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顾容今天没有哭。
    若换做是以前,他一定眼里跟长了金豆子似的,一边撕还一边哭。
    没办法,顾容就是这样被娇宠惯了。
    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发泄出来就没事了。
    元生安静地走到一旁,很有经验地不言不语。
    有些本子装订得很厚,顾容力气小,根本撕不动,只能胡乱地一扭,丢到窗外,准备等一会儿再捡。
    结果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低沉悠扬的声音:花如美人多娇,杨柳似细腰,笛声悠悠含情切,道是此心向君,心悦君兮哟,这是谁写的情诗?
    顾容听见宋潜渊在外面念,脸瞬间都涨红了,他飞快地奔出来,要抢夺他手里的书册:还给我!
    宋潜渊一下伸手,把本子举高。
    顾容的个子差他半个脑袋,他这么一举高,自己根本就够不到,他顿时脸涨得更红,生气地道:宋潜渊!你还给我!
    宋潜渊微一扬眉,道:少爷忘了,我叫小钱子。
    顾容万分懊恼,当初就不该给宋潜渊起这么可爱易上口的名字,现在叫起来根本就没有威慑力。
    还给我!顾容眉毛倒竖,谁让你看我东西了!
    宋潜渊道:少爷都丢出来了,那便是不要了,由谁捡到,那便归谁,现在小钱子捡到了,很喜欢,那便归小钱子。
    说完他竟是直接把本子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他将本子塞到那个地方,顾容又不能硬是去取,急得呼呼直喘气。
    宋潜渊又道:少爷此等诗赋文采,小钱子仰慕非常,所以要珍藏。只是小钱子能否向少爷讨教一二,是何人的腰肢似杨柳,又是何人的脸比花娇,少爷是在心悦谁?
    顾容哑口无言,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去。
    那当然是他的黑历史了。
    他是因为看了前朝某位诗人写的情诗,才涌现了想要模仿的念头。
    可是彼时的他才十四岁,又如何能懂情之一字到底是什么,因而模仿得非常拙劣。
    当然他现在也一样不懂。
    顾容气哼哼的,有些急红了眼:我那是比拟,比拟你懂吗?不是何人的脸比花娇,是花似姑娘的脸,柳似姑娘的腰!
    宋潜渊见好就收,敛起眉眼笑道:原来如此,小钱子受教了。
    顾容的气消了一点,他忽然想起系统的任务,便道:你明日不要用午膳了,就饿着吧!
    说完砰地一声回屋关上了门。
    宋潜渊还在后面道:那少爷,这册子可以让小钱子珍藏吗?小钱子愿意用一顿午膳来换。
    顾容气得不行:随你!
    他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写情诗了。
    这时候,系统忽然在顾容的脑海中提醒:【任务进度条+1。】
    顾容觉得这不是他在羞辱宋潜渊,而是宋潜渊和系统一起在羞辱他!
    **
    夜深人静。
    魏氏和春堇一起回到院里。
    魏氏示意春堇将房门牢牢关上,回过身急切地道:你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的,春堇低声道,夫人让我去查大房的人是否曾在少爷病时对少爷动过手脚,这方面的证据春堇虽然没有找到。但之前那个算命的,确确实实有证据证明与大房那边有关联。
    魏氏拧了下帕子,道:你切莫声张,找到人和证据后带过来,我要亲自查证。
    春堇点头道:是。
    **
    第二日,顾容果然还是和其他人一起被太子留下了。
    太子也知道昨日顾容定是因为他身后那个伴读的指点才有了准头,但还是故意刁难他:顾二公子,你那小弩射不中箭靶,孤今日便不为难你。去岁西域使臣来访,我朝与他们的比试中有一项是移动活靶,孤想了想,用你那小弩倒是正正合适,你不如再试上一试。
    顾之虞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出声道:太子殿下,若是这次我二哥射不中,您该不会是要把给他的赏赐全要回去吧?
