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没瘦,哪里吃了苦。都结束了,咱回家去!
    乔鹤枝面有喜悦,一别便是几日时间,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怎能不挂记人。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没有多做歇息就准备出城回青柳巷去:月底出成绩,这几日可好生歇息。
    上一回会试录取了三百名考生,听说今年会降低一些录取率,可能只要两百名左右,过了会试,到殿试还得刷掉一大半。但这都是后话,左右会试已经过了,方俞只想松快一阵。
    出了城外头叫卖热闹,方俞在考场吃了三日干粮,眼下早已是肚中空空,原说要回家的,时下又没了骨气想吃东西,他拉着乔鹤枝的手道:咱们下馆子去吧。
    乔鹤枝瞧着眼下并非饭点,申时左右,不上不下的时间点里,但见方俞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也只得惯着人道:好。
    于是两人相携着一起到附近中规中矩的餐馆醉仙居去吃酒菜,像是云城若非是饭点上,小二伙计大都懒怠不会怎么来招呼人,甚至许多食肆连厨子都不在,想要吃菜还得临时把厨子喊来,折腾的时间可长。
    京城的馆子环境卫生都好,且不论是否在饭点上,小二伙计都精神,招呼客人很是热情,食肆里还有小几桌人在吃酒菜。
    方俞心里高兴丢了两个铜板给前来服侍的小二,要了几个招牌菜,京都里吃的也多,方俞看什么都新鲜,像是什么百味羹、二色腰子、玉棋子、三色羹云云,光是菜单就看的人眼花缭乱。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小二就麻利的端着一份三脆羹,一只整数炙鸡上来。
    方俞吃了一口温酒,又尝了尝用嫩笋、枸杞头和小草入盐汤灼熟的菜肴,还挺爽口,有春的味道。
    你怎的都不动筷子,非要夫君给你夹菜才肯吃吗?
    乔鹤枝闻言笑了笑:我午时吃了一些,这才好一点时辰,都不饿,看着你吃我也满意。
    方俞给乔鹤枝倒了点酒水,夹了一只炙的金黄皮酥的鸡腿到他碗里去:还不知你的,我午后出考场,你定然是一早就想着过来迎接,午饭怎会安心用够。
    乔鹤枝有点心虚的抿了抿唇,中午还真没有吃几口,方俞着实是了解他的心思,因着想早些接他出来就吃的不多。
    现在肚子也真有些饿,但瞧着油腻腻的鸡腿,他又敛住了心神。
    不想吃这个吗?
    方俞见人也不动筷子,复而夹了一块嫩笋到乔鹤枝的嘴边:春笋又脆又爽口,你吃来看看。
    乔鹤枝这才张嘴接下,才冒头的笋子着实是嫩而脆,先前菜市上有卖,他还买了两根回家炖了猪脚汤,只是饭菜做好了他看着却没多少食欲,且还有一股
    想到这上头,他连忙捂住了嘴,只怕自己作呕吐出来,赶紧起身跑到了院子外头去。
    方俞惊了一瞬,不知好好的菜怎吃的人如此反应。
    他也急忙追了出去,见着乔鹤枝扶住胸口欲吐不吐,轻轻拉住了人:怎的了?不合胃口吗?
    乔鹤枝摇了摇头:我身体有些不适。
    可是先前赶路的祸害,还是水土不服所致?方俞顺着乔鹤枝的背脊:不能再如此了,还得瞧瞧大夫。
    方俞也未有心思继续吃饭,要了些热水给乔鹤枝喝,当即就带着人往医馆里去。
    乔鹤枝一直没开口说话,眸子一颤一颤的,老实听着方俞的安排前去看诊,他也怕自己身子出了什么毛病届时让方俞担心。
    老大夫替他把脉看诊时,他也悬着一颗心,仔细的盯着大夫。
    我夫郎可有碍?
    方俞不比乔鹤枝镇定,见着老大夫收回了诊脉的手,着急询问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旋即轻笑,紧接着小两口便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是喜脉。
    大人,当真?
