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贝壳不大,但打开它,里面却是淡淡的粉色。是一种只产在瀛洲岛的贝壳。
    灵州在十三洲的最南面,而瀛洲岛却在十三洲的最北面,中间横跨了十二洲,修道之人御剑飞行,都要飞两个月的时间。
    沈老爷如果大费周折地找来一颗瀛洲岛的贝壳,怎么只会将他与灵州随处可见的贝壳丢在一处?
    而另一块黑炭,虽是普通,但周晏还是将它单独挑了出来。
    因为沈妄说这上面,浸了马缨花的花汁。
    在一整天的调查中,周晏忙前忙后,沈妄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他从小没待过沈府,周晏问他什么,他就一笑,三个字总结就是不知道。
    周晏心中深深叹了口气,知道他是心中烦自己,倒也不指望他了。
    所幸当他捡到这块炭要扔时,沈妄总算开口阻止了他:这上面有马缨花的花汁,师兄确定要扔了它?
    马缨花是只有青州有的一种花。
    周晏停住了动作,去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鼻子比较好,向来闻东西比别人清楚些,沈妄笑了笑,见周晏看他的目光有些不相信的惊讶,少年长眉挑了挑,朝周晏扬了扬下巴,就比如师兄身上,有股槐花香。
    周晏:......
    狗东西。
    眼见着天暗下去,周晏将这两样东西收回储物戒:今天就这样了,走吧。
    沈妄也起身,却道:师兄等我一下。
    他转身进了院子,往后院跑去,不过一会儿,就跑了回来,他跑的快,呼吸有些重,但眼中却含着笑:我好了,走吧。
    周晏看了他两眼,虽然不解,但也没问什么,两人一起出了沈府。
    回了无极峰,周晏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屋子,他一进屋,就往床上一扑,滚了两圈,顿时像个死尸一样一动不动了。
    追查沈府之事倒不累,和沈妄相处简直太累了。
    要维持反派人设,加之沈妄与他不对付,简直处处给他使小绊子。
    周晏将脸埋在柔软枕被中,微微闭着眼,假装自己是一个长在床上的蘑菇,什么也不用管,只用等人被摘了,然后下锅。
    会有谁这么丧尽天良逼一朵蘑菇去工作呢?
    然后,周晏腰间就一阵震动,他摸索着从腰间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暖玉哨子,正微微震动着。显然是对面有人正吹动它,想让周晏过去。
    周晏望着震动的暖玉哨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这杀千刀的沈妄,是永动机不用休息的吗?!
    第七章 我心悦于他
    月明星稀,今夜同光宗的月光似乎格外的慷慨,将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
    也将周晏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沈妄坐在他院中一条粗大树枝上,一条长腿蜷起,另一条长腿松松晃悠在空中,他微微低着头,眼睫温顺地垂下,连带着凌厉眉眼在月光中都温存了些许。
    他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正在鼓弄着什么。
    听到院中有脚步声,沈妄抬了抬眼,就看到那个白的过分的小弟子踏着月光而来。
    他就笑了,手撑着树枝一纵,轻巧地从几丈高的树枝上落到了地上。
    倒把周晏吓了一跳。
    没事,沈妄坐到院中的小石桌上,安慰他道,他拍了拍身旁空着的石座,过来坐。
    周晏坐到了他身旁,自那次给他送过药后,沈妄每几天都要吹哨见他,周晏见了他许多次,以这个身份来说,也与他不陌生了,他闷闷道: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沈妄歪了歪头,伸手递给他一个东西,随意道:给你了。
    周晏一看,就看到他掌心躺着一块白玉牌。
    那玉很好,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皎洁的光,玉牌上,雕刻着两个字燕溪。
    是周晏为了这个身份随便取的名字。
    沈妄本人,从小没人教导他,摸爬滚打活命时只学会了怎么当土匪,一颗心一双手只擅长拼命和沾血,这样一双手做写字这些文化行当不如杀了他,所以燕溪两个字雕出的效果当得上是见之落泪。
    不过却难掩认真,瞧得久了竟也顺眼很多。
    周晏望着白玉牌眨了眨眼,一时竟不敢伸手去接。
    见他愣在原地,沈妄直接捉起他的手,将玉牌放到了他手中:我今天去了一趟沈府。
    你给我送药,他道,我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以前得了个这玉牌,我看你连刻名字的玉牌都没,这个就给你了。
    他好不容易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一抬眼,就看到周晏还是傻傻地坐在那里,沈妄啧了一声,将玉牌从他手里抽出来,道:起来一下。