    他这话看似是在关心顾容,实际上巴不得太子把赏赐都要回去,这样顾泰安才会觉得丢人。
    然而太子却道:孤一言九鼎,既是赏赐自不会讨要回去,但顾二公子若是一箭都不中,孤自然也是要罚的。
    说完回过头道:顺福,去取小弩来。
    看来太子还是想再看看宋潜渊的本事。
    顾容按照昨日宋潜渊说的,装填上箭矢,站在校场中央。
    太子道:孤将命人放出野兔,你那弩中一共五枚箭矢,只要射中一箭,便算成功,孤今日亦有奖赏,可若是你一箭都射不中,除你昨日那一箭算作废外,孤还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顾容终于知道宋潜渊为什么昨天要这样帮自己了。
    太子既说出了不射中箭靶不能回家,如果顾容不抬箭中上一次,那怕是要在校场被太子留到地老天荒。
    而且宋潜渊若是不表现一下被太子看到,说不定太子又会因为沈黎的事情迁怒到顾容。
    说来说去,还是两难。
    顾容的心情很不好,他微微抿住嘴唇。
    这次可不能再哭了。
    有侍卫将捉来的野兔一只只放到校场当中。
    这种野兔身形十分灵活,跑起来速度极快,虽然这次是被抓住放在校场,但对顾容来说还是很有难度。
    他努力回想着昨日宋潜渊指点他的方式,架起了箭弩。
    但他毕竟是个半吊子,从小到大因为身体不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不要说射箭了。
    宋潜渊往前迈了一步,正要指点顾容。
    哎?太子阻止他,箭矢无眼,闲杂人等勿要靠近。
    看来这次太子是连指点都不让宋潜渊继续了。
    很快箭矢哚哚射出去三支,旁人都看得出顾容根本没有准头,虽野兔也在灵活躲避,但顾容这几箭射得着实外行。
    太子却越看越满意,道:顾容,你还剩下两支。
    等顾容剩下最后一支,宋潜渊终于遥遥站了出来:启禀太子,我乃府中指点过二少爷射箭的下人,二少爷今日身体不适,最后这一箭,可否由在下代替他?
    太子回过头望向宋潜渊。
    过了一会儿,他扬起眉尾道:那么你来。
    很快宋潜渊上来,接过了顾容手中的箭弩。
    这么一看,宋潜渊和太子在某些方面长得还是有点相似的。
    两人的鼻梁都高挺,只不过太子随了皇后,有一双丹凤眼,而宋潜渊的眼睛黝黑而深邃。
    顾容有一点担心,怕会被太子发现宋潜渊的身份。
    然而宋潜渊淡定非常,太子显然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宋潜渊一箭射出,校场上的一只野兔瞬间中箭倒地。
    好!
    太子忍不住鼓掌叫好,继而又道:顺福!去给顾二少爷的这位伴读牵一匹马来,再换一张利落的弓,孤要看看他的骑马射箭之术。
    说完也不等宋潜渊本人同意,便唤人拉来了马匹。
    宋潜渊躬身道:殿下,方才那一箭草民是替我家少爷射的,太子能否将那一箭算给我家少爷?
    太子沉默一瞬,看着他:你若是能在骑射上让孤满意,孤便答应你。
    宋潜渊弯腰行了一礼:遵命。
    所幸宋潜渊也不算是个蠢人,太子让他骑马射箭,他欣然应允,表现得像个急于邀功的愣头青,而后在射箭时故意失了一次准头。
    这个故意是顾容自己猜的。
    太子是一国储君,他的骑射本事不说在大宁,在整个皇宫里也当是数一数二,要想在他的面前作假,怕是不太容易。
    但宋潜渊一共射出五箭,只中了四箭,顾容不太相信他的水平只有这样。
    以他指点顾容使弩的熟练程度,以及他不需要瞄准,就可以判定顾容箭发后的准头,光凭这一点,顾容判断宋潜渊的骑射功夫起码要在太子之上。
    可是宋潜渊知道藏拙,顾容还是放心不少。
    果然,太子对于宋潜渊的表现并算不上十分失望,也不算是满意,但他确实说话算话,没有再继续为难顾容,也没有再为难宋潜渊,又粗略地在校场上看了其他几个人的骑射,便叫他们都回家去了。
    **
    这次顾容能有惊无险地躲过太子的刁难,全是因为宋潜渊在旁边帮忙,顾容有些不太想为难他了。
    回到家中,顾容躺在床上,开始召唤系统。
    系统及时出现在顾容的脑海里:【我在。】
    顾容问它:你到底为何要让宋潜渊夺位?
    系统道:【需要把一切扶正归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我可以不继续为难他吗?
    【宿主,你想想话本里宋潜渊的结局吧,你若不为难他,反而害了他。】
    顾容沉默: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激励他。
    【系统测算出的方法是最为合适和准确的,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当天晚上,顾容因为系统的一句话彻底失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容容:系统不答应!我失眠了!
