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战斗时那张扬气场全开的模样,现在这个吉尔伽美什却沉稳的如同巍峨的山峰,尽收锋利。
    恩奇都不禁将手搭在房门边,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敏锐察觉到声响的吉尔伽美什瞬间眼角锋利的挑起,朝门口看去,宛如一只绷紧肌肉的雄狮。
    直到发现来的人是恩奇都,他先是一怔,又恢复了一脸平静:是你啊。
    像是总算想起隔壁新住了人,吉尔伽美什放松地开口:这么晚了不睡觉,却在本王的寝室前游荡,在谋策什么?
    你不也没有睡?恩奇都自然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接近吉尔伽美什。
    怎可将本王与你相提并论。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算是七日不睡,本王也什么事都没有。
    是这样吗?闻言,恩奇都忽然笑了起来,但我认为比起能够吸收大地魔力的我,只能靠自身体力恢复的你才应该值得担忧。
    吉尔伽美什被噎了下,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什么具有说服力的道理,眉眼充满纠结。
    好在这时,瞥见地面落着的一堆黏土板的恩奇都转移了话题:这么多政务?
    这是谁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又有理了,要不是某个野兽拉着本王战斗了三天三夜,政务又怎么会累积起来。
    被称为野兽的恩奇都会心一笑,他原本确实是毫无理性的野兽,吉尔伽美什说的不错,而且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不带蔑视,更像是表达亲昵似的,恩奇都便平静调侃了回去。
    能跟野兽打了三天三夜,想必那个王也是个奇怪至极的人。
    哈!吉尔伽美什不禁嗤笑了一声,正会说啊。
    恩奇都也笑了,他看了眼窗外那暗黑的世界,又看了看吉尔伽美什那疲倦的眉眼,眼眸闪过一丝忧虑:或许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哦?吉尔伽美什惊讶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恩奇都认真道:是你下的指示,我不会拒绝,不如冷静的使用我吧。
    吉尔伽美什看了他半晌,忽然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就算你不这么说,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压榨你,坐下。
    他用下颔向一侧扬了扬,示意恩奇都与他面对面坐好。
    等恩奇都顺从坐下后,才意识到他跟吉尔伽美什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只能一人使用的案几是那么狭窄,只需要稍稍一抬头,就能轻易看穿对方眼底蕴藏着的情绪。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系统在雀跃着,停不下来。
    这时,毫无自觉的吉尔伽美什将手中的黏土板递给他,示意道:念给本王听。
    说着,便闭目养神,一副静等着恩奇都帮忙的模样。
    然而他等了许久,身侧都没有传来恩奇都的声音,吉尔伽美什疑惑睁开双目,扫过恩奇都的神情:你在做
    视线中映出恩奇都盯着黏土板有些迷茫的模样,吉尔伽美什的话顿时憋回肚子里,艰难蹦出一句话:
    虽然这是个愚蠢之极的问题,本王都不屑问出口,但是还是不得不问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回答他的是恩奇都垂着头,几乎将额头抵在黏土板上,沉默到诡异的模样。
    吉尔伽美什深深看了他一眼,眉眼满是复杂,你是怎么好意思将帮忙说出口的,明明连最基本的字都不识,都要笑掉大牙了。
    恩奇都捏着黏土板的手指微微用力,誓死也不打算抬起头对上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这种羞耻感,后悔感,他心中的程序第一次如此激烈的运行着。
    事实上,诸神在创造恩奇都的时候,只给了他绝对的力量和战斗方法,却没有为他添加其他知识。
    乌鲁克的风土人情,乌鲁克的文化文字,他都一无所知。
    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
    哈、真是服了你了。
    还是吉尔伽美什最先叹息说了这样一句话,尔后恩奇都感觉到一直大手先是覆盖上他的头顶,只惩罚似的一压后,就拿走了他手中的黏土板。
    嘛,谁让本王今日心情不错过来,这可是本王勉为其难传授给你知识的机会,感恩戴德接受吧。
    恩奇都微微一怔,感到无比的惊讶。
    那个高傲的王竟然为了他特意传授知识,莫不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听好了,本王只会将黏土板读上一遍,既不会照顾你的速度,也不打算过多讲解,能学会多少全凭你自己。吉尔伽美什冷哼着补充道,这一如既往霸道丝毫不温柔的举止,倒是令恩奇都放松许多。
    果然,吉尔伽美什还是那个吉尔伽美什,不曾改变。
    没问题。恩奇都也以自己的节奏回答道,我的记录性能很好,无需顾虑我。
    那样最好。吉尔伽美什施舍似的递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尊贵的屁股往右侧艰难移了移,勉强留了个一人能坐的位置,示意恩奇都坐到他身边来。
    这一下,他跟恩奇都的距离便是前所未有的拉近,虽然两人都适当在中间保留一道空间和缝隙,却也是不经意间就能碰到肩膀的距离。
