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披萨店即将营业的消息刊登在了巴黎的报纸上,由麻生秋也执笔,以第一视角写了一个短篇美食故事,着重宣传意大利街头美食的火爆程度,勾起法国人的好奇心。
    当然,这种消息勾起的更多是意大利人的口水。
    来到法国之后,意大利人就没有吃到过家乡的披萨了!
    五月下旬,巴黎的首家意式风味披萨店开张,定居在法国的一些意大利人很给面子地来捧场,店内的布置鲜亮又简单,地面平整干净,玻璃窗透光性十足,让外面的路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顾客们如何大口咬着新鲜出炉的披萨饼。
    披萨表面用料十足,海鲜口味的可以看到完整的虾仁和鱿鱼圈,火腿口味的可以看到切片后均匀铺盖的火腿片,焦脆可口,满满的奶酪要从披萨中间流出来,拉丝效果肉眼可见。
    从一开始,披萨店的定位就是中低端消费群体,所以店铺对顾客的衣服着装没有硬性要求,给予放松随意的体验。
    只是店内墙壁挂着的牌子写明了另外的要求。
    【禁止吸烟!】
    【禁止吐痰!】
    【禁止随地丢垃圾!】
    【请勿浪费食物,本店支持打包,另有特价款迷你披萨,欢迎品尝,每日仅限十份,价格只需要全价的三分之一。】
    【请大家注意贵重财物的保管,本店遗失,概不负责。】
    相同的习惯,早在十九世纪的高档餐厅里出现了,但是没有哪家餐厅会写得明明白白,全看那些绅士淑女们的自觉性。麻生秋也是一个不怎么相信自觉性的人,要加入餐饮行业,某些规则就要在开业的时候定下,省得破坏店面的整洁。
    专业的营销人员,总是会在开业当天营造出热闹的场面,麻生秋也自掏腰包,花钱聘请人过来排队买披萨。
    这超前时代的一招,镇住了巴黎的本地人。
    披萨店门口排成长龙的队伍成为了许多人今天热议的话题。
    关于披萨店的收入,麻生秋也跟维克多雨果签订了合同,按照投入资金的比例严格进行划分。他丝毫不居功,认为营销都是自己的功劳,没有雨果先生,自己在巴黎开店都是一个问题。
    维克多雨果跟他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见他不是一个贪财之人,对东方人爱财有道的品性再度高看了一眼。
    王秋先生,我有幸邀请你去根西岛游玩吗?
    维克多雨果打算拉人去家里参观自己的古董收藏了。
    抱歉。
    麻生秋也先是道歉,再解释道:我承诺了一个人,下个月要回爱尔兰,若是与您前往根西岛,我想我会流连忘返,忘记了朋友还在等我回去跟他说巴黎的见闻。
    他也学会了放下谦卑,与法国人开玩笑。
    维克多雨果格外认同道:你休息几天的时间就离开,我得好好招待你,所以我们等下次的见面吧,朋友。
    麻生秋也微笑:好。
    维克多雨果回根西岛前,再度拉着他爬了一次巴黎圣母院。
    麻生秋也算是体会到了雨果先生的执着。
    再美的风景容易看腻啊!
    雨果先生,您想要成为卡西莫多那样的人吗?在黄昏的景色之下,钟楼上的麻生秋也问道。
    不想。未料,维克多雨果干净利落地否决。
    麻生秋也收回惊讶,默默想道:这就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啊。
    比起卡西莫多。维克多雨果说出真心话,甘果瓦那样的人会走运一点吧,既娶过一次爱斯梅拉达,又保留本心,救下小羊,发挥自己的天赋,最后成为了一个戏剧大师。
    麻生秋也补充:是悲剧大师,他可不擅长悲剧以外的主题。
    维克多雨果慈祥的脸上笑意盎然:是啊。
    人与人的际遇天差地别。
    麻生秋也亲身体会过《巴黎圣母院》的世界,每当踏入钟楼,他会回想起那些还算开心的过去。他曾经在十五世纪当舞娘,开店卖杂货物品,养着几张吃饭的口,日子过得不算大富大贵,却能直观地感受到人人平等的可贵。
    卡西莫多的原型是谁,其实与兰堂的原型是谁一样不重要,留在他心头的那些故事是这些人创造的啊。
    换句话来说,他认识的所有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卡西莫多,甘果瓦
    麻生秋也呢喃。
    在下钟楼的时候,维克多雨果脚下一滑,被麻生秋也及时扶住,力气之大,令维克多雨果嘀咕: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成年男性可能打不过你
    别说一个成年男性,十个也打不过他。
    麻生秋也淡然,穿越到电影世界的好处就是他的武力值也被带了过来,放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稀疏平常的体术,在无限接近于三次元的世界里就是标准的格斗大师和猛男!