    周晏下意识地起身了。
    他回过神来,就看到沈妄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腰,将系玉牌的带子在他腰上饶了一圈,系在了腰上。
    他的腰比平常男人要细一些,平日里穿上衣裳不显,可这样双臂一绕,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了。
    所以沈妄不用起身,只是微微倾身,就轻松将玉牌系在了他腰上。
    可以了,他整了整玉牌,现在你也有玉牌了。
    周晏闻言,低头拨弄了一下系在腰上的玉牌,低声道:谢谢。
    纵然只是他披的一个身份,可被这样认真对待,他也很难不感动。
    送完玉牌,沈妄似乎很高兴,听到周晏的感谢,他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丝:没其他事了,你回去吧。
    他这么费劲的把周晏叫过来,不过是想送他自己亲手雕的一个玉牌而已。
    周晏带着玉牌,一身的脾气被他弄得无影无踪,说话的声音也带了点笑意那我回去了,晚安。
    他说完晚安,怕沈妄不明白,又解释道:晚安是我家乡的一种招呼,意思是祝你晚上有好梦。
    沈妄听完他说后,也道:晚安。
    他就这么注视着周晏走远,良久,风似乎都沉寂了下来,沈妄垂下头来,嘴中溢出一丝轻笑。
    带着不可名状的兴奋。
    他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握住一截空气,可心中却一遍遍的回想着刚刚的一个动作。
    刚刚被他环入怀中的那截腰肢,竟和那日灼日剑上,他的好师兄一般粗细。
    周晏从长青峰回了无极峰,洗漱完毕后,他散着还有些湿气的发,卧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牌,青年好看的眸子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有将玉牌放到床头的柜子里,而是收进了随身带着的储物戒里。
    *
    自那日过去后,周晏又带着沈妄去了几日的沈府,可却再也没有发现如贝壳和黑炭一般有用的线索了。
    如此找了几番之后,周晏彻底确定,在沈府中,是再难有什么有用的发现了。
    这一日清晨,他和沈妄又一次来到了沈府,周晏却没带着沈妄进沈府,而是带着他在镇子中转了起来。
    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天,虽没下雨,但整座镇子上笼罩着雾气,天也阴阴沉沉的,好在正是赶集的日子,也算热闹。
    两人在最靠近沈府的那条街上转了两圈,最终停在了一个老人的铺子前。
    那是一个卖玉的老人,成色或好或坏的玉器满满地摆了一个铺子,铺子最中间空出来了一小片,摆的是一个玉雕成的莲花,旁边立了一个小纸牌,上面写道这是新得的赤玉。
    周晏停在了铺子前,他垂眸在玉器铺上挑挑拣拣,做出一副想要买的意思。
    玉器铺老板见两人都是一副同光宗弟子打扮,又好看的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忙不迭地起身,热情道:两位仙长不妨看看,我这玉成色可是各个顶好的,不说咱们同光宗了,就是灵舟别的宗门弟子,也常常来我老李这里买玉呢!
    周晏并不比玉逊色几分的素白指尖在一片玉中饶了几圈,最终停在了赤红的莲花上,他拿起玉莲花,笑道:这个倒是别致。
    仙长好眼光,老板附和道,这个是瀛洲岛特有的赤玉,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整个灵州恐怕只有这一份呢。
    捏着赤红的莲花,周晏兴趣满满:我实在喜欢,但却不明白灵州也不缺卖玉的,您老人家哪里得来这独一份的赤玉莲花呢?
    听他这么问,老板胡须抖了抖,压下声音道:不满仙长说,前几个月有个从瀛洲岛来的客人,问了我些事,我给他说了之后,他便给了我这个赤玉莲花做答谢。
    在旁一直没说话的沈妄突然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瀛洲岛的人,就凭这个赤玉莲花?
    那可不是,老板连连摆手,他操着一口瀛洲岛那边的口音,我年轻时去过瀛洲岛,听得那边的口音呢。
    周晏道:您给那人说了什么,他竟然给您这赤玉做答谢。
    老板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在虚空中斜斜地指了一个方向。
    正是沈府所在的方向。
    既然这赤玉莲是真的,我就买了。周晏看了他的动作后,笑道。
    他放了一片金叶子在铺子上:这些够么?
    自然是够的。老板捧着金叶子,满脸的皱纹笑的叠在了一起。
    随手将赤玉莲放到储物戒里,周晏便没有再逛了,而是带着沈妄直直地往同光宗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线索,就没必要在逛街上浪费时间了。
    沈妄一直微微落后他一步跟着,就在两人踏入同光宗地界时,少年开口叫住了他:师兄很了解玉?
