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眠思忖片刻,在进门之前,还是在符乐身上落下了一道封咒,堵住了他的耳与口:一会儿你就当自己是个花瓶,若是他忽然发狂,你便过来替本座挡上一挡。
    符乐虽不明白他们教主堂堂一个洞虚之身,拿捏那位白发美人,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为何还要借用他一个迟迟入不了元婴之境的庸常之辈的力量,但奈何他现下也问不了话,因此只能憋屈地点点头。
    在做足准备后,沈春眠终于推门而入,木门吱呀一声,随即他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江逐风的目光。
    你你醒了啊,沈春眠像是刚刚才拥有了嘴,艰难地没话找话到,这儿、好像环境还不错,方才睡得好吗?
    救、命他都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江逐风又是那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气氛一时间尴尬极了。
    沈春眠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缓缓地走到了沈温如的床边,他走的慢极了,为的就是给江逐风留足充分的反应时间,免得他一会儿又突然扑上来要掐他。
    沈温如看上去还在昏睡,可沈春眠见他气息平稳,同方才他们见面时并无两样,于是他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可此举落在江逐风眼中,却又变了味道。
    沈春眠,你还在装什么?江逐风直勾勾地盯着他,豺狼就算披上羊皮,也不可能藏好其本来的面目,就算这一世你装模作样地将自己扮作好人,我也还是会杀了你。
    沈春眠莫名有一种被野兽盯住的错觉,冷森森的感觉从脊梁骨攀附而上,让他本能地想要退却。
    什么叫这一世?
    他不会沈春眠忽然瞪大了眼,原来这个世界里不止他一个人开了挂,这个江逐风,不会、不会是重生了吧?
    怪不得他才刚一出场,黑化值就飙到了十几万。
    而且这本书除了大结局还算圆满,前文两位主角不是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这样痛苦的剧情,江逐风却要活生生地走两遍,两世轮回的仇怨叠加,十几万点黑化值恐怕都算少的!
    沈春眠顿时欲哭无泪,把他拉进这本书里的客服到底和他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他要是不进来,在现实中顶多也就是死了,可是在这个世界里,这种背景下,这客服绝对是想让他不得好死。
    见他面上情绪变幻莫测,江逐风继而又嗤笑一声:你该后悔你也重活了这一世,沈教主。
    我逃不开的宿命轮回,你也一样逃不脱,等时机到了,我会再一次、亲手将你凌迟一遍,江逐风一字一顿道,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说到末尾处,他的音调忽然下落,不像是威胁,倒像是蛊惑。
    试试看,江逐风忽然起身,将自己所佩的短刀送到他手中,用这把刀剖开我的肚肠,说不定你我就都自由了
    不要,沈春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下意识想要松手,可他握住刀柄的手却被江逐风攥得紧紧的,松手!江逐风!
    眼看着那刀尖即将要没入江逐风的身体,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刀子捅进去后,那柔软的触感。
    沈春眠止不住的犯恶心,身上微不可见地发起抖来,他艰难地一偏头,朝傻站在旁边的符乐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把他拉开!
    符乐这才像是醒过神一般,飞上前将江逐风拦腰抱住。
    可不知道是江逐风求死的欲望太过强烈,还是符乐那头压根没用力,那锋利的刀尖竟还是径直没入了江逐风的血肉之中。
    那短剑刚探入一个指节的深度,沈春眠便坚持不住,仰头软身栽倒了下去。
    符乐:
    醒了一个晕一个,今日这是怎么了?
    教主!沈春眠昏厥过去,他方才施加在符乐身上的封咒自然也就失了效,他立即松开江逐风,一个飞扑上去,慌里慌张地掐了两下沈春眠的人中,教主,您怎么了?
    符乐虽然修为不高,可胜在体魄很好,他迅速将倒地的沈春眠背起,跑到门口后,还不忘扭头朝着江逐风放狠话道:要是我们教主有个什么好歹,本护法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逐风冷笑一声,捡起落地的短剑,而后将剑尖对准了方才的那道口子,旋即又不留余地将其完全捅入了自己的身体。
    若他真能死无葬身之地,那倒是求之不得了。
    可惜他抽出那只被鲜血浸红的短剑,身上的致命伤飞速长出新的血肉,最终那处伤口还是复原到了他死不掉的程度。
    装什么呢沈春眠?他想,演的倒是还挺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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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驴跑山路都不能像你这么颠, 符乐背上的沈春眠悠然醒转,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人中上被符乐掐出来的月牙印,没好气道, 再颠一会儿本座就该吐你衣领里了, 还不快放本座下去?
