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看到对方正用仰角对准了温窈的裙子,不停地按下快门。
    裴峋却似是被激怒,气压极低地缓声道:
    玩阴的是吧?
    灰帽子的狗仔没有答话,只是尴尬地收起了相机,想装作无事发生地糊弄过去。
    温窈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遮住了后面。
    尽管是冬天,她仍然穿着短裙长靴,如果自下而上地拍,很容易走光。
    灰帽子似乎被裴峋的神态吓到,扯了扯嘴角:
    这只是工作而已,裴老师也体谅一下
    拍女孩的裙底也是你的工作?
    似暴风雨欲来,嗓音里酝酿着危险的征兆。
    温窈也很生气,但想到裴峋的身份,还是拉了拉他:
    算了,我穿了打底裤,没关系的,如果闹大了,事情反而会变得更严重
    听棠月说,圈内的狗仔爆料是可以买下来的,她还是不要激怒对方,偷偷把消息买下来更妥当。
    虽然听上去很不爽,但这是对裴峋最好的方案。
    裴峋没吭声。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对方几秒,唇线抿直,与侧脸一样冷冽而锋利。
    趁他沉默之时,温窈连忙拉着他往回走。
    灰帽子似乎也是松了口气,低头一边查看照片一边嘟囔:
    本来嘛,大冬天穿那么短不就是给人看的吗,装个什么劲
    话音还未落下。
    那灰帽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凌厉的风和黑影从他眼前掠过,紧接着咔嚓一声
    相机重重砸在地面,摔得粉碎。
    裴峋缓缓地收回腿,连看都没看那堆渣滓一眼,他漆黑眼底没有半点笑意,暗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
    抱歉啊。他淡淡开口,相机多少钱?我会照价赔偿的。
    他语调和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一脚踢飞自己相机的狠厉,恐怕还以为他是真心道歉。
    灰帽子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正欲发怒,忽然又听裴峋慢条斯理地补充:
    但是在这之前,把手机拿出来,连同云端上的照片一起删掉。
    否则,我不介意再付一份你的医药费。
    作者有话要说:
    裴老师,一个先礼后兵的素质爱豆
    下章应该就会公开已婚身份啦~同时也是下章入v,感谢大家支持正版!v章还会有红包掉落,明天见啦~
    放一下我的现言预收《贪吻月亮》
    程池时隔七年回到江城,在朋友婚礼上遇见了高中甩他的前女友。
    昔日明艳高贵的大小姐成了生父不明的野种,被人当众折辱,无人出言维护。
    宴会结束,她独自站在台阶上等车,单薄背脊在暴雨夜里显得纤弱易折。
    有揣摩他心思的朋友试探道:
    程总,雨这么大,不顺路稍一段?
    程池从那截白皙脖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我欠她的?
    五分钟后,迈巴赫的车窗在薄月面前缓缓降下。
    就这点出息?
    甩我的时候不是挺能干的?
    程池想,他应该报复她,折辱她。
    他本该如此。
    然而那日他撑伞下车,垂眸见了她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却只是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低声道:
    跟了我。
    我能让羞辱你的人后悔。
    13、第 13 章
    别说那位灰帽子的狗仔, 就连温窈都吓得下意识捂住了嘴。
    就凭刚才那干脆利落的一脚,她毫不怀疑,如果对方不按照裴峋说的做, 他的下场只会和阳台上的木桩一样。
    可对方毕竟不是真的木桩, 是一篇报道就能让裴峋陷入舆论漩涡之中的狗仔。
    温窈忍着恐惧, 双手微颤地抱住他臂膀, 试图劝住他的下一步动作。
    触碰到的一瞬才发现,尽管裴峋的站姿看上去冷静,然而他藏在衣袖下的手臂却肌肉紧绷,似一张拉满的弓。
    他前所未有地愤怒着。
    温窈不是没和人吵过架, 但这是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面对这种成人世界的丑恶。
    并且现在她知道,她必须冷静下来, 不能让事态再这样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
    手机给我。温窈深吸了一口气,挡在了裴峋身前,或者你自己删, 选一样吧。
    灰帽子从业几十年,拍过大大小小明星无数,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再大牌的艺人对狗仔也会有几分忌惮,因为他们知道,有时候就是几张照片,几篇报道,就能让他们声名狼藉,前途尽毁。
    但像裴峋这样敢一脚踢烂他相机的疯子, 他也是头一次见。
    我,要是不删呢?
    灰帽子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死撑着面子:
    搞清楚,现在是我拿捏着你们的把柄,我只是一个小记者,就算你们报警我最多也就是关几天,过十天半个月谁还会记得我?倒是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爆出来地下恋情
    裴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声音平静地无波无澜:
    光是恋情算什么,不如我附赠你一个大新闻,就叫知名艺人怒揍下三滥狗仔,当街打掉对方三颗牙,够不够劲爆?
