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凌手中的刀被一只大手抽走,蓦地往餐盘中间凶狠一插,昂贵的盘子瞬间碎裂成四瓣,那柄钝刀刺入餐桌一厘米内。
    沈慎言的动作又快又狠,几乎没有很多人听见声响,只能隐约从这位高大冷峻的男人身后感受到不可名状的煞气。
    我很讨厌随便什么人坐我的位置,跟我的人说话。
    唐软的眼泪还来不及擦,只觉得沈慎言的肃冷情绪十分恐怖,即使他隐去言笑,却依然能用气势鲨人。
    唐凌的手还在桌面摆着颤抖,就在刚才,他以为对方要砍断他的手腕,连腰都软了一截。
    你......你是谁?!
    唐凌吓得连肆声尖叫都忘记了。
    我嘛......
    沈慎言却笑了,我是沈顾的小叔叔,礼貌点讲,我可不希望有你这样的侄媳妇的存在来影响心情。
    不过,若是非要说烂锅配烂盖的话,你和沈顾也不能完全说不是绝配。
    啊!!
    唐凌被气到了,一张可爱的被气得碧油粹亮,从扭曲中释放出无法反驳的憋屈与震怒。
    餐厅侍从很紧张地靠近出事的餐桌,毕恭毕敬朝沈慎言询问道,沈先生,需要我报警吗?
    沈慎言挥手,不必了,不过破损的费用由唐氏集团的二公子承担,我想他应该不会付不起吧。
    拉起一旁发怔的唐软,抚在怀底搂住就走。
    唐凌气得无处宣泄,一脚狠登在餐桌的桌腿间,生硬地踹出几道裂纹。
    他还真骂不得沈慎言。
    不光是因为沈慎言的特殊身份,最重要的是沈慎言在天城属于出名的惹不起的存在。
    唐软被小叔叔搂着,连哭泣的功夫都没有,心想怎么会有人骂人这么干脆帅气,甚至紧盯沈慎言的手。
    这人的手力好大呀。
    沈慎言的手从唐软腰际挪到他的头顶,眼神黑得骇人,顽固地闪烁着阴鸷的暗光,依旧温柔安抚怀里的小东西说道,不要理睬人渣的发言,你是最好的,沈顾根本配不起你。
    言语间,阔步走进电梯,一个转身间看见唐凌满脸丧气的从不远处路过。
    唐凌......
    唐凌。
    心底喃喃,一个马上就要从剧情淘汰的炮灰而已,利用完了直接可以抛弃的垃圾而已。
    回家的路上,唐软的情绪始终难以开解,他反复回想唐凌提到的两个亿的事情。
    沈顾确实与电话那头的人窃窃私语,尽显出一种诡异的宠溺。
    但在唐软心底,简直与暗中调情无异。
    越想越气,还很委屈。
    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是他自己要原谅沈顾的,即使如今打碎牙齿,和血也是要往肚子里吞的。
    他又不是真正地捉奸在床......
    在床.......
    唐软好害怕,万一沈顾跟唐凌真的滚在床上。
    就等于当场杀了他似的。
    沈慎言一路无声开车,但他车速极慢,生怕惊扰到愁眉不展的唐软。
    唐软几乎蜷缩成渺小的一团,手指尖紧扣在车门边缘,指甲的月白处渗出苍白用力的泄恨痕迹。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应该哭,应该闹......
    这就是他的软软,无论何时。
    沈慎言将车停靠在马路边,俯身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解开对方的。
    唐软终于从脑海的挣扎中摆脱煎熬,眼泪汪汪地瞧向小叔叔。
    沈慎言说,抱歉,就一下。
    随后狠狠地抱住唐软。
    狠狠地,快要将人揉碎。
    唐软几乎要踹人了,不停反抗道,这......小叔叔......这样不好......
    沈慎言当然知道不好,可他心里煎熬的程度比唐软更加剧烈,忍住情感的爆发,只平稳地拍抚软软的后背,轻声安慰道,我只是感觉你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而我......只能给你一个拥抱......别想太多。
    沈慎言抬眼,昏暗的车窗借助路灯的微光,几乎能倒影出他那张紧绷如死的面孔。
    惊恐,忍耐,愤恨!
    忍一忍。
    他轻声宽慰自己,也宽慰唐软。
    稍微再忍一忍,想哭就哭,想咬就咬,打我也行,发泄出来......
