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番同王院长打招呼,他老人家体恤我,答应了不在给我安排新的学生,为此咱们这副院长即便是有分派学生的权力,但也过不了王院长那一关,更是过不了我这一关。事情办不成,先前又吊高了价格受人厚礼,那些个人家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也不会做冤大头,能不找陈家麻烦嘛。
    乔鹤枝觉着方俞所言有理,但是也有不解之处:既然是办不成,那再把礼退了便是,如此也不至于太得罪人,都是云城人户,以后抬头不见低头也会见啊。
    这便是其中的关键之处了,昨日陈广尹来寻我告歉,我便知他在王院长那儿吃了瘪,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我身上找切口,这我自然是不答应的,他受了一通气便走了。我料想他会去找学生的家属商量,于是先他一步在城里放出消息说我根本不收学生,书院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那些所谓有门道的都不过是想谋人利益。
    家属一听消息便慌了,手脚快的当即就差人去陈家找人,我也没想到陈广尹心中恼火竟然把这些前去问情况的人赶了出去,此番不是更加坐实了传言嘛,原本以为跑的快前去要说法的他可以解决好,没成想他还动了怒气。我昨儿晚些时候便雇人冒充家属说今日要去讨说法,在陈家门口骂的最凶的都是请的人,但既有人开了口,带了风向,后头自然就热闹了。
    事情如此顺利啊,还得是陈副院长自己得力。
    乔鹤枝听完后脊一凉,他说这人作何这般坐得住还有闲情逸致在家里写字,原则这场闹剧都是他给策划好的。
    可此番会不会影响书院的声誉啊?衙门的人都惊动了,眼下定然城里都知道了此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眼下虽是坏了书院的一些声誉,可陈广尹原本就是颗毒瘤,今下为着书院而姑息养奸反倒是害了书院,他日在东窗事发,那陈广尹该是害了多少人。
    方俞道:城中的大户家业大,有的是银钱打点疏通关系,可以让儿郎得到最好的教育,可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呢,他们给不起丰厚的礼品孝敬陈广尹,有陈广尹这样的人把持着权力,他们能得到公平对待吗。陈广尹手里握着分配学生的大权,却滥用职权,不知先前已经坑害了多少学生。
    乔鹤枝闻言叠起了眉毛,方俞所言不假,瀚德书院先师品德高尚,昔年便以简朴而闻名,书院能有今日之功,定然是离不开先辈立下的规矩,虽然今下孝敬夫子院长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但是利用职权谋取暴利便要另当别论了。
    说来,若非他贪图利益,今朝也不会中你的计。
    方俞揉了揉乔鹤枝的头:也并非我有意设计陷害他,愿者上钩罢了,我只负责煽风点火。
    乔鹤枝轻轻缩了缩脑袋,看着志在必得的人,他不由得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以前还拧的起一点肉肉的腰,时下却是拧不起来了。
    但论起点火啊,还是我们家小公子更厉害。
    乔鹤枝伸手蒙住了凑上来的猪嘴:别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衙门的人虽是把聚众之事给平息下来了,但是城里的人早看了这场热闹。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广尹的脸面早没了,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公信力,就坐等着看书院的处置呗。
    不论是书院保不保他,左右是不能再似从前那般耀武扬威了。
    不出方俞所料,书院得到风声之时,不论是几位院长还是夫子的脸色都不好看,急惶惶的都冲去了院长室。
    院长,您可不能袒护陈副院长,书院的名声都让他给丢尽了,老夫实在是没有脸皮在外说是受他管制的。
    这些年苦心经营,眼下可谓是一败涂地,早些年便听说陈院长私德不修,昔日也没放在心上,哪只竟都是真的。
    好歹是举人出身,如何便做的出这些事情来,便是不顾忌自己的脸面,也好歹想想书院啊,这些年书院可没有亏待了他去。
    先前便觉着陈院长肆意分配学生,不按章程办事,原来竟是私下里收人重礼了。先前把方夫子害的那般惨,今下人家既是不愿接手学生,他还为着自己牟利又想利用职权压榨,实乃,实乃丢尽了为人师表的品德。
    院长室内骂咧之声堪比菜市,王青山也是脑仁子鼓鼓的疼,先前便觉着他几次三番来说谈安排新生之事不对,但碍着情面也没多说什么,只硬着嘴没有松口答应,料想他知道了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收敛,哪曾想竟还是此般不知悔改。
    诸位消消气,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早日知道了书院的败露之处,及时弥补也是好事。
    怎生弥补?他收授了人厚礼,还要我们书院用名声给他兜底,凭何!
    王院长,今日我便把难听的话说到此处了,我在书院也任职了大半辈子,便是知道人非圣贤皆会有过错,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也不少,但此番实乃触及了底线。若王院长要留下他,那恕在下无福在留书院继续做事了。
    言罢,马副院长甩袖而去。
    欸!马院长,有事儿大家一同商量啊!
