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感自己话由不对劲,继续道,你瞧我多倒霉,连唯一工作生活的地方都被烧个精光,若是能吃到好朋友亲手做的饭菜,估计很快就能振作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说话很好听,很顺耳,看似不经意的每一个文字,从小叔叔的嘴巴里如淙淙流水一般吐露,总让唐软觉得自己有被肯定的价值。
    软软破天荒露出一抹笑,拨云见日一般泄露出一丝丝明艳的光芒。
    他笑起来是极美的,有些人的风情天生而成,无须任何雕饰,只消心情愉悦便能如花朵般绽放。
    沈顾从来都没见他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
    但沈慎言却看呆了。
    喉头微微滚动,在唐软的头发间依依难舍地又抚摸了几把。
    我的宝贝应该一直微笑,只对我笑。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沈慎言很风趣,把沈夫人逗得合不拢嘴,沈冲倒是见惯他这个自小顽皮的弟弟淘气的模样,即使三十多岁有所收敛,也还是从不经意间流露出不羁束缚的旧习。
    沈顾晚上终于处理完公司的全部事宜,正式放自己三天大假。
    全家人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就连唐软也乖乖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摆弄一张浅红色的折纸。
    大家全然遗忘就在同样的位置,昨夜的气氛是如何凝重,唐软失魂落魄地发出刺耳尖叫。
    直到沈顾出现在客厅角落,阴霾似乎又重新笼罩回整个家中。
    他想叫一声唐软。
    唐软早听见他的保镖护送主人进入走廊的声音,立刻化身为一只小兔子,惊慌失措地钻进他的兔子洞里去。
    沈顾的视线扑个空,唯独跟父母打个招呼,一脸冷然地略过小叔叔的存在,擅自搭乘室内电梯返回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后。
    唐软原是躲进这间屋来的,以为沈顾会在客厅与父母寒暄,哪知上楼速度竟这般快。
    手里拿着整套换洗的睡衣,不是准备去洗澡,就是要搬去其他空屋子住的潜台词。
    沈顾的轮椅足够宽度,恰恰把卧室房门把控得寸土不让。
    唐软原地矗立半晌,不知该往哪里走。
    沈顾最先开口问,你今天没有出门接我。
    竟有点委屈抱怨的暗示在话语里浮现。
    没有小毛毯盖着肩膀,脖子痛到要死了。稍微抚摸了一下自己禹禧的膝盖。
    你想去其他屋子暂住几天也可以,走之前帮我查看一眼腿。
    唐软已经打算要继续再待一段时间,对于沈顾的要求又不能明显不理睬,只好道,你自己往床上爬。
    居然连碰都不想碰触丈夫。
    若是以往,沈顾的表情决然是黑的。
    如今竟一句话不吭,伸出手臂紧扣安装在床沿的辅助架,爬上床俨然像掉一层皮似的大汗淋漓,脸色骤然苍白。
    唐软无论说多少狠话,抱怨,甚至诅咒,唯独对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冥冥中又留存一块最柔软的部分,根植于心脏深处。
    我真贱啊。
    但他还是替沈顾脱掉鞋袜长裤。
    沈顾的一双腿呈现微微水肿的状态,膝盖斑驳的旧伤犹如刀子一般割戮唐软的脆弱心房。
    这......一晚上而已,腿怎么......
    唐软自己先痛彻心扉,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好好吃药!万一腿要恶化了怎么办!
    心底又怨。
    你为什么总要这般折腾我!是因为我活该爱你更多,是不是?!
    第29章
    唐软低垂头颅, 羽睫扑簌簌抖动着,每一颗牙齿都在嘴唇内细细嗫嚅,爱的话, 怨的话, 每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顾倏然把手托向他的颊侧,令唐软不得不抬头凝视对方。
    沈顾眼底的光泽永远深沉,无波无澜的湖面激不起更多的浪花, 但足够人沉沦。
    我离开你的话, 是不行的。
    这是他能表达出口的最温柔以脉的告白。
    沈顾是不可能再谈喜欢, 或者爱这般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情,就像被毒刺扎到鲜血淋漓的人, 不敢更多去触碰玫瑰的花枝。
    软软, 你也是一样。
    根本离不开我的。
    沈顾的唇或许是霸道的,但在唐软本能闪躲之前, 他又极力如藤蔓一般纠缠住对方的腰肢,不似讨好, 却更甚于讨巧地吻住软软险些惊呼的口唇。
    唐软撑手推开他的胸膛,依稀是乏力无果的, 沈顾只吻过几次,便能轻松掌控令对方服弱的技巧。
    唐软的眼底氤氲出粉红色的水汽。
    他勾缠他, 让唐软的央求变成呜咽,他润濡他, 令唐软的腰肢逐渐松软。
    沈顾退去全部的温柔,一脸疯狂地捏紧软软的脖后, 唐软微微扬起雪白的颈, 野兽则伺机吻咬猎物的喉结, 宽大的手指于发丝间穿行, 粘稠的热度怦然增加。
    直到唇齿分离。
    软软的嘴唇饱受摧磨,比雨露沾染的合欢花更红艳。
    沈顾的心脏蓦地跃动,但也坚硬如铁,强摁着唐软的头颅贴近怀底,让他聆听自己的颤动,就乖乖呆在我身边,知道吗?
