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时候怕冷,不都是抱着睡么。
    方才碰你,手都是冰的。
    贺北的话不断,眼梢挂着促狭的笑意。
    谢倦实在忍不住,睁开眼眸怒瞪贺北一眼:闭嘴。
    师兄,其实我也冷的睡不着。贺北的表情有些委屈。
    谢倦闭上眼气声道:睡不着就滚出去。
    贺北在谢倦耳畔软语道:师兄,求你了,让我抱抱,我只抱着。
    谢倦冷冷袭来一句:你挺烦的。
    谢倦一直躬着腿,膝盖顶着贺北的小腹,贺北的身子往前稍微一挪,谢倦的膝盖就无意顶到了贺北尴尬的地方,谢倦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把腿曲直了。
    方才两人面对面中间有谢倦腿的阻隔,如今立马给了贺北可乘之机。
    贺北把谢倦直接揽进怀中,两人近在咫尺,前胸都快要贴在一起。谢倦的鼻尖触上贺北的下巴,两人呼吸交融,气息交错,中间有一道无形的火线,从贺北的那头疯狂窜烧到谢倦这头。
    手好凉。
    贺北摸索到谢倦缩在胸前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给予着温度。
    我们这样......阿念......谢倦一想到阿念还在贺北身后,就愈发紧张。
    贺北用一根手指掩住谢倦柔软的唇: 师兄,睡吧。阿念已经睡着了。
    贺北的话很有安慰作用,谢倦不再挣扎。
    他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如今与贺北紧紧相拥,姿势暧昧,还有他人在旁,心中不禁产生一种禁忌之意,但这禁忌之意又让他沉沦其中。
    贺北的唇在谢倦额上轻轻蹭过,留下一个浅淡的吻。对于谢倦来说,这吻像是一个灼烧的烙印,让他心神飘荡许久,情绪浮浮又沉沉。最后在与贺北相拥产生的徐徐暖意中才渐渐昏懵睡去。
    贺北的心思很简单,他要谢倦习惯这相拥的暖意。以后独自度过的夜晚,凄冷时第一想起他。
    第二日,天色微亮。
    贺北比谢倦先醒的,谢倦醒来之后下意识去摸身边,发现空落落的,草铺凉凉一片,内心徒生一丝失落。
    贺北已经洗漱完毕,冲谢倦说早时,颊边还沾着未干的水珠,眉目英挺,眸光湿亮,一脸清爽与朝气。
    谢倦起身时望着一怔,觉得贺北犹如晨时第一缕熹微照进他眼里。他应一句:早。
    南国来柴房看看三人是否已经起床,推门之前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先敲门。
    他昨夜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梦到贺北变成妖怪,生出了蛇尾,长出了狐狸耳朵,闯进他的卧房,将尾巴缠上他的腰,叫唤着要吸他精血。导致他迎面撞上开门的贺北,心中还惶然一惊,对上那双漂亮眼眸后,不禁立马躲避开目光。
    呦,兄弟们,起来了,都收拾好了吧?南国佯装镇定,探头朝里张望着,看到谢倦慢条斯理坐在草埔上专心整理衣衫,脑海里又止不住浮想联翩。
    贺北回眸看向谢倦一眼,同南国道:我师兄还没好,南哥稍等。
    谢倦低头系着衣带,说:我很快。
    南国讶然:你们二人是师兄弟?
    贺北点头:是,怎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下大了什么事儿都有。南国这话说的意外深长。
    贺北漫不经心哦了一声。
    谢倦没明白南国话里的意思,就是觉得南国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南国领着贺北、谢倦与阿念三人,顺着一条狭隘陡峭的山道往山下行着。
    山底那条湍流不息,漆黑如墨的玄河离他们愈来愈近。
    惟城。你们来过么?南国问起三人。
    贺北答:不曾。我们几个在山里长大的,这不刚出山就被土匪抓去山头作压寨夫君了么。
    实际上,惟城对于贺北来说他再熟悉不过,上一世,他横霸江湖改写武林血史,惟城就是他第一笔旧账。
    南国哼笑一声,大胆猜测:山里长大?看你身怀绝技的模样可不像是普通山里长大的。你会武功,定然行迹于江湖,且看你的样子,不会是什么魔教中人吧?
    贺北神色一滞,疑惑:我看着像魔教的?接着又指了指谢倦:我师兄总不像吧。
    南国搓搓下巴,思虑片刻:你师兄像你拐来的......
    我们并非魔教中人,阁下多虑。但因为某些原因,身份暂且先不透露,见谅。谢倦倒是解释地认真,自以为在替贺北开解。
    南国道:嗯。反正你们是魔教还是什么大侠都与我无关。到了惟城,咱们就分道扬镳,当没见过。
    话说,你们行走江湖,连个护身的家当都不拿的么?
