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眠用掌跟揉了揉那疼痛欲裂的太阳穴,平铺直叙道:前辈兴许是在那剑中睡傻了,您说您在剑中沉睡了千年才被天雷唤醒,那您为何会知晓我的生辰八字?
    那剑灵一笑:本尊有通天彻地之能,知晓你的生辰八字,也并不算难事。
    沈春眠到底阅历尚浅,对这陌生的修**又不怎么熟悉,那时也险些便要被他骗了,只因从前遭过几次骗,和公司签约时也吃过一次亏,这才多了几分谨慎。
    您说的有理,只是前辈既自称本尊,那自然不会是出自什么名门正派,沈春眠徐徐然道,您从沉睡中惊醒,连眼下这是哪朝哪代都不清楚,第一反应就是要救下晚辈,您若是位佛宗,那倒还有几分理由,可您又说这剑乃是您生前配剑,历朝历代,哪有使剑的佛宗呢?
    名门正派?那剑灵冷笑一声,你们如今竟还有正派与反派之分?天道无亲、天地无私,哪管你是正是邪,都一样逃不过天劫,能爬到多高,全凭个人悟性与本事,非得分出个善恶,这是着相了。
    沈春眠:
    这位剑灵爷爷怎么还是个杠精?
    杠精?他立即应声而问,那是何物?
    卧槽!沈春眠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你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不能说是完全洞察,他笑道,只是你以血饲剑了三年有余,又将此剑作为本命剑在身体里养了三岁,本尊能听见你心里一些强烈的念头,这不足为奇。
    沈春眠的脸色比被人当场扒了裤子还要难看,若是不小心让这位剑灵发现,他不是反派本人,那人设值岂不是能直接掉成负的?
    还有,他又道,本尊不是剑灵。
    沈春眠还没从方才的惊吓里缓过来,磕磕巴巴地问:那您是请教前辈尊称。
    本尊俗名连青云,连青云道,与你同是修士,只是千年前因天劫陨落,沉睡至今。
    那请教连前辈,沈春眠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何要坑害晚辈呢?
    连青云冷笑一声,坦白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本尊观你命格中带灾像,想必也没几年可活了,不过你这身皮子甚好,本尊应该能住得惯。
    沈春眠:他就知道!
    什么善良的某点老爷爷,那都是假的,一个千年前的修真界大拿,怎么可能和个售楼部的大哥一样迫切地给他安利什么逃过天劫的阵法?
    而且若真能这么轻巧地就避开天劫,那些先后陨落的前辈们不就白死了吗?
    再有,沈春眠并不觉得这位自称本尊的修者是突然出现的,如若这场天劫能将他唤醒,那书中反派在渡劫必然也听见过他的声音。
    但因为主视角都在沈温如的身上,所以原著中不曾提及过他,这倒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原著中的反派在这场天罚中受了重伤,若依这位修者所言,他应该毫发无伤才对,所以很可能的原因是,反派没听他的话,或者说,他听了,然后被坑了。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足以证明这位修者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沈春眠对这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是抱有警惕之心的,他那时听到要把他的神识剥离出去便觉得不对了,将他剥离出去,那反派的身子不就空了么?
    敢情这反派的身子就是个五星级客栈,他能住下,其他没家的人也想来住住看。
    第14章
    教主!正当这一人一剑对峙之时,外头却忽地传来了符乐又惊又喜的声音,方才是您在说话吗?您醒了吗?
    这些天他和绿玉轮流守在洞府门口,眼巴巴地望着那盏与沈春眠神魂相连的魂灯。
    七日里,那盏魂灯时明时暗,可把右护法吓了个不轻,倘若沈春眠真的就此陨落,教中恐怕再没旁人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离恨只要一日无首,左右那些曾被离恨教欺压过的教派,想必定要举众来攻,恐怕谁都想乘此机会分上一杯羹。
    嗯,沈春眠的声音在符乐耳边不紧不慢地响起,这几日,教中可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符乐连忙应道:禀教主,教中算是一切安好,前几日五毒坛那边似有异动,被几个外门弟子及时发现,让左护法给压下来了。
    沈春眠:外门弟子?
