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韬打开一瓶果酒,问:来点?
    多少度?穆煦问。
    九度。池君韬说,就喝一点,我不想被你拖到楼下跳舞。
    哦。穆煦看着池君韬倒酒。
    未来有什么计划吗?池君韬问,成家立业之类的。
    没有。穆煦说,走一步看一步。
    你劝我做计划,你自己没有计划?池君韬说,你可真是以身作则啊穆老板。
    穆煦抿了下唇角,哑口无言,他拾起汤勺舀起一块红薯,放进嘴里咀嚼。
    池君韬敏锐地察觉到穆煦情绪的低落,他说: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呢。
    我记得你生日在春天。穆煦另起话头。
    是,四月十七。池君韬说,你要送我什么?
    哪有伸手要礼物的。穆煦笑着说,保密。
    那就是有打算送?池君韬说,这我就满足了。
    别贫了,快吃饭。穆煦说,吃完点蜡烛。
    池君韬举起酒杯:走一个,祝你生日快乐。
    穆煦和他碰杯,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温润的眉眼存留千种柔和,他说:辛苦你做这么一大桌菜。
    也没有一大桌。池君韬不好意思地说,他抿一口果酒,望着穆煦的侧脸,心脏仿若浸满蜂蜜,捏一下,便淌出黏黏糊糊的糖浆。
    穆煦喝一口酒,白桃味的起泡酒芬芳扑鼻。他看着池君韬,头一次不知道说什么,有些微妙的尴尬,他夹起一筷子小炒肉放进池君韬碗里:吃饭。平静的心绪泛起波澜,穆煦捻了下指腹,拾起筷子,视线溜溜达达转了一圈,问:你以前开什么车?
    路虎。池君韬说。
    哦。穆煦说,好开吗?
    不太好开,我一直想换。池君韬说,那车块头太大,我开着跟包工头似的。
    想换什么车?穆煦问。
    保时捷、奥迪之类的,都行。池君韬说,车不是问题,主要是牌照,我得把路虎卖了再搞一辆。
    确实。穆煦说。
    我饱了。池君韬拍拍肚皮,你呢?
    我差不多了。穆煦搁下筷子,站起身将碗碟摞在一起,端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碗。收拾好灶台,穆煦抽一张餐巾纸擦干净手,踏出厨房,池君韬已经关了顶灯点上蜡烛。
    温暖的烛光闪烁跳跃,映着池君韬的笑脸,他特意把翻糖天鹅拿出来放到一旁,说:别把这玩意儿烤化了,你快许愿。
    穆煦坐到桌边,手肘搭在桌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就祝君韬顺利上岸。
    池君韬愣了下,腼腆地说:谢谢。
    穆煦吹灭蜡烛,池君韬打开顶灯,两人对视半晌,穆煦举起酒杯打破尴尬:走一个?
    来。池君韬与他碰杯。
    粉蓝色的小蛋糕约有五寸,巴掌大小,穆煦将蛋糕挪到茶几上,两人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找电影看。
    我发现你最近不怎么出去玩了。穆煦说。
    忙着复习。池君韬说,考过再说。
    穆煦惯例选了一部冷门科幻片,坐在沙发转角放松身体倚着靠背。池君韬挤在穆煦身旁,外面溜达一下午,着实费心神,他的脑袋顺着靠背一点点下滑,拧巴成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头抵着穆煦的腰,像个大C的形状。穆煦看着难受,伸手拿过一个抱枕放在腹部,小心地把池君韬的脑袋移到枕头上。
    电影非常精彩,池君韬只记得前半截,他醒来时,屏幕自下而上显示英文字幕。他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穆煦开口:别扑腾了,去床上睡。
    声音从池君韬的正上方传来,池君韬睁开眼睛,望着穆煦的下巴,问:几点了?
