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故行之薄唇微动,用唇型说了四个字,长安立刻怔住,浑身血液如同倒流了一般。
    他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望向故行之,想问他如何得知,但故行之目光却早转向洛甚。
    皇上,觉得如何?
    洛甚犹豫片刻,勉强点点头:既然是为秦太守而去,那朕勉强同意了。
    皇上,下午臣再来接皇上。故行之松开人,后退几步站定。
    洛甚收回自己爪子,揉了揉,薄唇不自然抿了两下,又被痛得轻轻吸口气,扭头却见长安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他表情微变:叫太医到朕宫里。
    说完,便让人扶着长安回去。
    那紧张的样子,确实是对人倾心以待了。
    故行之盯着离去的队伍,眼底沉了沉。
    这么单纯的皇帝,他要怎么带比较好?
    故行之转过身,朝着先前宫人搬走长心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洛甚摒退众人,亲自扶着长安,唤来暗卫:将长心送朕那去,小心别被人发现。
    第19章 藏人 行之心有疑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惊罢了。太医收起东西,瞥了长安一眼,说道。
    洛甚闻言迷茫地看向长安。
    长安此刻已经恢复清醒,只是心头还有些慌乱。
    他脑海里回闪着方才故行之的话。
    汝心有异
    是他知道什么了?
    长安心头乱跳着,抬头就见洛甚探究地看着自己,他扭头,见太医也无语地望过来,沉默了。
    怎么了?
    然后再一扭头,看到门口一个暗卫背着长心走进屋,冲长安打招呼:嗯。
    长安:
    他突然反应过来,赶紧从床上滑下去,跪到地上:皇上恕罪!
    洛甚问道:长安,最近是有什么事发生?
    长安低下头:没有。
    那方才太医说你受惊,是有谁吓你?
    长安心说,就是那个意图拐走皇上的辅佐大臣故行之,除了他还能是谁?
    但他不敢说。
    那个皇上奴只是因为近些日皇上遇到的事,联想到皇上晚上出宫担心长安声音很低,直到后面想出借口了,方才大声了点,他抬眸看向洛甚,试图劝阻,皇上,宫外危险。
    从小洛甚就听长安的话,长安对他如同哥哥一般,即使长安也没大他几岁,还只是个太监。
    但
    洛甚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转而走向长心,说道:我总要出宫,没有一代皇帝是居皇宫治天下的。
    若是想着危险就不出宫,那他永远成不了大事。
    长安闻言哽了一下,他望着洛甚的背影,明知洛甚做的是无用功却无法说明,这让他心疼得很,薄唇都颤了:那奴才随皇上一起?至少让奴才跟着放心些。
    洛甚没吭声,他本来想让长心跟着的,长心身手好,就算故行之半路把他扔了,也有长心护着。
    但背长心回来的暗卫道:皇上,长心已经很疲惫了,估计到晚上才能醒过来,而且
    长心明显被故行之激得太兴奋,醒过来后可能会伤了皇上。
    他叹了口气:属下再派个人守着皇上吧。
    洛甚没办法,只能同意。
    他转过头,见长安还跪着,一脸即将被遗弃的可怜样,忍不住心软了:你跟着也行,不过自己要小心些。
    长安赶紧点头应是。
    另一边的故行之没找见长心,倒是看见背长心的两名宫人,他拦住两人问起长心的去处。
    两名宫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告诉故行之:总管亲自带她走了,至于她是哪个院里,这奴才还真不知道。
    好吧。故行之迷茫了会儿,想起件事,问,她不是长年的婢女吗?
    长年?其中一个懵了,那是谁?
    另一个看着也不太清楚,不过勉强记得这个名号:好像是上次长安公公说,皇上以前的伴读,不怎么在宫里走动。
    那你们知道长年在哪个院里?
    两人皆是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一般伴读在成年后都会安排个考试,根据成绩分配去出,也可以自己参加科考,并不会一直待在宫里,唯独洛甚的伴读有所不同。
    故行之琢磨着,又问那个知道的:你来宫里多久了?
    回故将军,已经一年了。
    故行之:你在这一年里,都不曾见过长年?
    那宫人摇摇头:奴才只负责伺候皇上相关的事务,其他的一概不知。
    故行之此刻已有怀疑,他问:那你是何时知道长年的?
