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梦梦到的,夏惊蛰像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顿了顿才继续,梦到你手机的锁屏密码是我生日,心血来潮试了一下,结果还真是哎,你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不会有二十多个人吧?
    枕霄难得被他噎住,露出略显苦恼的可爱表情来,叹了口气:不是暗恋对象解释起来很复杂,过几天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说怀疑你不过说实话,枕霄同学,我可真是小瞧你了,还知道装有什么暗恋对象来套我的话,套路那么深,都够我画一本漫画了。夏惊蛰自己不太饿,倒是对这家火锅店的红糖糍粑情有独钟,黏黏糊糊地含在嘴里,说话也含糊,对了,说到锁屏密码,我好像也该改一个了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记不清了,十二月吧。
    夏惊蛰挑眉,以为自己这样十几年不过生日的已经算少见了:这还能记不清吗?
    嗯,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期。倒是他那位现在身处精神病院的生母总把儿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之类的说辞挂在嘴边,每年生日前后总不会让他好过,恨不得他小小年纪就攀上人生巅峰,身价过亿回来自己的养育之恩。
    枕霄用筷子尖挑开金针菇,将可怜的菌菇分成一缕一缕,又摆弄成个爱心的形状,回过神来发现这个行为有点儿傻,就重新堆成一撮,夹起来送进嘴里,嚼完咽下去了才继续道:就当是十月七号吧。是这一天的日期。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坐在深夜的火锅店里,没有门禁也没有成堆的作业,就这么坐在热气腾腾的汤锅前,隔着温暖升腾的雾气,一抬头就能看见心心念念的人这个人还会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朝他笑,难得耐心地把食物送到他碗里
    别说生日,让他死了都行。
    夏惊蛰一怔,隐约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却还是摇摇头,垂眸看着细细沸腾的番茄汤,轻声道:今天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给你过生日再说了,今天是陈编的结婚纪念日,哪有这么撞日子的。
    于是两个人就像扮家家酒的小朋友似的,围着手机日历研究起枕霄的生日该定在哪一天刚见面那天闹得停不愉快,寓意不好;中秋算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第二天凌晨被一通电话打破安宁,好像也不合适;其他的日子吵吵闹闹里夹杂着甜,似乎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了,也不足以特意摘出来作为枕霄的生日。
    到最后夏惊蛰自己都没了办法,在日历界面上百无聊赖地来回翻,一边翻一边撑着脑袋道:干脆就明天算了,回去月考的日子靠,明天就月考了,我们居然还在吃火锅。
    行啊,枕霄对什么时候过生日无甚兴趣,只是乐得看他纠结,就这么十分随意地定下了自己的生日,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还有半个小时就到明天了,你要在火锅店祝我生日快乐了。
    夏惊蛰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下定决心似的站起来:我去问问他们这个点还给不给过生日
    别去了,寿星本人连忙拉住他,失笑道,早点儿吃完回去吧,不是说明天还考试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亢奋?
    肯定啊夏惊蛰不情不愿地坐下来,接着往锅里下食材,一副没有蛋糕就要拿土豆片和肉喂饱他的模样,过了几秒才小声说,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兴奋一点儿怎么了。
    第66章 双向歉疚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过了零点,店里暖气熨帖,便显得室外愈发寒冷异常,夏惊蛰被那一阵冷风刺得缩脖子,拽着枕霄躲回门里打车,手都伸不出来,勉强用一根手指点点划划地戳屏幕,好不容易付款成功,又看着屏幕上前方5人排队的提示咬牙切齿。
    枕霄看着他蹲在那里蜷成一团,白净的后颈从乱发间漏出些许,无端起了捉弄的心思,就十分幼稚地走过去,突然将冰凉的手塞进他衣领里。
    夏惊蛰一激灵,下意识爆了句短促的脏话,骂到一半又生生咽回去,猫似的转过头来看他自下而上的角度,双眼皮薄薄的褶皱被压成一线,显得那双眼睛格外圆,又被火锅店里清一色饱和度过高的暖黄灯光簇拥,蒙上水波一般粼粼的潋滟,委屈与无辜就要溢出来。
    很难得,枕霄没有从中捕捉到任何同暴躁有关的情绪难得到他自己也愣了一下,被烫着了般猛地抽手退开,又同样反常地后知后觉道了声歉。
    没什么,夏惊蛰垂下视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嘀咕着站起来,语气出奇温和,你的手好冷。
    话音未落,那只始终蜷缩在衣袖里、尚且称得上温暖的手就攀上他的指尖,然后自然而然地上移些许,像小时候那样牵上来又不太一样,这次是十指相扣。
    小漫画家指间有薄薄的茧,还硌着一圈形状怪异的金属尾戒,和记忆中孩童细嫩柔软的手相去甚远,然而手指被人握住的那一瞬,似曾相识的温暖还是涌上来,让他想起某个夕阳流溢的傍晚,春天,还要穿毛衣的季节,夏惊蛰牵着他找回家的路,手心的温度也是那么熨帖。
    这算什么,男朋友的特权吗
    他以为对方至少会生气,猫一样炸毛,或者骂骂咧咧地扑上来报复他即使他身上只有薄薄两层衣料,已经没什么可报复的了。
    然而夏惊蛰只是牵着他往外走,找到来接他们的车,才暂时松了手去拉车门。
    话音也平和,跟司机师傅确认完目的地后顺口问他: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是不是除了社交,什么也不怕啊?
