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蹲着,又想被我推下去吗。
    许洛估计一直跟着他出来,这会站在了他的背后,询问道。
    推就推吧。顾年祎手按着自己的后颈,另一只手夹着烟,上个月刚被人推下楼一次,我也就躺了一礼拜,还不是就要活动了?
    顾年祎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哼笑一声,带着些戏谑的眼神看向许洛:果然遇见你没好事,你再推一次,我就把你一起拉下去,看谁先摔死。
    许洛对他微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戳到了他的后颈。
    顾年祎被这轻轻的一点吓了一跳,尤其是现在敏感得特别怕许洛碰他分毫,身体差点就失去平衡,只能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许洛的手腕。
    顾年祎:!!
    他五指抓地,吐了口气,迅速带着怒气回头瞪着许洛,控诉他的行为:
    顾年祎松开手,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再次不由分说又抓起许洛的手,当许洛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手臂上袖子被撸了上去了起来,露出了两条胳膊,上面是一些肉眼可见的疤痕,零星遍布了两条手臂。
    顾年祎的愤怒和惊讶一下涌上他的脸:艹,你
    上车再说吧。许洛沉下脸抽回了手,他把自己的袖子拉了下来,坐我车回去吧,看你这个样子也开不了车。
    顾年祎:
    你给我等一下!顾年祎喊道,许洛
    上车再说。许洛丢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走了。
    顾年祎没有办法,他只能乖乖跟着许洛到了他的车边,司机下来道:许先生,你朋友吗?他怎么摔成这样啊,要不要送去医院?
    没事。许洛道,他皮糙肉厚的。
    顾年祎:?
    两个人坐在后座,逼仄的空间之中,彼此都没有再说话,许洛在想什么顾年祎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被他拉着看完手臂之后,许洛的气压很低。
    许洛手中撕开一包新的烟盒,打开车窗叼了根烟,双眼眯着看着前方,随意挽起的袖管露出他的两条细白胳膊,上面是那些触目惊心,好似被针孔扎过的痕迹,在昏暗的车内,顾年祎却看得一清二楚。
    顾年祎忽然想起他上次撩起手臂给自己看那两条花臂的冰袖,在办公室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
    如今在夜风里,他身上都是酒吧特有的酒精和香烟混合着香水糅合在一起的气味,他双指捏着烟,手随意搭在车窗上。
    顾年祎觉得热,也觉得烦躁,他用手掌托着自己的脸颊,侧头看向另一侧的窗外。
    顾警官。许洛道。
    嗯?顾年祎下半张脸藏在手心里,淡淡应了一声。
    你害羞什么。许洛道。
    我没害羞!顾年祎转头气道。
    许洛忍不住又笑起来,把烟灰弹在车载的烟灰缸里。
    他手指一边碾动着烟蒂,听见烟草熄灭的沙沙声,一边挑眼打量顾年祎,前面有司机,他只能坐过来挨着顾年祎低声调笑他:男人正常生//理//反//应,倒也不用那么在意。你真的没反应才该注意一下问题吧?
    你给我住嘴顾年祎耳朵发烧,有气无力反驳道,忘了它行不行。
    许洛发现逗顾年祎很有意思。
    你说他一本正经,他其实有时候还挺皮的,凶起来不让顺毛,这会害羞得整个脸都红红的,又一点没有了包袱。
    许洛很想问问他,你刚才害怕吗?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
    当然怕啊,谁在那环境之中会不害怕的。
    黑暗、未知,陌生的人包围着自己,还有随时降临的危险。但如果他能看清面前发生的事,他的恐惧根本不会减少,这样的问题,问都没有必要问。
    放心吧我没碰过那东西。许洛伸出两条手臂,大方展示给他看,这些也不是针孔的痕迹。
    第30章 车上
    静脉在这个位置,肌肉注射的话好像我记得是打这个位置,这个不是针孔,只是针扎后留下的疤痕,这个是烟头烫的。
    他微微歪头:其实再给里面的人一点时间多看两眼,他们还是能看得出来区别,还好里面比较暗,没有被他发现破绽。
    顾年祎垂头去看,这种话当然不能唬住他,他低声确认道:针扎?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伤痕。
    还不忘补充一句:你紫薇?被容嬷嬷扎的?
