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皇宫必定动乱。
    故行之自认有能力保住洛甚和崽, 但是他依然不能同意让洛甚去冒险。
    他道:阿甚,你选的时间是几时?
    洛甚听着迷迷糊糊, 扒拉了下手指头:下月初一。
    也就剩不到三天。
    故行之动作停了下,他深深看了洛甚一眼。
    洛甚有点不安:行之,你说长安要真起了反心, 怎么办?
    他唯一赌的, 就是长安了。
    长安知晓他那么多秘密,身份又如此尴尬,此刻洛甚不能拉拢, 更不能下旨砍头。
    他摸着肚子。
    长安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倘若他说出去, 必定能在微服出巡前搅得朝廷一团乱。
    但长安一直都没说,说明
    他眼里带了些微小的希望。
    故行之冷着声打破:我让长心盯着了,只要他开口, 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洛甚闻言,脑袋垂下,声音弱弱的:那就希望他好好活到朕放他出宫的日子吧。
    故行之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软了软,倾身将人抱住,叹了声气:行了,你也早些休息,别老想这些。
    洛甚点点头,他本来就觉得累,刚出去被长安那么一气,脑袋都不中用了,听到这话,身体就跟着松懈下来,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平缓。
    故行之见人睡熟了,这才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窗口边瞧着窗外跪着的人影。
    那身影轻晃了晃,最终体力不支倒下,然后被一道黑影掠走。
    故行之当即叫来长心,听她说是长安身边的暗卫,名唤秦枫。
    为什么长安身边有个暗卫?他原本以为是洛甚的。
    长心撇了下嘴:以前小时候皇上老受别人背后欺负,长安就去和他们打架,没打过,有一次差点死了,先皇就给他赐了个护卫,后来那个护卫被偷偷弄死了,就换成秦枫。
    表面是给一个公公送护卫,实际是警告那些人,洛甚的人,就算是个宫人,先皇都护着。
    长心说完,问道:要去抢回来吗?
    故行之回头看了眼洛甚,人还在睡着,那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睡着了还在担心。
    他叹了口气:不必,由着他们去,你盯着些。
    长心点头,转身便跑了。
    隔日一早,洛甚被屋外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好片刻,才意识到早上了。
    他摸索着爬起来,看床侧已经空了,接着屋外就再次传来声音:本王要在这等着皇兄!
    长安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秦王爷,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敢来叨扰皇上?
    洛铭瞥他一眼,这人昨晚回来时发了高烧,他今天早上是想偷偷跑过来的,没想到长安这么顽强,居然也跟出来。
    他磨了磨牙,要不是昨晚被秦枫盯着,他早就报复长安了。
    秦王爷,还请立即回去!长安大声了些,说着牵动嗓子,又咳了起来。
    洛甚在这咳嗽声中打开门,目光扫过两人,又看了眼在旁的宫人们,眉头不悦地抽了抽。
    宫人们齐齐跪下。
    洛铭本来要冲上去抱人,却被长安死死拽住衣服,强行摁到地上去。
    然后,才揪着自己的衣领,克制着咳嗽下跪。
    那脸色,苍白如纸。
    洛甚心里疼了下,但转眼就把那点心疼藏了个一干二净:你们一大早,在这做什么?
    洛铭欣喜道:哥,哥,我来请安了!
    长安横他一眼,哑声道:打扰到皇上休息,还望皇上恕罪!
    洛甚理了理衣服,把脖子上那点痕迹藏住,轻笑了一声:洛铭,你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洛铭睁着那张可怜无辜不懂事的眸子,眨呀眨的,从昨天到现在,好像还没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委屈地望着洛甚,我刚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底下的众人轻轻吸了口气。
    洛甚微微一笑:长安,领他回去,一道一道说清楚。
    长安立刻低头:是。
    等洛甚离开,他立刻上前一把拎起洛铭,咳了两声:走!
    洛铭被一病患拖回冷宫,临走前还望着洛甚的背影不放。
    一直到他瞧见,洛甚看见故行之的身影,整个人就从郁闷不悦转变到心花怒放,快步走上前去。
    洛铭犹豫了下,问长安:本王这是要多了个皇夫吗?
    为什么,这两个人,看着那么亲密无间?