    灰帽子:
    疯子吧。
    这人真不想要名声了是吧?
    温窈被没这狗仔气死,倒是差点被裴峋这句话气晕过去。
    于是她不敢再犹豫,立刻蹲下把那堆相机残渣里的内存卡取出来,又夺过对方的手机,让他自己翻出云盘,干脆利落地替他把和他们有关的照片都删了个干净。
    这些照片就当是我买下来的。
    温窈翻出手机备忘录,让他输入自己的支付账号。
    你是求财,钱我给了,大家息事宁人,我不计较你拍我的事情,你的嘴也最好闭紧一点,明白吗?
    灰帽子看上去还是一脸不忿的模样,可裴峋还站在旁边,他虽然姿态闲散地将手插进口袋,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混不吝的疯劲。
    想到裴峋的那些恶劣传闻,他真的怀疑裴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利弊权衡下,灰帽子最后还是收了钱狼狈而逃。
    就算你给了钱,他还是会曝光的。
    刚到家,裴峋便淡淡地说出了一个事实。
    一路拉着他的手一声不吭冲回家的温窈顿住。
    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肩膀失落地垂下。
    我知道他就算照片被删了,肯定还是会到处散播关于你的谣言,我给他钱,只是不想让他因为你砸他相机而借机生事。
    偷拍女孩的裙底就算闹到警察面前,最多也就是个删照片加批评教育。
    砸相机虽然是他罪有应得,但闹大了对方也可以反过来指责他损害私人财产。
    当然,这种放在别人艺人头上一定死路一条的罪名,放在裴峋身上也只不过是他累累罪行中不值一提的一条罢了。
    他还年轻几年的时候,甚至还有过为了甩开私生粉而超速飙车的负面新闻。
    事后自然是在无数媒体的镜头下坦然去交管局交了罚款,但同时,之后再也没有私生粉敢跟裴峋的车。
    所有人都害怕他再发疯,因为他飙起车来与其说是在甩掉私生粉,更不如说是奔着自杀去的。
    随便他们怎么写。裴峋在厨房的流理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不介意。
    他眼眸半垂,深邃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让温窈恍惚有一瞬觉得,他那副冷峻面具之下正藏着汹涌浓烈的波澜,随时要冲破他的皮囊,吞没他的理智,完成一场盛大的自我毁灭。
    可是我介意。
    她直觉般的脱口而出。
    不只是我,你的粉丝,那些喜欢你的人,她们也会替你委屈,替你难过,虽然她们可能无法感受到你万分之一的心情,但是因你的喜怒哀乐而开心或悲伤,也是真实的。
    静默的客厅。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裴峋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她。
    所以你不要这么说。
    温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还是凭着本能继续往下道:
    不要说得,像没有人关心你一样,虽然隔着屏幕的那些人对你而言可能只是一个个数字,可是真的有的,有很多人爱你的。
    少女对于偶像的真挚喜爱毫无保留,热烈得仿佛要将所爱之人也一并点燃。
    几秒的无声对视后,裴峋忽而开口:
    包括你吗?
    温窈一愣,小声地:当、当然啊,我也是你的粉丝嘛。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裴峋忽然觉得温窈的失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竟然也不全然算一件坏事。
    至少如果她没有失忆,他绝不可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么
    打动人心的自白。
    良久,他终于松了口。
    这件事我会和公司说的,他们会处理不过处理的程度也有限,毕竟我在他们那群饿狼的眼里是一块大肥肉,光是钱已经不会那么容易让他们松口了。
    温窈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颇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你是不是一开始都不准备跟公司说的啊
    这要是没个预警突然暴雷,温窈可以预料到届时经纪公司得有多鸡飞狗跳。
    裴峋不置可否地弯唇笑了笑。
    从我的酬劳里抽了那么多分成,要是只数钱不做事,我未免也太亏了,你说呢?
    那就给经纪公司点蜡一秒吧。
    *
    《飓风行动》在月末顺利杀青。
    编剧的工作告一段落,下个项目还没来,短暂失业的温窈乐得轻松。
    她也彻底放弃了找钥匙这件事,直接联系了保险柜的原厂公司,让他们想办法把这个破保险柜打开。
    结果国外的厂商严谨的告诉她
    要走流程。
    最快也得三个月之后。
    温窈被迫接受现实,她也不敢待在家里,只好拉着棠月一起去报复性消费,两人直接去三亚度假了一个月,免税店买了一堆东西,寄回家的快递差点把大门淹没。
    而这段时间她也很少和裴峋联系。
    裴峋杀青后就忙着参加国内的各种活动,新专辑的筹备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两人最频繁的沟通就是裴峋手机上时不时收到的银行消费提示。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报复性消费报复的不是她亲爹,而是她正在辛苦赚钱的爱豆。
    裴峋也并没有告诉她。
    甚至还觉得,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无尽夏乐队的成员都知道温窈的存在,键盘手阿飞得知他这一反应之后一脸的欲言又止:
    峋哥,你这报恩报得也太仗义了,还缺老婆不?我也想当。
    裴峋:?
