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这么欠的。
    池楹躺在船舱上,正无聊地揪着他那只没法收起来的耳朵玩,闻言懒洋洋一抬眼皮:你猜。
    周晏:......
    是他嘴贱。
    不再理会池楹,周晏转而去看自己脚下飞速而过的山河,青州地处奇特,常年被冰雪覆盖着,此时从他们脚下掠过的绿色正越来越少,一片片枯木色开始在大地上蔓延。
    周晏便以此推测,他们如今在飞行了大半个月后,离青州应当不远了。
    果真又过了几个时辰,躺在船舱上装死兔子玩的池楹坐了起来,他伸出头往下面看了看,开口道:到了。
    随着他的话,一直在船舱中闭目修炼的沈妄也睁开了双眼。
    小船开始往下落,三人站在最宽阔的船尾处,一点点地感受着船下落,最终停留在一片荒芜之上。
    船落下之后,罩在船上的灵气罩当即自动消失,周晏顿时感觉到有丝凉意落到了他额上。
    他抬首往上看去,恍然发现竟有细细的雪从天上漫漫地落下来。
    雪花很小,不仔细看都感受不到在下雪,可还是有无数的雪花无声从天空坠下,再消融在大地上。
    青州方圆一年四季无时无刻不在下雪,池楹见他惊奇,十三洲最寒苦之地,魔修也只能在这里生活了。
    魔修本就不容于人,生□□作乱,修炼方法更是与十三洲背道而驰,十三洲宗门经过商议,给魔修挑了青州这个地方居住,只有在青州,魔修有活下去的资格。
    但凡魔修出现在十三洲其他地方,一旦被修士发现,都可被任意诛杀。
    与其说是生存,不妨说是魔修被十三洲流放在了青州。
    所幸魔修本就数量稀少,平日里也只在青州地界作乱,千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只不过苦了本就生活在青州的凡人,魔修自然没庇护弱小的自觉,反因被十三洲变相处决而对除魔修之外的所有都心存怨恨,从而搅的青州鸡犬不宁。
    百年来,青州凡人逃的逃死的死,慢慢的,整个青州竟就鲜少能见凡人的踪迹了。
    此刻周晏三人落地的地方,就是青州曾经数一数二的一座繁华城池中。
    也只能称一句曾经了。
    如今他三人在其中走了半刻,都没见到一个人。
    周晏随处一看,便能瞧见数间荒芜的屋舍,可可怜怜地立在那里。
    池楹随意踢开挡在他们面前的一截枯枝:我们已经进入了青州的地界,青州那些魔修最仇视的就是你们这种灵修,我们是来找人办事的,等会儿遇见魔修后态度好些。
    周晏揣着袖子:我们三个态度最不好的不是你吗?
    沈妄不说话,他脾气自认向来不错,只有池楹一个,跟兔子耳朵上绑了个炮竹一样,一点就炸。
    池楹听了他这句话就要跳脚,却被周晏下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拐了一个弯,周晏看向不远处出现的一座小庙,道:那里面似乎有人。
    池楹和沈妄朝他话中的方向看去。
    阴沉灰暗天空下,出现了一座红墙黛瓦的寺庙,那寺庙不过三四丈高,小小一座,紧闭的门扉中幽幽传出来了一点明灭火光。
    有人的样子。
    三人一对视,慢慢地往庙门口走去。
    这庙中是人还是魔修此时他们并不清楚。如若是凡人还好,如若是魔修,他们三个外来之人,只能万分谨慎小心。
    等到了庙门口,到了伸手就能推开门的距离,那点烛火还在安稳燃烧着,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
    和池楹对视了一眼,周晏伸出手,缓慢推开了半圆的庙门。
    长久没被推开过的庙门微微一顿,发出了悠长的一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庙中的一切就完全展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并没有人。
    小小的寺庙一眼就能尽收眼底,庙内只地上杂乱地散着些许干草,并未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而那个吸引他们来的光亮,也非什么烛火,而是庙中央圆台上的一盏灯。
    和普通的寺庙不同,这庙里中央供奉神佛的台子上并未有什么大宝鼎,而是燃着一盏琉璃灯。
    一阵风刮来,刮上了他们身后的门,庙内地上的干草也被风揉的乱飞,唯有琉璃灯中的烛火纹丝不动,连一丝弧度的颤抖都没有。
    这是一盏长明灯。周晏斩钉截铁道。
    长明灯千年不灭,每一盏长明灯后,都含着一个最诚最真的愿望。
    神佛不保佑,点盏长明灯,不问神佛,只求天地万物生灵。哪怕是身无分文的乞丐,完成了点长明灯之人的愿望,都可以拿走这盏长明灯,至此成为能庇佑他人的威望之人。
    而他们眼前的这盏长明灯明显是无主的,可见点这盏长明灯人的愿望并未被实现。
    什么长明灯供奉在寺庙之内?沈妄突然道。
    这周晏便不知道了。
    天帝点的长明灯。池楹接下来了他的话,他声音有些冷,但面上却奇异地浮现了几丝笑意。
    有兴趣,但更多的是周晏看不懂的嘲讽。
    上前两步,池楹伸手提起了长明灯掂量了一下,灯在他手中晃了晃,他抬起头看向周晏:我在天道时,早就对天帝点的长明灯好奇已久,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这玩意了。
    周晏摸了摸下巴,好奇道:天帝还点长明灯?
