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纪眠竹自是又被纪朝乐黏了好一会儿,直到身旁冷气四溢让人疑心是否已至深夜,直到纪朝乐被突然出现的堂叔拎走,纪眠竹才有了喘息的空隙。
    眠竹就是太惯着他了,下次直接把他轰走就行了。一副儒雅君子范还带着眼镜的纪云川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面上笑眯眯的,手上却还牢牢提溜着纪朝乐的后衣领,活像是在提溜不老实的小鸡仔,看得纪眠竹目瞪口呆。好半天,他才想起来朝自家堂叔问一声好:
    堂叔最近过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纪云川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打量了一下纪眠竹,和他身后不怎么显眼的江敛,复又朗声说道:你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好好休息吧,这小子我就带走了,不打扰你了。说罢,纪云川便拎着纪朝乐走了,只剩下纪朝乐那活力十足的哀嚎声从远处飘过来,间或响起一两句哥,夹在有些凉的晚风里,活像是在嚎丧。
    纪眠竹抽抽嘴角,旋身走向江敛,笑容又是轻松恬淡的了:
    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江敛周身冷气顿时散掉。
    两人这才返回到后院的竹屋里。
    竹屋经历了一下午的收拾,变化不算大,但也能明显看出来更干净了一些,尤其是床上那厚实的床褥,令人心生暖意。纪眠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舒服得微叹了一声。
    人一旦安定下来就会升起娱乐的心思,纪眠竹瘫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爱好,连忙直起身来摸出了手机,打开了绿绿的页面。
    哎呀,好久没看小说了。
    还有点想念呢。
    纪眠竹舔舔唇,期待地点进去一篇十分符合他口味的,又古早又狗血的霸总小说里继续看了起来。
    之前已经看到小白花主角和冷酷霸总缠缠绵绵虐身虐心了大半个月,小白花主角一边嘤嘤哭喊着我不要,一边在冷酷霸总的男人,你逃不掉声中继续与其上演虐恋情深,从霸总的大别墅里,到公司里,甚至是到霸总的朋友身边,都充斥着浓浓的狗血之风。在这股纯正无比的狗血风味快要刮到霸总的老家,达成离开他,我给你五百万的成就时,作者断更了!让当时在办公室里躲开下属偷偷摸摸追更的纪眠竹咬牙切齿了好久。
    不过这次一点开,纪眠竹发现这无良作者竟然又回来更新了,还是接着上次的。
    顿时那股子抓心挠肝追更的感觉又回来了,纪眠竹迫不及待继续看下去
    主角已经被冷酷霸总带回了快乐老家。老家里的人各个都是精英,还是大家族出身,自然是瞧不上普普通通遇事只会嘤嘤嘤的小白花主角。尤其是冷酷霸总的父亲,前任冷酷霸总,当即便掏出支票刷刷就在上面写了一串长长的数字,扔给主角让他离开自己儿子。主角虽是柔弱小白花,但也是一颗内心坚强的小白花,怎会甘心受辱?当即撕了支票,回去嘤嘤嘤。
    这时候霸总回来了,冷着一张俊脸,质问小白花主角乱跑做什么?主角一边嘤嘤一边委屈生气,但就是不告诉霸总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于是两人冷战,于是霸总强取豪夺,于是熟悉的狗血味道遍布了房间整个角落,无论是主角做什么都能遇到霸总。洗澡时没水了,霸总被吸引过来;洗完澡没拿衣服,主角忍辱别扭地喊霸总过来;一开门,主角直接栽霸总怀里。
    甚至连床都给整没了,主角直接和霸总一起睡。
    这就离谱。
    纪眠竹一边吐槽一边深深地上头,直接一口气看到最新章,看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一双凤眼却还是盯着手机屏幕,表情严肃又认真。若不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仍旧是绿绿的页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处理公司事务呢。
    江敛从楼梯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纪眠竹这一面。
    对方放松地窝在沙发里,在柔和的光线下,身上的每一处都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琢过的一样,又矜贵又带着距离,让人不忍心去惊扰。江敛在不远处定定地看了几眼后,忽地迈开步子走了过来,站到纪眠竹前面。他的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一部分光线,使得半边影子投下来,尽数拢住了纪眠竹,像是一个虚虚的怀抱。
    眼前突然黑了一点,纪眠竹在屏幕上划着搜罗小说的手指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恍然抬起头。当江敛的身影落进眼底的时候,纪眠竹不动声色地暗灭手上的屏幕,同时温声问道:怎么了阿敛,有什么问题?
    这种事他做得多了,所以一点也不虚。
    纪眠竹凤眼微弯,和颜悦色望着江敛,一点也没有偷偷看小说的心虚之态。
    江敛凝目看着纪眠竹,忽地开口:
    这里只有一张床。
    低沉略有点哑的声音弥散在纪眠竹的耳边,让还沉浸在狗血小说余韵里的纪眠竹觉得自己幻听了。
    他说啥?
