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管其他人怎么想, 纪眠竹一赌气, 自顾自地就起身走了出去。江敛随后紧追出来的声音也很快顺着风传到了耳朵里, 带着点慌乱, 却十分坚定。
    其实刚出来被外面的凉风一吹,纪眠竹的火气就顿时消散了大半,但既然抱着要好好修理对方的心思,他也自然不可能是乖乖回头等着对方追上来。于是便顺势像是较着劲一般往前走,穿过一条走廊,又飞速掠过总裁办,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和江敛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敛见此更加心急,下颔的线条绷得愈加锋利,眸光晦暗不明。失落伴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焦,让他看起来格外不好惹,终于,在纪眠竹闪身进入办公室,大门就要关上时,他飞快上前,眼疾手快地伸手阻拦住了。
    不管那样做是否会伤到自己,江敛的脑子里只有纪眠竹即将消失的一片衣角,心里的焦急似乎会体现在外面似的,他嗓子口一阵发紧,喉结狠狠攒动,手上也用了劲。
    厚重的大门顿时为之一滞。
    将要合上的木门间忽然出现了一只手,重重地扶在门框上,让纪眠竹一愣,下意识地看过去。明亮的日光下,门框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足以显现对方用力之大,还有此时翻腾不安的心绪。
    与此同时,因着外力作用而合不上的门缝间,也渐渐露出一个线条笔挺的鼻子,以及半只黑沉的眼睛。瞳孔洇进去一点微光,很快便被吞噬,变得明明灭灭,让人想起深邃到无波的黑潭。
    眼见着大门差点夹伤对方,纪眠竹心尖惊了一瞬,呼吸都重了点。原本只想给对方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却没料到江敛能这么强势,更没料到他能这样不在乎自己。
    在纪眠竹愣神的这一点工夫,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江敛用力打开,彻底露出了门后那一张变幻莫测的俊美脸庞,也彻底将他的不安完完全全暴露了出来。江敛指腹捻在一起,神经质地碾磨着,一双眼睛却是牢牢定在纪眠竹身上,半分也不离开,怕自己一失神,就要失去对方了似的。
    纪眠竹见事已至此,也只好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放对方进来。他没去看进来的江敛,而是目光瞥向别处,鼻子深处若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
    他不去看江敛,江敛却是凑了过来,喉结滚动着,大手扣在纪眠竹的肩头,把人抵在刚刚合起的办公室木门上。
    身前覆下了一大片阴影,遮盖住了落地窗那边的温暖日光,纪眠竹心知是江敛,却仍旧忍住了没去看他,心里想着让对方好好吃了这个教训,再不对他隐瞒什么。
    可是纵使理智上冷硬地想着这些,纪眠竹还是忍不住偏头瞄了一眼紧紧扣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见那只手的手背皮肤依旧白皙,只是微微泛红、没有被伤到的迹象后,纪眠竹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还好,没有被门蹭秃噜皮。
    他心里安定下来,也打算耐下心思好好□□一下江敛。于是纪眠竹微微垂下凤眼,彻底阻绝了与江敛对上目光的可能性,视线落了下来,定在对方不住起伏的胸膛上。
    即便是被薄薄衣料遮掩着,也能让人从那起伏的弧度与轮廓,窥见衣料底下的强健与性感。
    江敛见纪眠竹看都不看自己,极是失望的样子,心里的焦急越演越烈。他感到嗓子口愈发紧,似乎都蔓延到了口腔里,令他一阵口干,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唇瓣上稍稍润泽了一下,可根本解不了心头的躁郁,江敛眼眶发涩,扣住纪眠竹的大手紧了紧,哑着嗓音开了口:
    ......我没想一直瞒着你的,在我们亲密起来之后我就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可谁知道舅舅他会先说出来。
    江敛顿了顿,又道:我真没想骗你,你别生气。
    纪眠竹垂着凤眼,也紧握着肩膀也没多大反应,面上冷凝一片,默不作声地一字一句听着,心里却是在暗暗揣摩着对方话里的意思。
    没打算瞒我?结合之前发生的事情来看,真实度十之八九吧。毕竟这些天江敛对自己的感情不似作假,他们俩要想真的修成正果的话,这种事情早晚有一天自己是会知道的。
    这点先按下不谈,看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再说。
    不过这个舅舅,指的是谁?
