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微笑道:不想,没兴趣。
    禧令冷巴巴道:草鸡一只。
    贺北淡定地拍了拍手掌:郡主说的对,我差点听不出来郡主是在骂我了。
    禧令原地深吸一口气,硬是把难听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贺北牵过谢倦一只胳膊:师兄,今日陪寒川上街逛逛好不好。
    面对贺北的邀请,谢倦若有所思起来,他想到他下山这么久,是该出去逛逛。毕竟祁年托他买的东西还没买,师父也快出关了,也得买一些礼物。
    谢倦正准备开口答应,谁知禧令在旁插进话来:我也想去。
    贺北站到谢倦身前,剑眉一挑:我师兄陪我逛街,郡主跟着去做什么。噢,我知道了,郡主是不是喜欢贺某。昨夜晚宴你对我一见钟情,从此情根深种,如今我去哪你也要跟着去哪?妹妹,我是个断袖,我们没可能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禧令听罢贺北一席话,不禁瞪大双目,一时竟然无言,小脸憋得通红,她为了谢公子厚脸皮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比她厚脸皮之人?
    谢倦则颇为严厉的喊了一声:贺北。
    贺北耸耸肩:我开玩笑的。
    第013章 送簪
    最后,谢倦出于礼貌,还是带上了禧令。三人来到松州城最繁华热闹的西城区。
    如今,整个松州城的谈资都是昨夜城主府那场大火。不用禧令告诉贺北,贺北随便竖起耳朵听听,也能听到一些八卦风声。
    尽管真武盟各位元老努力遮掩消息,但碍不住有人暗中传播。河图洛书碎片丢失的消息已经传遍四方。
    玉石摊前
    宋城主真会藏东西,幸好没把老婆也藏上面。
    那什么宝贝碎片估计已经烧成灰了吧?
    谁知道呢,听说谁得了那玩意儿谁就能修炼成武学奇才,像贺宗师那般。
    贺北拽了拽谢倦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谢倦神情肃然:莫要道听途说,一切以盟中公布的消息为准。
    贺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走到离他们一两米远的摊位上,拿起一只好看的银簪左右端详起来。这银簪细长一根,尾端分成两岔的形状像两只鹿角,简简单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装饰。
    在禧令看来,这东西实在入不了她的眼,没什么特别的。
    贺北忽然回想起上一世,他第一次送谢倦礼物也是只簪子。只可惜,最后那只玉簪后来被他亲手摔碎了。
    我送你的簪子为何会出现在他那里?你头上戴着的为什么是他送你的,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你丢掉好了!何苦随意送人来羞辱我的心意。
    贺北坐在轮椅上朝谢倦嘶吼着,随后将玉簪飞扔出去。
    那时他委屈的想,这支玉簪是他攒了一年的钱才买到手的。买玉簪的时候,才发现店面是姚镜家中所开。他被路过的姚镜认出,将他折辱一番,但是想着师兄带上一定很好看,他忍了。
    结果呢,这簪子却出现在别人枕边。
    那人还说:谢哥哥闲置的东西,说我喜欢便拿走吧。
    玉簪的碎片散落一地,谢倦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一点一点把碎片捡到手心的帕子里,手指上面被碎片划破许多道血痕,就这样忍着痛全部捡完,最后红着眼眶对贺北说:你我师兄弟的缘分今日便断了罢。
    贺北将谢倦辛苦为他做的一桌子的饭菜全都掀翻:早该断了。有我这样的师弟,丢你的脸了吧?
