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划我的肚子!!
    唐软凄厉地嘶喊,原主沉睡的记忆似乎在最恐怖的位置复苏,令他的惊惧变成两倍。
    他捉住了一条胳膊,扯过来狠狠地撕咬,撕咬,仿佛报复般的用尽全力,直到对方被咬烂皮肉,渗出血。
    沈慎言半搂着他的肩膀,任由唐软在病热中发疯,镇定又怜惜道,别怕,别怕,不论是什么,软软,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别怕。
    唐软记得孤儿院的老师说,笨蛋是不会感冒发烧的。
    所以他一直没怎么生过病,健健康康得像一只牛犊。
    一周内,他简直把一辈子的病痛集中爆发出来。
    还有噩梦。
    只有在输入退烧药的液体中加入适量镇静剂,他才能稍微沉睡一会儿,但每一次的短暂休息都从噩梦开始,从尖叫结束。
    直到一周后,医生终于朝沈慎言轻叹道,病人的情况终于稳定,只是不要再刺激他了,若不然搞不好要出事的。
    沈慎言点头无答。
    唐软彻底苏醒过来是三天之后,他先木然地坐在床上,反应了十几分钟,直到两条扎满针眼的惨白胳膊在阳光底,明显得泛出青紫的痕迹,以及碘伏涂抹过的黄渍。
    他才真正地又感觉到正常的疼痛,那些锥心的隐约的伤害又被关入了潘多拉的魔盒深处,使他稍微能喘口气。
    沈慎言不知所踪。
    唐软小心地蜷缩在被窝里面等待半小时,也不见小叔叔回来。
    他实在头晕口渴,不得已才离开赖以生存的新床,小心翼翼穿好拖鞋,从卧室走了出去。
    沈慎言的新家?
    唐软的视野里所有的墙面都是新刷的粉白,地面瓷砖是新铺好的大理石,除此之外,连一件家具都没有。
    十几个偌大的房间占用了一个整个平层面积,应该是刚装修完成,空气中稍微散漫着乳胶漆的余味。
    唐软实在猜不透这是哪里,他也不像往常一般满怀好奇,只想喝点水赶紧回到有床的那个房间去。
    在看似像个大客厅的空间内,找到了饮水器以及一些简易的茶具。
    仰头喝了三四杯水,唐软才终于有了某种尘埃落定的真挚感受。
    他真的......真的从沈顾的身边离开了。
    这认知并不令人愉悦,甚至比痛苦还有难受几分。
    分明不久之前,他们还甜甜蜜蜜地搂抱在一起。
    沈顾叫他小娇气鬼。
    转变实在太快太突然,令人窒息。
    我得赶紧回去再躺一会儿。
    他在走路时发现,两条腿也不停使唤,走在地面的足心毫无踩踏地面的实际感。
    回去躺会儿估计就会好的。
    唐软转身。
    蓦地房间的大门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噔噔.....
    很有礼貌得响了三下,既不突兀也不急躁,但在阔大的房间里形成回音,于人的耳畔孤寂得震动。
    唐软一下子惊楞住,直到几秒钟后一直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动作,仿佛定格。
    又响三声。
    唐软才回魂似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紧张得张望外面。
    一个装修工人装扮的老师傅轻声唤道,沈先生?沈先生?您在吗?你预定的壁纸到了,我们来贴一下。
    唐软考虑了好半天,本想假装没人,但又不想影响小叔叔的装修进度,勉为其难地将门打开,怯生生道,请......
    尚未说完。
    门被粗鲁的推开了,连带那位老师傅也被推到一边凉快着。
    两名强壮的保镖鱼贯而入,左右扯住唐软毫无缚鸡之力的手臂。
    沈顾的轮椅从侧面缓缓滑出,一脸冷寂与寡淡,俊面携带小半月来的全部不快与沉闷益发阴鸷,目视唐软只穿着睡衣的单薄身躯,血虐异常道,找到你了,亲爱的老婆。
    第42章
    好快被找到。
    唐软的眼神仿佛被强硬的手腕掠夺, 只能死死钉在沈顾的身上。
    人的感情终归是复杂至极的,从最初的害怕,到发热折磨中的怨恨, 直到清晰看见沈顾呈现在面前, 用饱含血染的眼神瞪向自己。
    唐软不得不承认。
    他还是有许多委屈隐藏在潜意识里的。
    或许丈夫这一次不会叫我来帮他以血养骨。
    潜意识背叛唐软的意志,告诉他一万种可能里肯定会有皆大欢喜的一个。
    但是......
    唐软稍微后退了几步,情不自禁的, 忐忑不安的, 以及充满质疑的。
    万一以后呢?
    万一以后终有一天, 历史会重演呢?
    他又狠狠地害怕起沈顾来,低声结巴道, 你......你走开......
    无异于瞬间点燃沈顾的怒火, 对身旁保镖冷道,把他给我捆起来。
    不不......不要!!