    谢倦一想到沉雪剑与艳山剑沦落到魔教手中,心中便一阵惋惜。
    贺北轻笑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真正的高手从不依赖武器。心中有剑,便能处处留痕。
    听不懂。南国觉得贺北不光长得好看,还臭屁。
    可当他亲眼看到贺北用一根随手折来的木枝在空中斩开,撕出一道灿然银光,将隔着一米的巨大磐石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缝,霎时叹为观止,结合他昨日的劈柴壮举,觉得贺北长了一张吃软饭的脸,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四人行,只花了一个时辰便下到山底。
    山底往北三里,有个驿站。
    贺北把另外一只鞋上剩余的那块翠玉扣下递给南国,南国满意一笑,替他们租了一辆没有顶的敞篷马车。
    贺北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寒碜的马车:这万一路上下雨了?
    有的坐不错了,你看这驿站哪有有顶的马车?南国嫌弃贺北矫情。
    贺北感叹一句:惟城周边是真穷。
    你有钱,你雇个仙鹤飞去。南国瞪了贺北一眼,催着他赶快上车,别啰嗦。
    这马车一路上行的不快不慢,除了省力,没有任何优势。
    接近晌午时,贺北才看到惟城前那一延仿佛能隔绝世外的巨大灰色城墙。望着近在眼前的惟城,他的脑海里不禁涌起一些旧忆。
    上一世,镜花宫屠杀凤语剑庄满门 ,在武林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嚣张问世。接下来,他们攻陷松洲城,再攻陷岚洲十城,顺理成章一气呵成,仅仅用了半年时间。
    岚洲十城本有云顶之巅坐镇。但在云顶之巅门派当中,势力割裂,左右护法内讧多年,直到左护法被镜花宫收买为所用,岚洲十城终在内外忧患下,将自己一半疆土失手让人,闹了一个笑话。中州内陆最大一块肥肉,被魔教衔在口中,肆意玩弄。
    漾绝不知收敛,他将镜花宫宫营驻扎到岚洲惟城之后,为非作歹,猖狂天地,滥杀无辜,将昔日繁华昌荣的惟城作践的不成样子。
    再后来,云顶之巅右护法一派不得舔下脸皮与当时的真武盟和解,请求真武盟帮助夺回领地。
    真武盟那时因为西南被金沙占领,贺岸败北为囚。真武盟已是北府当家。北府神殿功德累世,济世天下,坚守于正派,自然不会不答应这个请求。
    当北府的救兵攻上惟城欲要替岚洲讨回领地时,功劳与风头都被横空出世的一人夺去。
    此人先北府一夜,单枪匹马将镜花宫屠杀完毕,血洗岚洲五城。
    此人在惟城登顶自封领地,他是中州内陆有史以来第一位超越宗师境界之人,自那以后,武功品阶为他重新开创一个新的等级武道天人。
    只可惜这位天人不隶属江湖正派,也不隶属魔教,他从未开宗立派,一人之上,红衣飒飒,宛若修罗转世。绝唱一曲:镜花灭,天人出。
    镜花宫宫主漾绝的人头被悬挂在惟城的城门之上,风干成骨,最后成为惟城一块招牌似的存在。
    惟城被这位天人统治,且不割让半分地界。
    惟城从此多有一个别称,名叫魔窟,最初只因有三大奇景。
    第一奇景,便是昔日镜花宫教徒的尸首在玄河边风干成一座骸骨之墟,情景壮观,宛若地狱。
    第二奇景,惟城之中本以雪樱花开盛名。自从红衣天人入住那一天,雪樱花树之上悬挂满人皮制就的灯笼,灯亮十里长街,阴森无比,夜时,幸存的城民都紧闭家门不敢出门,唯恐被那红衣天人吃入囊中,尸骨不留。
    第三奇景,惟城出现一种特殊飞禽,名为银翼鸟。通体泛着银光,形似白鸽,羽毛丰盈,挥翅动听,穿梭在粉白的雪樱树之中,或是追逐在小城苍凉暮色间,是惟城在那场屠花之战后唯一富有灵气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金沙与中州内陆是对立状态。 中州内陆:西南、松洲城、岚洲十城、北府、江东、江北。
    上一世的真武盟:西南、松洲、北府(后加入)西南被金沙占领以后,就由北府当家。
    这一世的真武盟:西南、松洲、北府(预备加入)
    岚洲十城无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与真武盟都属一合作伙伴,不算加入到真武盟。
    谢倦:两个人的尴尬,三个人的错(阿念:我不是人)
    贺北:下次出门之前鞋上多镶嵌几个翡翠,有大用。
    第040章 惟城
    南国带领着三人来到城门口的登记处, 为他们各办理一张能临时入城的通行令。只有三日期限。
    只有三日,三日后你们若不走,便得花钱续期,时间到了一定记得续期, 小心被强制驱逐, 或者被富贵人家抓去充作苦力, 有你们罪受。
    咱们就此别过,江湖再见。南国同贺北他们三人正式作了一个道别。
    多谢南哥,江湖再见。
    实际上, 贺北之前给南国的两块翡翠,比他自己身上担着的两担山货要值钱多了。
    南国转身淹没于惟城熙熙攘攘的人烟之中。
