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痛得眼角泛红,顾及着他的伤口,不敢挣扎,只一声一声哀哀地开口唤:师尊你放开我
    陆北津的呼吸更加粗重,景瑜用余光看见他眼眶发红,痛苦而脆弱。
    景瑜怔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北津又狠狠箍紧他,出口的声音极撕裂:君卿
    君卿是谁?
    君卿
    男人的声音带着恨,带着无可挽回的自责与深切的追恋。
    君卿
    景瑜眼神空濛,一瞬间感觉不到痛了。
    他只是在想,师尊和他神识双修的时候,还念兹在兹的那个君卿究竟是谁呢?
    第16章 着相(五)
    这时候的陆北津脆弱却恐怖,景瑜忍不住地害怕,用手去推他的肩膀:师尊,你看清楚,我是景瑜
    我不是君卿!
    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陆北津的视线定格在景瑜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那种眼光让景瑜毛骨悚然。
    他不知所措地重复着:我是景瑜,师尊,你醒一醒。
    陆北津看了他很久。
    最终,男人的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我想起来了。
    他缓缓道:君卿早就不在了。
    说这句话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两人的识海还相连着,属于陆北津的无力感,让景瑜的心脏缩紧,他几乎要在男人的怀里哭出来。
    可陆北津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明明那么痛的。不知道为什么,景瑜忽然很难过。
    陆北津就是一直这样,自己承受着这些恐怖的情感,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吗?
    他轻轻上前,将男人宽厚的身体拥入怀中,轻声道:没关系的,师尊,你已经很努力了。他会回来的。
    君卿景瑜自嘲地笑了笑,会回到你身边的。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从他认识陆北津开始,陆北津就一直想要复活的人。
    那个陆北津就算神志不清,也念兹在兹的朋友。
    原来叫君卿啊。
    这名字真好听,你亲爱的人。
    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景瑜泛着恶心,却没法挣脱陆北津。
    陆北津回过神来,按着肩膀将景瑜压下。
    这种姿势很像是狩猎,景瑜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某种野兽的猎物。
    或许是因为,委屈的情绪从识海中,让陆北津察觉了。所以男人冷笑一声,淡声告诫他:难过什么?你们终归是不同的。
    景瑜被困在方寸之地,怔怔地看着男人。
    这点愣怔给了陆北津慢条斯理继续双修的机会,从未感受过的痛苦与刺激席卷了景瑜。
    果然以前不该偷懒,去封闭五感。就算恶心,也只是一时半会的事。习惯了痛苦,总好的过在伤心的时候被人拿捏。
    景瑜诡异地想,他已经不太能明白自己在思考什么。
    少年缩起身体,又被人强硬地掰开。他脸色苍白,眼角却泛着红,滚烫的泪珠滑落到了陆北津的手背上。
    陆北津若无其事地将那滴眼泪舔去,而后继续按住景瑜,不让他挣扎。
    从前至少是他将修为度给景瑜,此时却全然反过来。灵力在景瑜的经脉之中肆虐,带走他的力气与生机,源源不断地供给陆北津。
    男人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景瑜却灰败得宛如即将枯萎。
    这种感觉让景瑜本能地抗拒,如果景瑜能动,他会毫不犹豫地踹向陆北津,非要让他三条腿都废了才行。
    可惜陆北津防他防得太紧,景瑜一直没有机会反击,反而是泪水不要钱一样往下流。到了最后他昏过去,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哭得没了精神,才会昏迷。
    恍惚间,他嗅到了一点血腥味儿。
    是陆北津的伤口裂了。
    景瑜挣扎着醒过来,想要用自己的气息去安抚陆北津,却发现了不对劲。
    丹田空空如也。
    空了他难以承受地哽咽着,双手抱着头,缩起了上身,我被师尊掏空了
    这说法该说不说有点可爱。陆北津受了鼎气的滋润,正是身心愉悦的时候,闻言轻笑了一声。
    他将景瑜抱在怀中,感觉到他的小炉鼎身子一颤一颤的在抖,确实是被征伐过度了。
    指尖轻轻捏着景瑜的下巴,他笑着安抚景瑜:别这么小气,以后再还给你。
    景瑜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陆北津安静地等着他停下,时而动一动身子,便引得景瑜一阵小声低泣。
    陆北津最喜欢他化在自己怀中时,无力而乖巧的模样。
    他用掌心轻轻描摹着景瑜面部的轮廓,被人泄愤般咬了一口。
    牙齿含着指尖,景瑜用尽了全力,简直想将陆北津生生咬死,陆北津却还以为他在撒娇。指腹有些痒,陆北津用指尖轻轻点景瑜的齿列,轻微的不适感让景瑜再也没力气咬下去。
    陆北津与他玩了很久。
    最终,男人贴在他耳边,留下一串带着凉意的啄吻。
    景瑜想躲开,却没有力气。
    他听见男人说。
    你要记得,我是爱你的,景瑜。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
    景瑜在心中惨笑。
    他当然知道陆北津自以为爱他。
    可惜那爱他消受不起。
    景瑜被陆北津抱着清理了身体与识海,一直安静地垂着眸子,任由男人摆弄,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直到他发觉,陆北津清理完了身体,还想与他一同小憩。
    陆北津想和他贴,景瑜还不愿意呢。
    少年从陆北津怀里挣脱,撑着亏空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几步,裹紧身上的轻薄的外衣,哑声道:既然师尊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陆北津觉得好笑:你如今这样,还能走得了?
