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他沙哑道。
    两道人影从树后闪出, 和他一样披着雨衣。
    东西搞到手了吗?其中矮个头的人低声问。
    雨衣男子拍了拍胸口:在这儿。
    矮个头的人歪歪头, 示意远方。走。
    他一马当先,踏过被雨水淋得湿透的满地落叶向东方走去。另外两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一直一言未发的那人忽然开口:我们为什么要搞得像地下党接头一样?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端正的脸庞, 浓眉微蹙,正是君修言。
    低调。不要打草惊蛇。乐祈年朝他按按手。
    既然要低调为什么叫我回去拿直播设备?文森佐的雨衣下露出一枚小小的镜头, 将他们的行动如实记录下来上传到直播间中。
    不要把它当成直播设备。当成执法记录仪。乐祈年认真说。
    夜色已深,但直播间中仍有不少观众。有些是修仙到这个点儿的, 有些则是时差党。
    【执法记录仪哈哈哈真是绝了,乐哥他们到底要去干什么啊?】
    【时差党刚刚打开直播,好几组镜头里只有这一组还有动静。有没有人能给我讲讲前情提要?】
    【前情就是,乐祈年说他已经知道灵异现象的成因了, 带着君修言和文森佐悄悄滴进山,打枪滴不要。】
    【郑昭羽不是已经找出成因了吗?乐祈年还想干啥呀?】
    【我看他就是不服羽哥, 故意搞这么一出。哗众取宠。】
    【我相信小乐!他肯定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才这么做的!】
    【每次在直播间里说他不好的人都会沦落到吃键盘的下场。这玄学是真的厉害。我也相信乐祈年。】
    【我有个疑问, 如果乐祈年和郑昭羽的调查结果不一样, 那谁才是正确的呢?这种事情只能自由心证吧?】
    【谁能从根源上消除灵异现象谁就是正确的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三人在黑暗中沉默地前行, 终于抵达了之前秋黎被困的那座废屋。
    他们营救秋黎时并未携带直播设备,因此观众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废屋。
    本就只剩残垣断壁的房屋在大雨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破落。黑洞洞的窗口犹如一个个没有眼球、仅余眼眶的眼睛, 摇摇欲坠的木门在风雨中嘎吱嘎吱地摇摆, 穿堂风低声呼啸, 仿佛濒死者发出的呻#吟。
    我们白天不是已经来过这儿了吗?为什么还要君修言正准备抱怨, 乐祈年抬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废屋,让他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
    君修言抿紧嘴唇,将注意力放到废屋上。
    哐哐哐
    规律的敲打声。那绝不是风声或是门窗摇撼的声音,明显是人为发出的噪音。
    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屋子里砸墙。一下又一下,非要将砖石墙壁砸穿不可。
    不少观众正缩在被窝里看直播。阴暗的画面本来就有点儿瘆人了,冷不丁出现的噪音更是吓了他们一跳。不少人当场就把手机给砸了。
    【妈耶,什么登西啊!能不能给个高能预警啊!】
    【这是直播,哪有预警。(笑哭)】
    【为什么会有这种鬼屋一样的地方啊!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半夜不睡觉看这种东西!】
    谁在里面?文森佐警觉。
    难道又是那个女人?君修言问。他没把秋黎的名字说出口。现在正在直播,观众还不知道秋黎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君修言也不敢贸然说出她的名字。
    乐祈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朝君修言做了个手势。你到后门守着。要是把人放跑了唯你是问。
    君修言嘴角抽搐。前提是那真的是人。
    当然是人了。乐祈年理所当然道,我没在房屋中看到亡灵。因此只能认为那些灵异现象要么自然现象,要么是活人引发的。你是害怕自然现象呢,还是害怕活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守着行了吧?君修言不悦地说,我可不是在服从你的命令,我只是只是受不了你的啰嗦而已!