    维克多雨果上了马车,之后要回根西岛,麻生秋也临时向他问了一个地址,说是想要去祭拜自己欣赏过的诗人。
    巴黎,蒙巴那斯公墓。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去世近五年。
    伟大的法国诗人波德莱尔共有两座墓,一座是真墓,与对方生前最讨厌的继父合葬,另一处是衣冠冢,有人说是同情波德莱尔不得不与继父奥毕克将军握手言和的缘故,特意搬开位置,给予波德莱尔先生一丝喘息的自由空间。
    麻生秋也去祭拜的自然是真墓,而非衣冠冢,要不是维克多雨果买好了离开的船票,对方也忍不住要跟过来。
    两人的生前亦敌亦友。
    对方死后,维克多雨果孤零零地表示:文坛都没人敢骂我了。
    好吧,这顶多是一句戏言,但足以看出雨果对波德莱尔的感情,过去的雨果非常欣赏波德莱尔的诗歌,奈何波德莱尔对他的态度忽好忽坏,忽冷忽热,比最高冷的猫还要不给人面子。
    麻生秋也站在堆满了火车车票的墓碑前,去看上面的三行字。
    【夏尔波德莱尔。】
    【奥毕克的继子。】
    【1867年8月31日,46岁死于巴黎。】
    波德莱尔比雨果出生得晚,死的却在雨果之前。车票似乎是法国人祭拜波德莱尔先生的方式之一,来自于各个地方的人们前往此地,留下证明自己旅途的物品。
    获得车票越多的墓碑,越受到人们的欢迎。
    麻生秋也蹲下身,去放下自己的一张船票,那是他从都柏林来巴黎的船票,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
    波德莱尔先生。
    我单方面把你当作朋友,即使这个世界我们素不相识。
    生前的抵触和警惕在死后都会放下。
    麻生秋也从不把波德莱尔视作值得尊敬的长辈,因为甘果瓦留下的软饭印象过于深刻,导致他们见面总是充满虚伪的客套,彼此了然于心,回避了异能世界里发生的事情。
    这是一个能写出《恶之花》的甘果瓦,贫穷又冷漠的诗人。
    他没有把与兰波的恩怨牵连到对方头上。
    他能感觉得到,波德莱尔先生是支持自由恋爱的人,是他无缘与兰堂白头偕老,被恢复记忆的阿蒂尔兰波戳穿了谎言。
    愿我也能如你这般安息。
    麻生秋也失落,再次产生了给自己买墓地的想法。
    麻生秋也待了片刻,注意到附近有仿佛来祭拜波德莱尔的人,善意地选择了让开地方,给予波德莱尔粉丝的机会。
    将要走的那一刻,麻生秋也听见了墓碑前传来男人的哭声。
    是真正的粉丝无疑了。
    麻生秋也站在亡者的角度心想:不知道我死的时候,有多少人能为我真心实意地哭泣。
    麻生秋也往墓园周围走去,这里也埋葬了其他名人。
    窸窣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正是哭泣的那个人。
    波德莱尔,你这个混账!你死了倒好,欠条怎么办、利息怎么办啊这么多年了,你借我的法郎还是没有还清!
    麻生秋也浑身一震,恍惚间觉得自己走错了频道。
    这里难道不该是感人肺腑的祭拜地方吗?
    你的诗歌版权值不了多少钱!那个人继续咬牙切齿,撕心裂肺,我错了,我以为你会是第二个能还二十一万法郎的巴尔扎克先生,可是你最出名的《恶之花》是禁书啊!
    讨债人哭倒在了波德莱尔的墓碑前,把波德莱尔的欠条颤巍巍地方在了一堆火车票里,若是有人仔细去看,火车票里有不少的欠条掺杂其中,完美阐述了祭拜者们的心意。
    你死了,我的钱没了啊!