    再过段时间,我们就都解脱了。
    永远解脱了。
    第33章
    沈慎言的怀里还没将唐软焐热到几秒钟, 附近缓慢驶来的一辆车猛地一冲,笔直地撞在他那辆迈巴赫的后车尾。
    骇得两人均是一怔。
    后面追尾的车辆急速拉开车门,露出的空间跃下三名保镖, 沈顾的轮椅停靠在车舱内, 灰暗的光线紧紧遮蔽他的表情,声音极冷道。
    软软,我们回家。
    万没想到是丈夫寻到面前, 唐软的脸刷一层枯白, 急于解释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叔叔只是在关心我。
    连沈慎言的脸也是一阵黑一阵冷,反手保护唐软说, 臭小子, 你想做什么?!
    换来沈顾的一声轻笑。
    什么也没想做,这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我的司机走遍了大半个天城寻找我的妻子,八成是头晕目眩了, 还得麻烦小叔叔您留下来与保险公司商谈一下理赔金额。
    两名保镖将轮椅顺利抬下来,沈顾的身影从阴暗中一点点进入路灯细弱的光明底下。
    他的情绪不甚好, 使劲绷着面部表情,惨白得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冷硬。
    唐软管不住腿, 一点点往丈夫身边挪去。
    沈慎言拉扯住唐软的衣袖,露出些许笑意, 小顾,你要把软软吓到了可不好, 我身为你的长辈, 邀请自家的小朋友吃顿晚饭而已, 你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沈顾也笑, 当然不介意,只是现在晚上十一点了,我必须要和我的妻子休息了,可能您不太清楚,我离了软软根本睡不着的。
    伸出一只玉白的手。
    软软,回家。
    单他这几句话,已叫沈慎言怒气丛生,二人虽然是血亲,但关系并不和睦。
    沈顾的三个保镖都是高薪聘请的专业人员,不论面前的人是谁,只替雇主卖命,人高马大地往沈慎言周围一站,大有胁迫的意味。
    唐软隐隐感觉再这样下去,或有什么激烈争吵发生。
    何况沈顾出手太绝,竟允许司机撞了小叔叔的车尾。
    也不敢与沈慎言再靠近,隔着几只手的距离,抱歉道,小叔叔谢谢您,我得回家了。怯生生往沈顾的轮椅后跑去。
    沈顾一把扯紧唐软的手腕,用劲是极狠的,对沈慎言道,我的身体不好,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小叔叔您来处理了。
    他句句礼貌妥帖,却句句疏离警惕。
    沈慎言的眼镜片逐渐呼出一片淡淡的白霭,足见若非良好的教养维持,肯定是要拳脚相加一场的。
    沈顾将唐软扯上另外一辆车。
    唐软话都不敢说一句。
    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全部来自于沈顾的怒火,虽然自己也很难受,依旧要先解释清楚。
    小叔叔......他只是......
    闭嘴。
    沈顾叫他闭嘴,而后从座椅侧摁动电钮,冲司机低声,找个地方停车,你立刻离开。
    简单的命令却使唐软的头皮发麻,几乎忘记提唐凌的事情。
    沈顾的指力极大,完全不能挣脱。
    司机找个隐蔽的树林附近停车,目不斜视地下去,仿佛一个听话的机器。
    车门紧关的一刹那。
    唐软率先吓到哭个不停,他对于沈顾发脾气有深刻的印象,绝不可能随便轻饶他的惩罚一次就会刻骨铭心。
    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我出门......跟妈妈打过......招呼了......
    沈顾对这些哭哭啼啼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叔叔沈慎言!就在几分钟前,就在大马路边,抱着他的老婆!!
    绝对不能容忍。
    沈顾坠楼后心态多少发生变化,他可以忍受自己曾经追求的人跟别人搞脏床单,却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在意的妻子,背地里躲向别的男人怀里取暖。
    人被彻头彻尾背叛过一次,即会处处提防。
    若不是他失心疯发作前先打电话,调动关系网请人调了几十条主干路的监控,迅速查出沈慎言的车从哪几个路段经过。
    今晚。
    他的老婆,还能单纯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老婆吗?
    完全不敢想象。
    沈顾一点也不心疼唐软那些源源不断的眼泪,甚至一串串冰凉的水液,刺激了他隐藏在内心最阴暗的占有。
    他对唐软施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身上染了别的男人的气味,脏了,脱掉。
    遑论那个男人是他并不亲近的小叔叔,即使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顾也会毫不犹豫,朝对方的脸上挥出窒息带血的一拳。
    唐软哭泣声逐渐减少。
    还有衣物。
    沈顾折叠唐软纤细的胳膊,他像刚从深海中浮上岸的人鱼,海水使肌肤带着咸意黏腻,而泪水又将这些污秽清洗殆尽,一颗一颗坠落在幽闭的环境中,如同忏悔的珠串,一遍遍吟诵罪孽深重。
    沈顾一口狠狠咬在手腕,残忍地留些牙印,几乎狠厉问,他有没有碰这里?
    唐软摇头。
    沈顾又狠狠地咬在颈肩,这里呢?