    楼上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
    仿佛是猜到了纪眠竹的心声,江敛复又开口:
    楼上的是书房,没有床。
    纪眠竹顿时愣住,看着江敛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对这里的熟悉,纪眠竹没有上去二楼,仅仅是在下面溜达了一圈。一般像这样的小楼,一层二层不该是有两个卧室吗?所以纪眠竹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至少得有两张床,足够他和江敛睡的了。
    但现在江敛却告诉他这里其实只有一张。
    纪眠竹觉得脸上的微笑都要僵住了。
    这不是把他对这里不熟悉完全暴露出来了吗?
    鬼知道二楼只是个空壳。可现在来都来了,来得还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离开只会显得他心虚,半点好处都没有。
    可要是不走,这里又只有一张床,万一江敛觉得他目的不纯就不好了。
    纪眠竹脑子都上了锈,对上眼前人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给回复了,他顿时反应过来,猛地出声:
    咳......那个,一张床也没事,我打地铺吧,等会去柜子里再拿一床被子出来就好了......
    纪眠竹一边说着一边掩饰性的起身,还不敢看江敛,就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又暴露出来什么。
    然而人一紧张起来就总会出差错,大概是因为纪眠竹起来时动作太急的缘故,他脚上没站稳,大意了。很快啊!啪地一声就直直栽进了站在前面的江敛的怀里。
    精准地就像是主动去投怀送抱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会变成狗血的一份子
    这一切发生得都很突然。
    纪眠竹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手上却是已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江敛的臂膀来维持住身体的平稳。他的半个身体因为这场突然的摔跤,已然是跌进了江敛的怀里, 脸颊也由于身体的前倾而靠在面前人精瘦结实的胸膛上。
    面颊一侧传来紧实坚硬的触感,鼻尖也萦绕起清爽好闻的男性味道,纪眠竹指尖揪着对方不知道哪处的衣服面料,懵逼地眨眨眼。
    ......发生了什么?
    他头顶传来幽深却灼热的视线。
    江敛一手揽着纪眠竹的腰,另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还护在怀中人的脑后,生怕对方磕着碰着,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令人打心底柔软下来。他虽然没说话,但动作却是一顶一的小心体贴,好像怀里的人是什么娇花一样,素来黑沉带有郁气的双眼也紧跟着舒展下来, 眼底不自觉流泻出一点笑意。
    说实话, 纪眠竹刚刚跌过来的时候,江敛还是挺意外的。但是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显然不可多得, 所以江敛不动声色地接受了这个意外的投怀送抱。
    他望着怀里人紧紧揪着自己胸前衣服、好像一只受惊小动物一样又紧张又茫然的神态, 眸底笑意愈深,还隐约带有一丝不常见的缱绻。
    此时的纪眠竹忽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多大人了竟然还能站不稳,还能摔到别人怀里去, 不禁老脸一红。
    他挣扎着直起身子, 目光触及江敛身上唐装前胸那一块被他蹂、躏的惨不忍睹的布料时, 老脸更红了几分。头顶依稀传来江敛低不可闻的轻笑声, 若有若无, 飘到纪眠竹的耳边时, 似乎都与空气里的某些物质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令纪眠竹的脸上热气腾腾的。
    纪眠竹清咳了一声,垂着凤眼飞快地在江敛衣角拉了一下,把那处罪恶的褶皱扯平,他偏开眼神:
    咳,那个,刚刚谢谢你了......哦对了,我现在去把被子拿出来。
    想起之前所说的这里只有一张床,纪眠竹顿时心神一凛,连尴尬都顾不上了,迈开脚步就要去旁边拉开衣柜。然而他脚刚刚迈开一点,手腕便被人紧紧抓住,无法再前进一步。灼热感从那处皮肤一路蔓延,与此同时,身旁也传来一句认真的好听男音:
    不用,床很大,我们可以一起睡。
    纪眠竹脚步一顿,回过头对上了江敛那双黑眸。明明是狭长偏向冷感的眼型,但里面映进去几点屋内温暖的灯光,竟然还显得有几分蛊意,像是冬夜弥漫着浓重雾气的海面上,忽地出现灯塔一点暖黄的光,轻易便勾起人的向往之情。纪眠竹忽地看得入了神。
    然而当他消化完江敛所说的后,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一起睡?
    这不合适吧?
    纪眠竹想着想着,又纠结起来。不过冷不丁对上对方认真的目光后,纪眠竹突然豁然开朗。
    他在这烦恼个什么劲!
    自己主动说打地铺,那是怕江敛误会,但现在人家江敛都主动说要一张床了,他还矜持啥呀。
    上床,睡觉!