    饭一起吃,路一起走,车一起坐,甚至连房间也
    长安咳了一声,瞪他:秦王爷,奴才想,你应该关注的是自己还能不能从这冷宫踏出去才对。
    洛铭闻言,身体一抖,忙问道:那长安,好长安,你快说说,本王到底做了些什么?
    长安呵呵一笑:秦王,您订婚当日,在秦王府皇上遭刺杀,前些日,秦王身边的暗卫也去刺杀皇上。
    洛铭惊了:好端端的,本王让人去刺杀皇上做什么?
    长安笑意更冷:那就得问问王爷了。
    洛铭愁得抓头发:可是,可是这些不都是别人做的,又不是本王做的。
    他突然紧紧握住长安的手,像是在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长安,你说,这事没有本王亲自下令的证据,应该当不成是本王做的吧?
    长安一听,脸上又起了怒意:王爷是想赖掉?这都是在王爷府上出的事,王爷还能当毫不知情?王爷觉得,谁是傻子?
    可,可本王不应当呀!他急得走来走去,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了,转身,继续用那满含希望的眼神瞧长安,那个刺客,还有护卫,人还活着不?
    长安听明白了:王爷是想让他们顶罪?
    不是不是,总得问清楚吧?到底是谁指使他们干的?
    长安冷冷道:不必了,刺客已经坦白认供,护卫也已伏法。
    他收回目光,声音带着点报复后的颤抖:还是王爷您亲自留的毒药,那日护卫服毒后,还把瓷片扎入王爷的床头木。
    洛铭心脏猛地一紧。
    他就说为什么一醒来就看到那瓷块,原来竟是竟是
    脑海里又闪过一道黑影,他噤了声,大受打击般坐着不动了。
    长安也累得不行,干脆坐到地上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长安哼地一声又扭过头去。
    洛铭深深绝望了。
    他摸索着爬起来,想跑去找洛甚,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秦枫冷着脸,一把剑横在门口:王爷,想死吗?
    洛铭:
    他安分了,他不敢动了,他默默缩在角落,瞧着秦枫走进屋里,把药放到地上,然后抱起昏迷的长安进内屋去。
    良久,洛铭才突然回过神来,急忙往里屋跑去:等等,你们睡里屋,本王睡哪?!!
    屋内,秦枫冷眼一扫,洛铭又怂了,他慢慢往门口退,一边道:行吧行吧,里屋给你们,本王睡外屋,行了吧!
    他挪回外屋,恨恨地关上门。
    然后躺到硬梆梆的床上,瞧着屋顶,绝望地想,这里还不如王府呢。
    想着想着,他慢悠悠睡着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微服出巡,也就剩了一天。
    这几天里,皇宫内诡异的安静下来,没有半点风声。
    洛甚每日还是照常上朝下朝,仿佛宫里从没多个洛铭。
    况且朝中也没人敢吭声。
    洛甚遭遇洛铭护卫行刺这事,就算洛甚想立马杀了洛铭都行。
    他现在此举,已经是最大的龙恩了。
    因此朝中站洛铭一派的,全都收着尾巴做人,乖乖为洛甚出巡一事献计。
    洛甚心满意足,眼神得意地扫过众人,瞧见故行之时,那腰忍不住又酸了下。
    这几天,虽然朝堂上给洛甚找的事少了,但某人给他找的事是越来越多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
    毕竟,昨晚才闹到了后半夜,今天要是再来
    洛甚心虚地移开目光,咳了两声:大家都退下吧。
    众人闻言,赶紧走得走,跑得跑,都赶着回去安排出巡塞人的事,没空在这和洛甚再打个太极试探。
    倒依旧只有故行之留在最后。
    经过的大臣们都忍不住夸赞:故大人真是忠心为皇上,每次都是最后一个走。
    对啊对啊,也不知道他那个心上人找得怎么样了,要不是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本官都想拉他当女婿。
    得了吧,就算他没有心上人,以他故家的身份地位,那也是他挑你们。
    话说故大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那姑娘?是不是找错了?
    突然有人问出声,众人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怎么会找错,难道那人不是个女子,而是男子?
    笑完,那人愣了下。
    皇上都下旨了,如果那姑娘是普通人家子女,定然不敢瞒着藏着,肯定得交出来,如果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更会攀着故行之这枝,就算是什么风尘花柳之地,有故行之赎身,还有皇上赐婚,她们会不愿意?
