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着相似的外表,可就因为少了个指头,从出生起就失去了成为皇庭之主的资格。
    皇庭从来不缺为东阳君打抱不平的人,烈羽和凰炎不过是其中之二。
    但皇庭也从来不缺因为东阳君是蛟而对他处处提防,想要让他永远消失的人。
    不过东阳君自己,从来没有因此抱怨过什么。
    身为妖,有着更接近妖的鳞片和瞳色,没什么不好。
    所以,他从不羞于在任何人面前显现自己的原形。
    此外
    以蛟龙之身在空中扭身徜徉,总比以人形在空中狗刨要好。
    好吧他承认,之所以用原形飞,是因为他人形飞得太丑。
    东阳君在空中观察了一下崖上的情况,确定可以一战后,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空地飞落,变回人形。
    烈羽和凰炎飞落到他身侧,分别拔出自己的武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烈羽的武器是一把红刃的长剑,极耐高温。
    凰炎的武器是一把用自己的羽毛做成的羽扇,一看就知道比起近战更擅长远程。
    周围的魔早在三人落地前就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全部将身体转向了他们,也一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东阳君特别留意了一下远处的魔,发现它们转向自己的时间并不比近处的魔晚,甚至还有更早的。
    烈羽的猜测并非毫无依据,信息在魔之间传递的速度确实快,快得像是共用着一个意识。
    妖族。
    魔们发出低沉沙哑的嗓音,比起在跟同伴交流,更像是在陈述自己的想法,然后也不在乎能不能得到回应。
    有食物了。
    杀了他们。
    吞噬他们的灵魂。
    毫无感情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也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信号,所有的魔几乎在同一时间发起了攻击,张开它们的血盆大口,抬起它们的利爪,发出它们骇人的嘶吼。
    动手。东阳君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他身边的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凰炎挥动羽扇,狂风呼啸,炽热的烈焰追随着风的方向翻滚而去,瞬间吞噬了大量的魔。
    谁也别想伤害殿下!烈羽大喊一声,挥动双翼扑向离自己最近的魔,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他面前的魔瞬间被锋利的剑刃劈成两半,尸体像被火焚烧过的灰烬一样飘散在空中。
    两人一个远程输出,一个近战收割,很快就把前排的魔收拾掉了一茬。
    而东阳君,自始至终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
    他在观察这些魔,不对劲。
    魔都是自私的,只要能让自己苟活,它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人,包括自己的同伴。
    若是普通的魔,看到自己的同伴像韭菜一样被收割了一茬又一茬,一定会在认清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后为了保命伺机逃走。
    可东阳君面前的这些魔,就像根本意识不到危险,在同伴死后依然不怕死地往前凑。
    甚至,越凑越多。
    有一只魔成功避开烈羽的攻击冲到东阳君面前,把烈羽吓了一跳:殿下!
    他话音未落,那只魔已在凰炎挥出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烈羽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草!怎么越杀越多?
    始终站在东阳君身边保护他的凰炎也皱了下眉:新赶来的这批,身段明显灵活不少,我可不知道魔竟是群居的?
    不是。东阳君淡淡地开口,直接下结论,它们被控制了。
    除了被控制,他想不到还有别的理由,能让危险狡猾的魔排着队送死。
    问题是,是谁在控制它们?
    够了,先撤。东阳君淡淡地发号施令,然后不等烈羽和凰炎回应便现出原形飞上了半空。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飞回营地,而是猛地朝一只魔俯冲下去,用前爪抓住它脆弱的脖颈。
    噗的一声,他的四根利指贯穿了那只魔,那只魔挣扎了一下后不再动弹。
    然后,他并没有向烈羽和凰炎解释什么,抓着这只魔的尸体扭身朝崖下飞去。
    殿下在做什么?烈羽又杀掉一只上赶着送死的魔后,飞起来追下去,脸上显露出一丝困惑。
    凰炎追上他,听到他的疑问,耸了下肩:还能做什么?投喂某只自称食邪的生物呗。
    食邪。
    今天之前,烈羽和凰炎都没听说过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种以魔为食的生物。
    最初听到尹时停的自称,他们都觉得很荒谬,因为他们无法想象魔这种生物要如何下口。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妖是羊,魔是狼,那么,羊以草为食,狼以羊为食,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种生物,自称以狼为食。
    羊要如何想象狼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更不用说这只自称以狼为食的不明生物,一脸的孱弱相,看起来连羊都打不过,实在太没说服力了。
    可偏偏,东阳君信了他的话。
    很好,我倒要看看那个自称食邪的家伙是不是真的以魔为食!烈羽边说边把手中的剑收入剑鞘,同时唇角扬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他等着看那只食邪打脸,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敢叫他橘毛鸟的混蛋宰了!
