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听完,从一头雾水,到恍然大悟,最后两眼发直,五体投地:对啊,就该怎么办!少爷你好聪明!这脑子怎么长出来的?这回看他们怎么逃!
    汪!
    狗子听到仇疑青的哨音,啪嗒啪嗒的跑过来了,一过来就冲叶白汀摇尾巴,还蹭他的腿,跳起来拱他的腰,直接仇疑青一个眼神过来,才老实了。
    好啦好啦,不许撒娇叶白汀蹲下来,抱着狗子亲亲热热的撸了一遍,才把刚刚写的纸条塞进它脖子的皮带扣,帮我带个信,回头好好犒劳你!
    诏狱。
    相子安很快收到了狗将军送过去的信,也很快安排好了,等周平窝在牢房睡着,狱卒们值班的时间过了,才带着秦艽以及新帮少爷收的小弟,踹开了他的牢门。
    来吧,兄弟们,少爷赏我们的新玩具,特别牛,听说只欺负姑娘呢,专挑最可怜的那种,没家人护的姑娘,大家今儿个可敞开了随、便、玩!
    草,什么玩意儿!除了欺负姑娘什么都不会?傻逼一个。
    都起开,让本官教教他规矩!
    周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粗鲁的扯了起来,遭遇了他在外面根本没见过,只存在话本故事里的悲惨酷刑。
    申百户也是多虑了,进了诏狱,哪里有便宜可占?娇少爷从不会轻易心软,放过应该被惩罚的人。
    腊八过了就是年。
    甜蜜蜜的腊八粥煮起,红彤彤的灯笼挂上,百姓们开始慢慢准备年货,该打扫的打扫,该置办的置办,纵使经历了两场爆炸,纵使有有心人刻意制造舆论,煽动危险气氛,也没打消他们过年的积极性。
    还有锦衣卫呢不是?
    那群穿飞鱼服的家伙的确很凶残,一出来就是大动静,个个都面无表情,看起来就不好惹,街上不是没被他们掀了摊子,按着查的,可也是这两回爆炸,大家看出来了,这些人其实并没有多凶,就是喜欢板着脸,不爱说话,他们内心很温柔的,虽然扔人的动作粗鲁了点也比谁跑的都快,救下的人比谁都多,大家最多也就遭个屁墩,命都好好的。
    所以指挥使发了话,教大家正常生活,有情况随时报告,锦衣卫排查必须配合,那照做就好了呀,怕什么。
    这一日,仇疑青在外排查雷火弹之时,偶遇了东厂厂公富力行。
    哟,这不是指挥使么?今儿个可算是缘分,咱家荣幸之至啊。富力行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仇疑青浅浅颌首,眸底波澜微起:还未谢过厂东,在本使不在之时,去我北镇抚司平乱。
    富力行顿时心虚,他哪里是平乱,就是想进去找找那仇疑青的心头肉小妖精,可惜人没找着,小房子也没能进去看一眼,姓彭的千户就是不行啊,没眼力,给咱家点好处又怎样?回头你被仇疑青坑了,咱家还能捞你一把。
    心里这么想,嘴里却万万不能这么说的,他笑容更大:岂敢岂敢,那日指挥使在街上排查平乱,咱家正好路过,听到贵处动静不大对,实在关切,便斗胆进去看了一眼。要不说指挥使被皇上破格提拔,就是能力卓越,身不在司,上上下下也严谨的很,一点都没乱呢。
    仇疑青思考片刻,似有些犹豫,还是开了口:本使从不承别人的情,便也告知你一个秘密。
    富力行:嗯?
    此次雷火弹一案,许是冲着尤太贵妃而来仇疑青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迅速说了几句话。
    富力行一怔,下意识觉得这不能吧,为什么仇疑青要给他这个人情?怕不是要算计他?
    仇疑青说完,就越过他走了:信不信由你,本使公务繁忙,便不作陪了。
    富力行还真有点不信,可仇疑青刚刚说的话又的确让他很在意,私底下悄悄一查豁,死了三个女人一个男人,都和他家主子出行的事有关!
    他并没有查到具体证据,确定这件事的确是冲着尤太贵妃来的,可这么大的事,也不能瞒,就避着人,悄悄禀报了尤太贵妃。
    尤太贵妃刚戴上的玉镯子都摔碎了:本宫倒是瞧瞧,谁敢在本宫头上撒野!给我查!出了事,本宫要你的脑袋,没出事本宫要姓仇的脑袋!
    是!