    宫人不假思索道:就是前两日,听太监总管和侍卫说的。
    故行之脸色沉了沉,他最后问一个问题,你守在皇上身边,从未见过他?
    宫人不明白自己说得这么清楚了,怎么故行之还一直问一直问,他挺起胸膛:奴保证从未见过!
    呵。故行之脸彻底黑了,他转过身,大步朝皇上寝宫走去。
    寝宫内,长心翻了个身,大长腿夹着被褥,睡得毫无形象。
    长安头痛地将被子给她扯出来,努力克制着想把人拎起来的冲动,又实在不想让她毫无察觉睡得如此毫无形象,干脆把被子往她头上一盖。
    被子下,一颗脑袋蹭啊蹭啊,然后把被子四角都往里卷好,开心地又睡着了。
    长安:
    他气到头痛,扭头冲洛甚打小报告:皇上,奴才觉得,没必要在您寝宫给她放一张床。
    瞧瞧这睡得,玷污了这屋里的气势!
    洛甚倒不觉得什么,长心小时候就跟着他,多半时候都是靠着门柱子睡的,也没人说什么,躺床上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捻了颗花生塞嘴里,顺便吩咐让人做只烧鸭,长心醒来要知道他们出宫玩,估计得把皇宫掀了,给吃顿好的,回来才省得被念叨。
    长安深觉洛甚真是太宠长心了,不认同地摇摇头:奴才觉得
    话音未落,余光看见门口站了个眼熟的人,他的话卡了:故,故将军
    洛甚继续吃花生,听到这话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怎么又提起他?
    虽然他愿意出宫,但不代表忘记了故行之做过的事!
    他洛甚才没那么好哄!
    他皱着眉头,小声怨念着:你们啊,别老是觉得朕护着他,朕的心是你们的!
    故行之:
    他听到了什么?
    长安脸抽了下,他本能地回避故行之的目光,忧愁地望向洛甚,试图打断他:皇上是故将军
    洛甚继续吃着花生,他正好背对门口,手里还拿着话本,上面正文字激烈,描绘着宫外水热火热的生活,他全身心都在话本里,压根意识不到这有些凝重的气氛:他不会这么早来带朕出宫的,你别吓唬朕。
    长安瞅了眼门口脸黑的人,又望向洛甚:可是皇上他,他真的来了。
    洛甚瞄了眼床上躺得严实的长心,她是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然后再瞄了眼长安,感觉长安吓得又要晕过去了。
    他书低了些,扭头望向门外,还没开口,门口的人就说道:臣,故行之,参见皇上。
    洛甚:
    他手上的书,啪嗒一下掉到地上:故行之 ?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故行之踩着他的声音进屋,目光环视了屋里一圈,很快发现寝宫里多了张木质小床,床上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人。
    而旁边,长安满脸心虚,眼神乱飞。
    洛甚则是不解地看着他:故行之?
    故行之那表情,怎么看着像是来捉奸的?
    洛甚迷茫地提醒他:故行之,朕屋里可没藏人。
    藏人?
    故行之再望向小床,眼底瞳仁微震,这床上真的有人???
    洛甚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胡言乱语了什么,他赶忙冲过去,拦在故行之和小床之间,转过身把随手捏起的糕点塞进故行之嘴里。
    塞完,又赶忙后退两步,坐到床上:故行之,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故行之:
    乖成这样?
    那床上肯定有人了?!
    他视线挪向床上鼓囊囊一团,眼神冷了。
    自己说想出宫玩玩,结果临出宫前还要再宠幸个人?
    就这态度,能当个什么好皇帝?
    故行之伸手将人扯了扯,洛甚一惊,反手将人抱住,顺带想把他的双臂一起压着。
    故行之愣了,这么怕被他发现?难道是男的?