    凰炎无奈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虽说有点同情那只食邪,但那是在殿下有意保他的基础上,倘若殿下觉得那只食邪没有利用价值了,别说让烈羽动手,就算是让他动手,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很快,东阳君飞回了三千精兵驻扎的地方。
    他先是松开爪子,把那只已经死透的魔丢到尹时停面前,然后再变回人形落地。
    落地后,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和长袍,将视线转向尹时停,等着看他进食。
    尹时停:
    这些人,哦不,妖,是不是对食邪有什么误解?
    见尹时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东阳君淡漠地看向一旁的某个士兵:让他进食。
    士兵喊了声是!,几步走到魔的尸体边上,扯下它的一条后腿,把散发着黑色魔气的后腿直接怼到尹时停嘴边。
    尹时停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眼看对方要硬塞,连忙开口阻止:干什么!我是吞吃灵魂的!这只魔已经死得透透的没有灵魂了让我吃了!快拿开!
    刚飞落到东阳君身边的烈羽听到这句话,简直不要太高兴:吞吃灵魂!还说自己不是魔!殿下,快让我杀了他!
    慢着。东阳君阻止了烈羽后,紧接着一个眼神阻止了想要把魔硬塞进尹时停嘴里的士兵。
    士兵弯腰后退,将魔的后腿随手扔回地上。
    尹时停松了口气:你想要投喂我怎么不早说?下次记得抓个活的给我,我可以当场表演一个吸魂大法你干什么?
    尹时停说到一半,见东阳君朝自己走了过来,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经过昨晚的僵持,他本能地对这个人感到恐惧。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的眼神太冷了,所以,这个人说要割他的舌,他第一时间信了,相信他真干得出这样的事。
    虽然烈羽又是摔他又是踹他的,但他对烈羽只有恨,没有惧。
    但是这个人,这个自称东阳君的人,尹时停是真的怕。
    东阳君走到尹时停面前蹲下,面无表情地向他伸去一只手。
    尹时停咬牙看着他的手,一边警惕着他的动作,一边克制住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咬上去,是他面对危险时的本能。
    但理智告诉他,他要是真的咬了上去,他的下场只会更惨。
    于是,在尹时停警惕的视线里,东阳君非常顺利地捏到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然后淡淡地说了句:你身为食邪,连自己的食物变异了都觉察不到?
    欸?尹时停前一瞬还在警惕东阳君的动作,后一瞬就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露出惊讶的表情,变异?
    他的食物是说魔?
    魔变异了?
    明明以魔为食,却被魔逼得跳崖,还没觉出丝毫不对。东阳君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冷笑,呵,你们食邪,都像你这般愚蠢和迟钝么?
    尹时停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确实没发现那些追杀他的魔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回想,又确实觉得奇怪若是以前,魔远远嗅到食邪的味道,早就逃得没影儿了,又怎么可能聚集起来追杀食邪?
    不过,他迟钝,不代表他的族人都迟钝。
    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的族人!尹时停不满地看着东阳君,不是所有的食邪都像我这么愚蠢和迟钝不对,这么愚蠢和迟钝的食邪只有我!
    东阳君没有说话,但尹时停看到他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一旁的凰炎抬手掩口,像是在憋笑,烈羽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在说这只食邪脑子真的没问题?
    过了一会儿,东阳君松开尹时停的下巴直起身子,漠然开口:烈羽,回崖上抓一只魔下来。顿了顿,要活的。
    第6章
    烈羽哈?了一声,刚想抗议,被东阳君斜了一眼,瞬间没声儿了。
    他双翼一振腾飞而起,掀起的狂风吹乱了东阳君一头黑色的长发,不情愿三个字完全是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凰炎替东阳君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烈羽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气:殿下为何不让我去?