    其实早在方才被符乐按着猛掐人中的时候,沈春眠就醒了,只是为了逃避江逐风,他干脆就垂着脑袋继续装晕。
    要不是符乐这个人形座驾太过颠簸, 他没准还能一路演到寝殿再醒。
    符乐听见背上传来的声音,立即便将身后之人放下了,面上也转悲为喜道:教主, 您醒啦?
    嘘!沈春眠一脸的鬼鬼祟祟, 小点声,别让那个疯子听见了。
    符乐顿时会意,声音倒是压低了,可语气却仍是不太好听:教主,虽然说他看起来脑子是不太好的样子,可是咱们怕他干什么?他想要死,咱们便送他一个痛快,也算是做了件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沈春眠伸手往他后脑勺上一拍, 随口恐吓道:什么好事?若他真死了, 便要毁了本座飞升的机缘, 往后修为想再进一步, 那可就难了。
    符乐一听事关他家教主的修行,这才重视了起来, 嘀嘀咕咕地骂道:这么严重?难怪您方才都给气晕了, 这江什么风可真是心肠歹毒, 竟想用他那条贱命毁了您的飞升仙缘。
    他顿了顿,又关切地问:您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属下把绿玉寻来,替您再瞧瞧身子?
    沈春眠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必,本座只是才出关,还不太适应罢了,不用麻烦她来。
    要是真把人请来,沈春眠估计她也瞧不出什么眉目来。
    毕竟谁能想到他刚才纯粹是被吓晕的?
    虽说他如今已经穿进了这个强者为尊的修真|世界,可在思想和观念上,他到底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现代人。
    偶尔为了剧情、为了人设值做出一点让步,他都不是不能接受。
    可杀人这种事站在他眼前的到底是个身上流着血,有着具体思维的活物,那一刀子倘若真的捅到底了,就算江逐风皮厚没事,他也会因此留下心里阴影。
    符乐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究竟是洞虚期的大天劫,等属下明日得了空了,便去替您到外头寻几剂补药来。
    他这些日子听着教中流传的风言风语,一开始倒是不信的,可等到后来沈春眠出了关,却还没有要宠幸炉鼎们的意思,符乐心里不由得便开始替他着急了。
    沈春眠走的乃是采补之道,若是突然变得不好色了,那还怎么提升修为?
    旁人尽可以将这当成是一场笑话来看,可他是离恨教的右护法,沈春眠的左膀右臂,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教主从此便洁身自好了?
    好在他现在自觉已经洞察了事情的真相,沈春眠就是经了天劫,身子骨虚了,只消他去炼一剂大补药出来,保证沈春眠的好色之心又能熊熊燃烧起来!
    沈春眠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只嫌弃道:吃什么补药?你要是闲的发慌,不如去把后山的荒地给垦了,那么一大片地呢,不种菜可惜了对了,一会儿你派人将沈温如送回去,至于那江逐风便也安置在琉光殿里吧。
    符乐只当他前半段话都只是在开玩笑,因此便从善如流地应了声是。
    沈春眠一边往寝殿方向走,一边在心里思量了起来。
    既然这个世界的江逐风是重生的,那么他很有可能已经多次尝试过改变剧情,但是想必最终他还是被掰回到了正轨上。
    否则他想沈温如应该也会在替嫁前被他截下,江逐风也不会在此与他相了。
    而他这回白白耗费了五千点的人设值,却还是没能成功将两人送出去再加上虚空之中的提示。
    也就是说主线剧情很可能真的无法改变,主角二人必须要在离恨待到江逐风破虚之时。
    但是依照江逐风现在对他的恨意,恐怕江逐风破虚之时,也会是他身死魂消之日。
    现在沈春眠能想到的只有三个法子,其一,在死劫来临前努力感化江逐风,让他知道自己真的是个好人;其二,拿出高考前的气势,从今日开始卷起,努力在半年之内跨入化蝉之境,但这个的难度显然有点太高了,沈春眠上回的天劫都是作弊逃过去的,自然没什么自信再去应对下一场天罚。
    至于其三,便是直接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让江逐风找不到他。
    可惜这第三个法子其实也不太现实,江逐风毕竟是个有主角光环的人,恐怕他就算是藏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能躲的过这场死劫。
    而且他要是真的弃教出逃,先不说旁的,光是人设值就能给他直接掉光了,哪里还轮得到江逐风来杀他?