    王院长,瞧着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我们与马院长同心同德。
    而此时陈家方才松了口气,衙门的官差可算把前来闹事的人都清散了去,陈广尹还在门口愤骂:衙门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把这些刁民给捉去了大牢!这是收授这群刁民的好处不成!
    民众的好处未曾收到,倒是知县大人先收到了方俞的一声招呼,都是些为了孩子学业着急的父母,责骂两句就算了,不至于拉去大牢,牢里也装不下~
    陈广尹自是不知背后谁在捣鬼,也顾不得什么,在门口很是破口大骂了一通,下人好一番劝阻才稍稍歇了些气焰,正欲要回屋宅去,却见着书院里来了人。
    你说什么,书院要我请辞?
    好啊,好啊!好的很,书院别的不行,出了事儿丢人出去顶锅倒是快的很,老子这么多年给书院当牛做马,眼下就要把我给甩了,想都别想!
    我这便去找王青山对峙去!他让我请辞我便请辞?好大的脸面,我当初可是知县大人保举的!想我请辞给他装门面,做梦!
    陈家人及时拉住了陈广尹:老爷消消气啊,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前来送信之人受了辱骂,也是腰杆子硬的,径直道:陈副院长既是做出了这些有损阴德之事就该想到今日的后果,东窗事发了像只疯狗一般四处骂人是何道理,请辞不是王院长一个人的意思,那是几个院长一致相商决定的,既是陈副院长不满书院给的台阶自行请辞,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要了,那陈副院长便等着书院的辞退吧。
    不送!
    书院传信的人说完便大步流星而去,全然不给陈广尹过多当面咒骂的机会。
    狗仗人势的东西!陈广尹要上前去揣传信儿之人,被管家哭丧着一把抱住:老爷,咱先回屋去吧。
    周遭的家眷儿女瞧此阵仗,颇觉陈家是要完了,登时都抹起了眼睛来。
    哭哭哭,遇见点儿事儿便知道哭,老子还没死呢!这么早急着给谁哭丧!
    第100章
    陈广尹的事前在城里闹得挺大,后衙门介入,勒令让陈广尹收的厚礼尽数退还给求告的家属,一盒盒一箱箱的贵重物品从陈家抬出来,也算是彻底的坐实了陈广尹私相授受的罪名。
    城里传的难听,书院里当众下发了辞退,重整院内风气,一时间也是风声鹤唳。
    八月底,在云城扎了十几年根的陈家收拾了家当,趁着天色尚未大亮,陈广尹带着一众妻妾儿女灰溜溜的出了城,一日当初的钱无章告老还乡,不过场景却是比钱无章还要凄凉的多,连前来相送的人都不曾有,想当初钱无章再是声名狼藉,那也还有些幕僚前来相送。
    如此秋高气爽的好时节,确实是赶路的时机。
    天气凉爽了下来,已然是不如夏时的燥热了,乔鹤枝从地窖里取出了去年酿造的桂花酒,如今已然一股醇香了,他给方俞倒了一杯酒:听说陈家把在云城的宅子都给出手了,因着名声不好,房产地产都难出手,一度被压低了价格再卖出去。
    他倒是聪明,知道自己眼下在云城混不下去了,把这头的家当尽数变卖,回到老家去,还是能过上衣食富足的好日子。方俞浅尝了一口桂花酒,口感绵长,最让人享受的还是放在鼻间的桂花香气,小小一杯酒中,仿佛装了整个秋。
    云城是咱们的老乡,可得好好经营着自己的口碑,做事还得勤谨些,否则那一日声名狼藉了,连告老还乡的地方都没有。
    乔鹤枝笑了一声,取过方俞喝过的酒杯子,自己也尝了一口去年的成果:乔家祖辈都在云城经营,这么多年过去不是还照样红红火火嘛,要说钱无章和陈广尹的下场啊,还是因他们自己把日子给过坏的,也怨不得云城人对他们无情。
    咱们历来是本分人,自也不会像他们一般。
    是。方俞拉着乔鹤枝在自己腿上坐下:今下书院也没有了毒瘤,日子可谓是轻松了。
    便是因着轻松了,所以修身养性起来了?乔鹤枝抬起下巴去看方俞:素日来不是写字看书,便是逗鸟喂鱼的,喜好竟是同那五六十的老举子一般,爹都还没你会养生。
    方俞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再端一杯枸杞泡茶便是保持着年轻相了,这一年也不光是教授了学生,连带着他自己也磨平了些浮躁之气,人往沉稳方向发展了。
    不过在自家夫郎面前定然还是不能这般说的,总得是编排点理由出来让人心疼他才行。
    前阵子大夫说我虚火太旺,让我素日里多做些静心养性之事,这除了老头子那一套,还能有比这更为静心之事吗?
    乔鹤枝背靠着他的胸膛,闻言稍稍坐起了些身子:可是夏时天气太热的缘故?