    整个天道人道,还有天帝求不得的东西?
    那是自然,将灯随手放回原处,池楹声音淡淡,天帝上位后,没多久他的爱人就死了,为了纪念他,他在天道人道各点了九十九盏长明灯,没想到青州竟有一处。
    听完他的话,比起点长明灯,周晏更惊讶的是天帝的爱人死了。
    不过他爱人也算该死,说到这,池楹面上突然冷了几分,被天帝宠的无法无天,连天都敢捅出个窟窿,害得人道民不聊生到如今。
    天帝英明,只在喜欢人这方面眼光差了点。
    池楹咧了咧嘴,最后总结道。
    天帝的□□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段无关的风月往事,此刻天已经黑了,庙内温暖,还有一盏不灭的长明灯燃着,三人一合计,这一夜便歇在了这寺庙中。
    长夜无尽,屋外雪不知何时忽地变大了起来,周晏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就被吹了满身风雪,思索片刻,他掐了一个诀,狂风大雪就被隔绝到了门外。
    不过六七月份,在阳光烂漫地海岛上生活了一段时间,周晏一时间不太适应这青州的风雪漫天,池楹早已靠在圆台边睡去了,沈妄坐在他旁边,又一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周晏斜斜靠在墙上,睡不着,就盯着台子上的长明灯发呆,昏黄灯火照在他半敛着的眼尾上,映着他眼中湿润润一片。
    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他靠着墙,睡的并不舒服,微微蹙着眉,沈妄睁开眼的那一刻,就看到他对着长明灯的那一面,蜷缩在墙边。
    少年眼中情绪翻涌,片刻后他伸出手,抚上周晏的发,给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天地都是俱静,他扶着周晏时,周晏的呼吸声轻轻打在了他腕间,泛出微微的痒意。
    连带着心都是痒的。
    手腕停留在他脸颊边良久,沈妄喉咙动了动,伸手碰了碰周晏的唇。
    微凉,柔软。
    像碰到什么不能碰的东西一样,沈妄心虚般地缩回了手,良久后,他又轻轻碰了一下周晏眉心。
    碰到一片温软。
    似是被这片温软荡了神,沈妄收回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轻轻放到了周晏手中。
    那东西被他一路从瀛洲岛带到青州,连储物戒里都不敢放,他怀揣着他它,就像怀着他那卑劣的不可见人的龌龊心思一般,烫的他不知所措,连闭眼修炼都修不进去,一路诡异的沉默。
    现在把它放到了周晏手边,他一直憋在心中的气才松了出来,转而又冒出一丝隐秘的欢喜。
    红珊瑚花静静躺在周晏手边,无言地呼应着沈妄的心思。
    可大半个月过去后,红珊瑚花早已枯萎,此刻显得垂头丧气的。
    沈妄看了片刻,一伸手,又把花拿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疯了。
    *
    第二日醒来之时,昨夜的鹅毛大雪复又变成了细雪,不过天地经一夜后已是俱白,周晏打开庙门,便被吹了一怀的刺骨寒风。
    没有停歇的,三人继续往深处走去。
    直到来到了一处。
    那是一座漆黑的城墙,立在大雪中,一片寂静的肃穆。
    青州分为十处,每一处有个修为最强大的魔者掌管,十方魔者再臣服于最强大的魔修。
    此刻绵延在他们面前的城墙,不知是哪方魔者的领地。
    三人来到城墙下,城墙上渡了一层冰,摸上去刺骨的寒,找了许久,三人都没找到城门。
    干脆御剑飞过去吧。到最后池楹揣着他的耳朵,自暴自弃道。
    周晏侧目看了他一眼:是你说的青州魔修最恨灵修,你来到人家地盘,不走正门,御剑翻墙,也不怕被群殴。
    池楹忿忿地揣着耳朵踢墙门。
    就在周晏想悄悄放出点灵力探查城门在哪里时,一道声音自城墙上响起,带点不敢相信的惊讶:
    周晏?
    第二十二章 如今赏个花算什么
    听到那个声音后,周晏一抬头,就看见有三人立在城墙之上,其中一人一袭蓝衣,正从城墙上遥遥朝他们看过来。
    正是谢长青。
    周晏脱口而出道:师尊?!