    错不了,老夫一日便看诊数人,如何会连喜脉也把不准。
    若非是在来往有人的大医馆里,方俞当即便想把乔鹤枝抱起来转悠两圈,他眸子中盛满光,紧紧的握着乔鹤枝的手,又觉此不能纾解心中的喜悦,低下头在乔鹤枝的手背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道:我们有宝宝了。
    乔鹤枝自然也是欢喜,眸色与方俞的如出一辙,两人相视着笑意荡散而开。
    老大夫捋着胡子,做大夫的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诊出喜脉,见着小两口如此喜悦,旁人也深受感染。
    夫郎身子有些单薄,近来又忧心夜里未曾安寝,老夫开上一些安胎药,也好保护胎儿安生。
    乔鹤枝轻轻推了一下偷偷摸他肚子的人:大夫交待要好生听着。
    是,是!方俞乐呵的像个二傻子,叫丝雨好生看着乔鹤枝,自己到一旁去开药方取药。
    大夫,小生初为人父,还有许多不甚了解养胎之处,还请大夫传授一二,届时也可更好的照看夫郎。
    郎君有心,不必过多担忧,只要夫郎好吃好睡,素日里也活动着,不受累磕碰着无大碍。
    老大夫见其虚心求教,说了些要紧之处,又零零散散的交待了些小事儿,开了些安胎养生的药。方俞出了考场就遇见这样的喜事,除了医药钱外,多多给了大夫喜钱后才小心的搀着乔鹤枝回马车上去。
    乔鹤枝原本此前还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同,但因着大夫一句话顿时就觉着自己大不相同了,自己也更加要紧小心着,但见方俞像捧着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也忍不住打趣:哪有这般金贵,孩子迟早都是要有的。
    方俞却板着脸道:怎能不金贵着你,原就很金贵了,今下在多一个金贵的,金贵成了一团,我便是当牛做马也的好生照料着。先前好生惊险,赶路来京吃了那么多苦,咱们孩子多贴心,都没曾闹腾,若是有点意外可不教咱俩肠子都给毁青了。
    乔鹤枝也觉方俞所言有理,其实身体早就有些不适了,但以为是赶路所致,总以为养养便能转好,这几日方俞又下场进了贡院,心里惦念着人以为是忧思才食不下咽,而今回想起来诸多症状已是有身孕的反应,但是却未曾往这头上来想。
    幸好方俞今日带他来瞧了大夫,否则还不知什么时候才知道。
    方俞吐了口气,揽着乔鹤枝语气松快:回家我便写信回去禀告岳父岳母,他们得知了消息一准儿高兴。说到此,岳父岳母恐怕也失悔与我一道哄着你,把你带到京城来了。
    乔鹤枝却不这般想:大夫说咱们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你想想,若是你不带过来,这一来便是小半年,走时又不知我有了身孕,等回去的时候再见着我身子都重了,那该作何感想?
    方俞笑出了声:你竟也是会打趣人了。仔细想想,那场面着实是有些震撼,出门远游归来,孩子都有了,但细下想来在交通书信不便的地方,也是一桩辛酸事。
    总而言之,你时下在我身边,我定然好好护着你,直到孩子平安生下来。
    乔鹤枝点点头,他下意识的要护着自己的肚子,轻轻靠在方俞肩上,如今有了这孩子他就什么都满意了。成亲数载,虽因守孝而有所耽搁,但是外人难免还是会多嘴的,总是闲言碎语的说些酸话,这也就罢了,多的是起着坏心思想往方俞这头塞人。
    回到青杨巷后,方俞写了书信让信使送回云城去,自个儿又上铺子里去买了些吃食,像是什么酸果一类的小玩意儿,又买了些大小橘子,孕吐吃这些东西有所缓解。
    他亲力亲为,才从考场里出来四处跑走着也不觉累,兴头高的很,巴不得一日之间替乔鹤枝把一切都给悉数想周全,置办的细致入微。
    街市上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春风起了车帘子,车中人朗声道:等等。
    怎的了少爷?