    谢倦站起来,定定望着他,咬牙只说了一个字:滚。
    从此,他与谢倦再见面,便是仇人了。
    回首着往事恍若昨日,贺北的心口像是堵上了棉絮一般,指尖陷进手心的肉里,很疼。他这才发现,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回到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之前,他想要覆水重收,妄想扭转命途,不管会不会成功,他愿意一搏。
    哪怕,这辈子要更辛苦。
    贺北将前世的记忆收回,他望着身旁的谢倦,举起手里的银簪,说:师兄,这个与你很配。
    谢倦摇了摇头:不要。
    贺北拿起那只簪子在谢倦头侧比对一下,笑吟吟道:美簪配美人儿。老板,这支我要了。
    侠士好眼光,三两银子便可。这可是正宗的芜疆白银。
    摊贩老板一边讪笑一边打量着他们三人。
    要不要看看这支,这个上面的红宝石成色不凡,凤尾图样,十分符合公子的气质。摊贩老板常年在芜疆与中州内陆往返,看得出贺北身上有芜疆的血统。
    贺北拿起摊贩老板推荐的那支随意看了几眼,婉拒道:这支看上去太花哨了些,不适合我们习武之人。
    事实上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的荷包有些扁。去年辛苦积攒的小金库这几天在松州城已经所剩无几。他那老爹给的零用钱向来抠抠搜搜,吃穿用度给他现成的挑,折现却不许,怕他乱花。
    不顾谢倦阻拦买下那支银簪后,他把银簪当街给谢倦钗了上去。
    贺北说:师兄,银的,摔不坏。
    谢倦不明白贺北话的意思,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触碰着头上的银簪,冰冰凉凉的触感,他的心底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他有些心疼贺北花的那三两银子,他从没带过这么贵重的头饰。
    为什么送我东西?谢倦心里不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贺北与他对视一眼,认真说道:想让师兄以后多给我做一些好吃的。
    谢倦轻哦一声,实际上心中莫名其妙地涌现上一股淡淡的失落之意。失落从何而来,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听他说些什么呢?可终究还是开心满意的。
    谢谢。谢倦摸着簪子对贺北轻轻一笑,贺北以前一直不明白眉目如画的意思,如今望着谢倦,他用眼眸又将这面容描摹一遍,谢倦是泼墨写意画,鼻梁上的那颗红痣,是唯一一抹艳色。
    贺北俯首凑到谢倦耳边,言语里蛰伏着无尽温柔:以后我送你东西,不要说谢谢。
    谢倦面色无碍,两指紧紧捏住衣袖,自己都不知。
    禧令随手拿起一支摊面上的类似银簪,眼底透出不屑:谢哥哥,这样的簪子太普通了。你若喜欢,改日我让人多送你一些。
    谢倦立马道:萳,风郡主莫要破费,谢某不喜欢这些东西,送了恐怕也是闲置。
    贺北忽而想起上一世被谢倦闲置转赠于人的那根玉簪。那个时候的谢倦已经是北府神殿的预备神官,看不上一支玉簪大约是很正常的吧。更何况,那时候他天天惹他生气,他早已经对他寒心了罢。玉簪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就像是洪水决堤前冲断的最后一道防线。
    师兄,寒川送你的这支,若你不喜欢,也不可以送给别人,好吗?还有那剑穗也是。贺北的语气隐隐有些失意,瞳仁里的光默默暗淡下去,谢倦看在眼里。
    怎么会。
    簪子是很私人的物品,转赠于人不太好吧。
    谢倦的解释反倒让贺北心里更加一凉。
    簪子是私人的物品,上一世他还是把他送的转赠给了他讨厌的人。
    他酸。他好酸。
    贺北正在原地暗自伤神,忽然耳边传来句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北爷嘛。贺北抬眸一看,与他打招呼的正是西六街合欢楼的艺倌淮颜。
    淮颜模样俊秀,衣着桃色粉衣,这种艳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不显俗气,反倒是把他衬得若春桃一般鲜活明丽。
    贺北点头淡淡回应:淮颜。许久不见。
    淮颜掩袖一笑,清声道:北爷,有空还来听曲啊,奴家又新学了一曲,就等着给爷儿献艺呢。
    谢倦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沉下去了,目光冷冷看向别处。
    禧令则是怀揣着一颗看戏的心。
    贺北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抓奸了一样,心虚道:有空再说吧。
    淮颜失望道:好,北爷。哎,下次你再来听曲,颜颜就不收你钱了。上次你为了救奴家弟弟,把那仗势欺人的小侯爷狠揍一顿,他那人睚眦必报可没报复你吧?奴家想想都后怕。当时围观的人那么多,只有北爷愿意出手相救,颜颜活这么久,还未见过如此真勇之士。
    小事,不必挂心。他那样的人间渣滓,小爷我顺手收拾而已。被一顿猛夸,贺北脸上恢复些光彩。虽然嘴上说的大义凌然,脑子里全然还记得因此事件挨了多少罚。