    东厂立刻调动了起来,一切为了主子的安全。
    仇疑青照搬此模式,在别处偶遇了西厂厂公班和安,也是三言两语,利用东厂西厂的矛盾,成功引起了班和安的警惕。班和安现在就怀疑,这所有雷火弹爆炸是冲着宫里,太皇太后娘娘来的,天子祭陵,皇宫空虚,别人要趁着这个时候炸京城,欺负的是谁?还不是独自留在皇宫的太皇太后!
    班和安当然也不会全信了仇疑青,大家还没有结成利益同盟,他不信仇疑青会这么好心,可也和富力行一样,他私底下带着人悄悄去查了,同样没得到确切证据,也不能消除所有怀疑,别的事小,太皇太后的安危事大,一点隐患都不能有,怎会不重视?
    这事往太皇太后跟前一报,西厂也准备起来了,上下防护极严,和五城兵马司联系也越来越紧密,好保证一旦事发,能立刻回应。
    仇疑青一边带着人排查京城东南的各大街道,一边装成人犯已经抓获的从容样子,暗地里还一步一步,调动起更多的人,除了东厂西厂,还有掮客,车马车确定信息,混乱信息,浑水摸鱼。
    很快,就到了腊月十二,天子出行,携百官祭陵的日子。
    这天很冷,卯时就开始下雪,仇疑青准备停当,开始出发的时候,地上已经白了。
    风寒刚好,这两天夜里又太冷,叶白汀没有回诏狱,晚上就睡在暖阁,听到外头动静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正好看到了仇疑青。
    仇疑青穿着银甲,眉锋凝霜,双目肃冷,每走一步,似都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昂藏,他的威严,他的肃杀,可叶白汀却注意到了,他眼底淡淡的浅青。
    这个男人多久没睡觉了?
    见他眼神怔忡,仇疑青垂头,看到了他露出袖子的手指,是那种透着浅青的白:知道冷,怎不知拿个手炉?
    叶白汀却道:你这次回来,可要好好休息。
    梨花白,你可喜欢?
    嗯?叶白汀没懂。
    仇疑青眸底微缓:那夜揖凶归来,街角酒肆正好打烊,掌柜的柜台温着梨花白,你好像很馋的样子,想喝?
    雪花飞白,梅蕊初绽,仇疑青的脸似乎有些模糊,眼眸隐在厚厚眉睫之后,看不到那里的山水深邃。
    叶白汀想了想,才想起那夜让申姜女装,他和仇疑青始终在一起,回来时打马穿行过长街,夜很冷,仇疑青的大氅很暖,夜也很暗,街角酒肆的烛光尤其温暖。
    他完全没注意到店中掌柜温着的酒,梨花白
    好喝么?
    仇疑青大手按了下他的头:乖一点,等我回来,就给你尝。
    第68章 你招不招
    腊月十二,大雪纷飞。
    天子携百官祭陵,队伍浩浩荡荡。大雪阻止不了天家行动,也阻止不了百姓们的热情,大家一排一排,极守规矩,站在官府拉的线之后,顶着雪花,翘首期待天子仪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了么看到了么?皇上看起来好年轻,好随和,还冲我们微笑点头呢!
    还有那顶玛瑙垂珠帘的轿子,是太贵妃的吧?太贵妃真的好年轻
    只有我看到指挥使了么!你们快看,那在帝王驾侧骑马的,是不是指挥使!那眉眼,那腰身,那长腿哇银甲长枪,他好帅!
    我也认出来了!那天指挥使救了我家娃!我娃小,不懂事,指挥使明显不会抱,可他拎的很稳,我家娃愣是没哭,还跟我说他会飞了!
    指挥使一看就是好男人,话不多,有能力,靠谱!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姑娘能嫁给他,旁的不说,那方面一定享福!
    天子仪仗过处,百姓山呼山岁,叩首为礼,不敢多言,仪仗过完,那小话可就多了,说什么的都有,总之,这日的京城街道,非常热闹。
    热闹气氛好像会会传染,或者总有那么一些人,有特殊的渠道,总能听到外面的事。
    诏狱角落,周平窝在牢房一角,嘴角抽动,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是时候了你们等着瞧!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相子安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笑,师爷扇子刷一声打开,笑的那叫一个春风灿烂,春暖花开。
    愚蠢无知的傻子,真以为你能算得过少爷?
    咱们走着瞧!
    等街上的热闹看完,天子仪仗越来越远,百姓们慢慢回了家,京城街道越来越空,越来越安静。
    申姜站在北镇抚司门前,拍拍肩头的雪,转身进来:关门!