    唐软转身欲跑, 两个保镖一个负责守门,一个负责捉人, 才几步的距离,唐软的天地完全颠倒, 老鹰抓小鸡一般被强壮的保镖抗上肩头。
    沈顾纵着轮椅一点点入侵到了沈慎言新房的内部,冷漠且阴鸷道, 小叔叔把你藏在新装修好的工作室,便以为能瞒得过我的眼睛, 殊不知最安全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他自以为是长辈就可以随便愚弄我, 甚至连我的人都敢乱动......
    话未说完, 残留的余韵足以叫任何听见的人都能嗅间透血的腥气。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我的人。
    例如唐凌厉学之流......
    我也决然不会放过抢我东西的人......
    例如沈慎言。
    尤其是骗子。
    沈顾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骗子, 例如唐软这种看似无害, 却胆敢跟别的男人跑的小贱人。
    沈顾露出残酷的微笑。
    整个房间里,唯有一张洁白干净的床,令人生气。
    在他昼夜失眠饮酒麻痹自己的时间里,唐软究竟跟他的小叔叔做了什么!他们有没有在这张床上滚来滚去!!有没有嘲笑过他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有没有说他像个白痴一样被愚弄了感情!!
    一个瞬间,沈顾的爆发令他整个人呈现出黑暗的色彩。
    把他给我拴在床上。
    不不要!!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机会,何况他现在完全不想让沈顾碰自己一下,唐软被保镖凶狠掼倒在双人床中央,虚弱的身体与头脑立刻宕机似的散成一滩。
    保镖取下领带,低声道,抱歉了,小夫人。把他双手一束结实地捆在雕花的金属栏杆。
    唐软剧烈挣扎,人也没多大出息,又惊又恐,前怨旧恨,使得嗓子仿佛失去任何辩解的能力,仅能断断续续控诉,没跟小叔......你走......别......
    双脚又踢又踹毫无力道,打在保镖身上跟踢在棉花枕头似的,睡衣睡裤蹭开露出一截腰线,胸口的粉红令沈顾呼吸一窒。
    滚出去!
    谁也没有资格看他的软软,谁也没有资格夺走他的心!!
    保镖识趣,主要是少爷的眼神鬼魅如刀,快要剜出他的眼珠子似的。
    待人前脚一走,沈顾已坐在唐软身侧,你是不是一直瞧不起我?不知为何说这种话的沈顾分明露出忧伤的情绪,熬夜酗酒的通红双眸浮现出水汽般的恨郁。
    叫唐软停止反抗一瞬。
    因为我是个残疾又舍不得叫你疼,所以找个能满足你的?
    话题的锋利度只在沉郁了几秒钟立刻拔高。
    我早就看出你跟唐凌那个贱人一样耐不住寂寞,毕竟你们是亲兄弟嘛,一个血管里出来的下贱基因应该没有什么区别,是不是?
    沈顾一口咬在唐软依稀辩解的嘴巴上,用了三分狠厉便从牙尖涌出血液的铁锈气味,令交缠的舌如在彼此的伤口间不断嗫咬,吞咽对方的血汁,直到哪一个人最先死亡为止。
    唐软的窒息感越来越重,手腕的剧痛令他全身都疼。
    但是心脏最疼。
    沈顾根本就不会听他说任何话的,每一次都是一意孤行在做决定,任何决定。
    他对他的爱很浅,但是恨足够深。
    以后他还会更狠得伤害我,就如他现在要我死一般。
    唐软不争气地流泪不止,他挣扎,反抗,甚至反咬沈顾的嘴。
    血液的味道只是越来越浓,口齿间的较量也只是彼此伤害。
    软软从不反抗我的。
    沈顾更气恼想。
    每一次对他发火,他只会求饶哭泣求饶哭泣,但他今天很不一样。
    他敢回咬我。
    谁给他的勇气!!
    小叔叔吗!
    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从小叔叔毫无廉耻地住在我家以后吗?!!
    恨!
    沈顾几乎瞬间暴露出全部的恨怒,发疯点火道,你有没有跟他睡!!你究竟有没有跟他睡!!在这张床上!!你抛弃我,跟小叔叔跑,是不是嫌弃我满足不了你!!你说呀!!该死的贱人!!
    沈顾高高扬起手。
    直到刚才进门看见唐软的刹那,他还能平心静气地面对现实,如今软软一点话也不听了。
    软软不肯听他的话了,软软从沈家消失得无影无踪,软软背后有别的男人了。
    唐软!你辜负了!!你辜负了我!!
    我恨你!
    几乎是毒火烧身,甚至连仅存的理智也焚烧殆尽。
    一把扯掉唐软的睡裤,毫无半点怜惜,也无情分,有的只是后知后觉的愚弄感与滔天妒火,还有那他心比天高的遭受重创的自尊心。
    毫无怜惜与疼爱,发疯进去了。
    门外负责看守的保镖委实听不过去,朝另一个咬耳朵,少爷不会搞出人命吧?
    那你敢进去劝吗?
    ......