    竟是在这里碰到谢长青了。
    听见他这声师尊,谢长青弯了弯眉眼,他视线轻轻巧巧掠过城墙底下三人,转而对旁边一男人轻声道:下面是我两个弟子和他们一朋友,劳烦让他们上来吧。
    他旁边的男人一身墨衣黑发,面容疏朗,听到谢长青的话后点点头,伸手在空中虚虚一点,只听轰隆隆一声,便有一截梯子从黑色城墙上伸了下来,正正好落到周晏三人脚边。
    感情这城墙本就没有门,是靠梯子走上去的。
    三人拾阶而上,转眼来到了谢长青跟前。
    谢长青站在右边,与他并肩的男人便是刚刚能催动这城墙之人,而柳三眠稍后他二人一步,立在谢长青身后。
    周晏在打量他们三人,谢长青旁边的男人同样也在打量周晏三人,他饶有兴趣的目光转了转,最后在周晏身上停驻良久,他朝谢长青笑道:这就是你的那个得意弟子?
    没有回答他的话,谢长青只是朝周晏点了点头,介绍道:周晏,这是青州魔君阳羽魔君。
    周晏眉心一跳,他们随便一闯,竟闯到人魔君的地盘上了。青年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温润:晚辈周晏拜见前辈。
    沈妄和池楹也跟在他后面一一见礼。
    周晏也对谢长青道:师尊,这是池楹,跟着我和师弟一路而来的朋友。
    池楹,谢长青笑了笑,瀛洲岛岛主,久闻大名。
    阳羽也在旁向他施了施礼:是本君狂妄了,竟让岛主给我施了晚辈礼。
    池楹一路走过来被冻的哆嗦,现在正值风雪漫天,你给我施礼我给你施礼,他攥着半截耳朵揣怀里,可剩下半截到底还在寒风中,耐着性子冻到现在,瀛洲岛岛主终是没了耐心。
    他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道:你们不冷吗,有什么话进去说它说不出来是么?
    阳羽魔君被他说的一愣,转而笑了:是我疏忽了,诸位请。
    他话中含着歉意,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城墙内墙外瞧上去无甚差别,一眼望去也是白茫茫一片,只零零散散落着几座高塔,阳羽领着他们进了中央的一座高塔内,顿时感受到一片温暖。
    高塔内布置简单,连张桌子都没有,只有几个石椅。待谢长青等人走坐好后,一问,周晏才明白原来他师尊的故友就是这个阳羽魔君。
    谢长青本以为柳三眠修炼中的问题来这求一味药就好了,却没想到自同光宗来青州后,被阳羽一瞧,才发现柳三眠的情况不是简单的一味灵药就能行得通的。
    左右同光宗无事,阳羽又有办法,谢长青便带着柳三眠在这里住下了,由阳羽慢慢调理着。
    你小师弟也快好了,我们今日无事,去城墙上逛了逛,就看到了你们,谢长青拢了拢袖子,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周晏和沈妄,声音浅淡,你和沈妄不是去调查沈府之事,怎么会来青州?
    周晏抿了抿唇,正要想说些什么,旁边的阳羽先开口了,他摸了摸鼻子,笑道:我在这你们师徒不好叙旧,你弟子应当要在这住些日子,我先去给他们看看有没有能住的空房间。
    他说完,一扬手,就他袖子里抛出一个东西,精准砸到了不远处低垂着头的池楹耳朵上。
    凭着瀛洲岛岛主的身份,池楹也捞了一个椅子坐,甫一来到温暖塔内,他正被暖气烘烤的昏昏欲睡,就被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砸中了耳朵。
    竟是一个小小的雪球,被阳羽魔君从外面攥回来,还没来得及化掉。
    他这个动静惊动了塔内所有人,见众人望过来的目光,阳羽魔君耸了耸肩:我见这个兔子都快睡着了,便想问问他要不要跟着我找个房间睡觉。
    已经拔出双钩的池楹:......
    可到底困意战胜了脾气,池楹一颠一颠地跟着阳羽走了。
    小小空间内就只剩下了师徒四人。
    周晏这才放心的把所有的事情给谢长青讲了一遍。
    在瀛洲岛上称得上跌宕的经历由青年温润嗓音缓缓将来,莫名悠长。
    说完后,气氛陷入漫长的沉寂。
    谢长青缓缓道:为师与魔君只能称得上熟悉,已然麻烦过他一次,便不好麻烦他第二次。这件事情,你们只能慢慢在青州摸索了。
    周晏本也就没想到会遇见谢长青,自然也没有依靠他帮忙的想法,听了他的话后便道:师尊放心,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的住下来,听完他的保证,谢长青露出丝笑意,不必着急,慢慢寻找即可。
    周晏点头称是,他见谢长青就要起身,心中的踌躇终是被压了下去,周晏脱口而出:师尊,弟子想问您件事。
    没等谢长青反应,周晏便道:弟子体内这截神骨,师尊可知道些什么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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