    正是教主那日所搭救的云水村教徒,符乐道,还算他们有良心。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教主,属下就猜到您这几日要醒,外头早已给您备下了十只炉鼎,共四位引气入门、五位筑基,另一位凝丹七层,丹药都喂得足足的,包您满意知秋公子,快些领人进去吧。
    还不等沈春眠来得及开口拒绝,一个个的美人儿便翩翩然地穿过禁制,排着队走到了他面前。
    沈春眠:
    为何如此抗拒?那住在剑里的连青云冷不丁地开口问,你不正是修此秘法的么?这些炉鼎看着灵气充沛,依本尊看,只需你日夜兼程,兴许只消半月便能出关了。
    沈春眠眉心一跳,脱口道:你闭嘴。
    他很快便发现,除了他以外,旁人似乎并不能听见连青云的声音。
    这一排美人儿乍一听见教主开口,说的却是这样的话,不由得与身边人对视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几分不解来。
    领在这一队人前头的知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教主方才有谁、谁说话了吗?
    没什么,沈春眠复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本座这儿暂且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
    他话音未落,却见身旁那只长剑忽地剧烈颤抖了起来,与此同时,沈春眠感觉心里燃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之意。
    那人是谁?连青云问。
    沈春眠循着他剑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位落单的美人忽地让人从外头推了进来,那美人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再抬头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一脸病态的苍白。
    沈温如。
    又是沈温如。
    在原著里,他是极阴极寒之体,又是凝丹期的修为,反派一身火毒邪气,用他做炉鼎来修炼,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但他如今伤病未愈,俨然仍是一副虚不进补的状态,这个当口将他送进来当炉鼎,那外头的符乐安的是什么心思,沈春眠心下了然。
    怎么?连青云又问,你见不得他?瞧见他进来,你怎么忽然会感到怕呢,你在怕什么?
    沈春眠不欲与他多谈,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冷淡地对那排美人重复道:本座叫你们出去,都没长耳朵么?
    那排美人纷纷垂下脑袋,依然不肯挪步,只听其中一人问道:教主养着我们这些人,不就是为了修炼与疗伤的么?您如今不肯用我们,我们这一出去,定要遭人耻笑的。
    沈春眠还是无法理解这离恨教的风俗,不用当炉鼎,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谁若多嘴,你且报上名来,本座拔了他们的舌头喂狗。
    可是
    本座不想再与你们多费口舌,沈春眠冷着脸道,若是都听不懂人话,本座不介意割了你们的耳朵还不快滚。
    这一众美人听了这话,不禁吓得花容失色,这才闭嘴退出去了。
    洞府里才安静下来,便听那连青云忽地又轻笑一声,而后道:教主张口闭口便要割那些美人的耳与舌,实在骇人,连本尊听着都觉得心惊,你既修此道,为何还不知要怜香惜玉?
    前辈,沈春眠没好气道,你千年前便是个话痨么?还是在剑里憋久了,闲坏了?
    好毒的嘴,连青云也不恼,只笑了笑,依然使着那腔不慌不急的语调,本尊方才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是心虚么?
    沈春眠则不紧不慢道:连前辈,您说自己是位千年前的修者,却又时时自称本尊,晚辈不探究您究竟是位走邪路的邪修,还是位走魔道的魔修,已然是对您的尊敬,还请您收起您那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听了这话,那柄长剑忽然沉寂了下来。
    沈春眠懒得再应付他,将这把剑往桌上一挪,而后兀自盘腿敛息,手上开始运起真气来。
    大抵是被这道天雷劈得开了窍,他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入定。
    可待他敛息入定,正打算到虚空中去瞅一眼自己如今的人设值的时候,却听那连青云忽地又开了口,他的声音不从耳入,而是直接映在他脑海之中,叫他避无可避。
    还不等沈春眠看清自己的人设值,便被那道声音给拉回了现实里。
    既然如此,那本尊也不瞒你了,连青云道,本尊并非正路修者,原走的是鬼修的路子,并无肉身,机缘巧合之下拾得上古魔物的半身遗骸,得了祂一半的权柄,自此便走上了魔道。
    千年前本尊已入化蝉之境,只差一步便要羽化登天,只可惜兴许是本尊妄夺天魔权柄,天雷早一步降下,本尊全无准备,只好暂时离体,那具魔身在雷劫中化为齑粉,而本尊的神识也负了重伤,只得藏入配剑,就此长睡。
    前辈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沈春眠的语气虽然生硬,可态度却已然放软了不少。
    连青云轻笑一声,对付沈春眠这种机警的人,万不能鬼扯一些胡编乱造的假话,倒不如将自己的身份来历和盘托出,再将利益得失摆放好,他自然就会知道要如何选择。
    本尊如今既已清醒,那自然不可能一直委身于此剑内,这般于你于本尊,想来都不大方便,连青云循循善诱道,若你助本尊得了合适的身子,本尊便将这把配剑赠予你。
    他顿了顿,又道:再有,本尊还会教你一道心诀,保你修为大有进益,再附送一份渡劫要领,至少能护你到化蝉之境,如何?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春眠对此却丝毫不为所动。
    连青云最初以为他是不信自己,故而又补充道:先前天劫你临阵违约,本尊既能在阵法反噬的情形下,从天罚手中救下你,自然也能偿还这些许诺。
    沈春眠沉吟片刻,正当连青云以为他行将要被自己打动之时,他却开口道: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你不欲飞升成神么?