    两人同时保持沉默,但又不可距离太远,免得少爷突然发难要求苛刻。
    沈慎言的房间虽然做了一定程度的隔音,毕竟还未全部完工,隐约的碰击声与哭喊不曾断过。
    从天亮到天黑,又转到天亮。
    保镖只负责出门买了必需品和清粥小菜,闭目塞听地送了进去。
    屋内的纠缠气味着实浓烈窒息,唐软似奄奄一息的小猫儿一般被沈顾藏在被窝里,唯有露出的两截脚腕,连白皙的脚背也布着两三枚残酷的咬痕。
    保镖实在忍不过,想多一句嘴。
    沈顾依旧如护食的恶犬,情况并不见好转,而是易发阴狠道,滚。
    单字如刀。
    如此折腾反复了四五次。
    保镖们实在害怕,生怕二人会死在屋子里,况且屋主人也是不好惹的,前后思谋商量,先把沈家专属的李医生招来。
    李医师不时赶到,手里还提着简易治疗箱,之前两个保镖只是用堂皇之词哄他来的,李医生还并不着急,一副闲庭信步。
    直到进了沈慎言的工作室,听到真实情况的汇报,才紧张暴怒道,胡闹!太胡闹啦!你们这两个蠢货!!这都拖延几天了!!
    领着两个人一脚将门踹开。
    垃圾污秽堆积了一地狼藉。
    沈顾全然不似的人状,而是披着猩红欲流的魔鬼,死死压制着唐软,而小可怜已经不省人事。
    整个床单变成斑驳的颜色,浓白浅黄四溅可视,糜烂掠夺的气息令人脸热,胜似人间炼狱,又仿瑶台宣淫。
    听见人声响动,沈顾宛如被从餍梦惊醒的魔魅,肤色惨白且唇部殷红,饮血啖肉般红得艳丽,双眸黑漆漆得无边无际,风浪不生而暗涌澎湃,一把搂夺了唐软的腰,似发疯喊,滚出去!仿佛要吃人的恶魔,将闯入者剥皮拆骨。
    一副同生同死的绝望状态不容小觑。
    赶快,分开他们!!
    李医生放下治疗箱,两个保镖方才从愣神中恍然彻悟,少爷魔障了。
    扑上去将抵死反抗的沈顾拔了出来,顾不得未来的职场问题,强行摁住,由李医生往静脉注射适量的镇定剂。
    沈顾如同垂死的野兽,嘶声力竭喊,不准动他,鲨了你们!!
    开开合合的眼帘中,保镖用脏污的床单把人包裹严密,从雇主的面前强行带走。
    沈顾挣扎得特别厉害,满口暴怒的言辞,俊美的形象摧毁殆尽,更想挥拳打翻牵制自己的保镖。
    李医生无奈,只好再给他注射一针,也暴怒喊道,沈先生!少爷!你清醒一点!再拖延下去,你和小夫人就都别活了!
    软软!还我软软!还给我
    沈顾还想反抗,奈何镇静剂的药量终于足够麻醉一头大象,方才叫情绪失控的人最终双眸一翻,裹挟着无尽的仇恨闭上眼睛。
    ......
    疼,好痛!
    仿佛锯条在割裂他的双腿,炙热永无止尽地喷洒,叫他满了又空,空了又满。
    好累,干脆一直睡下去好了。
    唐软自暴自弃地想。
    可是,选择权永远不在他的手里。
    他被动得参与到这本书里,被动得承受着故事安排给他的痛苦、折磨、期待、甜蜜......
    傻唐软,你真的有甜蜜的时刻吗?
    或许有吧。
    对于那八个月极致的甜蜜,唐软忽然健忘起来,那时每天每夜心头情不自禁涌动的蜜糖,那些令耳朵沉醉的情话,以及温暖又舒心的拥抱。
    还有一座被称作家的房子。
    我真的曾经拥有过它们。
    在车子从山路上飞出去的刹那。
    我以为甜蜜会是永恒的缠念,将我重新带到沈顾的身边。
    却不知。
    结束就是永远地结束,哪有那么多的下一次,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爱你。
    如电亦如露,不过是痴人反复舍不得放弃人间温柔的一抹残念仍在执着罢了。
    真正的解脱。
    等于消磨尽了所有的喜欢与期待。
    唐软冥想了许久许久......
    直到沈顾的声音在耳畔重新回响,狠厉问大夫,为什么我的男妻还没醒来,都好几天了,他若是再不醒来,我就撤回这所医院的全部投资,叫你们全部失业。
    医生唯唯诺诺回复,可能是病人之前身体虚乏,而后连续几天遭受......身上的微创口过多引发炎症,多症并发,身体与心理上都不愿清醒过来。
    庸医,你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庸医,沈顾的声线火急火燎,粹了寒毒般怨恨诅咒,我要你必须用最好的药,多金贵的多难搞的统统用上,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要叫他醒来,否则你和你的家人终生不会好过,我保证。
    恋耽美

章节目录


送偏执大佬进火葬场(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肉屋只为原作者郎总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郎总并收藏送偏执大佬进火葬场(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