    唐软痛得眼神涣散,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被咬到喉咙,一口一口拆骨吞没。
    没......没有......
    沈顾咬了一遍。
    确认唐软仍然光洁如新。
    终于才肯去溺吻妻子冰凉的唇,像从对方口唇中掠夺氧气的末世恶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论是谁,绝不准他们随便碰你,若不然......
    都该死。
    软软糯糯地回应,没让.......小叔叔乱碰的.......他只是安慰......我再不敢了......
    沈顾只想等他这一句求饶话似的,把小桃心拍到红彤彤的,以拇指从唐软的面颊托了些许泪珠。
    坏心道,你这么喜欢哭哭啼啼,今天可不再让你随便躲过去。
    眼泪随着他的掌心去了远方。
    唐软终于爆发了第二次哭闹,老公,我害怕......我以后再不敢了......我每天晚上都乖乖在家等你......不出去吃饭了......唔。
    沈顾不让他求饶。
    良久。
    沈顾也禁不住冒汗,放开唐软的嘴巴,依旧生气不止,你不要滑来滑去的......
    软软一直在躲闪。
    害得冷静的沈某人一身热汗。
    沈顾终于被磨去了力气,搂住老婆的脖子,换了一种语气,不再怒火中烧,而是无奈后的柔软,轻吻唐软冷汗涔涔的额头,自我揭短说,我没有经历过......稍微配合一下。
    刚才有多么凶狂,如今有多么挫败。
    唐软的眼泪顿得一消,你不是和唐凌早已经......
    马上被沈顾施以严酷的反击,谁跟你乱嚼舌根的!话头点到为止,再讲下去,他不要做这一家之主的面子的?
    唐软原本是哭泣渐入佳境,猛一听沈顾的自我剖析,忍不住情绪互转,绵笑了一声。
    沈顾怒道,我正生气着呢!大手在后背又拍又拧,以后不要再提唐凌,也不许提小叔叔......我说你,你是不是傻了,居然还敢笑!我真的......
    唐软哪里敢笑,自己刚从生死存亡的边界线拣一条命,唯有沈顾的手忙脚乱叫他不觉得痛楚。
    唐软怕是病了似的,竟想。
    原来堂堂沈顾,也有这般没脸的时候,要知道小甜番里的沈顾尤其能整夜折腾人的,常叫他下不来地。
    心,突然就安定无比,也不闹腾了。
    即使只成功了一小小小半,唐软回家依旧出了点血,沈顾自作孽不可活,对人凶狠完又转身替软软抹药,给人吃了两片消炎药后,先让唐让先盖好被子睡下。
    他自己则斜靠在床头回味今晚全部的患得患失。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强求的人。
    这是沈顾对曾经的自己最精准的定位。
    所有的人,包括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往他身边主动靠过来的,包括曾经决定追求唐凌,也是唐凌围在他身边晃来晃去的时间更多一些。
    他从来没有伸出过一根手指去挽留任何,甚至从有记忆起都未发过如此大的滔天怒火。
    他一向还算是个性沉稳的人。
    却在一颗小小软糖身上屡次破戒,而且愈演愈恶劣。
    他仿佛不再像他。
    究竟是什么改造了他。
    是仇恨,或是软软的存在?
    暴怒并非是一个人强硬的象征,恰恰相反,是潜意识里极度懦弱恐惧的表现。
    是谁令我能感到懦弱,恐惧,甚至是手足无措惶恐不安?
    是软软吗?
    沈顾伸手摸摸老婆的额头,他怕软软身娇体弱,被发疯折腾后不一定要害病,守护后半夜直到唐软睡得很安稳,并没有要发烧的迹象。
    此时四周并没有一面镜子,如果有,他会被自己眉眼低垂的关切爱意吓到。
    他是沈顾,一生都无所畏惧运筹帷幄的沈顾。
    但他以后也开始有害怕的东西了。
    唐软的皮肤皙白剔透,若说像剥壳的鸡蛋也不为过。
    沈顾一直爱不释手。
    软软蓦地皱起眉毛,在熟睡中似乎遭逢了什么极端不情愿的记忆,于平展的眉心汇成一道惆怅的深沟。
    是那里疼了?
    沈顾亲亲他微皱的眉头,忍不住心疼道,还不是要怪你,若是下次再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就惩罚你三天三夜......
    唐凌......
    唐软轻轻吐露出这两个字眼,眉头蹙地越紧。
    唐凌,竟然是唐凌的缘故?
    沈顾的黑眸不停沉下去。
    唐凌让你在睡梦中难以释怀,是吗?
    沈顾努力将唐软往怀底更贴近一些,心思逐渐沉淀下来。
    他有个大胆的推测,会否今天是因为遇见唐凌,才让软软难过,而又被小叔叔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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