    景瑜气笑了,阴阳怪气道:托师尊的福,早就习惯了。
    陆北津听出他话中带刺,面色一瞬间变得阴沉。景瑜感觉到刺骨的凉意往肌肤里钻,肩膀颤抖着往后退了半步。
    那股凉意慢慢消失了。
    陆北津看了景瑜许久,最终微微垂眸,不愿再看他:去吧。
    景瑜轻轻勾起唇角,也懒得谢他成全了,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顿地往外走。
    往日走过千万遍的路,仿佛布满了荆棘,每走一步景瑜都要痛苦地歇上一会。
    他听见陆北津在他身后冷笑,景瑜抿了抿唇,不理他。
    过了一会儿,他被陆北津从身后抱起。
    景瑜抬头望向陆北津,看出男人制服他以后心情不错,没力气与他虚与委蛇,便安静地垂下头,任由陆北津将自己抱回了寝殿。
    为了避免尴尬,景瑜装作在他怀中睡着。
    也多亏了陆北津根本没记住,自己的徒弟不喝酒根本没法安睡。他见景瑜睡得安稳,便将人放在寝殿的床上。
    景瑜以为他要走了,但陆北津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在他床边等了很久,轻轻抚摸景瑜的头发,力度轻柔得让景瑜以为陆北津今天被夺舍了。
    陆北津走了以后,景瑜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被褥里忽然动了动,一团小小的白色小狗忽然出现在景瑜面前。
    樊樊。景瑜轻轻勾起唇角,声音是陆北津没曾享受过的甜软。
    他听见小狗崽在讲话。
    景瑜没意外樊樊已经通了灵智,毕竟他用本源塑造的生灵,要是呆傻傻的,才真是给他丢人。
    少年眸中的笑意淡了些:我不走。没事的,我只是来渡个劫而已。
    不喜欢了,但是或许还爱吧我不知道。
    换个情劫对象也是一样的渡少年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也是哦。我没有考虑过。
    如果他心里是别人
    景瑜缓缓重复着樊樊提出的这种可能。
    景瑜轻轻呵着气,仿佛是在陆北津怀里待久了,他指尖里都透着冷意,搓了好久才恢复温暖。
    他最终淡淡道:那肯定是要走的啊。我是来渡情劫,又不是来养儿子。
    少年眉目冷然,恍惚间又变回了从前站在山川之间,手握天地灵脉而滋养苍生的半神。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轻轻勾起唇角:但是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们先走着吧。说不定哪一天陆北津就一命呜呼,我能安安稳稳地渡完情劫了呢对不对?
    乳白色的小狗翻出肚皮,在景瑜的抚摸下嗷呜嗷呜地叫,在听见一命呜呼时,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
    第17章 着相(六)
    景瑜在无念峰养了一段时间伤。
    他偷偷修炼了。
    原本陆北津的灵力一直缠绕在他的金丹上,让他不堪其扰。但他的金丹在之前的双修里碎了,却恰好有机会从头再来。
    陆北津很快便发现了景瑜的异动,但罕见地没有拦他,尽管他看起来还是不觉得景瑜能够靠自己修炼成功。
    但他给了景瑜一套功法。
    少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陆北津淡然道:从前恰好毁道重修过,有一点感悟。
    那功法看不出什么问题,景瑜真心地谢过陆北津,看起了功法。
    当天晚上,陆北津来找了他。景瑜以为他的伤势又复发了,需要双修,但陆北津说只是来给他疏导经脉。
    景瑜不太信任他:如果不疏导,会怎么样?