    再者,就算不愿意,也要知会故行之一声,让他把这旨撤了。
    但现在什么动静都没,那大概率就是
    方才还哈哈大笑的几个官员哽住了,他们互相望望,眼神里多了几分猜测。
    倘若故大人真有这方面的癖好,那咱皇上岂不就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几个人都后背一抖,惊悚地望着大殿的方向。
    此刻,殿门紧闭,在殿内的小屋里,洛甚紧紧揪着垂落的龙袍,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两边不同的温度激得他头皮发紧,忍不住一口咬在某人肩膀上。
    疼得抽气。
    故行之吻住他的唇,含下洛甚那声呜咽,随手勾住他的乌丝。
    那龙冠早被他随手摘了,此刻洛甚头上什么装饰都没有,连束发的带子都被拿走另作用途。
    乌丝被迫垂落,更衬得那泛红的脸勾人不休。
    等,等朕换件衣服洛甚努力推拒着人,他眼瞧着龙袍将掉不掉,某人恶趣味着,还帮他把龙袍重新挂上来。
    金丝磨着皮肤,擦出红印。
    皇上。故行之唤完,果然见人脸上更红一分,他压低声音,又唤了一声,直把人唤到浑身都红了,将脑袋埋到他怀里,仿佛整个人都烧了似的,他这才把洛甚捞出来,摁到墙上用力吻去。
    直把人理智吻没了,洛甚恍恍惚惚,故行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得不可思议。
    日渐入山,某人让宫人清了宫道,一路把洛甚抱回宫去。
    洛甚昏昏沉沉,睁开眼,朦胧间瞧见裹在身上的龙袍皱得一团乱,某人正在旁侧试水温,他呼吸一紧,脑海里想起方才的混乱。
    故、行、之!洛甚生气了,他一把将那袍服丢到故行之头上,翻身坐起,满脸薄红,眼里满是恼怒。
    他,他居然
    洛甚被气得发晕,这让他以后怎么穿着上朝?
    故行之被砸得踉跄了下,他赶紧抱起龙袍,还没走过去,就见洛甚拿起枕头要砸他。
    那模样,像极了他刚进宫那天,洛甚因为醉酒昏昏沉沉,以为看见的故行之是梦里的,抄起枕头砸他,又心疼地爬下榻去捡枕头。
    那一刻,故行之便心软了。
    洛甚撑着身体爬起来,委屈地瞪他一眼,接着便要下榻去捡枕头。
    脚刚触到地面,便猛地一软,整个人朝前扑去,好在故行之眼疾手快接住,连带着枕头一起抱回榻上。
    洛甚不高兴,人钻进被子里,只露了个后脑勺给他。
    故行之心里一咯噔。
    这是把人惹毛了?
    他悻悻上前,伸手碰了碰洛甚:阿甚?
    洛甚不应,也不理他。
    那小脸埋在被子里,只有露出的耳朵尖红到滴血。
    故行之莫名笑了,他凑过去,轻轻咬上那耳尖,便听被子里传来低低一声惊呼,某人急切地翻过身来,扬手打去。
    故行之抬手接下,然后
    青幔翻飞。
    隔天,洛甚是被抱上马车的,他还在呼呼大睡。
    某人欺负了他一天,这才没敢使小脾气反对他出巡,还乖乖送人出去。
    只是那不舍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所以洛甚干脆装睡,直接不看。
    马车缓缓驶动,直到洛甚感觉车后没人在跟了,这才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车外,故将军心疼了下:皇上醒了?
    嗯。洛甚正要爬起来,这时脸色微变,心里骂了故行之一句,又慢慢慢慢躺下了,故将军
    臣在。故将军靠近了些,正打算听皇令。
    然后就听到洛甚咬牙切齿道:故行之是不是属狗的?
    为什么这么有能耐
    还
    故将军老脸一红,赶紧退下去。
    洛甚躺在马车榻上,身下的被褥垫了好几层,也算软和,旁边还有点心茶水,他压根不需要爬起来,就能安心享受着。
    他稍微撑坐靠在板上,随手拿了个果子,用随身带的小匕首削掉皮,小口小口啃着。
    手掌心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故行之拿了那匕首重新改造了下,里面还多了几根针,一按机关便会袭出。
    故行之昨晚拿出来的时候,说是为了避免洛甚再像那天一样误伤自己才设计的,又把洛甚气到,哄了大半天才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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