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家事。
    盛甲怔了一瞬,转而笑道:良善之人心思最为软和,方兄是个顾家之人。
    方俞却笑不出,他顾家,家里人却不顾他,这就很糟心。早知如此就该把小哥儿拐到府城来,装什么稳重顾大局。
    盛甲见人是真似想家了一般,暗暗喟叹,及时又说谈了点别的。
    最后一场的试策不知答准了题否,今年出题皆是拐弯抹角,再不似先前那般直白明了,恐怕这回不少人要踩到坑里。
    方俞道:副标题仅两个字,需要在史书中找出有此二字的句子,再结合语意思进行作答,着实难度比往年要大的多。
    盛甲笑了一声:见方兄胸有成竹,想必此次乡试定然也胜券在握了。
    盛兄可是抬举我了,此次乡试一路如同荆棘丛,我能安然进入考场考完已属不易,至于结果如何便顺其自然吧,纵使是不尽人意,此番前来也是增长了不少见识的。
    方兄所言不假,你我有这般心境比考试结果还为重要。
    两人洽谈了一番,方俞倒是把心思抽了些回来,默契的都未再提考试一事,既已经成了定局,多说无益。
    且先回去洗漱一番,到时候你我二人到酒楼吃些酒菜,好好耍乐,来了府城这么些日子,还不曾出来游玩过。
    今日乡试结束,街上定然热闹。
    两人约定好后便赶着回去,只怕迟了好吃的酒楼茶肆都已经满了客。
    欸?这可是民宅之人前来收看宅子了?
    盛甲走在前头,见着巷子口停了辆马车,边上还立着个貌美小哥儿,他诧异抬起手正要指给身后的方俞看:方兄,你瞧
    话还未说完,便见着方俞跟阵风似的飞跑了过去,一把将那小哥儿抱到了怀里。
    盛甲瞠目结舌,手僵在了风中。
    第55章
    乔鹤枝感觉腰被人勒的有些紧,他眼中含着笑埋在了方俞肩头上,侧脸贴着人温热的脖颈,不知怎的分明很欣喜,眼睛却有点发热。
    见方俞看到他如此高兴,他心中也十分受动,不枉这些日子风餐露宿的赶着来,原本是想在这头整顿一番后去考场外头接人的,没想到却晚了一些,闹得两个风尘仆仆的人抱在一起。
    方方兄,你这?
    乔鹤枝闻声恍然发觉身旁竟还有人,脸上一红,轻拍了一下像个哈巴狗一样扒在身上的方俞:快放开。
    怎么了,可是嫌我在考场里待了几日,一身都是汗味。
    没有。乔鹤枝温柔否认,又见人迟迟不松手,便在方俞的腰上掐了一把,耍无奈的人啧了一声:同窗看着呢。
    方俞无奈放开手,笑着揉了揉被拧的腰,随后把作怪的爪子扣在手心,这才对身旁的盛甲道:盛兄,忘了介绍,这是我夫郎乔鹤枝。
    盛甲眉毛一扬,旋即赶紧同乔鹤枝做了个礼。
    不想方兄竟已经成亲了。盛甲颇有些惊讶,先前两人从未谈到家室上,再者方俞看着又年少,他还以为人尚未娶亲。
    方俞人才出众,相貌端方,一路上看来家世也不错,像这般男子若是野心于功名,许多是成亲相对于晚的,很大可能是会在考取功名后寻官家子女成婚,届时得岳家提携,仕途也好,官场也罢,都要比一人走的稳当。
    不过见方俞的夫郎貌如姣月,谁又还能潜心拿婚事谋划,平白在这里见了对有情人黏糊,他忍不住戏谑道:怪不得方兄出了考场心事重重,一问说念着家事,原来竟是挂念着夫郎。
    乔鹤枝闻言脸上一抹薄红,微微偏头看了方俞一眼,抿着唇眸中藏起了笑意。
    方俞倒是实诚:我们是少年夫妻,且又成婚不久,初次分离这么些时日,心中挂念也是应当的。
    盛甲拱了拱手:瞧来今日的酒是喝不成了。我也识趣一回,整顿一番方兄便带夫郎逛逛,我便去寻了同窗吃点茶。
    瞧着盛甲先溜之大吉,乔鹤枝才嗔道:口无遮拦,竟什么也能同外说。
    我这人最老实不过,有什么便就说什么。方俞仔细看了看身前的人,梦里的人走到现实里来,他心中止不住的满意和欢喜:我瞧着你似是清减了一点,可是因为太挂念夫君未好好用饭?