    说完他拉紧雨衣,绕过废屋,身影消失在围墙转角后。
    【我已经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君修言他是不是有点傲娇?】
    【亲,致远星战况如何?】
    【我开始紧张了!感觉就像警匪片里警察终于找到了匪徒老窝打算发动总攻一样!】
    乐祈年估摸着君修言已经就位,对文森佐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废屋门口,贴着墙壁,倾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
    哐哐的砸墙声仍在继续,看来废屋中的人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那人特意挑了这样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日子到废屋做这种事,为的就是让雷雨声掩盖自己的砸墙声。可那人也没想到,自己也因此听不见外人靠近的脚步声了。
    乐祈年朝文森佐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废屋之中。金发驱魔师紧随其后。观众们只能看到画面一阵剧烈的颠簸,前方的乐祈年一脚踹开房门。同时,一道闪电刺破黑暗,废屋的墙壁上倒映出一个弓着背的黑影。
    那是一个手握铁铲的人。她正试图铲去墙皮,敲碎墙砖。看到破门而入的乐祈年,她的第一反应是丢下铁铲转身就跑。
    乐祈年却没急着追出去,而是走到被铲去墙皮的那面墙前,扒开碎砖,从墙缝中掏出一小块金灿灿的东西,回头亮给镜头。
    直播间飘过一整个屏幕的感叹号。
    【卧槽,那难道是金块?】
    【我没见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金块。】
    【你们仔细看啊,墙里好像还有金色的东西!金块不只一块啊!】
    【天呐这岂不是发财了?】
    乐祈年将金块递给文森佐,后者放在手上掂了掂。从重量上判断,应该是真金。
    他将金块还给乐祈年,望着被铲得面目可憎的墙壁。那些难道就是?
    乐祈年笑着点头:应该就是。
    他俩心照不宣,观众却个个急得抓耳挠腮。
    【你们两个不要再谜语人!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墙里会挖出黄金啊?】
    【这大概就叫书中自有黄金屋吧?】
    【再挖挖,没准还能挖出颜如玉来。】
    【喂,那就是真恐怖片了吧!】
    话音刚落,后门外便传来激烈的扭打声和叫骂声。
    很快,君修言押着逃跑者回来了。逃跑者和他们一样穿着黑色雨衣,衣襟上满是泥污,凌乱的长发上沾满雨水和泥水,眼镜歪到一边,镜片已经碎了。君修言反剪着逃跑者的双手,将她狠狠推到屋子中央。
    观众们都曾在直播中见过这个女人。她就是高红鹤为孩子请的家教,贾老师。
    碎裂镜片后一双愤恨的眼睛死死瞪着乐祈年。贾柔咬了咬牙,问:你怎么知道黄金的事?
    姗姗来迟的君修言这才注意到墙壁中的金块。他瞳孔骤然放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即使再淡泊名利的人也无法抵挡人类刻在DNA中的爱慕黄金的本能。
    那难道就是他吞咽一口口水,当年被抢走的黄金?
    没错。乐祈年边点头边向镜头解释,我们曾听当地村民说起过。建起双子楼的第一代主人是靠抢劫押运车发家的。后来罪行败露,在逃亡过程中一家人都被警方击毙。但警方一直未能找到金块的下落。按理说建起两栋楼应该用不了那么多钱才对,那时候黄金变现也没现在这么容易,因此金块应该还被抢劫犯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他用脚尖踢了踢墙壁,更多墙皮和灰尘掉落下来,露出底下一大片令人眼花缭乱的金色。
    贾老师,你和劫匪是什么关系?
    贾柔扭开脸,不愿镜头拍到她的正面。意识到自己插翅难飞,她恨恨道:你说的劫匪是我伯父。我爸在很早就跟他分家了,因此警方当时没为难我们。
    但他把黄金的位置告诉你了?乐祈年接着问。
    贾柔咬了咬嘴唇,讽刺地一笑:当然没有了。他可是干大事的人,根本看不上我们家,怎么会把这种大事告诉我?是他有一次喝醉酒不小心嘴瓢了,告诉我爸爸黄金在双子楼东边那一座。我才会到这儿来的。
    君修言说:双子楼东边的那一座不就是高红鹤家吗?她去当家教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黄金?
    高红鹤家的灵异现象也是她造成的。乐祈年将金块丢到墙脚。沉重的金块落地的瞬间,激起一大片灰尘。我想,她的目的是让高红鹤一家人产生恐慌情绪,离开那栋别墅,自己才好慢慢寻找黄金吧?
    然而她的做法非但没有成功,还适得其反。高红鹤一家害怕得要死,却坚持不离开那栋别墅,甚至还请来了《谁是通灵王》寻找灵异现象的源头。
    但是黄金并没有藏在高红鹤家啊?君修言不解。
    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但是听到双子楼东边的那一座时就明白了。乐祈年说,听到双子楼这个名字,首先会想到的是两栋楼吧?高红鹤家的别墅和剧组住的那栋别墅正好是两栋楼,还是一模一样、镜像对称的,所以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把它们当成双子楼。那么东边那一座指的就是高红鹤家。但实际上,那两座别墅在刚建成的时候其实是连通在一起的,属于同一栋建筑。直到别墅的第二代主人家道中落后拆掉了连通的走廊,将别墅分为东西两栋分别出售。也就是说,那两栋别墅并不是双子楼,而是双子楼的其中一座才对。另一座应该在别的地方。
    他比划着整栋废屋,这里才是双子楼东边的那一座。
    第071章 黑猫与女孩(二更)
    君修言仰起头, 目光在残破的天花板上逡巡。这座房子的确在别墅的东方。但它和别墅一点儿也不像啊。为什么叫它们双子楼?