    陆北津毫不迟疑:会爆体身亡。
    景瑜吓坏了,一点乔也不敢拿,让陆北津来鑭副帮他疏导经脉。
    男人的手在他的脊背上摩挲,却没有带一丝欲。
    景瑜被他揉得昏昏欲睡,迷糊中想,陆北津最近对他好像比从前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有什么事要用到他。景瑜已经看透了,上一次陆北津对他好得不真实的时候,是为了用他做诱饵,引出暗藏的魔修。
    少年轻轻哼出点鼻音,像是小动物在低吟。
    他问陆北津:最近又有魔修出没了吗?
    陆北津不知道景瑜的想法,随意应道:暂时没有。但等你再次现身修真界,动心思的人应当还有。
    景瑜眨了一下眼睛:重新出现在修真界?
    嗯,陆北津的指尖滑到景瑜的腰间,顺手在腰窝上戳了一下,引得少年绷紧了身子,显得有些可爱,我答应过你的,等你到了元婴期,就放你出去。
    景瑜根本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闷闷地应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元婴了。
    他的修为都被陆北津吸回去了。现在的修为,比他当初回无念峰时还不如。
    陆北津不以为意:到过一次元婴,再回去便容易了。
    景瑜信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是个傻子。
    傻子才会听信陆北津的话。
    就算有了陆北津的功法,想要重新修炼,他也要克服很大的阻碍。天劫比从前大了十倍不止,如果没有陆北津帮忙,景瑜差点被劈死。
    每次他渡天劫,樊樊都会躲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
    景瑜把仿佛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狗崽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
    他听见小狗崽对他说,要不不要修仙道了,天劫看着好恐怖。
    景瑜想了一会儿,笑道:没事。就这样吧。
    好像他尝到了被陆北津帮助的甜头,便离不开这人了一般。
    但若说他天真,他又在这段时间里仔仔细细地将无念峰的禁制与陆北津的功法摸了一个遍,找出了几个能够从陆北津眼皮子底下逃开的法子。
    后来,景瑜终于在声势浩大的天雷之下,成功再次结成了金丹。
    景瑜用神识戳了戳金丹,看它像一个生灵一般抖了抖,便觉得好玩。
    但另一方面,炉鼎印又在金丹旁边,慢慢凝成了一个眼的形状,像是在监视着它。
    景瑜将神识抽离出来,下意识觉得这事和陆北津有关。
    目光所及之处,陆北津却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倚在软塌上,用手背撑着额角,低垂着眸子,长睫在脸上遮出一片阴影。
    他呼吸平稳,景瑜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陆北津这段时日一直在帮他疏导灵力、提升修为,刚刚又抵挡了一个极猛烈的天劫。他一直没显出疲态,景瑜还以为他不勉强,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累睡着的程度。
    什么事都不会跟别人讲大锯嘴葫芦。景瑜眼中全是笑意,轻轻凑近了,视线描摹着陆北津的身形。
    平时没有注意,但只要一观察就能发现,陆北津的呼吸,和旁人是不太一样的。他肺里曾经被种下了魔气,一辈子也好不了。身上的经脉,也因为与魔修相斗,而呈现出淡淡的肃杀气。
    景瑜平常很烦他,但他非但不烦睡着的陆北津,还感到很兴奋。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陆北津的眉心留下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啄吻。
    明明什么都做过,什么都见过了,却连亲一下都觉得过分。
    景瑜耳尖微微泛红,正想退回去,却被人揽住了肩。
    陆北津刚清醒过来,睡意朦胧地在他脸颊上轻吻,而后咬住少年红润的唇,略带挑逗地往里探。
    景瑜微微张口,任由他继续。
    陆北津逐渐清醒,感觉到自己揽着景瑜亲,轻笑了一声,将人轻轻放开。
    景瑜亲了一半被人放开,有点不舍地追上去,却在看见陆北津清明目光时猛然回过神来,失望地垂下眸子。
    陆北津也懒得说什么话去调戏他,只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淡淡道:这两日便可以出发了。
    景瑜问:去哪里?
    陆北津揽住他的肩膀,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无极宗。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景瑜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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