    十二点半。穆煦说,你起来,我要去洗澡。
    啊。池君韬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躺在穆煦的腹部的枕头上,他的脑袋刻意往里蹭了蹭,蹭到穆煦的胸膛,说,我想吃水果。
    冰箱里有水果吗?穆煦问。
    有香蕉和火龙果。池君韬说,还有酸奶。
    大半夜的,别吃了。穆煦嫌弄起来麻烦。
    我去做,你吃吗?池君韬问。
    吃。懒惰的穆总裁可耻地屈服。
    池君韬坐起身,踩着拖鞋走向厨房,穆煦跟在他身后,说:我可以帮忙。
    我记得上次咱们吃火锅的时候,差不多这个点,你喝多了跑出门。池君韬说,吓得我外套都没穿。
    提起上次发酒疯,穆煦没有半点儿记忆,他讪讪地说:我之前没有喝醉过,不知道我酒品这么不好。
    以后也不要再喝醉了。池君韬后怕地说,他打开冰箱门,拿出两根香蕉、一个红心火龙果和两袋酸奶,你剥皮,我来切块。
    你喝多过吗?穆煦问。
    没有。池君韬说,有两次喝飘了,闯出不少祸,让人告我爷爷那去,关了我半个月。
    你惹了什么事?穆煦问。
    大概是,把人脑袋摁水里吧。池君韬梗住,他不想给穆煦留下粗鲁的印象,那人说话颠三倒四,我帮他清醒一下。
    穆煦将剥好的香蕉递给池君韬,说:我听别人说,你经常帮人清醒。
    助人为乐。池君韬诡辩,我是个热心的好人。生怕穆煦不信,池君韬找补道,你不要听他们瞎说,我一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专收拾那些欺负别人的二代们。
    然而池同学自己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纨绔。
    第44章 看到爱情
    下周六我们去看展怎么样?李弘扬拿出两张票,同事给了我两张摄影展的门票。
    周六不行,我有事。穆煦说,周日我去找你。
    噢。李弘扬失落地收起门票。
    周日也能看展,我买票。穆煦驾轻就熟地哄情人,他掏出手机打开买票软件,从上往下划,摄影展、画展、电影展这还有茶馆儿的票,我们可以去听相声。
    有摄影展的票吗?李弘扬凑到穆煦身旁。
    有。穆煦点开一个场次,三点到五点的,可以吗?
    可以啊。李弘扬说。
    再加两个水果捞。穆煦说,下单了。
    李弘扬将刚刚的失落抛在脑后,温和地笑着说:那我周六去学校备课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在家备课?穆煦问。
    坐家里总想往沙发上躺。李弘扬说,在办公室专注一些。
    好的。此时的穆煦完全没料到后续的发展。
    当他在考场外等池君韬交卷,摇下车窗,望着熟悉的校门,第一反应是真巧。
    真巧,池君韬被分到的考场居然是李弘扬工作的学校。
    黑色的红旗汽车停在校门口的槐树下,穆煦靠着椅背浏览手机里的财经新闻。
    车玻璃被敲响,穆煦抬头,看到李弘扬站在车门旁,穿着卡其色风衣和白衬衫,身形清瘦,背着单肩包的李老师惊奇地问:小煦,你怎么在这儿?
    等人。穆煦扫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10:58】,他推开车门站起身,问,你备完课了?
    我八点到办公室,写了三个小时。李弘扬看向学校大门,说,今天国考,幸好我的办公室不在考场的楼里,不然我就进不去了。
    真辛苦。穆煦抬手替李弘扬整理衣领。
    只听学校里响起下课铃声,李弘扬说:交卷了,你等的人在里面考试吗?
    是的。穆煦说,你回家自己做饭?
    也可以在外面吃。李弘扬磨蹭这么久见穆煦没有邀请自己吃饭的意思,便主动说,考试的是你亲戚吗,咱们可以一起吃饭。
    不方便。穆煦说,你回去吧,我明天下午去找你。
    池君韬将笔揣进口袋,走到讲台处拿回自己的手机,走出教室。
    早晨九点的考试,他七点起床洗漱,没有打扰穆煦,蹑手蹑脚地出门,打车来到考场,坐下一通奋笔疾书。
    平日里别看池君韬不务正业没个正形,但他的出身和成长环境潜移默化地培养出他的政治敏感度,仿若刻在骨子里的天赋,他就是知道正确答案。
    踏出校门,池君韬首先看到停在槐树下的红旗轿车,接着看到站在轿车旁的穆煦和穆煦的情人。
    那我走了。李弘扬不舍地说,他往前走两步,退回来,给个甜头?
    穆煦没看到远处的池君韬,他温柔地微笑,眉眼弯弯,凑上前给情人一个短暂的拥抱:这样够吗?