    注意距离。从未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满地往右撤了撤,随后便拿起一个黏土板,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流畅读出了上面刻画的文字。
    与此同时,恩奇都也聚精会神凝视着黏土板的楔形字,将之一个个记录在系统中。
    二人相当的默契,基本吉尔伽美什读到哪里,恩奇都就能追随到哪里,很快便记住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摇曳的烛火下,两张俊美的脸蛋并排在一起,只有缓缓的朗读声在房间内回响,气氛异常和谐。
    而每当阅读完一个黏土板后,吉尔伽美什都会沉默下来,眉眼垂下,盯着虚空,细细思索着该如何解决黏土板上的困难。
    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映在恩奇都的眼中,恩奇都不禁莞尔一笑。
    不论如何暴、政如何穷奢极华,吉尔伽美什依旧还是那个热爱人民的王者,时刻致力于乌鲁克的繁荣发展,是他所钦佩的王。
    他还似以往那般光彩夺目,本质完全没有变化过。
    恩奇都感到了安心。
    在这一等待的空荡时期,他也不会傻傻坐在原地,而是反复记录着楔形文字,达到最精准的记忆。
    就这样一个思索一个默记持续进行下去,天空的银盘已经完全放着光明,清澈如水,屋内的烛光却依旧没有熄灭。
    许久不见吉尔伽美什有从沉思中醒来的模样,恩奇都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瞥了身侧一眼。
    而映入眼前的场景让他眨了眨眼睛,原来不知何时,吉尔伽美什竟单手托着侧腮,紧闭双眼,仿佛陷入了睡眠中。
    恩奇都将掌心伸到他的眼前,小心挥了挥,而即使凑得这么近,吉尔伽美什果然也毫无反应,看来白日里的疲惫并不像是他所言那样轻松,起码与恩奇都相比,还是他的负担更重。
    恩奇都忍不住为他先前的嘴硬而感到无奈,不过这其中也有恩奇都的因素,毕竟若是没有他的添麻烦,吉尔伽美什说不定会早些处理完政务。
    政务他是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了,但要是运输沉睡的吉尔伽美什到床上这点小事,恩奇都还是能很轻松做到的。
    他悄悄将身体正对吉尔伽美什,动作轻柔地将手掌揽到吉尔伽美什的脊背处,另一只手也十分自然伸向吉尔伽美什的腿弯部位。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他的动静足够小,就能够抱起吉尔伽美什送到床上。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吉尔伽美什的臂膀,仿佛一只沉睡的雄狮惊醒般,吉尔伽美什瞬间睁开血红的双眸,反手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眼中迸发的杀意一览无遗。
    那冰冷到刺骨的眼神正是对胆敢侵略他土地的愚蠢之人的愤怒!
    恩奇都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但比起攻击力极强,浑身肌肉都紧绷的王,恩奇都却展现出了另一面的温柔。
    他放松肌肉,任由吉尔伽美什扣着他的手腕,随后缓缓的、温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吉尔伽美什沉默看着他半晌,眼中的杀意逐渐消退,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慵懒:随便碰本王可是不敬之罪,你要做什么?
    你刚才睡着了。恩奇都却毫不犹豫的往雷坑里面跳,所以我想抱你上床。
    其中一个抱字,让本来心态平和的吉尔伽美什陡然挑了下眉,他观察着恩奇都的姿势,发现确实是如他想象的那种抱在怀中的姿势,脸上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是本王听错了吗,你竟然敢用那种屈辱的方式来对待我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瞪着恩奇都,是嫌本王对你太宽容了吗!
    就算是恩奇都也能听出他语气中强烈的不满与愤怒,恩奇都不解地眨了下眼睛,换了个方案:那换种方式?
    我来背你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
    虽然这比耻辱的公主抱好上一些,但是顶多就是由100米缩短成99米的察觉,在吉尔伽美什的眼中同样是最糟糕的选择!
    要是再说这种蠢话,别怪本王不留情面!吉尔伽美什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怒火一触即发。
    于是恩奇都不得不后退一步:好吧,那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微笑:扛麻袋的方法总可以了吧?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息,如同箭在弦上,随时都可能爆发。
    大眼瞪小眼了良久,已经忍无可忍的吉尔伽美什忽然双眼一眯,随手拿起身侧柔软的羽毛靠枕,朝恩奇都的脸上砸去。
    恩奇都被砸的猝不及防,直接被糊了一脸,但是这柔软的羽毛根本不会导致什么疼痛感,顶多就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枕头大战而感到懵逼。
    当他瞬间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的所作所为后,也抓起脸上的枕头,反手砸了回去。
    这还不够,在吉尔伽美什有预料的躲开的时候,恩奇都虚晃一枪,竟是拿着枕头直接捂上了他的脸,让他亲密感受下那羽毛的味道。
    虽然吉尔伽美什的速度和力量都不错,但本身疲惫不已,与之相比,良好状态恩奇都则完胜。
    所以让堂堂乌鲁克王形象大失,被枕头压得无法反抗,是很轻松的事情。
    你这个光靠蛮力的野兽!
