定决心,我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栗梦对自己丧命的原因似乎也是云里雾里。
    白青弦也只能猜测栗梦一直躲在秘洞中,并不知道那个世界将要坍塌,所有修士都在世界坍塌中丢了性命。而栗梦的性命也在世界的坍塌过程中葬送。
    只不过,她手中的那枚玻璃珠保住了她的魂魄。
    各种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之后,来到了苍蓝国。
    我只知道自己并没有在修/真界重生,反而作为栗家的女儿降生在了另一个世界,而且二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关于前世的记忆。直到一年多以前的那场车祸后,关于前世的记忆突然苏醒过来,那种感觉真的难以形容。有些站不稳的栗梦直接靠着身后的围壁。
    虽然没有在修/真界重生,但当我意识到苍蓝国所谓的《苍云剑诀》越看越像赤丹门心法的残卷,当我意识到自己和绘像上的圣师有六七分相像,当我意识到赤丹门都能够炼制的辟谷丸和筑基丹在这个世界有多么惊世骇俗,当我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在修炼一途多么无知之后,我觉得自己可能在这个世界也可以成为命运之子。
    我不用再因为家族利益去假装爱一个傻大个,我可以成为站在那个世界最高处的人,可以用戏耍的态度玩弄所有人。栗梦此刻的表情中带着自嘲,可惜一切都迟了,呵呵,只有那个傻大个真的相信我被恶灵附体,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像是在看青梅竹马的那个小姑娘,永远竭尽全力去付出,却也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
    呵呵。
    现在看来,也许逆世之珠的传说根本就是假的。栗梦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青弦,也许真正的命运之子根本不需要逆世之珠。
    我和你不一样。白青弦摇了摇头,拒绝和逆世之珠或命运之子沾上半点关系,既然你那么喜欢圣师那个位置,就为苍蓝国真正做些什么吧。
    白青弦说着,向栗梦的方向伸出手。
    靠在围壁边的栗梦瞬间感到心口的位置一阵针刺般的疼痛,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青弦夺走了她近十滴心血,一种难以忍受的虚弱感瞬间袭上心头。
    她就这么顺着围壁坐倒在地上,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让她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
    为什么
    即使身体和修为都平平无奇,至少栗梦小姐沾染着魂魄力量的心血与众不同,想来圣师大人为了苍蓝国耗尽心血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好事。白青弦掌心托着栗梦的心头血,喃喃一句,用来催动铸剑的灵火,再合适不过了。
    栗梦恨不得再吐出一口老血,被人夺取心血已经算是丢了半条命,结果人家根本不打算用她的心血来铸剑,甚至只打算用来当燃料,这和用来当柴火有什么两样?
    放心,这点心血最多让你一身修为前功尽弃,也算是还了些许你欠柠逸的债。白青弦说着,作势就要挥手将栗梦赶出清闲宫,修/真界已经不在,你还是尽早回去,把一切真相告诉柠逸,也能断了那个傻大个对你的执念。
    等一等!栗梦几乎虚弱地倒在地上,为为什么说修,修,真界已经不在?
    整个修/真界已经不复存在。白青弦眼神淡漠地看着栗梦,无论是大小宗门还是正邪两道,都在那个世界坍塌时一同陪葬,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回不去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世界。
    栗梦彻底愣在了那里。
    一个来自修/真界的普通修士,就能看出这个世界的人族在修炼一途的无知。曾经生活在修/真界的修士自然清楚自己身处的那个世界到底有多么强大,哪怕再出现百倍千倍的虫族,也还不够那些宗门高手均分。
    可现在,那个世界已经湮灭,所有正邪宗门也都已经陪葬?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感谢那枚珠子。白青弦眼中的栗梦绝对是幸运的。
    有太多太多的人比她修为更高深,却远远没有她那么幸运。
    逆世之珠。
    有那么一些瞬间,甚至连白青弦都会觉得那其实是一件好东西,让人不会畏惧死亡和别离,让人能在梦中实现现实中的遗憾。
    你呢,能够站在这里的你又是谁?栗梦似乎又回忆起了白青弦在礼殿外的那一剑,能挥出那一剑的剑修即使在修/真界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一介修士。白青弦思忖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剑修,白青弦。
    白青弦白剑仙!栗梦的眼中闪过了难以置信。
    记得把真相告诉柠逸,否则拿你祭剑!