    昨晚刚说过的话又在耳畔回响,他原本还对自己说得过重有些抱歉,但这皇帝居然根本没听进去,叫故行之火又来了。
    他垂眼,瞧着如同八爪鱼似的紧紧扒拉自己不放的洛甚,唇角冷冷一勾。
    洛甚下意识缩起脖子。
    下一秒,连人带腿整个腾空。
    第20章 拐人 无奸不是臣
    暗卫早就跑了,就剩长安像个棍子似地杵在旁边。
    他愣了愣,脑子慢慢反应过来,呆滞地望向洛甚。
    下一秒,长安陡然回神,赶紧上前,刚张开口,故行之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他浑身一抖,突然怂了。
    故行之抱着人,两步走到床头,伸手便要去掀被。
    洛甚抖了下,闭着眼睛捂住了对方的双眸:别看!
    故行之:
    他突然有个不祥的预感。
    他正要说话,但嘴里好像含着什么,故行之嚼了嚼,发现只是单纯的糕点。
    他把糕点咽下去,刚张开口,一只微凉的手突然又捂过来。
    故行之:
    洛甚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扭头给长安使眼色,让他快点把长心带走。
    长安手不太稳,跑去把暗卫揪出来,让他将人搬回去。
    暗卫从屋顶下来,看看皇上,再看看故行之,突然想起来这人正是那天长心搬回来的人?
    所以,皇上已经打算将故行之纳入后宫?
    他藏在面巾后的脸笑了笑,开心地将长心扛走。
    这一点动静自然瞒不过故行之,再加上洛甚手细,他从指缝间依旧能窥见洛甚着急的侧颜和慌张中腾红的脖颈。
    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他喉咙滚了滚,暗道,若洛甚不是皇上身份,或他并没有和长年纠缠,洛甚确实挺对他的胃口。
    就是
    想到藏在被底下的人,他磨了磨牙。
    皇上,还需修理。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修理的洛甚忍不住挺起后腰,脖子都快扭断了,好不容易见床上的人没了,他又赶紧让长安弄点他的旧衣服在上面。
    两人自小的默契,长安一眼了然,又去扒拉几件衣服上去,再把被子盖上。
    见一切都布置好了,洛甚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过头,盯着自己的手背,突然从指缝中瞧见那幽深的瞳仁。
    一瞬间,呼吸停滞。
    那个洛甚唇齿轻颤,手不太稳,他试图将手指并住勉强挽救一下,但现在好像怎么拢都拢不住。
    洛甚抖了抖,本能往后退,然后就感觉到把住他腿的手指一松,整个人瞬间摇摇欲坠,他吓得赶紧搂住故行之的脖颈。
    毛茸茸的脑袋蹭到他脖间,故行之心脏感觉被撞了下,他垂眼,瞧着对方衣服上的华丽龙纹,又抬眼,盯着旁边站也不是跑也不是,战战兢兢的长安。
    长安: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要装没看见吗?
    再接收到故行之的眼神,他明白了。
    然后,长安转过头,小腿肚颤了颤,接着跑走了。
    皇上,你可以下去了。故行之深吸一口气,试图扒拉掉身上的那团。
    洛甚手又收得紧了些。
    故行之站着,如松挺立,一身玄衣衬得他格外丰神俊朗,声音更是温和无比:皇上,你下来,臣真的不打你。
    洛甚浑身又抖了下,没吭声,等四周万籁俱寂,清凉小风卷着糕点上的碎屑飘过,他缓缓抬起头,看看四周,再看看故行之,松开手落到地上,然后迅速后退五步。
    朕是皇上。洛甚说得很没底气,他是皇上不假,但对方有先皇的圣旨,他还见过的,上面写了全权交给故行之处置。
    也就是说,他可以凭着圣旨教训当今圣上。
    也就是洛甚本人。
    故行之一动不动,平静的眸子望向洛甚。
    不知道为何,他的气就在方才消得一干二净,他隐隐之中似乎也明白了先皇为何如此宠他。
    明明是九五至尊,可身上总带着一点弱小无助,像是未脱先皇庇护的金丝雀,让人忍不住心软。
    他叹口气,只是这金丝雀似乎是长歪了?
    故行之扭头望向床。
    洛甚见他依旧不依不饶,干脆放弃挣扎,转过身道:你检查吧你检查吧,只是个床而已,这是朕派人放这,随时休息用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说完,又忍不住扭过头一点,用余光偷偷瞥故行之的反应。
    明知道床上的人已经被带走了,故行之却意外地,配合着洛甚的表演,走上前掀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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