    纪眠竹轻轻皱了下眉。
    江敛见身前人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呼吸不由更加粗重起来。心头的那点焦急逐渐变了质,变成某种充斥着自暴自弃的占有欲。他眼底深黑一片,指尖微微颤抖,却是不容置疑地捏起了纪眠竹的下巴,低头重重吻了上去。
    还在想着舅舅指谁,答案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纪眠竹感到下巴一凉,随即唇上覆上火热。愣神的片刻工夫已是牙关失守,对方长驱直入,一寸寸攻城掠地,属于对方的气息强势灌了进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纪眠竹顿时睁大眼眸,压根没料到江敛这个动作。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嘴呢。
    他刚想伸手把对方推开,却像是被预知到了动作一般,江敛连眼皮也没撩开,他的双手就被紧紧束缚住,身体也被随之抵在了门边上。
    前边抵着江敛的胸膛,后边靠着硬邦邦的门,空间近乎狭窄,纪眠竹不舒服的扭了扭。只不过不消片刻,他便没了力气挣扎,唇舌间的氧气被不客气的尽数掠走,身体也开始变得软绵绵的。
    就在他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自办公室外面却忽然传出了脚步声,一声一声越来越近。随后是一道清脆的叩门声,就响在纪眠竹的耳边,清晰的像是直接响在他脑子里一般。
    纪眠竹人一个机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他和江敛现在究竟在做什么,纪眠竹凤眸里闪过惊慌,还掺杂着羞涩。
    偏偏江敛像是能窥测到他的想法一般,攻势愈加猛烈,差点让分心的纪眠竹失控地泄出一道轻吟。随即他的双手也被恶趣味的放开,软绵绵的身体没了支撑,不住下滑,让纪眠竹慌慌张张地伸手抓住了江敛的胳膊,人也随之倒了过去,窝在江敛的怀抱里,就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这个吻随之也被加深。
    江敛伸手扣住纪眠竹的后脑,将人按向自己,那些即将要流泻出来的轻吟与唔音,也被尽数堵了回去,只剩下一些若有若无的水声,让人疑心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果然,没过一会儿,门外的人就轻轻嘟哝了一句,很快离开了。
    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纪眠竹不禁心头一松。
    心头的这点轻松一闪而逝,他便再次陷入江敛强势的气息里,如同一只随浪飘摆的船。
    一吻过后,纪眠竹小腿发软,身体重心全在江敛那边,他试了几次都没能直起身板,不由无奈地任由江敛抱着。江敛指尖在纪眠竹后腰间摩挲了下,随后扣住肩膀帮助他站稳。
    站稳的那一刻,江敛收获了纪眠竹一个眼刀,可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反而更想让人去欺负他。
    江敛伸手抚了抚纪眠竹的眼尾。
    经过黏糊糊又甜腻腻的一吻,纵使纪眠竹再想装生气装冷淡,在目前这种暧昧四溢的氛围里也是彻底装不下去了,况且他的身体他清楚,已然动了点情。
    于是纪眠竹磨了磨牙,手上狠狠掐了一把江敛的胳膊,却还是出了声。
    好好解释,从头到尾解释清楚。
    我只听一次。
    江敛见此,心头泛起惊喜,笼罩在心头的层层黑云也被对方这句话击溃。他有些颤抖的手指抹过纪眠竹唇边残存的一点水泽,眸光滚烫发亮,紧紧攫取住怀中令他心动的脸庞。
    有点长,耐心一点。
    纪眠竹闻言,淡淡哼了一声,似是同意了。
    江敛喉结滚了滚,不敢怠慢,捋了下思路便认真叙述起来。
    我是江家的私生子,母亲在酒店打工时期被那个男人看上,从而有了我,这点你是知道的。自出生以来的童年时期,我就没见过那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我母亲身子不太好,那时全靠邻里周伯接济着,日子才能勉强过下去。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纪眠竹,似乎把自己的伤疤血淋淋的揭开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想换得对方的注视。纪眠竹闻言,原本掐着江敛胳膊的手松了松,变为不自觉地搭在对方的臂弯处,像是轻柔依偎过去一般。
    江敛见此眸子里划过一丝庆幸,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收起,他继续道:
    这种生活只持续到我十岁。母亲身子终究是越来越差,长久积聚下来,已经到了即使有钱也治不好的地步了,所幸最终离开的时候,她不是太痛苦。他说着说着,眼底泛起一点怀念,纪眠竹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听着,甚至还轻轻拍了下江敛,像是无声的安慰。
    江敛笑了笑,抚了抚纪眠竹的后脑,敛起了那一丝柔和怀念,眸光再度波澜不惊。
    后来我就被接到了江家,名义上是江家二少,实际上只是个私生子的存在,那个男人表面上说着要补偿我,实际上却放任自流,任由我那个名义上的哥哥和继母背后说着恶毒的话语,以及佣人的捧高踩低。江敛短促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他低头温柔望着纪眠竹。这些情况你应该也听说过。
    纪眠竹听了后不自觉点点头,同时凤眸里溢出点心疼。
    这和书里所说几乎是一模一样,也是他最初称呼江敛为小可怜的直接原因。哪怕是现在,有时他都会对江敛心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种状况持续数年,后来我遇到了舅舅,也就是李长朔,那时我知晓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也就是Y国很有名的李家的外孙。我的母亲是李家的三小姐,幼时出国时不幸走丢,杳无踪迹,即便外祖父找寻几年,也没有一点线索,因为那时我母亲是被人贩子哄骗走的。不过现在,那人贩子已经受到了法律制裁,再无行骗可能了。