    痛觉迟钝,不怕鬼神,也不怕冷,对别人的威胁更是置若罔闻,简直像个设定古怪的机器人那种因为一项功能不达标,就被丢出工厂自生自灭的残次品。
    枕霄还陷在微妙的受宠若惊里,想起他小时候的直率与几天前还一身尖刺的暴躁,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谈了恋爱就像转了性,被错乱感蒙得无端心虚如果夏惊蛰每次都用那种眼神看他,再反过来对他好,像什么无条件原谅世人过错的神灵,那他心底的愧疚就更加无从开脱了。
    但本能的反应又骗不过自己,他一边歉疚,一边又对心上人显露出的反差食髓知味,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就忍不住想再逗一逗对方,然后奉上千倍百倍的甜枣,牢牢圈占这份独属于他的柔软。
    不是,过了许久他才听见自己回答,我怕很多东西。
    比如你真的生气,或是不原谅我。
    夏惊蛰瞥见他的神情,从那万年如一的面无表情里读出几分沉重,以为戳到了他的伤心处,就识趣地避而不谈:至少不怕冷,我都冻死了哎,早知道晚上降温,出门前就让你多穿点儿了。
    习惯了而已,枕霄暂时不能像之前一样毫无负担地去腻味他,又怕消沉久了被人看出端倪,只好顺着情绪往下说,用某些他其实并不那么介怀的过往掩饰心中所想,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她把绝大多数收入花在了培养我读书上,交不起暖气费,衣服也都是别人穿剩下的,质量没有那么好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浪费钱买没必要的教辅,送我上这样那样的补习班,另一方面饮食起居上又只考虑自己,我是顺带的。初中住校的时候别人大包小包地往宿舍里搬,我只有校服和学校发的那种最薄的被子,反正一年四季都是这么过来,已经习惯了。
    卖惨可耻但有用,倘若放在一个月前,自尊心必然不会允许他说出这些过往,但眼下总要说些什么,好让他快要溢出来的愧疚被掩饰成别的东西,以免就此败露,连将功补过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其实话的内容是次要的,他也并没有刻意撒娇乞怜的想法,只是同夏惊蛰说话的时候,他的语速总是会不自觉放慢一些,尾音若有若无地拖长了,变得格外让人心软,就不偏不倚戳中了某人的同情心。
    怪不得你床上夏惊蛰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一句,没再接话,摸出手机打开某个购物软件,划拉两下又退出去,转而切换成和自家管家阿姨的聊天框。
    枕霄半天没等到下文,忍不住疑惑地嗯了一声。
    给你置办点儿嫁妆,夏惊蛰低头打字,一边随口道,过两天就入冬了,那幢楼通不通暖气都难说,总不能让你盖那玩意儿过冬,也太薄了还有衣服,顺便买两双鞋。
    他的语气分明很自然,连那点心疼都不甚别扭,大剌剌摊在明面上,然而枕霄听着听着,就觉得包养二字传进耳朵,就差写上他的名字再昭告天下了。
    不熟的时候敲诈仇人是一码事,到底是青春期自尊过盛的男孩子,交往之后又哪里有软饭硬吃的道理。枕霄一怔,刚想开口拒绝,就被伸到面前的手机屏幕晃了神夏惊蛰在三张照片间来回划了一轮,问他喜欢哪个颜色。
    不准拒绝,敢说都不喜欢就揍不是,就挑到你说喜欢为止,他的新晋小男朋友凑近些许,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威胁,或者都买下来,反正我那些稿费存着不花,给你买两床被子还是够的。
    不光是包养,还是个强买强卖的新鲜剧本。
    试图包养他的人顿了顿,又软硬兼施地补上一句:再说了,就当是生日礼物,不行吗?