    许洛被他这忽然一句理所当然的冷笑话弄得猝不及防,在发了半秒的愣后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笑屁啊。顾年祎脸比他笑话还冷。
    许洛笑够了,晃了晃手臂:可能因为好玩吧,毕竟你也知道,我有病,我就喜欢别人在我身上乱扎。
    顾年祎:哈?
    许洛手抚着锁骨的地方,拉扯出自己的脖子给他看:这种疤痕我身上还有不少
    顾年祎一下就紧张起来:你不用脱给我看!
    许洛把领口一扯,无语地撇过了眼。
    顾年祎不追问这件事了,把话题扯回了回来。
    回答我几个问题,许洛。绑架我的人是谁?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顾年祎又问,他看见了绑架我的人的脸,我要求他他作证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我?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明天就去局里举报你。
    慢点,你一个个问。许洛撇了一眼司机。
    他和顾年祎凑近了一些,语气带着些懒散:举报?你喜欢举报就去举报好了,哪天你知道了是因为自己耽误事情,就别来对着我哭。
    靠,别又用这种话诓我?!顾年祎直起身子,理不直气倒是很壮,你少跟我来这套。
    顾警官,告诉你前因后果没有问题,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许洛说,我希望至少你能稳住一下你们警察那边,让他们按兵不动。毕竟这里面我有些事情想弄清楚
    你在逗我?顾年祎惊奇道。
    这件事情虽然也并不算复杂,但警察不清不楚插手后反而很麻烦。许洛目光垂着。
    他整理了一下语言,才转头对顾年祎道。
    刚才你看见的那个光头以前是个调查记者。他从东北来,年轻时候在那一带干过很多为了调查的深入的卧底工作。为了新闻什么都敢做在卧底期间挖出过一些工程的作假案以及包庇案件,甚至因此获得过两年的牢狱之灾。当年东北的廉政第一大案,贪污上亿元的巨款也是他深挖报道,全全曝光,在媒体不发达的年代,他爆料过过很多家喻户晓的新闻,也一度受到过死亡威胁。许洛说,时间长了,他在东北待不下去,就一路南下到了黑溪水,在这里一待就是五年。
    所以酒吧街的案子,他知道原因吗?顾年祎问。
    许洛摇了摇头。
    其实我今天才刚刚见到他,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本来的设想是从他这里打听一些事情。许洛手靠在窗上,伸出了根手指摇了摇,但他先是告诉我,一来这个案子希望我能不碰就不碰,二来他也没有什么头绪,三就是你冒冒失失进来了,我们俩都措手不及。
    顾年祎无奈地想,怪我咯?
    许洛看向顾年祎:你们警方当时已经看过那具尸体了吧?那个死在酒吧里,叫陈颖颖的女孩。
    嗯。顾年祎应了一声。
    尸体身中数刀,失血过多,疑似先//jian后杀。许洛道,这个酒吧内有人非法持有du//品或者其他危险物品,警察来过几次都或多或少受到伤害,也阻碍了一定的调查进度。
    顾年祎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所以呢?
    没有所以。许洛说,和你说也说不清。
    顾年祎额角一跳。
    你和一个警察说和你说也说不清?顾年祎道,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看是我对你太放纵。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可以和你说很多惊天大阴谋,但警察是想听这些吗?许洛手指点点窗户道,这么和你说吧,你重新让我走一遍刚才的路,找到他们关押你的房间,我甚至都找不到,里面的结构相当之复杂。那位光头来了两年,街头巷尾的都认识他,他还是没办法知道其中的事情。还有一件事,就是今天绑架你的人可能并不是幕后的主使人。
    顾年祎愣了一下。
    主使人另有其人。许洛看向他,但他们今天看见我了。
    等一下这么弯弯绕听了许洛说了一大堆后,顾年祎终于有点听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你想将计就计?反正他们今天以为你是那个光头的情人,干脆就混在里面,当个卧底?
