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镜微是个合格的医生,认真地分析道:江先生是S级Alpha,各方面都十分强悍,您和他同房之后出现劳累嗜睡的情况是很常见的。
    许灵卿脸上热意更深,几乎要烧起来:.........
    于镜微顿了顿,装作没看见许灵卿通红的脸庞,语气平淡道:至于干呕,有可能是亲眼目睹亲人遭遇病痛后出现的应激性反应。
    不过,鉴于您还在易感期期间,还有一种罕见的情况是您因为长久没有见到自己的Alpha,出于强烈的依赖心理,出现了筑巢综合征。
    Omega陷入筑巢综合征时,不仅会像Alpha一样暴躁易怒,还会出现嗜睡干呕等的假孕症状,以引起Alpha的注意,等得到Alpha足够的安抚后,又会自动恢复正常。
    不过,为了诊断的精确性,还是建议您去抽个血进行检测。于镜微补充道: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
    不用了。
    许灵卿想到江雪坞上次对他说过想他的话,心里已经对于镜微的判断信了百分之九十,出声拒绝了做检测的建议。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光脑,大概算了一下时间,知道江雪坞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为了避免对方久等,便伸手拿过药单:谢谢于医生。
    我还有事,先走了,检测下次再做吧。
    好的吧。于镜微扶了扶眼镜,微微笑道:再见。
    许灵卿拿着药单去前台领了药,拿到手才发现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嫌麻烦便扔了外壳,将药瓶放入袋中,等江雪坞在他身前停好车,便低身钻进了车内。
    江雪坞见他进来,伸手将围巾给他围上,顺手打开了暖气,将买好的甜品从后座拿出来:给,一晚上没吃东西,饿不饿?
    许灵卿美滋滋地打开一盒草莓蛋糕,挖了满满一勺,先递给了正在开车的江雪坞:给,你先吃。
    江雪坞眼神望着前方,微微偏头咬了一口,微微蹙眉:还可以,不过比你做的还是差了点。
    许灵卿缩回手,慢慢舔干净勺子上的残余,这才挖了一块蛋糕,嗷呜一口吃掉,扣着手指道:那当然,我以前可是想当甜品师的。
    江雪坞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现在也可以啊。
    不行。许灵卿一口拒绝了:我要是去工作了,谁来照顾你。
    江雪坞心想我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是怎么,转过头试图和他讲道理:你去工作了我也能照顾自己啊。
    许灵卿抠抠手指,小声道:那不一样。
    他低头,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固执,嘀嘀咕咕地反驳:我母亲和我爸爸就是因为互相工作太忙、感情不好才离婚的,我不要像他们一样。
    江雪坞怔了怔,一时间心底忽然又涌现些许酸涩,看着许灵卿乖巧的发旋,一时呼吸沉促,心尖发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空气间一下子变得沉默安静,连带着两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微妙凝滞起来。
    许灵卿看着江雪坞沉默的侧脸,被冷风吹得生锈的大脑这才艰难地运作起来,缓缓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和江雪坞也离婚了。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倏然在耳边炸开似的,再次认识到这件事的许灵卿仿佛挨了一记重锤,心脏处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强行被凿穿血肉,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他,他和江雪坞也离婚了..........
    他只觉头昏脑胀,脑子发懵,口中的甜品一瞬间变得毫无滋味,无声无息地放下了勺子。垂下头去,纤长浓密的眼睫微颤,遮住晦暗不明的眉眼。
    一路无言。
    许灵卿刚刚还勉强恢复正常的心情再次低落下去,就连江雪坞凑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顺便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时,他都是蔫蔫的。
    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声音都不想吱一个。
    江雪坞将车倒进停车位,牵着许灵卿下了车,似乎有些不适应对方长久的安静,频频抬头去看他,没话找话道:太晚了,许宅关门了。
    透过一扇铁门,江雪坞还能看到里面摆放着各色的桌椅和气球,显然是在为天亮后的宴会做准备。
    许灵卿哦了一声,勉强打起精神,没精打采地回话道:没关系,我们可以翻墙回去。
    江雪坞:.........
    你回自己家还需要翻墙?