    李家想直接带走我,但被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想让江家那些人就此安逸下去,在我的坚持下,小舅舅选择帮扶我,我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也就是现在的淬星,慢慢韬光养晦。
    江敛一字一句的缓缓陈述着,声音漠然的不像是在说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不过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是,那是他自己主动找上去的,因为他知道那个地方能遇到来再次找寻自己妹妹下落的李家二少,于是后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江敛黑眸里闪过一道诡异的暗芒。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还要感谢在江家的某天突然出现在他梦里的某本书。
    从那天起,他知道了自己身上以往发生的种种不过是既定的剧情,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乖乖受剧情驱使着,按部就班地发生一切。
    可在当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有些东西就暗暗的变了。
    他怎么会允许一个莫须有的东西来操控自己的人生。
    江敛抿出个笑,带着些嗜血的味道。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收敛起来,垂眸望向纪眠竹,再度补充着。
    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那时我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就将计就计留在了纪宅。他笑了笑,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倒果真让我发现了什么,如果没留下来,或许就发现不了纪总的可爱之处了。
    江敛说着说着,又凑过去在纪眠竹唇角亲了亲,眸底的爱意滚沸,将那些肮脏的东西尽数掩埋下去。
    纪眠竹脸红了下,不自然地闪开了点。身子微微后仰,脊背至腰间拉出漂亮的弧度。
    江敛眸底映进去对方脸颊上的一点绯红,不由轻笑了声,宛若优质大提琴音色的嗓音自胸腔中发出来,令人耳朵一酥。
    与你的相处时光实在太过美好,以至于我渐渐忘了这回事。直到那天坦白对你的感情,我才想起来,打算找个机会和你说一下,没想到却被舅舅提前暴露了。
    江敛紧紧盯着纪眠竹,眼神是掩盖不住的占有。
    早在最初,他便存心验证纪眠竹是否如剧情里的一样,带着些恶趣味。但是验证着验证着,他便忘记了一切,沉溺了进去。他压根控住不住自己,太渴望纪眠竹的关怀了,对方的一切都那么令他心动,令他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
    江敛扣在纪眠竹腰间的手紧了紧,把人更深的拉向自己。
    不管对方究竟是否和自己一样都是觉醒者,还是仅仅是那所谓的剧情出了差错,他都不会再放手。既然纪眠竹不小心撞进了他怀里,那就再继续不小心下去吧,永永远远的陪着他。
    纪眠竹不耐烦地推了把江敛黏人至极蹭到他颈窝间的头,将获得的信息细细在心里捋了一番。
    然后越捋越心惊,越捋越绝望。
    他怎么觉得这剧情,和他知道的一点也不一样呢?
    还有江敛这个主角受,怕不是从一开始就直接歪掉了吧?
    狠戾又有谋略,睚眦必报,除了一开始的身世是真的凄惨,后来哪有他想象的那种小可怜模样?根本就是一只等着猎物上门的大尾巴狼!
    更惨的应该是他,他怕不是穿了本假书!
    最开始装模作样对江敛好的那个时候,或许对方表面上冷冷看着,实际上还在心里笑话他呢。
    纪眠竹腹诽着,无奈里却也有点庆幸。
    不管怎么样,剧情它是自己崩掉的,不是自己搞崩的。江敛这个主角受也不是他图谋不轨去拱的,而是主角受他自己心思不纯,主动拱过来的。
    他才是最终受害者。
    思及此,纪眠竹又在心里暗暗瞪了一眼江敛,却被像有预感般的江敛抓住时间又偷偷亲了一口。
    不生气了,嗯?
    纪眠竹脸又是一红,登时跳开,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的办公桌,心里还在不断惊慌失措地惋惜。
    栽了,他好像真的栽了。
    他从前豪言万丈的霸总之路,彻底没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他可能是喜欢江敛的
    抚着不听话怦怦乱跳着的心脏, 纪眠竹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椅上。即便是偏开视线不看江敛那边,他也能感受到来自江敛的炽热目光, 以及那里面饱含的揶揄意味。
    从窗口处吹过来的微风带了一丝凉意,让他脸颊上的热度消下去了一点,但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便有新的热意升上来,伴随着脑子里的杂乱念头,纪眠竹不由捏了下自己的衣角。
    别的不说,他对江敛也太纵容了吧。
    一开始强吻被得逞是因为他那时比较震惊,丝毫没有防备,这能理解。可后来他们两人之间一次又一次的亲密该怎么算呢?明明自己有足够拒绝的空间,可最终还是让江敛得手了。
    就比如说刚才,明明他是在很严肃的听对方解释, 结果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黏腻又暧昧的亲吻, 还在对方怀里成了那种模样。
    难道说......自己其实是喜欢对方的,只是打心底不愿承认而已?
    纪眠竹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 眼眸不由睁大, 脸上的热意也骤然上升,这令他赶紧停下来自己的思绪, 专心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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