    马车里的人未答话,只把马车帘子卷高了一些,他伸长脖子观望方才匆匆一撇之处,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没成想水果摊儿前的人还真是老熟人。
    少爷要下去招呼一声?
    小厮自也是看见了摊子前的人,虽自己的记忆力不及自家少爷,但是有些印象深刻的人还是记得的,特别是像少爷的情敌一类的。
    我下去同他招呼像什么话。余唳风白了小厮一眼,又感慨了一句:先前听说他在乡试中拔得头筹,后却因家中亲人过身,耽误了一回会试,如今算来,守孝确实过了。
    小厮并不想自家少爷在这些事情上犯蠢,小声宽慰道:都是些前尘往事了,少爷的亲事也已在洽谈
    你不必提醒我,我心里有数。我与鹤枝自是不可能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他可以过的好。找两个人把那小子给盯着,他若是敢在京城里寻花问柳,定要他好看。
    第109章
    这阵子虽然在等会试的结果,但是方俞的心思已经全然从考试上转移到了自己夫郎身上,考试已经结束,哪怕他整日捶胸顿足、长吁短叹也改变了已经作答的文章,但若是现在不了解好如何照顾一个有了身孕的人,那才有的失悔。
    乔鹤枝坐在软塌上吃着方俞把皮儿尽数给去了,一个个光溜溜的装在小瓷碗里的橘子,他不知别人有身孕的时候如何,总之自己孕吐的厉害,闻到油腥最容易吐,但寻日里也有反应。
    他看着临窗在翻书的方俞,蹙着眉头神色严谨已有小半个时辰了,若非是举着一本大夫编写的孕期养护,别人都要以为他读书当真是刻苦。
    夫君可是看出些什么了?
    方俞正翻阅到孕妇忌口的食物,听见乔鹤枝的声音回过神来,他嘴角上扬,徐步上前坐到了乔鹤枝身旁去:不愧是大夫所写,这上头什么都详尽。我看了许多合情合理,但是方才细细一想,我既是你夫君也该学习了解这些东西,可若是出门忙碌了怎生照看你,还是得咱们一起学习。
    好。乔鹤枝也没有躲懒,倚着方俞一道看书。
    这一瞧,他心里也暗暗发苦,除了老生常谈的远离红花麝香云云,孕期忌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可食用山楂、桂圆、狗肉,腌制类食物,不可饮酒、不能喝浓茶一系,大概归于忌口辛辣、寒凉、刺激性大的食物。
    他幽幽偏头看了方俞一眼,喜悦背后当真又是一场兵荒马乱,不过好在他不像方俞一样馋嘴,若是要忌口那么多东西且时间还长,那还不得饿瘦一大圈。
    今朝有了身孕虽诸多不适之处,可一想着染墨家的宝宝那么可爱,自己又都能忍受了,再者自己夫君还亲自为了孩子学习照顾孕期的小哥儿,相较于普天之下妻室一旦有了身孕便纳妾买通房的男子来说,他已经不能更幸运了。
    想到此处,他心情豁然开朗。
    方俞伸手把乔鹤枝看着自己的脸轻轻托了回去:认真看书,你这般学习态度,在书院里可是会被夫子打手板心的。
    除却翻看书籍,方俞和乔鹤枝到青杨巷的菜市去买菜的时候便亲身实践挑买菜,避开孕期忌口食用的,他遇见带了小孩子的妇人小哥儿便会主动攀谈询问一些育儿经验,孕期养护等等的话题。
    妇人小哥儿他模样生的好,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原本就是稍作闲散带孩子的群体,见着方俞对他们日常带孩子之事还挺有兴趣,倒都喜欢跟他说话传授经验。
    乔鹤枝拿他无法,先前觉得有些丢人,想把他赶紧拽回家去,结果非但拽不走反而还被他扣住一同听人说,时间长了,乔鹤枝觉得巷子里的妇人小哥儿都挺友善,不单会与之说孕期养护和育儿经验,还同他们说谈一些京城的风俗,一些小八卦什么的。
    春日里阳光融融,比起在屋子里闷着,在外头简单走走晒晒太阳,又有人说话可要强多了,后头些日子吃了早食就提着篮子要拉方俞出门去买菜,一买就要买到快中午才回家去。