    许久过后,江雪坞发出了一句振聋发聩的疑惑。
    钥匙早丢了。许灵卿解释道:因为不怎么用得上。我16岁读高中后就很少回来了,节假日也是。
    偶尔回去,也是为了看爷爷。白天来的家里话一般不关门的,所以我也懒得重新配。
    至于为什么不经常回家,原因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是因为许轩亭父子,二是为了避免许虞烟时不时抽风关他禁闭。
    那你这么多年过年是在哪里过的?江雪坞迅速抓到了重点,略有些疑惑。
    许灵卿双手揣兜,将脸埋进围巾,闷声回过头避开江雪坞的视线,忽然不说话了。
    江雪坞忽然想到对方每次大年夜都会在自己的家门口放新年礼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上前用力揪住许灵卿的脸,将对方的脸搓成了一个白玉团子,肆意揉捏,沉下语气:说,这么多年你是在哪过的年?
    许灵卿被揪的唔唔唔地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半晌才逃离江雪坞的魔爪,觑了江雪坞一眼,破罐子破摔,小声咕哝道:在你家不远的酒店。
    每次?江雪坞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每次。眼看着事情也瞒不住,许灵卿不敢在江雪坞面前说谎,老老实实道:
    你早上晨跑有固定的路线,六点三十分的时候会经过那家酒店门口。晨跑结束后会去对面的街道上吃早餐,然后去对面的花店买一枝白山茶花或者玫瑰花,傍晚的时候会和雪落姐出来散步或者遛狗,不然就是去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
    喜欢灌汤小笼包,不喜欢油条;喜欢花香,讨厌闻到车尾气;特别招门口幼儿园的小朋友喜欢,但是幼儿园的Alpha老师们都不喜欢你,因为每次你去接雪落姐的宝宝时,全园的Omega老师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过来和你搭话。
    他说话时还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个变态,偷窥他的一举一动,脸埋的更低了。
    江雪坞闻言一噎,没想到对方早就在角落里暗自观察自己这么多年,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但面上毫无怪罪的意思,反而伸手将他抱进怀里,轻声叹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就不知道来找我?
    许灵卿没有想到江雪坞说话的重点在这里,动作一怔:你不怪我?
    怪你干什么?江雪坞眼一横。
    我,我........许灵卿挠了挠耳朵,一张脸涨的通红:我偷看你啊........
    江雪坞闻言才反应过来,面上微微一愣,奇怪的是,他心里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少愠怒。
    他细细咂摸了一下,总觉得如果是被别人偷窥,他多少会觉得有些冒犯,但如果是面前这个傻子..........
    好像也还好。
    许灵卿见江雪坞久久不语,以为对方是生气了,不禁有些着急。
    他悄悄将脸埋进江雪坞的脖颈,小心翼翼地伸手揽住对方的后背,将额头抵在他身上,满脸写着挫败:对不起,那时候我怎么追你你都不答应,还老不理我,我就是想见见你,真的什么也没干.........
    江雪坞心想你都敢偷看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捂了捂他冰凉的耳朵,轻叹一声:你........
    这么这么笨?
    江雪本想说些什么,然而此刻滋实在难言,最终,江雪坞只是点了点他的眉心,无可奈何道:下次不许了。
    不许偷看=不许再见江雪坞。
    许灵卿自动将这句话翻译成了别的意思,心猛然一沉,手脚冰凉,莫名有些慌。
    他的手脚开始发起抖来,眼尾绯红,语气里已然带上了些许哽咽:我,我真的不敢了......
    想见我,直接来就是了,知道吗?江雪坞紧接着道。
    啊?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许灵卿直接被砸晕了过去,半晌才呆滞地张了张嘴:.......哦.....
    哦什么哦,江雪坞没好气地用围巾包住他被风吹得通红的脸:记住了吗?
    许灵卿眼底重新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比天边的星子还要璀璨。
    他用力点了点头,满满当当装的全是江雪坞的倒影:嗯!
    江雪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许正燃是怎么把这傻子养这么大的,半晌摸了摸他冰凉的头发,轻声叹气:先进去再说。
    虽然许灵卿再三表示自己会翻墙,但江雪坞始终不信,坚定地认为许灵卿高中时是绝对的弱小可怜,被同班同学欺负了都不敢吱声,怎么可能会翻墙。
    你别小看我,许灵卿瞧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服气:我们高三元旦那会儿封校,你说你想翻墙去时钟广场看跨年,我不放心你就跟着去了。结果我早就翻过去了,你动作慢,还差点被保安抓住。
    江雪坞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心道许灵卿怎么记着这么多自己年轻时候的黑历史,努力回忆着,片刻后迟疑道:有吗?