    双子楼只是表示两栋楼而已,又没说非要长得相似。乐祈年无奈,你是不是见惯了飘飘和渺渺, 所以觉得双胞胎必须要一模一样?可实际上双胞胎截然不同的例子也有很多。
    他望着贾老师, 你父亲跟你的劫匪伯父, 应该也是双胞胎吧?
    贾老师一愣, 默默点了点头。她从未见过伯父的面,但家里有他的照片。光看照片难以想象伯父和父亲竟然是孪生兄弟。两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矮小瘦弱, 简直天差地别。任谁都不会把他们往血缘关系上联想。基因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他们贾家世代相传着一些民间方术,却从不曾用它牟利。贾柔的父亲遵从组训, 一直将方术当作秘密。伯父的看法却截然相反。他看不上孱弱老实的弟弟,决定用祖传的方术大赚一笔, 成了抢劫押运车的亡命之徒。
    可惜天网恢恢,最终还是东窗事发。伯父连同一家人都在逃跑途中被击毙。
    木讷内向的弟弟则去了大城市兢兢业业地打工,用微薄的收入养活了一家人。甚至还将最有出息的女儿送进了大学。
    伯父特地将黄金藏在那座小得多、也破旧得多的双子楼中,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但贾柔已经不可能知道答案了。伯父早已被警方击毙, 父亲也因病过世。
    贾柔的性格不像父亲,倒很像伯父。热衷冒险, 敢于豪赌。每当回想起从父亲口中听来的有关伯父的往事, 她都会不甘地想, 要是她能得到那笔黄金就好了。这样她就不必每天累死累活地工作, 赚那么一点儿可怜的死工资。
    伯父不是说黄金藏在双子楼之东吗?她何不去把财宝找出来?反正事情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警方肯定也忘记这回事了。现在黄金变现容易, 随便一个金店都愿意用市场价收购金条。她只需要将金条上的编号磨掉或烧掉, 拿去卖掉即可。没人会怀疑她的。
    于是她辞掉了学校教师的工作, 回到老家。贾家离开村子太久, 对村民而言她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双子楼东边的那一座如今已是高红鹤家。她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家庭教师职位,利用她们家传的方术寻找黄金的下落。
    却没想到根本找错了地方。
    直到今天,她从乐祈年他们那儿听说东边还有一栋废屋,才意识到那才是真正的双子楼之东。
    【等等,所以说高红鹤家的灵异现象都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高红鹤一家还有小朋友竟然一直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么久,简直就像恐怖片一样。】
    【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当地确实有这么一件陈年旧案,抢劫押运车的抢匪伏法,但是被抢的金条至今还没找到。乐哥找到的黄金如果真是当年被抢的那一批,那可是立了大功啊!】
    【叮乐祈年获得任务奖励[锦旗]1,仓库中[锦旗]数量已达上限。】
    【但是郑昭羽说的亡灵是怎么回事?真有亡灵,还是说他搞错了?】
    【键盘便宜卖啦!打骨折促销啦!前面那几位说要吃键盘的可千万别错过哈!】
    【我就说个笑话,郑昭羽的满分答卷。哈哈哈哈,我能指着这个笑一整年!】
    【我就问你们,这节目播到今天,乐哥啥时候出过错?他啥时候哗众取宠过?反倒是郑昭羽,每次都只说出了表面的现象,没有一次说中真正的原因。我看他怕不是买了答案吧?】
    【喂,你们吹乐祈年就专注自家,不要拉踩别人好不好?拉踩的死全家!】
    【是谁在郑昭羽分屏里拉踩乐哥来着?哦,是一群孤儿呀!】
    【每次乐哥一出场就有一群人出来阴阳怪气,现在水军的钱这么好赚吗?苟富贵无相忘,多少钱一条也带我一个呗?】
    确认一切都已被直播出去后,乐祈年向两个同伴做出OK的手势。
    先把她带回别墅。明天通知警方来这里收取赃物。
    君修言依依不舍地望了黄金一眼。要让一个人从金光璀璨的金条面前挪步,难度堪比让一个饥饿的人拒绝一顿美食。他心想,乐祈年让他们带上执法记录仪,或许不仅是为了直播,也不仅是为了当众揭露贾柔的阴谋,更是为了拍下这些黄金。要不然到时候少了一两块,他们可真是百口莫辩。
    贾柔面对他们三个,已经放弃了抵抗,认命似的低着头,被君修言押出废屋。四人沿着来路朝别墅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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