    思及此,纪眠竹顿觉心神开阔,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毕竟柔软的床铺再怎么说都要比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舒服多了。纪眠竹没敢在面上表露出太多的高兴之意,只是颇为矜持的一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
    虽然努力克制着,但略微上扬的尾音还是暴露出纪眠竹的高兴之情,江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唇角不禁勾了勾。
    他的手还握在纪眠竹的手腕上。刚刚不经思考拉住对方时,用得还是惯常使用的右手,因为动作幅度大了点,白色绷带都有点微微散开,垂落在两人相握的地方,带起羽毛般的微痒触感。被纪眠竹瞥见后,耳边果不其然就传来了熟悉的关切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伤口有没有崩开?疼不疼?纪眠竹有些慌张地反手捧着江敛的右手来回小心细致地瞧,见上方没有洇出血迹后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可是愈合的关键期,你平时多注意点,幸亏刚刚我没用力挣开,不然你的手又得遭次殃。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不自觉多了些指责之意,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但江敛却丝毫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神情愉悦得很。
    纪眠竹一边翻动江敛的手一边嘱托,最后放下时语气轻盈了起来:
    你先去洗漱吧,伤药也全都带过来了,等会儿洗干净了我给你换药。
    江敛闻言点点头,乖乖去往卫生间。
    见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纪眠竹转身去找起了伤药,依次全都拿出来。望着那些排排坐的药膏以及雪白的绷带,纪眠竹不禁叹了口气。
    他现在觉得自己宛若一个天天操心的老父亲,而江敛就是让他不省心的熊孩子,不舍得打不舍得骂,还不舍得让他受一点伤,整个一活祖宗。虽然这熊孩子又高又帅,身材看起来也还不错,性格也是倔强坚韧的,某些时候还挺惹人怜爱......
    想着想着,纪眠竹脑子里就不自觉开始自动播放起江敛的优点,从上到下由外及里挨个说了个遍,以至于猛然回神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纪眠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这都过去多久了,卫生间里怎么还没动静?江敛一只手洗澡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突兀地蹦出来这个疑问时,纪眠竹脑海里自动回放起了新闻上报导的各种浴室意外惨案,什么洗着洗着跌倒跌断了尾骨半生瘫痪,洗着洗着碰到了热水开关被重度烫伤感染死亡,还有滑倒磕到后脑当场嗝屁的,事件太过于惨烈以至于让纪眠竹自动忽略了江敛只是手上有点伤而已。他心慌了慌,凝神细听了一下那边的声音,既没有洗澡时的水流淅淅沥沥,也没有穿衣时的窸悉簌簌,平静得令人皱眉。
    纪眠竹眉宇愈皱愈深,终于还是抵不过心头的担忧而迈开脚步走向那边。
    江敛?你还好吗?洗完了没?纪眠竹手敲了敲门,那头依然没有声音,纪眠竹顿了顿后再次开口:你没出什么事吧?要是右手不方便的话可以喊我帮你。说完他身体前倾,耳朵微微靠近门想听清那头的声音。
    门内还是没什么声音,就连呼吸声也丝毫不见,满脑子都是惨案的纪眠竹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了,心一横直起身子就打算破门而入。
    然而当他气势汹汹地伸手准备握住门把手时,门毫无预兆的开了。收不住势的纪眠竹,手直接怼在了门内人的......
    小腹上。
    手底下的皮肤滑溜溜的,看样子是用过了沐浴露,肌肉紧实,再加上刚洗完澡热气腾腾手感极好,脑子空白一片的纪眠竹下意识地摸了两把,又摸了两把,最后还按了一下。
    江敛眸光转深。
    腹部随之绷紧。
    纪眠竹茫然一抬头,就对上了眼前人幽幽的目光。
    对方浴袍微敞,此刻轻抿着唇被自己堵在浴室前,发梢潮湿,俊脸因为洗过澡而微微泛着红,素来冷沉的眼睛也因为热气而冰雪消融,整一个美男出浴的诱人模样。但是自己的手却还摸在人家肌肉分明的小腹上,再往下移一点点就要触碰到某处禁忌之地了,怎么看他都像是不怀好意蹲守在浴室门前的猥琐汉。
    纪眠竹猛地收回手后退。
    哈哈......你擦水擦得还挺干净。
    意识到自己一出口说了什么后,纪眠竹神色惊恐地改口:
    不是!那啥,我是说我不是故意的!刚刚里面没有声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过来看看......我真不是蹲守在这边等着摸你腹肌的!
    纪眠竹越解释越说不清,越说越觉得自己就是猥琐大汉,干脆闭口躺平任嘲。
    但奇怪的是,被狠狠吃了一把豆腐的江敛却没说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绕过纪眠竹往前走。而且从后面看来走路姿势十分奇怪僵硬,就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纪眠竹不禁歪了歪脑袋。
    满脑袋问号,大写的疑惑懵逼与不解。
    直到江敛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纪眠竹才颓然靠在门边。
    想不通,明明他只是朴素地开个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扇门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离谱,真的离谱。
    算了,先洗个澡冷静冷静吧,说不定人家江敛大度,压根不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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