    谢倦反倒是脸色微变,凤眸朝贺北一瞥,看向他的目光变了又变,眼中覆盖的积雪渐融,一点点回温上去。他自然听出来这淮颜口中的小侯爷是谁,他之前问贺北为何无缘无故打人,贺北也只是解释:因为看他不顺眼。别的也不肯多说,如今才知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你的同门师兄弟吧?你们剑庄的人都生得如此好看吗?谢倦让淮颜眼前一亮,他与贺北一浓一淡,站在一起如同日月,养眼得紧。
    贺北道:这是我师兄。我师兄可是我们剑庄的庄花。
    谢倦耳尖一红,瞪了他一眼,语气中略带怒意:胡说什么。
    贺北一脸无辜:弟子们私下都这么说的。
    好了,北爷,奴家有事,还要赶回西六街,便不多言。有空就来听曲,带着你师兄一起,都不收费。江湖有缘再见。说罢,淮颜款款优雅行了一礼,带着两位侍从离去。
    谢倦也是头一次接触所谓的风尘中人,与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脂粉之气,若说是名流雅士也不会有人怀疑。
    之前,贺北也同他说过,他常去西六街是为了听曲。也同他说过,西六街的大部分艺倌不是生来便是卑贱,多数是出生于官宦世家,从小诗书礼艺,饱受熏抚。后来因为家族染上污点中落后,成为戴罪之身,沦落于烟火柳巷卖身卖艺卖笑,都是迫不得已。
    谢倦也突然明白,前些日子贺北为何会被姚镜带人围殴了。贺北虽说性子顽劣,却是仗义勇敢,不畏权势,不愧于他的教导。他似是欣慰般拍了拍贺北的的肩,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和师兄说,莫懒得解释。。
    贺北乖巧点头。
    寒川,我要去城南买一些师父爱吃的雪莲子。你去城北的纸铺帮忙买一些苏宣,是徐棠长老托我带的。一天的时间有限,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城西街头汇合。
    谢倦今日要采买的东西之多,若不分头行动,恐怕买不完,按原先的计划,明日就要启程回剑庄了。
    贺北欢快应下。
    刚好,他也要办一些事情,需要避开谢倦与禧令。
    作者有话要说:
    玉簪的事情有误会,后面会化解。
    第014章 勒索
    贺北先跑去北城区的纸铺给徐棠长老买好苏宣,又用剩下的时间抓紧去了一趟城郊破庙。
    此行照旧带着黑狼面具,因为在破庙等他之人正是厉羽。
    厉羽昨夜没有听从镜花宫的指示去火烧藏书阁,已经算是明示镜花宫他要与他们脱离关系。以镜花宫主的性子,他定然逃不过镜花宫的谴责,只能暂时委身于宋明安侄子宋璟的府中。宋璟待他倒还算有几分真心,昨夜经他一番浓情示好,宋璟丢了魂似的把他接回了家中,派人去给莺巷送了一大笔钱,说要多留厉羽几日。
    按照那咸鱼派使者的指示,事成之后要在城郊破庙汇合。厉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幸好对方还是到了。
    贺北赞道:厉公子做事十分利索。
    厉羽则生出一脸担忧:如今奴家为了你已经叛变镜花宫,自身难保。连方栖身之地都没有,体内尚还存着被宫主所下的奇毒,奴家不知几时命就没了,虽说自己精通药理,但难以自医
    厉羽卖了一番卖惨,贺北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三千金一分也不会少你,放心。解药的药方我已写好,你且拿去按疗程服用,一月必解。
    贺北也不会给厉羽空画大饼,三千金他现在确实没有,但几天后应该就会有了。解药算是他给厉羽的一份定心丸,是他现在所能拿出来的诚意。上一世,镜花宫被他灭杀之后,宫中的所有宝物归他所得。奇毒怪药缴获不少,这解药的药方赫然在内,他看一眼便能记住。
    方才去纸铺试用纸张时,他托铺里的老板代笔写了这份药方,以免暴露字迹。
    贺北将药方递给厉羽。厉羽仔细查看一番,发现药方上面的几味药材都不算是名贵,并不难得。他之前也研究过解药,却一直没有成效,他对贺北给他的这份也是半信将疑。
    贺北朝厉羽走近几步,他的气势压人,厉羽本能性的感到畏惧。
    最多五日,三千金必送到公子手上,但在这之前,公子还需帮我做一件事。
    贺北说罢,从身上掏出一枚镜花宫的令牌。
    这令牌背面刻着锦官的名号,厉羽看到后一愣。那天晚上情况混乱,他在大火烧起之后就立马去找宋璟了,第二日打听到有一个刺客落网。他不确定镜花宫派了多少人来,也不知道落网的那人是否是锦官,如今看到贺北手里的令牌,他缄默了。
    他与锦官关系还不错,锦官也是个可怜人。天生的机关术奇才,靠修锁渡日。后被仇家陷害是擅闯民宅的小偷,落了牢狱之灾。后被镜花宫救出之后揽为手下。锦官还有一个眼瞎的母亲,这么些年他不敢与母亲相认,只能托厉羽常常过去送些吃穿。
    厉羽颤声问:他死了?
    贺北的言语没有温度:死透了,但是是镜花宫的人动的手。
    哎。厉羽叹气。镜花宫一向心狠手辣,锦官常年守在宫主身边,知道的东西比他多的要多。事情失败镜花宫必不会留下锦官的活口。哪怕是锦官这样的机关术奇才,对于镜花宫来说,也不过是废掉的工具而已。他也是。
    贺北道:他死的事情不要告诉镜花宫。你且告诉我你与镜花宫平日里联络消息的方式。
    事实上,对于真武盟来说他们并不确定刺客是否真的已经死透,毕竟尸体半路失踪,也许是被人暗中救走抑或是自己逃走的都说不定。而对于镜花宫来说,他们虽派人做了灭口之举,但终归是死不见尸,死没死透他们也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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