    沈春眠一脸心烦地推开寝殿大门,然而他一抬眼,便发现寝殿靠外的那堵墙被他方才引来对付江逐风的天火燎下了大半面,眼下他的寝殿就像是个侧倒的大箱子!
    您瞧属下这记性,身后的符乐一拍脑袋,方才分明还记挂着您的屋子被天雷劈坏了的事,不过修缮的事也得等到明日了您要不先到云公子那儿留宿一晚吧?正好还能再续前缘,商量点方才没说完的事儿
    沈春眠没什么兴致地摇摇头:本座今日乏了,随便让人在销骨苑里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便是。
    您既不愿意去水云榭,那去知秋公子、祁公子或者舒月公子那些人的住处睡一觉也是好的。
    沈春眠不欲开口,只淡淡地给了他一个不甚友好的眼神。
    符乐立时便知情知趣地闭上了嘴,转身出去叫人给沈春眠收拾屋子去了。
    他出去后,便只留沈春眠一个人坐在那堵破墙之前,耷拉着眼望向那黑沉沉的夜空。
    外头雨丝如线,细密的雨珠争先恐后地砸落在砖石地上,微风卷进些许雨雾,冰凉凉地飘落到沈春眠身上。
    沈春眠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是从来乐观的人,可自从来到这个破世界,他几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四处奔忙不说,连睡个囫囵觉都成了件奢侈事。
    来这大半月,却只吃上过一顿饭,甚至都没能吃上几口,便又匆忙跑去为那群男宠们劝架了。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不多时,符乐便再次进入殿内道:教主,偏殿已收拾好了,沐浴的器具也已经备下了,还请您移驾。
    沈春眠伸了个懒腰,打算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暂时把这些糟心事都给忘了,就算是在百忙之中,偶尔也得给自己放个假。
    沈春眠先是在衣架上那堆色彩艳丽的衣裳里,勉强挑了件能入眼的,而后才来到了浴桶边上。
    他下意识伸手一抚水面,却发现这浴桶里的水竟还是凉的。
    正当沈春眠以为这可能是离恨教传统,犹豫着要不要就这样跨进去洗个冷水澡的时候,却见那捧着香花与干净棉布朝这儿走来的芸儿先是将手中的物件在木架上放下了,而后恭恭敬敬地对沈春眠道:请借教主灵羽一用。
    沈春眠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作灵羽。
    见她目光所望的方向,这才恍然大悟,伸手取下了发间的那根赤羽发簪。
    说来也奇怪,这发簪陪他度过了八十一道天雷,当时他的头发都给那天雷劈散了,这发簪竟还毫毛未伤,知道劫后要自动归位。
    只见芸儿仅仅是用那片灵羽轻拂过水面,那浴桶中的水竟就瞬间蒸腾起了热气。
    教主请用,芸儿将那发簪双手呈还给了沈春眠,随后道,今日是芸儿替您更衣,还是
    不必伺候,沈春眠连忙道,你先退下吧。
    芸儿颔首道:是。
    待芸儿离去之后,沈春眠便解衣跨入水中,紧接着又有些好奇地把玩起了那只发簪,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却听身后忽地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音。
    这是凤凰翎羽,那人揶揄道,不过区区热个洗澡水的效用,哪里值得惊讶?你这田舍汉。
    沈春眠下意识捂住要紧部位,而后急忙转身问:你是何人?
    嘘,一会儿将他们招进来,他轻声道,怎么,不过几个时辰未见,你便不记得本尊了?
    见沈春眠紧捂着胸口处,他又是戏谑一笑:放心,本尊不好男色,辱没不了你的清白。
    听他这个熟悉的腔调和熟悉的自称,沈春眠瞬间便想起他是谁,他稍一皱眉,脱口道:前辈,您怎么
    这会儿怎么又叫起前辈来了?连青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那会儿甩开本尊的时候,你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沈春眠尴尬一笑:都是误会,晚辈那时不过急着出关,想着晚些时候,再请人过去接您过来的,谁知您竟自己先过来了,这样倒显得晚辈轻慢了您。
    你以为本尊只能有靠你相助才能夺舍?连青云伸手轻触水面上铺洒的鲜花花瓣,而后轻笑一声道,你教中多的是走邪路的修士,虽然这些人的修为不高,八字与本尊也不太合拍,本尊用的虽不甚趁手,但借住几日也碍不着什么。
    沈春眠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心里一时间暗流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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