    谁生日送羽绒被啊,枕霄有些无奈,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屏幕,还是没忍住去套他的话,这个吧,我都行怎么突然对我那么好,你这样好像要把我养肥了吃掉的狼外婆。
    放在以往这样嘴欠的话大约会招来白眼,然而这一次被招惹的人不仅不回呛他,还点了点头。
    是啊,细皮嫩肉的,我恨不得一口咬穿你,夏惊蛰扫了一眼他被衬衫衣领妥帖包裹的脖颈,眼神在喉结附近逡巡片刻,就几不可察地暗了暗,都行最好,那我就照自己的审美挑了,到时候不许不穿。
    说罢,又低下头去敲敲打打地发消息,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直到两人下车,连枕霄自己都快忘了这一茬,夏惊蛰才别扭似的清了清嗓子,没头没尾地抛给他一句:没有理由,我就是想对你好一点。
    夜风渐起,将他散落的黑发扬起些许,就露出发丝下隐隐泛红的耳廓。没有理由这种话骗不过讲求逻辑周全的理科生,更不用说枕霄有多了解他,又哪里会觉不出他的异样。
    枕霄心里有一架天平,一端坠着经久的愧疚,另一端盛着朝不保夕的甜蜜察觉夏惊蛰眼底一晃而过的羞怯,一边倒的平衡就被短暂打破,驱使他意味深长地反问回去,却也没忘了上前一步,替人挡住凛冽的夜风。
    是吗
    临近一点,临街的商铺早就打烊,显出与白天相去甚远的安静与萧条来,只剩下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夏惊蛰远远瞥见招牌上红蓝的光,就想起不久前那场玩笑似的自命题表白,把他生生吹到感冒发烧的冷风,还有墙头上的三罐啤酒。
    也不全是,他想起那天乱成一团的思想斗争来,被臆想中的酒意驱使,到底还是开了口,很幼稚的理由你其实能猜到的,对吧?
    天冷,脚步就不自禁地加快,走得急了又呛着冷风,让他的话音有些发抖:我小时候性子很直,每次被他你别吃醋啊,是你问了我才说的,被那个朋友捉弄就老是生气,一生气就凶他,弄得他好几次眼泪汪汪的当时觉得是他先欺负我,被凶了也是他活该,肯哄他就不错了,后来想想,他应该也挺难受的,可惜没机会道歉了
    是他活该,枕霄就忍不住皱眉,语气冷得和那句你就当他死了如出一辙,不怪你,不用道歉。
    又吃醋啊听我说完嘛,我是想说,小时候不懂事才会反应那么大,现在知道克制了,就不凶你了之前脾气不好,吓着你了,我尽量改。
    枕霄一惊,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之前是指过去一个月,没想通他从哪里得出自己能被那种程度的暴躁吓到的结论,正想反驳,转头却发觉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似乎与愧疚或温情都相去甚远。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那一晃而过的冰冷情绪就被妥善掩藏,消失殆尽了。
    第67章 矫枉过正
    大半夜的蹲在这儿,冷不冷啊?
    手腕被人扣住的时候青年还在打字,联系人的备注是高启炀下一秒他的拇指被人倏然反折,手机啪嗒一声摔到地上,随之而来的就是近于骨骼碎裂的不祥动静。
    始作俑者撑着膝盖弯下腰来看他,略微歪着脑袋,墨黑的眼底锋芒如刀,正是他所谓的跟踪对象。
    我操!姓夏的钳着他拇指的手不知用了什么技巧,始终维持着让他疼痛难忍却不伤及骨头的角度,青年发了狠地挣扎,竟没能挣脱对方的钳制,反倒被趁势掀翻,狠戾的膝击砸在下腹,逼出他一声惨叫。
    怎么又是你,夏惊蛰松了手,转而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半跪在他身上冷声道,刘颂是吧,我记得你妹当时在医院哭着找你来着,怎么出来了还是跟着那个傻逼混,不怕哪天把自己混进局子吗。
    他到底不想真的动手,哪怕是夜深人静的街巷岔路,他依然错觉黑暗处有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他,将他一切过错记录在案青年的拳头裹着风袭来,被他面无表情地偏头躲过,还有余裕在心里吐槽一句前摇过长,实在上不了台面。
    你也知道我家有钱,夏惊蛰看着他说,我的柔道教练带出过不止一个世界冠军,也不会放任我绣花枕头似的就出师来丢他的人,没有武器,跟我单打独斗的胜算有几成,你自己想。
    刘颂啐了一口,呲牙冷笑:娘娘腔,装什么逼呢,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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