    惟城与松洲城人情风物大不相同。
    松洲的繁华是小街小巷、人情世故的拥挤热闹,接地气的繁华。而惟城富贵迷人眼,来来往往都是匆匆过客。街道宽阔,漫天粉嫩的雪樱作为最佳装点。两边高楼画阁, 绣户珠帘, 道上宝马香车, 驰骋扬尘,时不时有穿着墨黑铁甲的巡城军路过,气势森严。
    行人各色间, 三抹红衣低调穿梭在其中,试图泯然众生,却因为扎眼的容貌惹来纷纷侧目。
    贺北的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胡茬, 发丝凌乱糅杂着几根茅草, 衣服脏烂, 灰扑扑的靴子污泥成痂, 如此不修边幅, 沧桑归沧桑, 却因此多了几分野性与粗糙痞气,像个英俊不凡的江湖浪子。
    走在街上,行人都退避三尺。
    谢倦昨日一路上都缩在贺北怀里,鞋袜干净,衣服依然整洁。发丝被他早时细心休整过,从头到尾无论是穿戴还是形象,并不显得贺北那般潦草。
    师兄,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有些饿。贺北牵着谢倦的衣袖,生怕仓促的人流将他们两人冲散。
    他好几日没有吃上一顿好饭,实在馋瘾犯了。
    好。谢倦对惟城人生地不熟,神情有些迷惘。
    贺北把谢倦往身前一拉,避开一辆奔驰而过的华丽香车。人群喧闹,他俯首在谢倦耳边说:我带你去宝梦居,那里的菌子锅又鲜又美,师兄你一定喜欢。
    宝梦居......你之前来过惟城么,我怎记得没有。谢倦发现贺北一进城就拉着他轻车熟路,走街串巷,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来惟城,这会连哪里有好吃的都了解。
    贺北轻飘飘解释:我听我爹说过。我爹这个人天南地北哪里都去过,就是去哪儿也不带我,光知道说这些好东西馋我。
    谢倦将信将疑:唔。
    宝梦居作为惟城第一酒楼,足有六层之高。屋顶的碧色琉璃瓦在暖阳晕透下闪着璀璨剔透的光泽。楼外置挂的招旗彩幡一直延申到对街,能遮蔽住半边天光。
    进宝梦居之前,谢倦一把按住贺北的肩膀,担心问道:你有钱么?他还特意看了贺北的长靴一眼,想着贺北也没东西可以扣了吧......
    阿念有钱。是吧阿念。贺北碰了碰阿念的身子。
    阿念的雪肤金瞳的绝色容颜神情依然若冰川般冷峻,他有些木讷地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在谢倦跟前晃了晃。
    寒川,不如我们换一家,这样阿念有些破费。谢倦不习惯欠人太多人情。
    贺北坚持拉着谢倦一步迈进宝梦居的门槛:无妨,我们以后请阿念去松洲城玩,请他吃顿好的不就成了?
    那阿念,多谢你。谢倦朝阿念投去几分含有谢意的目光。
    阿念漠着脸点点头。
    贺北在三层的地方订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可一边吃食一边欣赏惟城风光。
    四角桌案上的菌子锅沸腾地燃着,香气扑鼻,热乎的雾气萦绕在眼前,温润双眸。
    贺北盯着铜锅里正翻滚的白嫩菌子,咽下口水,忍着饿先给谢倦盛好一碗,才轮到给自己盛。
    谢倦瞧着阿念也盯着汤锅,一动不动,没有要吃的意思。谢倦出于礼貌,给阿念盛了一碗。
    阿念,我都没见你怎么吃过东西。谢倦这一路上没见阿念吃东西,要么就是贺北说他不饿,或者说他已经吃过,连水也不怎么喝,如此,还能时刻保持精神十足,谢倦想着阿念定然内功深绝。
    阿念把谢倦为他盛放到眼前的菌汤往前一推,双手在贺北的操纵下随意笔画一番手语。
    谢倦看不懂手语。
    贺北解释:阿念辟谷,不吃东西。他有些吃醋,阿念的钱也是他的,之前勒索真武盟富余的银钱都藏在阿念身上。这会谢倦倒是因为感激表现出很关心阿念。
    好。谢倦只好专心吃起自己碗里的,他向来不会强人所难。
    我们先把消息传回真武盟。
    两人吃饱喝足后来不及休息,便紧赶慢赶来到惟城的城主府。
    贺北与谢倦无任何令牌亦或是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被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轰走几次,夹塞小费也不被领情。
    直到一辆装饰着轻纱烟罗、金铃香花的马车停靠在城主府门口,贺北未多思索,他将谢倦推开,直接只身飞到车前,将车帘粗暴一掀,直接把车中贵人拽到身前,双手遏制住怀中人的咽喉,同四周剑拔弩张的侍卫威胁道:带我见你们城主,否则他死。
    怀里人面若白纸,冷肤褐眸,发色浅淡,眼眸病恹恹地垂着,身骨纤细,是绝对的孱弱之姿。被贺北挟持后并未有太多反抗,单单呼吸急促,脸色微微涨红,如同溺水一般,被窒息感紧紧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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