    这一道道哭声凄凉至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死了亲人。
    麻生秋也在风中石化。
    他第一次恨自己的听力太好为什么要听清楚这些内容
    文豪的显耀光芒再次碎了一地。
    犹如文豪的节操。
    每当你以为看透波德莱尔的时候,波德莱尔总能给你惊喜。
    有的人活着,和死了一样。
    有的人死了,和活着没什么区别。
    死亡。
    并不能清空欠条。
    第408章 第四百零八顶异国他乡的环保帽
    法国的墓地一般占据城市的黄金地段,与居民区比邻而立。
    法国人不畏惧公墓,那儿葬着最有名望的一群人。
    餐厅里,麻生秋也请了给波德莱尔哭坟的人吃饭,对方好似疲惫的旅客饿了好几天,总算能吃大餐般地狼吞虎咽。那副模样,看得从未借钱不还的麻生秋也莫名心酸,语气不禁放得温柔许多,询问对方有关波德莱尔的一些事。
    在谈话之中,他了解到对方叫康斯坦丁,一名经营书店的法国商人,然而由于经营不善面临破产的窘境,在亲戚介绍之下,全家将要搬去美国寻找新的工作。
    康斯坦丁来探望波德莱尔的坟墓,是记起波德莱尔的欠条,趁着要离开法国之前来发泄内心的悲痛之情。
    那就是一个富有的穷鬼!康斯坦丁如此形容波德莱尔,他是奥毕克将军的继子,成年后继承了生父近十万法郎的遗产,许多富豪的日子都没有他活得潇洒,他一边花钱一边借钱,亏得借钱给他的人都相信他能还得起钱!
    康斯坦丁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酒气上头,悲愤地说道:他的生父是参议院的官员,继父是法国的大将,谁不知道他显赫的背景啊,但是他真的穷,又穷又花钱如流水!
    拼命借钱,贩卖作品版权,上一个买了他版权的出版商马拉西斯都破产了,在他死后,法庭把他的作品版权抵债给我们,问题是他除了一本《恶之花》,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作品吗?《恶之花》的内容大胆得要命,被保守派唾骂伤风败俗,我们哪里敢大肆印刷生怕自己不被舆论攻击吗?
    哈哈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听说他厌恶自己的继父,但是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被奥毕克将军在地下管教!
    我没有钱了,他也没有钱!他永远都是一个堵不上的窟窿!
    他死得太早!
    他还欠我五万法郎我为了给他的作品印刷出版,联合其他人垫付了一万法郎,辛辛苦苦卖书,根本赚不回来啊!
    康斯坦丁呼喊着波德莱尔的名字,诅咒对方死不安宁。
    麻生秋也一直旁听着这位破产者的破口大骂,等到对方毫无防备地醉得趴下后,他叹气,负债压垮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支柱,如果对方有波德莱尔那般坚韧的神经,便不会如此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波德莱尔向来是个中楚翘,法国赫赫有名的吞金兽。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对波德莱尔怀着一丝微乎其微的信心,认为通过作品版权有希望收回一点钱。
    麻生秋也没有忘记墓碑前丢下的欠条,波德莱尔生前欠了康斯坦丁五万法郎未还,死后通过《恶之花》等作品版权偿还了一部分,仍然剩下巨大的数额。
    五万法郎约等于两千英镑,足够一名巴黎商人破产。
    不怪康斯坦丁失声痛哭,钱财损失太大了,他已经看不出可以回本的希望,对《恶之花》的失望之情言之于表。
    在麻生秋也心中文豪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对于其他人而言,未必是这样了,正如这位唾骂波德莱尔的讨债人,对方的话流传在外面肯定会成为波德莱尔死后的污点。
    波德莱尔的作品版权值不值钱?
    麻生秋也认为,值钱,肯定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有价值。
    这位诗人的产量不够高,代表作仅一本,便奠定了在法国诗坛的至高地位,后世文化风气开放了,《恶之花》就不会再是法国文化局打压的作品,而是成为浪漫主义兼象征主义的杰作。
    可惜人们活不到见证恶之花绽放的那一天
    麻生秋也的话轻不可闻,起身结账,在餐厅里用支票兑换了一些英镑,回来后放入了康斯坦丁的口袋里。
    整整两百英镑,沉甸甸的分量,只有五万法郎的十分之一。
    惊得呼呼大睡的男人一抖。
    这些钱无法起死回生,却可以给商人去美国后一份新的希望。
    不要再怨恨他了,去过新的生活吧。麻生秋也当作没有发现他的假睡,垂下眼帘说道,他或许出生很好,值得人羡慕,但是他六岁丧父,母亲改嫁,与继父长久不和,他没有丰厚的遗产,只能把他这辈子最有价值的东西留给了你们。
    那张欠条,我偿还不了,愿他与家人安静的沉睡吧。
    亡者所求的不过是一场安眠。
    麻生秋也推门而出,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文豪们死后的名声可以好一点,减少被世俗沾染的丑闻。
    没过多久,装睡的人惊骇地看着口袋里价值不菲的金币。
    上帝啊!
    那个老赖死了,竟然有人替他还钱?!
    波德莱尔一生未婚,无子,父母去世后便失去直属亲人,旁系亲戚恨不得远离这个家伙,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义务为死去的波德莱尔还债,久而久之,讨债人们绝望了,死心了,把欠条丢在对方的墓碑前是不想再计较下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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