    我才没有挂念你。
    方俞吸了口气,将叹不叹:这话似乎不假,这么大半个月连封信都没瞧见,确也是不挂念我的。
    乔鹤枝见他委屈巴巴的模样,笑了一声,拽着人的手往宅院里去:我一身尘土也不快些带我进去洗漱一番,偏上要在外头吹风。如今来了府城,见了这外头的富庶繁华,你可是一点也不疼我了。
    方俞摇头笑了一声,信步上前去一把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乔鹤枝瞪大了眼睛看着方俞,做贼似的四下瞅了几眼,压着声音道:你干嘛!这又不是在家里。
    我疼你这般远过来,定然是手脚酸痛,不忍你再多行一步。
    两人回屋便取了热水来洗漱,原本来时只有车夫一名下人,但今下乔鹤枝过来又带了两名随从,人上倒是支的开了。
    方俞来时觉着这宅院实在冷清,屋子也冷清,哪哪儿都冷清,时下小乔来了,明明不大一团,却是让整个院子都热闹有生气了起来。
    才洗漱好,车夫便把买好的酒菜送了回来,方俞布上了菜,一碟子片薄的酥皮烤鸭,一碟子下酒卤牛舌,鲈鱼汤,另还有几个热菜和一些汤点,取出布了一桌子。
    乔鹤枝忙着赶路,在路上也未做多少歇息,方俞也是在号房里头啃干粮,如今看着一桌子好菜,两人皆是胃口大开,不单吃了不少菜,还饮起了酒来。
    府城的菊花秋颇负盛名,方俞在桌子上同他的老丈人打酒官司的时候便听他说了几回,来了府城便想要品鉴一番,但奈何心中有考试的大事儿,便没有那般放纵前去吃酒,今下考试结束,小乔又来了,正好用作接风洗尘。
    他给人添了一整杯,原是想着喝不尽他再替他喝了便是,倒是没想到小乔一饮即尽,见着他的被子空了反倒是又给他添好,顺道又替自己斟满。
    我竟不知你还有这酒量,在家里时怎不见得你饮酒?
    母亲说小哥儿别在外头饮酒,当心吃酒误事,男子吃醉了躺在街边也能过一夜,小哥儿喝醉了是要吃亏的。她见我饮酒便要训斥我,纵使是我沿袭了爹爹的酒量,也是不常喝的,你自然不知道。
    方俞笑容渐盛,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烤鸭到乔鹤枝嘴边:你究竟是会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日子长了总归都会知道的。
    方俞点头,又撑着脸看喝了几杯也面色不改的小哥儿,幽幽道:可你这般千杯不醉,岂不是我也占不了半分便宜了?
    乔鹤枝闻言一顿,慢慢移开嘴边的酒杯,他微微上挑起眉眼,小心问道:那、那我装醉?
    你这样让我多没面子。方俞笑道:纵然是没喝醉,我也一样能占便宜。
    乔鹤枝瞪了他一眼,方俞欣然受了这一记目光,又夹了些菜到乔鹤枝碗里。
    我已经吃饱了,不夹菜了。
    方俞收回筷子:吃饱了便好,那还累不累?
    乔鹤枝以为方俞要带他出去逛逛府城的街市,想着到出榜还有好些日子,倒是也不急着今日就去逛,且外头天也暗了下来,风吹的人凉丝丝的,似是要下雨:今日便不出门了罢,明日午时或者是夜里再做东请盛秀才出门吃酒如何?
    鹤枝安排的十分妥当,可我也未曾打算今日还要出门去。
    他站起身去关了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窗子,拉着乔鹤枝去了休憩的卧房。
    这么早便要休息?天还未黑尽呢。
    这头没有账本看,也没有稿子则选,考试也结束了,除了休息也没别的事可做。方俞解了外衣挂在衣架上:府城不比云城热,这要下起秋雨来,恐怕还会冷,早点安歇了吧。
    话音刚落,方俞回过神来,见着乔鹤枝竟然已经脱了外衣鞋袜蹿到了床上去,他笑道:嘴上说着安歇的早,倒是比我还着急。
    我且是来检查一二,看看是否有他人睡过。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我这屋子除了你再没旁人来过了。
    方俞躺上了床,拍了拍臂弯,让撅在床头的人睡过来,号房的床又窄又短,他夜里腿都不好伸展直当,如今可算是可以舒舒坦坦的敞开睡了。
    鹤枝,我觉得此次乡试尚且不错,应当是能入围。
    乔鹤枝来了一直没敢问成绩的事情,进城的路上他便遇见了不少书生,皆是在诉苦此次的考题难,今下听到方俞这般说,心中不免欢愉:当真?
    方俞看着坐起身两眼亮晶晶的人,见他把心思全然是放在成绩上了,一点没有会到自己话中的意思,无奈又心疼的捏了捏他的脸:嗯。
    乔鹤枝撑着脸没动,他从方俞的眼中看出了些不同寻常的神色来,到底是从书房顺来的几本小书没白看,估摸出些意思来了:你,是不是想
    方俞闻言伸手将人放倒:可以吗?
    看着乔鹤枝无辜的白皙面孔,他又道:若是你不愿意在这里,想要回家的话,我
    他咬了咬牙道:也没关系,可以回去再说。
    乔鹤枝不好意思直视方俞的眼睛,也未直接回答人的话,磕巴道:可、可现在还是白天。叫人知道了,多、多不好啊。
    下雨了。方俞温声道:你听房顶上有雨点的声音。
    乔鹤枝半晌没答话,扯着人的衣角,轻轻点了点头。
    秋雨不似夏雨急躁,声势浩大说来便来,横冲直撞野蛮粗暴,往往是伤了庄稼去的又快,讨不到半句好名声留下不堪的印象,下回雨来前总是让人防备着;秋雨又不似春雨青涩,带着懵懂无知的泼洒大地,带着些许冬日的冷肃,虽是唤醒了万物,却也是能冻的万物发抖,不得意趣,全然是迎合着努力生长了。
    秋雨缠绵柔和,徐徐而来,不急不躁
    暮色沉沉,很快屋檐下的水便拉直了,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丝雨在灶下烧着火,卧房里的灯迟迟没亮起来.