    唐软被突如其来的吻缠得发晕,他是没有力气能推开沈顾的,包括他的心理依旧隐藏着对丈夫的依恋。
    这是小甜番的沈顾在他潜意识里深埋的劣根。
    唐软真的好想连根拔除。
    可他真的也好怕会痛。
    他极想问沈顾,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心里有人的状况下,去亲吻另一个人的嘴唇,咬另一个人的舌尖,叫人一句反驳的话也吐露不出来呢?
    但还是以脑子不灵活为借口,硬生生地强忍了下去。
    他怕自己一旦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跟沈顾积攒的情分会连也一点不剩,到此为界了。
    .
    沈夫人惊喜地发现,唐软重新从沈顾的卧房里出来,喜欢穿宽领毛衫的孩子破天荒穿了高领衬衣,喉咙间若隐若现微露出两截创口贴。
    唐软前脚溜着墙边走。
    沈顾的轮椅后几秒尾随在后面,儿子乌云压顶的情绪终于拨云见日,唯独追着小妻子的目光分外缠绵。
    沈夫人喊住儿子,轻声问,你跟软软和好了?
    沈顾反问,我们什么时候不好了?
    不知该如何介入这个话题,沈夫人颇为担忧,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总之,你得多学会体谅一下别人的情绪。
    要不是爸爸妈妈提前帮你找好媳妇,真怕你一辈子打光棍。
    沈顾的目光依旧追随着唐软的背影绝不放松,直到前者完全消失,沈顾才侧首回问沈夫人,软软除了喜欢折纸,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喜好?
    沈夫人愁眉苦脸地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你一直不清楚吗?
    沈顾未言。
    沈夫人摇头道,这个妈妈也不能告诉你,你若是逐渐发现软软的好,想跟人家白头偕老,就稍微放低自己的姿态,自己发掘去。
    居然不像亲妈,而是一个看热闹的观众,转身离开,完全不肯给儿子提供任何便利的条件。
    沈顾盘算,反正有三天时间来稳住唐软,在家有外人极不方便,索性直接将人弄到外面去。
    遂给私人助理打个电话,预定去云城的机票,晚上就要带着唐软到云城去。
    当他把这个匆忙的决定在饭桌间随口通知了一下。
    沈夫人第一个表示反对,为什么你说风便是雨,完全不问任何人的意思,况且才三天时间,你带着软软到云城要做些什么?
    沈慎言也意外一脸严肃,总不是说我住在家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吧?
    但他紧攥筷子的右手转移到了餐桌下方,发出咯吱的声响。
    唐软似乎早习惯了被招来唤去,低头专心吃自己的饭,表现得毫无意外更无惊喜。
    沈顾一意孤行说,当然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我们夫夫之间的事情。
    他说这话也没有要抨击谁的意思。
    不过沈慎言的剑眉微蹙,镜片折光看不清眼神,倒是令他无端开怀了那么一点点。
    于是沈顾的匆忙决定又使得唐软必须提上行李,跟他两个人外加三名保镖一同坐上飞往云城的飞机。
    甚至连医生都没有带。
    唐软根本猜不透沈顾究竟想做些什么,直到来到云城后,他才发现云城竟是一座四季如春的美好城市,比起拉斯维加斯那种浮夸奢靡的大都市,云城的生活节奏明显要更加放松舒适。
    沈顾预定了当地一间古村原生态的特色民宿,体会质朴民俗的生活,因云城的气候温和,每位游客的砖瓦小院里四处可见绿色的花花草草,房间的外层伪装成远古村居的造型,包裹一片片树皮与茅草,实际里面的空间则更贴近与现代装修风格,用具一应俱全。
    屋外引来了山涧活水,接架一座红木小桥,与池中锦鲤相映成趣。
    唐软的不情愿,在看到小院子后骤然减低了许多。
    远处见青山,近处闻花落的美好风景令人陶醉,没有什么人能随便拒绝的。
    沈顾这次将保镖打发得较远,隔着自己与软软的住宿地有些距离,并且特别知会,若非有特殊情况发生,最好不要打扰到二人的生活。
    唐软也是吃过当地的特色晚餐,才发觉目前只有他与沈顾两个人在单独相处。
    原本沈夫人、沈冲,包括家里的佣人,还有新来的小叔叔,这些人偶尔穿梭在家中的各个角落,并不觉得冷清。
    但现在,蓦地变成只有他与沈顾两人交换呼吸的天地。
    唐软竟极其不自在,甚至有点害怕。
    他不知道沈顾把自己困在如此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山城角落有什么念头,频繁打开手机确定究竟还有多少时间能够回家。
    他对新生的环境总是需要一定的勇气去适应。
    就像他必须重新适应自己与沈顾的新关系一般。
    沈顾挑选的地段很有讲究,为的是轮椅方便进出,如此一来与唐软两个人朝夕相对,也完全不必遭受多余人的干扰。
    当他的轮椅缓慢从门外靠近,唐软居然在一瞬间便能听得极其清晰。
    他想跳进被窝里蒙起头,假装旅途劳累要睡觉。
    沈顾却及早洞悉了一切,朝他扔了一件极富有当地民族特色的服饰,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见唐软动也未动。
    沈顾抛砖引玉道,不来的话,保证你会后悔。
    只要不是单独跟沈顾相处就行,唐软套上那身略微宽大的半袖衫与短腿裤,柔白的四肢露在外面,若不是头顶戴着富有男性象征的布质帽子,简直像套了一条半腿裙似的。
    我好了。
    唐软怯生生从屋子走出来。
    沈顾也穿好自己的服装,他的轮椅独立在红木桥头,回身时明月撒遍肩头,如落雪的松枝一般俊亮,包括惊艳的眼神,满满承载着星辉。
    云城并不冷,甚至温暖得紧。
    唐软却觉得裸在外面的小腿光溜溜的,毫无遮拦,伸手使劲扯扯裙裤的下面,一双男士专用的布鞋上,蓝白线娟绣着连绵的祥云,十根脚趾不停地在里面扭动抠地。
    为什么沈顾的衣服看起来比自己更加得体?