    感谢紅茉的营养液!
    第10章
    两日后,顾泰安喜气洋洋地从宫中回来。
    他最近在吏部有了差事,是皇上特意给他安排的,大概是因为之前林怀奕受伤一事,皇帝对顾泰安说了重话,现在便想方设法给他个恩典弥补一下。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确实很懂得权力和制衡之术。
    顾家不管怎么样,都是有过功勋的世家,若能好好安抚,更能彰显圣上仁慈。
    因有事忙碌,顾泰安的心情特别好,面上一直挂着笑容。
    夜晚的主屋桌上大家都在用膳,等吃得差不多了,魏氏忽然擦了擦嘴,道:老爷,我有话要说。
    顾泰安不知他要说什么,笑着道:说吧。
    旁边有人适时奉上了漱口的茶水。
    眼看着老夫人已用完膳,正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准备离开,魏氏飞快地道:容儿先前卧病两年不醒,我怀疑是与大夫人有关。
    老夫人脚步顿了顿,回过头,严厉地道:含鸢,你讲此事可有证据?
    魏氏的闺名就叫含鸢。
    她站起来,斩钉截铁地回答:老夫人,含鸢有证据。
    刘氏听到这里,已经在一旁叫嚷开了:你说什么?!你哪儿来的证据?别血口喷人!
    顾泰安一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他呵斥道:住口!别大呼小叫的。
    说完又对魏氏道:若有证据,你去拿来。
    魏氏低声吩咐:春堇,你快去。
    春堇转身离开主屋,很快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过来,后面还跟着元生,元生提溜着一个下人的衣领,将他甩到地上:老爷,老夫人,正是此人!
    那下人已被揍得一侧脸部隆起,但顾容依稀能分辨出,那确实是刘氏院里的下人。
    老夫人捂着心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且容我细细道来,魏氏道,容儿醒来之前,一次偶然,春堇发现容儿的汤药味道似和从前有所不同,便让我闻了闻,我发现亦然。随后我便派了春堇去查,果然他常用的几味药竟被人替换了。容儿病中昏睡,是要靠这些药吊命的,怎会有人如此狠毒,欲置容儿于死地?!
    魏氏恨恨地道:先前顾府常用药的采买,不都是由刘氏负责的么?我才顺着这条线查了上去。老爷,且不说这个,您还记得之前有算命的说容儿八字轻,是不祥之人,会害得顾府再不复往日荣耀。那个算命的,现也被证实了与刘氏有往来。
    说完她夺过春堇手中的盒子,打开来递给顾泰安,顾泰安一看,里面竟躺着一枚巫蛊娃娃。
    哎哟!老夫人最看不得这些,扶着胸口跌回到座位上,对顾泰安道,拿开,快拿开!
    顾泰安道:连翘,扶老夫人回房去。
    等老夫人离开主屋,顾泰安才走到一旁,取出盒子里的巫蛊娃娃看了看,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了顾容的生辰八字。
    顾泰安回过头,问魏氏: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魏氏:那便要问大夫人院里的这位下人了。
    先前元生提来的那个下人惊慌失措,忙匍匐行至顾泰安的脚边,连声道:老爷,老爷饶命啊!这药材一事,确实是大夫人所为。大夫人先前说,二少爷一病不起,用的药材又如此金贵,吊了两年命不见起效,不如为府中省点开销,才让我去找了东码头的一个药材商人。那商人贩卖的药材量大又便宜,我以为不会有事,就一时一时就迷了心窍
    一时迷了心窍?那商人贩的是假药!你们这样会间接害死二少爷!魏氏红着眼道。
    这我真不知道啊老爷!那下人只一味地磕头。
    顾泰安:接着说,还有呢?
    算、算命的事情,也是真的那下人支支吾吾地道,我是听大夫人身边的茯苓说起,说那算命的好像与大夫人的表兄是同乡
    你胡说!刘氏急了,过来道,老爷,药材一事,确是我糊涂了,但那商人卖的绝不是假药!我以人头担保,他只是卖得比别人便宜。而且容儿这不也没事吗?我是他大娘,哪有不疼他的。至于那算命的和这只巫蛊娃娃,那更是无稽之谈!
    说完刘氏呵斥那下人:文竹!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陷害于我?!
    文竹伏在地上,只顾哆嗦。
    顾泰安道:算命一事,我已查证过,那日为容儿卜算八字的先生确已承认,他与你表兄是同乡,刘氏,这你可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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