    好不容易挣扎起来的吉尔伽美什用漂亮的眼睛瞪着他,尝试进攻反击。
    既然是王就不要这样轻易让我赢啊,吉尔。而恩奇都同样不肯认输。
    都说了不要叫本王那个名字,看招!!
    这场枕头大战持续了许久的时间,谁都不会真正占领优势,只是即使这样,两个人的唇角却始终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并从未停止过。
    伴随着小鸟的啼鸣,翌日清晨降临了。
    作为女官的西杜丽,正快步前往王所在的楼层。
    以往的她并不需要如此赶时间,只不过今日在拜见王之前,她决定先去隔壁叫醒恩奇都,顺便再告诉对方一些关于王宫内的事情。
    只是当她敲响恩奇都房门的时候,却迟迟不见有人应声,担忧地稍微瞄了眼缝隙后,她才惊恐地意识到房间里竟空无一人。
    西杜丽心中慌乱,却还是强稳住心态朝隔壁吉尔伽美什的房间走去。
    直到吉尔伽美什用慵懒的声音准予她进去,她才恭敬禀告道:王,恩奇都大人他?!
    话说道一半,她突然收语,因为那精致柔软的大床上,不仅有吉尔伽美什的身影,同样也有她心心念念的恩奇都的身影!
    吉尔伽美什睡在左半侧的床铺上,恩奇都睡在右半侧的床铺上,枕头凄惨的摆在一边,被子也几乎快掉到地面上,床铺皱皱巴巴的,活像是经历了什么激烈的战斗。
    似乎是被她的到来所惊醒,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都皆一脸困倦的睁开眼。
    恩奇都支撑起上半身,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而不拘一格的吉尔伽美什却仍旧躺在床上,那柔顺的金发乱糟糟的,神情满是不爽。
    西杜丽小姐,早上好。恩奇都率先向惊呆了的西杜丽打了个招呼,随后拍了拍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吉尔伽美什,西杜丽小姐来了。
    啧。一晚上都没睡好的吉尔伽美什烦躁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瞳孔似乎更加深邃不已。
    看见他的样子,恩奇都不由得感慨:果然昨天晚上睡眠时间太少了,需要修正。
    闻言,吉尔伽美什终于眼底清明起来,他死死盯着身侧的恩奇都,却不是要斥责对方竟然敢睡在他床上这件事,而是冷哼道:若不是你,本王怎么可能睡眠不足。
    恩奇都义正言辞的反驳:是你先开始的哦。
    吉尔伽美什从床上爬起:谁让你净说些让人厌恶的话,另外本王所做的事是绝对的,不允许任何人的反驳!
    恩奇都:这几句话可是暴君的体现啊。
    吉尔伽美什:哼,本王一贯如此,有何不妥!
    看着一大清早就愉快拌嘴的两个人,西杜丽都已经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
    天啊,他们的王竟然会跟男人同床共枕,还是只见过一面的男人!
    天啊,他们的王竟然会吵这种幼稚的架,而且还看起来津津乐道!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4章
    西杜丽的惊愕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吉尔伽美什跟人如此亲密的模样。
    就像是一对普通友人一般,他们会拌嘴会吵架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
    但吉尔伽美什却不曾真正责备恩奇都,即使一旁观察的西杜丽都能看出,吉尔伽美什心情的愉悦及爽快。
    所以当吉尔伽美什愤愤说出够了!看来本王势必要让你明白我的厉害!跟本王出去战斗!这句话时,西杜丽也没有太过于担忧,而是平静问道:早膳应该怎么办?
    那种东西等战斗完了再说!吉尔伽美什恶狠狠睨了恩奇都一眼,想也不想的说道。
    闻言,同样被剥夺吃早餐权利的恩奇都无奈摇了摇头,配合这个任性至极的王,还真是件令人苦恼的事。
    不过,对于又能够跟吉尔伽美什比试性能这种难得的机会,恩奇都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通过战斗,恩奇都能够更加清晰的了解对方的本性,更何况,他本是兵器,以战斗的方式存活在这世上也是他的夙愿。
    几乎是紧随吉尔伽美什脚步的,恩奇都与吉尔伽美什来到了乌鲁克的城墙外围,只是对于吉尔伽美什随意选择的一片森林,恩奇都却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往这里北走有一片沙漠,我们去那里吧。
    为何?吉尔伽美什不解挑起眉,在这里战斗也波及不到乌鲁克。
    森林中有许多弱小的生命,会被我们的战斗卷入。恩奇都平静的眼眸望着这广阔的森林,用怜惜的语气道,我无意伤害他们,所以宽广的沙漠更加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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