    飞升成神原著中的反派对此倒是野心勃勃,驱使他行动的除了那滔天的恨意,便是对于飞升上界的欲望。
    可沈春眠毕竟不是他,飞升成神对他来说,还不及穿回另一个正常的人间有吸引力。
    还不等沈春眠搭话,只听那连青云又问:另一个人间?这天地之间,竟还有另一个人间么?
    沈春眠一惊,他虽然自诩是个合格的演员,但也不可能做到时刻都禁锢着自己的思想,方才那一瞬间的想法,几乎是自然而然地便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难怪,连青云轻笑一声,音调里又带了几分蛊惑意味,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才抢占了此人的躯体,本尊猜你的那个世界大抵并无修真界吧?因此你对飞升成神,自然也没有什么欲望。
    沈春眠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几幅现实世界的场景。
    便听那连青云又是一笑:你来的那个世界胜似仙界,怪不得你想回去不如你我做个交易,你替本尊搞定肉身容器,本尊则告给你回去的方法。
    沈春眠不置可否,只是问:你对这容器有何要求?
    最次等的便是你这样的,修炼邪术,肉身上有邪气,但这样的容器往往用不了太久便要坏,连青云道,再有便是如方才那位美人那般的,半身魔气,想必本尊用个百年也不成问题。
    半神魔气?沈春眠皱了皱眉,你说的是?
    连青云:便是方才进来的最后一只炉鼎,他的血脉中有很重的魔气,又是极寒极阴之体,做炉鼎很好,做容器便更好了。
    沈春眠心说难怪原著中反派会在这场雷劫之后性情大变,并且莫名其妙地爱上了沈春眠,敢情是让这位魔修抢了身子,而且这位魔修同时还特馋沈温如的身子罢了。
    本尊已对你全盘脱出,连青云道,你也是时候回馈一些诚意了。
    沈春眠笑了笑:前辈,我可没答应你,别忘了前几日,您还打算灭了晚辈的神识,夺走晚辈的身体,这时候和晚辈谈什么礼尚往来,您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你
    您方才所说的事,我会考虑,沈春眠道,至于答复,便等我考虑清楚了再说。
    连青云的情绪只是崩了一瞬,下一刻便又收了回来,他从前手握的正是六欲心魔的权柄,自以为最通人欲,因此哪怕沈春眠现在看着不为所动,可他认为自己方才那话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他哪怕不欲成神,可也不可能不渡雷劫。
    总有人不想成神,可却没人不怕死。
    第15章
    一人一剑相对无言,默然半晌后,沈春眠先一步开口道:前辈,您看咱俩这么一直互相关联着也不好吧,都成年人了,多少还是给对方留点隐私,您说是不是?
    连青云稍一迟疑:隐私?放心,本尊瞧不见你衣裳里头的模样。【注】
    沈春眠:
    感觉他们之间的代沟果然还是太大了一点。
    不是,沈春眠努力向他解释道,晚辈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暂时屏蔽一下你我二人之间的信号或者说是,我想想咱俩暂时切断一下这情感上的联系,对,您能理解晚辈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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