    怎么没有,最后还是我在校领导面前替你背的处分,不然你以为你那年怎么能顺利出国进行学期交换。
    说完,许灵卿熟练地绕到许家围墙的另一头,后退几步,接着猛地冲刺,脚踩墙面,双臂一伸,仗着Omega特有的柔韧度,像个猫儿似的跃上围墙上方,瞬息间便将双脚骑在围墙上头,身轻若燕。
    他的动作之熟练、发挥程度之稳定,直接惊呆了江雪坞。
    许灵卿像是有些得意,晃了晃头,惬意地任由夜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罕见地露出些许少年的意气与朝气来。
    天边出现微光,与云影共徘徊,此间少年皱眉舒眉,一样动人。
    好一派风流恣意的画面。
    江雪坞有些看愣了,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许灵卿面前。
    许灵卿盯着江雪坞走到他面前的动作,弯了弯眸,低下身,冲着江雪坞伸出了手,笑意清浅,随着夜风吹出去好远:我拉你。
    话音如珠玉粒粒落地,清脆明净。
    江雪坞动作一顿,指尖微颤,不受控地伸出手,缓缓握住了他的指尖。
    肌肤相贴,指尖相触,目光相接时,都看清了彼此眼底经年持久的心动。
    天,刹那间亮了。
    晨日如鱼跃出水般破云而出,撕裂黑夜,万丈金光纷纷扬扬洒在了瓦檐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使许灵卿的一举一动笼罩在暖黄的光晕中,恍若玉人。他身后背影是簌簌落叶的银杏,随风旋转,漂亮似蝶,漫天纷飞的银杏叶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眉目如画,笑眸灿灿,如一颗星子般煜煜生辉:
    握紧我的手,不要怕。
    我保护你。
    第34章 服药
    江雪坞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闻言攥着许灵卿的手,只是轻轻一个借力,便跃上了围墙。
    头有些晕, 但好歹稳住了。
    你这墙也太低了, 轻轻松松就能翻上去。
    江雪坞嘴上说着着,低头看了一眼近三米的围墙时, 又觉有点头晕目眩, 目光所及之景仿佛扭曲的画作, 诡异万分,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掌心早已出了细汗, 江雪坞不自在地想要缩回手,强作镇定道:你就不怕有贼进去吗?
    你想什么呢?许灵卿握紧了他的手,敏感地通过两人相贴的掌心, 无意识感受到江雪坞的紧张, 细细地摩挲着江雪坞的指尖, 笑道:这只是外门, 里面还有内宅门。
    .........果然慌张会降低人的智商,江雪坞别开脸, 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脊背僵硬地绷直,远远看去像一枝出鞘的寒梅, 锋利笔挺。
    许灵卿瞧着江雪坞不自在的动作, 不由得肩膀微颤, 闷笑出声。
    见惯了平日里对方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镇定,再对比现在略带慌张的模样, 许灵卿总觉得此时的江雪坞..........
    有些莫名可爱。
    江雪坞的耳尖忽然敏感地动了动。
    耳边许灵卿的笑声倏然凝成一线, 不断敲打着耳膜, 清亮如珠如玉,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江雪坞:.........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Alpha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片刻后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捂住了许灵卿的嘴,凶巴巴道:不许笑!
    毫无威慑力,其实更接近于撒娇。
    许灵卿却配合地不笑了,无辜地歪头看了他一眼,双眸弯成了月牙,细碎的金光散落在他瞳仁中,像极了月色下的清溪,漂亮粲然。
    他轻轻点了点头。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江雪坞的掌心,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许灵卿像小朋友初尝糖果般,伸出舌尖悄悄舔了一口江雪坞的皮肤。
    江雪坞有些不自在地撤回手,余光落在脚底的草地时,又生怕掉下去,于是本能地寻找安全感,凑过去和许灵卿紧紧贴在一起,最后只能任由对方得寸进尺地搂住自己的腰,还将指尖伸进去摸他的后背。
    江雪坞忍无可忍地瞪了许灵卿一眼,却没有动。
    许灵卿无视了江雪坞的不满,弯了弯眉,示意江雪坞抓紧他,似乎并不着急下去,还十分享受两人拥抱的时光,将自己塞进对方怀里,似夸似叹:因为你怕高,我更觉得你像个活生生的人。
    可以仰望,也可以追逐。
    从认识对方的第一天起,许灵卿就觉得江雪坞像个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缺点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害怕。
    因此许灵卿每次遇到困境时,总会第一时间想到江雪坞,思考对方遇到这件事时会怎么做,竟屡屡凭空生出了些许勇气。
    江雪坞像是一道光一样,强势地照进了许灵卿的生命里,让他忍不住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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