    乔鹤枝有身孕后方俞就不准他下厨了,特地雇了一个厨子烧饭,但并不是酒楼里出来的,而是巷子里的人介绍的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做菜不但好吃,最要紧的是会做孕餐,两人都很满意。
    又出来了,还丈夫陪着出门。菜市口的几个婆娘见着方家小两口出来便不动声色的团在了一起。小两口长得养眼,从宅子里出来便是走在人群堆里还是一眼能让人瞅见。
    可不是,没有见过哪家男人这样,我瞧着八成是个窝囊的,否则谁整日整日的把心思放在自己夫郎身上。怀了个孩子跟揣了金元宝一样,那生下来还不就是个小娃崽子。
    听说是前来会试的读书人,你看看,这哪里有点读书人的模样,光出来走耍晒太阳,哪里有见读书。这能入闱才是怪了,如此要紧着夫郎,来赶考作甚,在家里陪媳妇儿不还省得大老远赶考来京城。
    肉摊子上的妇人在布襟上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我见着那小哥儿肚子平平,不像是能生出儿子的。也就宝贵这么几个月吧,等孩子生了转眼还不就把心思放在别人上头了。
    诸人笑了起来。
    便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人小两口不就是没来你们摊子上买菜买肉吗,何至于这般诋毁人家。倒是叫外来之人说笑皇城根儿下的人这般没有礼数。
    浔哥儿,你是收了人家啥好处不成,这么替人家说话。
    小哥儿挽着篮子,挑了个白眼:我便是看不惯有些人背后嚼舌根,眼红嫉妒。
    谁嫉妒他了,谁还没有丈夫孩子不成。
    丈夫天底下多的是,但那可也得分什么样子的。
    见着巷子口的两个人买了一个圆圆的两层似车轮一般的彩色风车回来,几个团在一起的摊主骂骂咧咧的散了开,两方不欢而散。
    浔哥儿,你今日也出来买菜吗?
    乔鹤枝老远便见着眼熟之人,笑着迎了上去。
    买了几颗鸡蛋,孩子吵着要吃蒸蛋,这便出来买上一点。
    方俞偏头对乔鹤枝道:家里先前不是买了不少果子糕点吗,去取来给浔哥儿家的小孩子吃吧。
    浔哥儿闻言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万万不可。
    乔鹤枝握着浔哥儿的手腕:无妨,小孩子定然喜欢,夫君买多了,太甜腻我吃不了两块,放着坏了岂不是糟蹋了钱。
    浔哥儿笑了笑,这才没说什么,两户人家离得不远,甚可算是邻居了,一道往回走。
    拿到乔鹤枝包的糕点,浔哥儿也送了乔鹤枝自己缝制的虎头小帽子,给小娃娃带着十分好瞧,等乔鹤枝的孩子出生以后便可戴了,这些日子相熟以后方家小两口便送了不少吃食还自家孩子吃,他承了人家的情,也回送些小物件儿。
    浔哥儿家里倒也不算是穷,日子能过的下去,男人在城里有一个铺子守着做小买卖,日常开支还是够,只不过家里孩子多,要个个都宠爱着什么都置买便有些捉襟见肘了,这段日子倒是在方家小两口下吃了不少好吃的。
    爹,今年会试成绩如何?可有从礼部得到风声?
    你怎的关心起会试来了?皇上近日不是才让翰林院翻译几本书文来?这么快便译好了?
    余纪伯放下书看了一眼进屋来的儿子。
    翰林院这两年陆续调了人走,今下所剩之人不多,便是因着政事多而人少,这才特地来问爹今年的会试如何。
    余唳风此话半真半假,这两年翰林院确实调遣了人手去内阁六部,人手确实紧凑,为此往年会试礼部主理都会请翰林院协助做监考,今年因着翰林院人不多,且又受皇帝安排了政务,便不曾过手会试一事,否则也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来问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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