    吱呀砰!
    北镇抚司大门关上,雪落屋檐,寂静无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诏狱里,周平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咳了两声,用带着沙哑,不怎么好听的声音,问外面狱卒:什么时辰了?
    没有一个人回答,好像根本没有人在。
    一般这种问题,这里是不会回答的,诏狱囚犯,关心这个问题的,会自己琢磨,会观察,不需要问别人,不关心的,白天晚上都一样,一天可能有两餐,也可能一餐都没有,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何必要问。
    可周平不知道,还问的很执着:什么时辰了我问,什么时、辰、了!
    今天他运气好,还真有人答了:未时。
    相子安笑眯眯的看过来:未时二刻。
    周平嘴就咧开了:未时啊哈哈哈
    是时候开始了!
    他耐心的等待着,大约一刻钟之后,外面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如雷贯耳,地动山摇。紧接着,外面动静大了起来,好像锦衣卫们在排兵布阵,拿着武器各种走动,诏狱气氛也明显凝重,狱卒们都跑去了大门边,观察外面。
    周平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笑了两声,开始吹口哨。
    曲调很简单,甚至称不上是曲调,只是单一的规律重复这是特殊的暗号,只有特殊的人懂。
    他一遍又一遍的吹着,表情越来越轻松,心情越来越愉快,哪怕这哨音过长,让他本就干疼的喉咙负担很重,可他没有停,按照约定,足足吹了十三遍。
    口哨声开始又停下,没引起任何波澜,好像只是诏狱里哪个囚犯无聊,弄个花样消遣自己,无需在意。
    两刻钟后,诏狱深处有了动静,并不是有人走出来,试图趁机冲开大门,这个人的脚步很轻,且越来越轻,他在往更深处走绕过转角,走进一处空着的牢房,伸手摸索着墙角的位置,慢慢的,慢慢的,往右,往下。
    拂开遮掩的稻草,那里,有一个很小很小,只容一人通过的洞是密道。
    男人咧开嘴,笑容无声,刚跳下去,四周围突然火光大亮,远处,叶白汀带着人走了进来。
    叶白汀眉眼清澈明润,披了件烟青色披风,浅青色细长亮缎在颈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下巴陷在软软的毛茸茸的,没一丝杂毛的狐狸皮围领里,手里捧着个鎏金海棠掐丝的手炉,逆着光从诏狱大门进来,干净的像贵人家里娇养的小公子,根本不该踏足诏狱这样的地方。
    汪呜汪!
    娇少爷不但身后跟着锦衣卫,身侧还站着狗将军玄风。
    多谢你为我们找到了人。
    叶白汀站在周平的牢房门口,眼梢弯弯,卧蚕盈春,就像在寒寂冬日里,伸出的明媚桃枝,修长手指往诏狱深处一指:去,抓住他。
    是!
    锦衣卫应声,气势汹汹的去了牢房深处。
    汪!狗子也冲了过去。
    周平怔住,看看牢房深处的灯火通明,看看面前微笑灿烂的人,牙齿不由自主的打颤,后背冷汗直冒,怎么可能?不他们不可能知道的!就是吓唬他,对,他们一直在吓唬他!
    叶白汀慢条斯理的抚着手炉:你以为,把你关在这里是要折辱你?真正的侮辱是什么样子,你根本想象不到。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狱卒搬了个椅子过来,就放在牢门口。
    叶白汀掀袍坐下,看向周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周平看着他,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魔鬼:你不,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都这样了,还不信?叶白汀身体微微前倾,唇角弧度意味深长,那我就发发善心,再告诉你一点,你的同伙是不是告诉过你,只要照着他说的做,一切都不会有问题,你的供词,我们没有办法取证,你们的最终目的,我们也不会猜到?就比如刚刚那个跳进密道的人
    周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诏狱深处,越来越恐惧。
    叶白汀: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那个密道,我们一个多月前就发现了,只是它一直空置,没有人使用,我们便只能守株待兔,等着别人告诉我们他是谁,奈何对方太有耐心,若不是你来
    周平一抖。
    我们还不知道呢。
    周平:
    叶白汀笑毕,话音一转:你可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动机的,你们四处杀人,到处纵火,好像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搞得到处都很热闹,可目的呢?你说杀人是为了预告爆炸纵火,那爆炸纵火呢?你预告的那么隐晦,完全达不到效果,你的同伙都没生气,可见他也不是完全为了出名,他心中另有目的,什么样目的比杀人放火还刺激?自然是更大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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