    没等栗梦再说什么,白青弦已经挥手将她赶出了清闲宫。即使有栗梦的心头血当催化剂,用那枚剑胎铸剑需要的时间也同样紧迫。
    事不宜迟,我们去铸剑池。白青弦用手指逗了一下肩膀上的小蝴蝶,向侧殿走去。
    白青弦和栗梦从礼殿消失后不久,一身狼狈而且添了许多新伤的栗梦就凭空出现,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还没离开的众人面前。
    当时的栗梦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意识不清,却还是把站在她身边的苍穹当成了柠逸,带着对白青弦的畏惧就这么揪住苍穹的衣袖,将自己恢复前世记忆后戏耍醉酒的柠逸,还有故意想要害死柠逸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拿孩童做实验,甚至还对王城中的侍从下毒,等栗梦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坦白得一清二楚,又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大喊仙乡已经不见了,他是白剑仙之后,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昏倒在地上,怎么都无法唤醒。
    苍穹派人从栗梦的秘密实验室里救出了炎祈,那些刑院的人遵从栗梦的命令私下折磨了这个试图唤醒苍穹的青年,所以炎老他们再次见到炎祈的时候,他的身上也已经满是伤痕。
    刑院的人毕竟也是身不由己,不过炎祈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有些吓人,但大部分都是皮肉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苍穹和忍着怒火的炎家人几乎砸了整个实验室,这才从实验室里找到被栗梦藏起来的解药,还有能够彻底为炎祈他们解读的药方。
    这样一来就不用等栗梦醒来后再严刑逼供。
    柠逸也知道了栗梦并没有被恶灵附体,所谓的青梅竹马,所谓的琴瑟和鸣,所谓的你侬我侬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和对方的假意迎合。
    你现在想怎么办?柠萌看着状态不怎么好的柠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柠逸长呼一口气,最终还是挺直了身体,一边向王城之外的方向走去,一边说;我答应过白先生,等挑战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支援边境战场。
    可笑我以前完全不把白先生对虫族的担忧当回事,如今就算没有和白先生的约定我也必须去。柠逸心里憋着些什么,这会儿最好能够尽快敢去边境,用身后白青弦重新锻造过的两把剑狠狠教训那些虫族!
    在让所有人各司其职之后,炎老才开始寻找苍穹的身影。找了许久,炎老才发现那位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平台一处倒下的塔楼废墟上,望着真前方的冰花之树。
    陛下。炎老轻轻唤了一声。
    炎老,你看这王城。苍穹伸出手指向那些被虫族毁去的塔楼和城墙,建成五百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却在我这里被毁成了废墟。
    也没什么不好的。炎老还是出言安慰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孩子,虽然五百年来相安无事,但五百年前这里不也是一处废墟。哈哈,只是一切从头再来而已!
    一切从头再来。苍穹轻声念着炎老的话,双眼似乎又有了神采,一切从头再来罢,一切从头再来吧!
    这座城可以建成一次,自然也可以建成第二次,这不用陛下担心。不过,陛下有没有之后您自己该做些什么?炎老面对这位陛下,询问得还是委婉了一些。
    我,想去边境战场看看。苍穹从旁边的废墟中拔出一把剑,也不知道是哪位官将侍从匆忙时落下的,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和圣帝苍蓝一样,哪怕从一个小小的战士做起,也可以成为受人爱戴的人。但每次有机会靠近战场的时候,都情不自禁想要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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