    唐软扶了扶头上的布帽子,自以为像个小仆人似的走向桥头。
    你想去哪里?
    反正,所有地方都是你想去的。
    沈顾拍打自己的腿,坐上来,我们一起去拜月亮。
    唐软并不想坐他大腿。
    沈顾必须让他坐上来,才肯出小院子的门。
    僵持不下。
    负责游客们参与活动的导游从门外抱歉一声,不好意思,沈先生,大家都在等。
    唐软自然怕人怪他,索性也坐了许多次,往沈顾怀里一坐,那轮椅动力满满往门外驶去。
    唐软也没猜到门外等着参加所谓活动的人居然有上百个。
    大家都穿着不同色彩的民装,千姿百态闲话家常,唯独眼神统一投向他们二人,神情慧深莫测。
    唐软也不是非想要往沈顾怀里钻,但他实在过于羞耻,成为目光汇聚的焦点后更,是灼烧成一条蜷缩的小虾米。
    沈顾靠他耳畔贴贴,走的路程有点远,轮椅的蓄电池支撑不了太久,平常会有人帮忙提着备用电池,今天回来的时候你推我。
    原来是帮自己养精蓄锐呢。
    唐软反正也在生他气,多一点反而更习惯了。
    几百人浩浩荡荡地沿着导游引领的道路,往传说中的月池闲庭散步。
    民宿的管理方俨然考虑很周到,生怕游客们走累了评价不好,每隔一段距离会安排驴车、牛车、甚至借助道路旁的河流搭乘竹排,叫游客们时刻保持浏览的畅游感。
    唯独沈顾一种交通工具没有使用。
    全凭智能轮椅在蜿蜒的水泥路面禹禹前行,专门滞留在队伍的后面,最终脱离了导游带领的人群。
    自由自在更加愉快。
    偶尔经过摆地摊的小吃车,沈顾刻意问唐软想吃什么。
    唐软摇头,晚饭吃得很饱,谢谢,何况也没运动,不想吃。
    不赏脸有不赏脸的办法。
    沈顾观察了几眼,对软软说,那边的老爷爷看见了?你不买他会多可怜。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爷子不服输地挤在一众青年男女间,简陋的小吃车上摆放各种制作粗糙的糖葫芦,甚至拿一整颗橘子做颗大头,穿成四肢的水绿色葡萄,耳朵简直不忍直视地戳了两截胡萝卜条。
    真灵魂呀。
    沈顾給唐软买了两只这样的灵魂兔子。
    唐软一只手拿一个,摆在沈顾嘴边问,你吃吗?
    糖葫芦跟眨动眼睛的软软一比较,果然丑得无比清奇。
    沈顾道,一会儿留给月神娘娘吃。
    云城当地关于拜月亮的传说被描绘的分外夸张,无疑包含了古代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殷切向往,唯一被沈顾看重的地方是,据说拜了月神的夫妻永远都不分离,即使生离死别,恩爱的人下一世还能再做夫妻。
    沈顾从不是个信命的人。
    他一直只相信自己的双手能紧紧掌握一切。
    如今多少有点信了。
    两人沿路还买了三条纸鱼船,四盏荷花灯,外加月神娘娘的守护灵符。
    唐软问这灵符究竟有什么功效?
    沈顾给他戴脖子里,说是保平安的。
    一众人越往拜月亮的圣池步行,纵横交错的水道里,逐渐漂浮起越来越多了的荷花灯与纸鱼船,中间明冉冉的蜡烛燃起细火,连成一大片的瞬间仿佛流水浮起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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