    天热归热,那也抵不住年轻力壮如狼似虎的身体燥热啊,方俞凑在乔鹤枝耳边嘀咕了几句,说得他面染海棠。
    乔鹤枝还当他一本正经的在说事儿,不过还是满脑子都是装着些不能拿在台面上所说之事,不过自打先前他受伤之后,两人确实也没有再怎么样,眼瞧着守孝也快进入尾声了,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好吧。
    这话让方俞意外,他不由得抿嘴偏头去看乔鹤枝,见他只是红着脸,也未多说别的:今朝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是你想的吗,时下又说这些。乔鹤枝在他怀里感觉到不对劲,赶紧道:不过得晚上才行。
    他也不知方俞怎么越来越恶趣味,便是在白日也会
    方俞低头笑的不怀好意:谁还能等到晚上去。
    言罢,他便将人抱了起来,任其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又碍着惊动旁人,最后小乔还是被拉进了里屋。
    你得把帘帐放下来。
    乔鹤枝沾着床便连忙跑到了床脚处去蹲着,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尽可能的依着自己的性子,命令方俞要关好门窗,还得把夏日里准备的遮光帘帐一层层的放下来,虽是白日,重重帘帐下也如月光流水一般。
    方俞看着缩在角落的人,就像是抱回家的野兔子突然蹿到了小角落一样,非但不听你的话出来,急了还得咬你。
    好好好,都听乔公子的安排。方俞双手撑在床沿边上,声线放低,十分蛊惑人:你自己把衣服脱了,我就去给你放帘帐。
    乔鹤枝下意识的双手环抱住了自己,顿了一会儿,脸红的想道不是自己脱便是他给脱,总归都是一个结果,好似也没什么两样,但要是让他不拉帘子青天白日的做亲密之事,那才是羞愤至极。
    两厢比较,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脑袋。
    方俞心满意足,连忙去放帐子,目光时不时的偷瞄床上的人,直见得他只余下了一件薄薄的亵衣为止,夏秋的贴身衣物本就单薄,不必春冬的紧密厚实,总是隐隐能透出些皮肤出来,便是这般似有若无反倒是更为撩人。
    夜里凑近了瞧,他便发现了其中观窍,抱着人睡的时候难免是心猿意马。今下在白日,便是隔着一丈远也能瞧出其中趣味来。
    乔鹤枝褪好衣服便钻到了薄被里,受不得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眼神撩拨,便说道了一句不该说的:你还不快过来。
    果不其然,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蹿了过来,覆在了他身前。乔鹤枝还是有些紧张,以前每一次他都是这样的,不过方俞通常会先安抚亲亲他,他也十分受用,不过今日半晌身上的人也未有反应,他都准备好等他亲自己了,他不会是想直接切入正题吧?
    可那怎么行!他最喜欢的一个程序就是亲亲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方俞:你、你怎的不亲我?
    我好像又闪到腰了,有些痛。
    啊?乔鹤枝微微动了动身子,侧身想去看方俞的腰:可大夫不是说已经尽数好全了吗?
    许是天气变冷,有些受不得寒。
    乔鹤枝望了一眼外头,分明就是艳阳高照啊,虽说不如夏时炎热,但这最是好时节的呀。
    他心里有点不高兴,忍不住埋怨起食肆的椅子来,不过到底是担心方俞的身体,他道:那、那要不今日
    你主动点吧。方俞一脸正气的把后面的话给接了下去。
    啊这怎么行!乔鹤枝花容失色:可、可我不会啊。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
    .
    乔鹤枝下午没起来,两人闹腾了许久,晚些时辰方俞给他擦洗了身体,又给他吃了一点饭后他便径直睡了,一觉过来竟已是翌日清晨。
    他清醒以后,总觉得自己受了骗,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推了开,一个翻身,整好对着目光清明的方俞:醒了?
    嗯。
    你什么时候醒的?乔鹤枝抿着唇问道。
    方俞瞧见乔鹤枝的眼睛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当即吸了口冷气,微蹙着眉毛,虚声道:醒了得有半个时辰了吧,腰痛,痛醒的。
    还、还痛吗?乔鹤枝立马就心软了,伸手要去给方俞揉揉腰,却被人一把扣住了手腕:就一会儿痛一会儿不痛的,其实也还好,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痛还是抗的过去的。
    要不待会儿叫大夫来瞧瞧吧,别又出了什么岔子。
    方俞干咳了一声:也不是大事儿,就不劳烦大夫了,再说待会儿咱们还要去一趟乡下呢,学生们春时种的庄稼眼下可以收了,大家伙儿老早便来同我说了几回,都想着再去庄子收庄稼呢。我原本没有计划再让他们下乡去,但他们说做事得有始有终,想着也是此番道理,便应承了下来。
    你不想随我去庄子?
    想啊!先前在庄子住了一个月,乔鹤枝非但没有不习惯,反而还挺喜欢村野的风土人情,唯一的不适之处便是春日小虫子太多了。
    可身子最重要,咱们也不能讳疾忌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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