    周晏看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沈妄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看看师兄刚刚这样胸有成竹,就想让师兄帮我找个人。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放到了周晏面前,少年那双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认真问道:师兄知道同光宗哪峰弟子,是用这样的暖玉哨子联系的吗?
    周晏望着他亲手交到沈妄手中的暖玉哨子,沉默了。
    良久,他道:这种哨子随处可见,不过是仙门弟子普通的通讯工具之一,不是哪个峰特定能用的。
    他伪装的这么好,沈妄肯定不会怀疑他和燕溪是同一个人,周晏说的肯定万分:既然入了长青峰,就好好在师尊处修炼,别整日里弄这些没用的。
    听到他这么回答,沈妄啧了一声,有些遗憾道:可惜了。
    周晏转身就走的步子顿了顿,心底的好奇还是压抑不住,周晏用最随意的声音问道:可惜什么?
    送我这个哨子的人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他是哪个峰的弟子。沈妄给周晏解释道。
    周晏心道那是自然,我肯定不能告诉你我住哪。
    他边走边竖起耳朵,听沈妄后面的话。
    就听到沈妄可惜道:我心悦于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我心悦于他,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周晏一个趔趄,差点头朝地栽了下去。
    沈妄惊讶的声音响起:师兄这是怎么了?
    周晏稳住心神,他抿了抿嘴角,又抿了抿嘴角,猛地转身去看沈妄:你不能喜欢他!
    他说的急,声音大了些,回荡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内。
    沈妄眉眼含笑,一张脸无赖极了:怎么,师兄管天管地还管我能不能喜欢谁不成?
    他目光在周晏脸上转了转:难不成是师兄心悦于我?
    周晏立马道:胡说!
    那不就成了,沈妄一根手指头勾着系在腰间的玉牌,一下下的在空中转着圈,一步步地朝层峦叠嶂的同光宗中走去,走得活像个满身逆骨的土匪。待我找到他,一定好好对他,将他捧在手心里,与他好好过日子。
    一个个字砸到了周晏耳朵里,周晏穿越到现在,还没听过像这段话这么恐怖的东西,他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一时间竟缓不过神来。
    沈妄走了一段路,见周晏没有跟上,他转了个圈,回身去叫周晏:师兄怎么不走了,我还等着回宗门,找我的心上人去呢。
    周晏咬牙切齿道:你想都不用想!
    第八章 师兄师妹都不太正常就是说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见不远处的沈妄看着他,眼中笑意不断地放大,最终化为大笑从口中流露出来。
    少年放肆的大笑声响彻在同光宗门前,就连阴沉的天都明媚了几分。
    周晏被他笑的耳尖通红,才明白过来沈妄是在开玩笑。
    他藏在广袖中的手抓着衣裳,在衣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褶皱,才稳住心神。
    不动声色地从沈妄旁边掠过,周晏声音四平八稳:回去,再多说一个字,你的嘴不用要了。
    可比平常匆忙几分的步调,不管怎么看上去,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慌张。
    到了晚上的时候,周晏还是以燕溪的身份,去找了沈妄一趟。
    拜入长青峰后,沈妄就开始灵气入体正式修道,周晏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练一套剑法。
    普通的木剑被注入了灵力,尽管在周晏看来还很微小,但是却隐隐蕴含着煞气,是只有沾染过真正的鲜血后,才能有的杀戮之气。
    感觉到周晏的到来,沈妄的剑法并没有停,带起的凌厉之气直冲周晏面门而来,周晏轻轻一抬手,一道更加强大的灵力就将这道凌厉之气压制了下来。
    沈妄见此,停了攻击,随手将剑往石桌上一放,走进周晏,他脸上因练剑生出了薄汗,一靠近,周晏就感觉到属于少年的热气朝自己扑面而来。
    怎么来了?沈妄倒是随意,他从周晏身边走过,朝他身后的小水井处走去,边走边问道,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找我。
    周晏回过身,还没回答他的话,就见沈妄脱了上半身衣裳,他拿起水井旁的一个小水桶,直接照着脖子浇了下去,冰凉的井水划过沟壑分明的肌肉,再顺着肌肉流到下半身,最后没入地下。
    虽已经五月多,可周晏有时还常常觉得在峰上昼夜温差大,此番见沈妄如此操作,要问的什么都忘了,他结结巴巴道:......不冷吗?
    倒是沈妄奇怪了:不都是这样的吗?
    像他们这种修道之人,平日里甚至都不用洗澡,掐个诀什么都解决了,如沈妄这种还是习惯用水冲一下的,都是这样随便一冲,再掐个诀使个清洗术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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