    她得等着烛火亮了赶紧送热水过去,可惜今日两人歇息的早,灯没点过便没得吹,可是苦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这般也评判不出是什么时辰开始的,算不了时辰也不好掐点送热水,只得一直在灶里燃着火怕水凉了,时不时的还得在外头瞧上一眼,留心着点了灯没有。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她今儿个也算是领会了其中的意味。
    这些日子公子在家里受了不少腌臜气,今下来了府城同主君好好温存一番,倒是也解了在宅中的不顺,指不准两人恩好,主君就不纳妾了,家里还能添个小主子。
    她想到此处便笑了起来,灶里的火也十分应景的燃的更加旺了些。
    第56章
    方俞垂眸看着靠在怀里的人,有些薄的唇红的似海棠,下唇上还有两个咬狠了留下的印记。
    他指腹轻轻划过他的唇。
    嗯
    睡梦中的人动了动身子,方俞心生爱怜之意,胳膊一伸,将乔鹤枝抱紧了些,一条腿压在他的小腿上,把他的脚丫子也圈了起来。
    乔鹤枝叠起眉毛,慢慢的睁开了眼,眸子虽有些失神,但见着身旁的人是谁时,又安稳的闭上了眼睛。他喉咙有些干哑,轻声道:别碰,有些疼。
    挂记着是白日,又有生人在院,昨日他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好在是后头雨下的大了些,整座城皆陷入雨声时他才敢有所动静,没想到却是惹的人反而更加得了意趣一般,折腾个没完,他哭着求饶才肯哄他。
    果然书中所言许多不假,虽是太不正经,看的人面红心跳,但好在是习得了不少以前不知的东西,少吃了些苦头。
    但头一回受此折腾,他还是浑然不自在,纵使已过了许多时辰去,却还总觉得身有异感,时下都有些疼,昨日便更是不堪言说了。
    今下他便是知道方俞的家乡为何民不同了,原竟不是传统,而是维护,昔日不知其中缘由,只受教导说成亲这事儿便是理所当然的,甚至还被奉的神圣的很。
    他那时想要方俞与他早行同房之事,方俞每每都是哄劝,总觉他是推辞,并没有那般喜欢自己,却是今下才得知原因。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让方俞知道他醒了,但未说话。
    方俞轻笑了一声,亲了亲乔鹤枝的耳朵:大清早的就撒娇吗?
    才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不说话?
    乔鹤枝软声道:什么也没想。
    方俞温柔的抚摸着人薄薄亵衣下的后脊,做起问卷调查来:昨晚可得意趣了?
    乔鹤枝脸一红,凶巴巴道:再要这般戏弄我,以后便不同你宿一块儿了。
    我可冤枉,若是不知你的想法,往后还这么长的日子,岂不是让你受苦。
    乔鹤枝道:那便是没有。
    方俞笑了一声,无奈道:今下你可是什么都敢说了,半点面子不给我留的。
    他昨日可是十分温柔了,便是为了惜着他,怕头一次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往后事情难办,已经是极尽耐心和克制,虽后头实在有些忍不住放快了速度,可也未见着人难受,反而还肯松了咬着的唇,这般不是对他的认可是什么。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乔鹤枝委屈道:即、即便是按你说的有一些,那总体还是疼!哪有话本子小书里说的那般什么销魂,让人欲罢不能的,实在是扯谈的厉害,写画那般书的定然是男子,否则也吹嘘不出来。
    方俞摸了摸他的头,安慰教育:以后习惯了便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凡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再者头一次都有些快,以后时辰长了就好了。
    乔鹤枝微微瞪起了眼睛:你、你还想折腾多久。昨日已是半个多时辰,若要再久岂不是不给他留活路。
    方俞好笑:只要你不觉快就成。
    乔鹤枝蹭了蹭方俞的胸膛,示意人将他抱起来一点,换了个舒适些的位置:我有正事要与你谈。
    方俞闻言也正色起来:有什么话便同我说,别闷在心里。
    婆婆在夫君前来赶考后,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名小哥儿和姑娘,说是看着好生养,要留给夫君做妾室。
    乔鹤枝小心看着方俞的神色,见他锁紧了眉头,模样也是不赞同这桩事,便放心往下道:人带回来婆婆便要人给我敬茶,我未应承下来,想着还是夫君回去做主决定。婆婆不依,日日让那两人来伺候,说是学习伺候你的规矩,我心中恼怒,一气之下便来雍江府了。
    这事你做的对。方俞道:幸好是没有给应下来,不然我回去还不好打发。
    早知你会在家里受气,我一开始便该将你带在身边。原以为母亲安分了这么些时候已经不似往昔,没想到终究是旧性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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