    对。许洛点点头,他好像因为紧张,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却一直捏在手中没有松开。
    顾年祎摆摆手,靠在窗上:不可能,太冒险了
    冒险也要有人去做。许洛晃了晃烟说,毕竟这是唯一的机会。
    顾年祎不再说话了,他很困,有点听不进许洛的话,也下意识觉得这么做是不妥的。
    但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又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反驳他的语句。
    要不送你回家吧。许洛看他这样,出声道,你好好休息一下。
    顾年祎继续用手掌掩着脸,大力搓了搓道:不要,我妈要被我这鬼样子吓死。
    许洛不免又想起下午听谷新新说的那些话,想起自己考虑参与这件事的初衷,也是那有些感同身受的经历,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心疼他。
    那要不要来我家?我们还没熟到能让你进我家的。许洛想了想道,不过
    我不去!顾年祎立刻反驳说,送我回市局就行,我睡椅子上。
    许洛自觉带上了点哄孩子的语气,你这样子总要先去一趟医院吧。
    不、去!顾年祎大声说,送我回去。
    师傅。许洛挥挥手大声对司机道,我改主意了,去我家吧。
    许洛!顾年祎说,我忍你
    如果去我家呢,我就给你说说今晚发生了什么。许洛扬着嘴角说,怎么样?你自己决定一下。
    我忍你忍你一晚上也可以。顾年祎胸口起伏吐气,嘟囔道,艹,你真的恶心。
    忍回许洛的公寓的这段路上,顾年祎已经完全脱力了,他那反应慢半拍的身体,开始持续性给他输送疼痛,这就是顾年祎之前说的感觉。
    他不是完全没有痛觉,他是痛觉迟钝,像打了麻药之后痛意慢慢散去,其实疼痛的感觉还是在那边的。
    路上汪呈又来了个视频电话,要反复确认他的伤势,彼时顾年祎已经困到开始说胡话,嚷嚷着我哪儿都痛我脑子也痛,活像个受了伤哼哼唧唧的大狗子,许洛见状,把电话给他拿了过来。
    啊?许医生,怎么你也在啊。汪呈惊讶道。
    嗯。许洛堆着他的假面,笑眯眯道,正好最近和顾警官一直在一起办案,所以他受伤后马上就打电话给我了呢,我们感情很好的。
    顾年祎闭着眼蹙眉大声道:放屁!
    哦,那就好,我还怕没有人照顾他。汪呈无视了那句话,也一副和蔼的样子说,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撤队了,一切明天回警局再说。
    放心吧,我会照顾他。许洛对着视频依然笑眯眯挥手,汪队长拜拜。
    艹顾年祎眼睛一翻,生无可恋躺在了车座上。
    许洛的家离酒吧街倒是不远,开了二十分钟到达地方。顾年祎之前调查他时知道这里,知道他租住了价格不菲的公寓式酒店。他当时对许洛也有过诸多的猜测,猜测他的身世和之前的工作,说起来他不是还有前科吗,如今又看见了他身上的疤痕。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真的很奇怪
    又是漫长的一夜,彼时已经是深夜接近两点,小区里连灯光都没有,只有公寓的大厅开着一盏白灯,寂寞又冷清。
    到达之后,他们进了家门,许洛家里除了入眼的酒柜和吧台,其实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吧台旁边是俩长脚凳,上面有个烟灰缸里和横放着的黑色烟盒,还有喝的只剩一层薄底酒的玻璃杯,杯子的边沿在灯下折射了一层白光。
    顾年祎目睹眼前的一切,想着原来这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果然看起来又简单又怪异。
    我去洗澡了,你自己上药。许洛把小急救包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还伸了个懒腰,只有一个床,我睡床你睡沙发,你想和我睡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顾年祎马上说。
    许洛压根不想理他。
    顾年祎坐着到处摸摸看看,他捏着那酒杯,凑近鼻子嗅了一下,立刻被这高度酒的味道冲得上头,马上移开蹙眉道:卧槽,真是酒。
    许洛被他这狗一样的动作又戳中了笑点。
    他趴到吧台对面,笑着撑着头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乌龙茶啊?
    他还拇指翘起指指后面那一排自己家里唯一看起来有点排面的酒柜:还有别的,我不介意和你喝一杯。
    不要。顾年祎拿开推走嫌弃道,不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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