    勉强够了。李弘扬说。
    喂。池君韬出声打断两人的温存,眼瞳阴沉,尽管他一点儿不想表现得如此失礼,但他就是忍不住,穆煦你专门过来气我的是吧?
    李弘扬茫然地看向穆煦,穆煦施施然放开李弘扬的腰,拉开车门,对池君韬说:上车,我们去吃饭。
    池君韬杵在原地生闷气,他硬邦邦地说:不去。
    穆煦挑眉:不吃饭你想干什么?
    那个李弘扬开口打圆场,穆煦打断他的发言:弘扬,你回去吧。
    李弘扬意识到自己越界的行为,开口道歉:对不起,我走了。他识趣地迅速转身离开。
    穆煦望着李弘扬离开的背影,身上一重,池君韬扑了过来。由于惯性,穆煦的脊背撞到车门,发出一声闷响。
    你他妈,穆煦没忍住爆粗口,他后撤一步手肘抵住车门,站稳后第一时间掐住池君韬的衣领,发什么神经?!
    池君韬心里怄得要死,他呲牙要咬穆煦的脖子,穆煦早有防备地抬起胳膊挡住池君韬的嘴巴,皱着眉头说:说人话。
    池君韬才不管咬的是穆煦的脖颈还是手臂,他单纯地想咬穆煦,牙齿碰撞肌肉,穆煦眼看着名贵的西装布料随牙齿陷入肉里。
    穆煦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带着池君韬弯腰钻进后排座位。穆煦抖抖胳膊,不耐烦地说:松口。疼倒是不疼,就是两人的姿势格外奇怪。
    池君韬趴在穆煦身上,眼神凶狠,他往前拱了一步将穆煦挤到角落。咬了一会儿,怒气渐消,他觉得没趣儿,便松开牙齿,问:你究竟看上他哪儿?
    他做饭好吃。穆煦说。
    我做饭也好吃。池君韬说。
    你跟他有什么比的。穆煦从储物盒里抽一张餐巾纸,嫌弃地擦拭胳膊上的衣料浸染的唾液,我和他将近三年,说不定会更久。
    你又不爱他。池君韬说。
    有多少人能找到爱情。穆煦看向池君韬,没想到你还挺天真。
    池君韬抹抹嘴巴,靠着车门望向窗外,默默不说话。
    穆煦问:中午吃什么?
    都行。池君韬恹恹地说,气饱了。
    杨哥,有一次聚餐去吃的兔肉火锅,味道不错,你记得是哪个店吗?穆煦说。
    记得,在东林路。杨炳说。
    行,就去他家。穆煦说。
    一路无话,到达火锅店门口,池君韬率先下车,闷头往前走。踏进店里,服务员热情地将两人引到一处空桌,穆煦说:上香辣锅底。
    好的。服务员说。
    池君韬托着腮帮子眼睛半阖,懒散地看穆煦点菜。待服务员拿着菜谱离开,池君韬问:你喜欢我吗?
    你不是我偏好的类型。穆煦说。
    你不爱你偏好的类型,你不该反思一下是不是你的偏好出了问题?池君韬说。
    我连我偏好的类型都不爱,你觉得我会爱上圆圈之外的人?穆煦反问。
    爱情总是不经意间出现。池君韬说。
    我希望我的爱情出现时是四十岁的模样。穆煦说。
    二十五岁的池君韬无法一夜之间成长十五岁,他双臂叠放,脑袋埋进肘弯,有气无力地说:你就不能换个类型喜欢吗?
    你就不能吗?穆煦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池君韬。
    池君韬小声嘟哝:我换了啊。
    什么?穆煦没听清。
    池君韬晃晃脑袋,他不想把自己的位置摆得过于卑微,奈何穆煦的眼神从不看他。
    穆煦的视野没有他,别说选中,他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这难免让人挫败。
    一盘魔芋滑入锅里,穆煦说:坐起来吃一点,下午还有考试。
    池君韬双手揉揉脸颊,额角的发因为来回蹭胳膊竖起一撮,笔直地挺立。
    穆煦瞥池大少一眼,将一块兔肉夹进他碗里:上午的考试怎么样?
    还可以。池君韬拾起筷子,吃了几块肉,说,我爸是个大情种,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她走了之后,我爸差点自杀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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