    他这脾性,就该治治。东阳君平静地回应了这么一句,然后居高临下地往地上的尹时停一瞥,又很快收回视线。
    尹时停被绑了一晚上,已经彻底没了脾气,没有一丝逃跑的念头,甚至连挣扎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吃的。
    很快,烈羽带着一只活着的魔回来了,他泄愤般地将那只魔往尹时停身上一丢。
    这一次,尹时停没感觉到痛,但对烈羽更有意见了。
    等证明了食邪的身份解开了束缚,他绝对、绝对要对着烈羽的正脸来一拳!
    魔是被捆起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它会逃跑。
    在周围一群妖的注视下,尹时停像条毛毛虫一样,艰难地蠕动身子慢慢靠近那只魔,然后啊呜一口咬上它的脑袋。
    然而,他并没有接着咬下去咬碎它的脑袋,而是在咬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后突然翻了个身。
    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有什么半透明的东西从那只魔的体内拉扯了出来,然后尹时停吸溜一下,把那个东西吸进自己口中,嚼嚼嚼,咽下,打了个饱嗝。
    群妖震惊!
    那个半透明的东西,显然是魔的魂魄。
    它被吸了魂后,立刻失去了所有的动作,不再挣扎。
    东阳君侧头看了眼身侧的凰炎,凰炎立刻会意,走到魔身边蹲下查看了一下它的情况:死了。
    被吸了魂魄,当然就死了啊!尹时停用这不废话嘛的眼神看了凰炎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东阳君,换上期待的眼神,我已经证明自己是食邪了!快放了我!
    东阳君慢悠悠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但他没有思考太久,很快便点了头:放了他。
    等等!烈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东阳君,不过是吞吃了一只魔的灵魂,就能证明他是食邪了吗?魔以灵魂为食,若是魔也有灵魂,那么同类相食也并非不可能!
    东阳君没有搭理他,看向凰炎。
    凰炎点了下头,走到尹时停身边,解开了他身上的降魔绳。
    恢复自由的尹时停愉快地从地上蹦起来,动了动自己快要僵硬的胳膊,随口对东阳君说了句:谢了啊!
    东阳君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尹时停看看他,又看看烈羽,琥珀色的眼眸转了转,带着几分狡黠。
    猜到他的想法,在他实际动手对着烈羽的正脸来一拳之前,东阳君先一步抬起袖子,将他和烈羽隔开,同时淡淡地说了句:把衣服穿上。
    尹时停的拳头已经抬了起来,然而,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东阳君,他终是悻悻地收了手,弯腰把从身上滑下来的白色长袍从地上捡起,随意地披到身上。
    食邪从小生活在魔堆里,又是独居生物,自然没什么羞耻心。
    不过气温骤降,披点什么在身上御寒是本能,尹时停并不介意在身上裹一条毛茸茸的长袍御寒。
    他把长袍像被子一样裹在身上,只露出个脑袋,委屈地看着东阳君,像是在控诉他对烈羽的偏袒。
    东阳君看着他这个样子,唇角不太明显地抽了抽,突然叹了口气,走向他。
    你干嘛?尹时停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别动。东阳君淡淡地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十分顺利地走到一动都不敢动的尹时停身前,扒下他身上的长袍,给他重新披好,把他的手塞进袖子里,给他系上腰带嗯,这样顺眼多了。
    尹时停一动不动任由东阳君摆布,觉得此刻的东阳君温柔得不像东阳君。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东阳君面对面站这么近,他发现原来东阳君也不是很高,只比他堪堪高了半个头。
    之前之所以会觉得他高得吓人,多半是因为自己被绑着躺在地上起不来,而东阳君总坐在雪驹上。
    话说,这么近的距离
    尹时停看着东阳君近在咫尺的脸,看着看着,不由失了神。
    这人的眼睛真好看,妖而不艳,魅而不俗。
    这人的睫毛也太长了,比我的还长许多。
    这人的皮肤好白,不仅白,还很细腻,不愧是皇庭中人,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吧?
    尹时停失神地想着,还没反应过来,东阳君已后退和他拉开距离,然后背着一只手对他说:食邪,你既生活在这里,一定十分熟悉此处的地形,可知道徒步上崖需走什么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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