    滚去写你的歌词。
    皮一下很开心的阿飞转头就跑去跟乐团里的鼓手撒娇去了。
    临近春节,这对情侣商量着回家见家长,两人凑在一起讨论着要买什么年货,阿飞还担心女方父母对他这一头蓝毛有成见,考虑着回家之前要不要去把头发染回去。
    裴峋听着有点出神。
    十六岁那年从家里逃跑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家的概念了。
    从公司的落地窗望出去,繁华的都市街道已经有了些过年的气息,不少商铺已经贴了窗花,人行道上的梧桐树挂着鲜艳的灯笼,穿着红大衣的行人也比往常要多。
    新年的气氛铺天盖地,录音室内的乐队成员们吵吵闹闹,窝在转椅里的裴峋沉默地望着窗外,视线定在街道上某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身上。
    他穿着一件暗绿色的大衣,很旧,但裴峋知道那种衣服穿着比很多名牌更实用。
    十六岁的他也曾穿过这样的衣服,在新年前夕的某个冬夜睡在桥洞里,被女孩叫醒的时候他从她眼中看到了诧异神色。
    抱歉,我还以为睡在这里的是位年纪大的老爷爷呢。
    被误认为是老头的少年抓了抓他染成银色的短发,困倦地掀了掀眼皮。
    因为太冷,他带着厚厚的棉口罩,只露出一双冷冽而警惕的眼。
    有事?
    那时的他离家出走,分文未带,为了跟人组乐队而来到鹭洲市,也不准备继续学业。
    他自负天才,瞧不上那些音乐学院里只会照着谱子弹曲的学院派,他只靠自学也一样能写出能驯服世人耳朵的乐曲。
    于是白天便在街头卖艺赚钱,资金充裕时就租住小旅馆,困顿时露宿街头也一样能睡。
    女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这不是快除夕了吗,就是,我妈妈的基金会带着志愿者组织了流浪者新年帮扶活动,你如果没有地方过年,可以去我们那边的服务中心,会提供一些简单的年夜饭和住宿
    裴峋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昨天,他还在新闻里看到他父亲组织那些花团锦簇的慈善活动,在媒体面前演一出矜贵的资本家下凡走进平民的做作表演。
    大概没人能想到,他的亲生儿子也会成为这种慈善基金的帮助对象。
    不过那女孩又开口,你看上去也不太像流浪汉,你不是鹭洲人吗?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啊?
    裴峋没回答她后半句,隔着棉口罩的嗓音模糊不清地传来:
    我怎么不像流浪汉?
    女孩诚实答:因为你头发干净,眼睛看起来还很帅。
    帅就更不能在路边冻死了,你要是没地方睡,我妈妈会帮你的,她和那些志愿者姐姐们最喜欢教育你这种叛逆失学人员了
    女孩白皙稚气的脸拢在兜帽大衣的雪白毛领里,有极稚气的澄澈目光,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
    这样容易弄脏又难打理的衣服,她穿得一尘不染,无声无息地落在这个昏暗桥洞的角落,好像是一片稍有不慎就会融化的脆弱雪花。
    窈窈叫你买方便面你怎么跑哪儿去了!
    桥洞一旁的堤坝上,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起身冲那边招手。
    妈妈!这边有个好看的小哥哥!您别给那些偷东西的叔叔花钱了,给他花钱吧!
    什么小哥哥?快拉他上来,这大冬天的怎么睡在那里啊
    裴峋原本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他还没有到饿死自己的地步,也不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但当那女孩拽住他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没有丝毫抵抗,就这样被她一拽
    拉入了明亮的雪夜里。
    事后多年,裴峋也曾为自己年少轻狂时的狂妄念头而自惭。
    如果不是后来被梁少柔名下的青少年基金会资助,早早辍学的他或许也会小有成就,但绝不会有那样扎实的基本功写出令他一炮而红的成名曲。
    报恩绝非虚言。
    至于温窈,她那时并没见到他摘下口罩的模样,出于某种少年人的自尊心,裴峋从没告诉她他就是当年那个桥洞下被误认为是老头的少年。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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