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和伶舟、裴渡等人是一样的,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走向不确定的明天。
    因为没了主线剧情,也还没找到消除最后1000点炮灰值的方法,桑洱已经很久没有查看过系统面板了。
    这会儿,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桑洱随手打开面板,瞄了一眼。
    她没抱任何希望那个数字会变化。所以,在看清面板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情绪,瞬间以十倍速度暴涨,占满了她的胸膛。
    炮灰值居然减少了。
    三天前分明还是1000/5000,现在却是880/5000。
    桑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没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系统:宿主,这1000点炮灰值不与主线剧情挂钩,所以任何变化,都没有提示音。
    桑洱急切道:那你至少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触发了它的减少机制吧?
    系统:宿主,这需要你自己去摸索。
    桑洱: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主人
    桑洱跳了起来,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赶向这边。
    万幸的是,经过昨晚的地震,裴渡、宓银、师逢灯都还活着,只付出了轻伤的代价。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众人汇合后,就原路返回,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师逢灯之后还有事,分到属于他的那一份报酬后,就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挥手,道别了:下次再见了,我走那边!
    至于桑洱,作为一只半路加入的弱小妖怪,不仅立了功,还福大命大地活到了最后。宓银对她刮目相看,竟决定带她回行止山,一展臂,就勾住了桑洱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我看你也是个可塑之才,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这个世道,拳头硬的人才有地位。桑洱摘不掉脖子上的黑色项圈,只能服从宓银,跟她回行止山。
    不过,细究起来,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因为桑洱复盘了一下这两天的事儿被宓银抓来,看到裴渡在溪边呕吐,和他们四人一起打怪,和伶舟一起被困在石头堆里说不定,和曾经的攻略对象接触,就是让炮灰值变少的条件之一。
    跟着宓银,保持和裴渡、伶舟的接触,也许就能摸索出炮灰值的变动规律,找到回家的方法了。
    .
    伶舟和裴渡没有明说他们的交易内容,但桑洱推断出,裴渡是自愿变成现在的样子的,而且,伶舟应该帮了他不少忙。
    这一趟,裴渡也与他们同行,一起回了行止山。
    春去冬来,花开叶落,一晃十三年过去了,行止山上的时间,却好像静止了。
    孤峰、茂密的桃花林、老树根、布满青苔的石道、她经常捉鱼的溪涧、粼粼泛光的结界、还有山巅的宫殿一切都依然静默地伫立在原地。
    进结界的时候,桑洱惊讶地发现,这结界的通行密令,居然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一个。
    在修仙界,每一个结界都是独一无二的,通行密令一改,它打开时的样子也会产生变化。有的结界像波平如镜的水面被风吹皱,有的结界像绚丽的烟火划开夜空。桑洱根本不用凑上去,离得远远的,就看出它又变回去了。
    要知道,十三年前,伶舟就已经改掉了这个通行密令。所以,当她拖着半死的身躯回来找他时,被结界挡在了外面,爬不进去。
    当然,桑洱也能理解伶舟的做法。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是伶舟的仆人了。
    寻常人家,辞退了保姆,也会换把门锁。这是很正常的事。
    可伶舟为什么又把这个结界改回去了呢?
    桑洱垂眼,往口中塞了一颗炒得香喷喷的瓜子,咔嚓地咬开了壳。
    他总不至于那么傻,以为小妖怪1.0还会回来,这一次不想再把她挡在外面了,才做了这个改动的吧。
    她都灰飞烟灭了,伶舟是最清楚的。
    .
    宓银把桑洱带回来,并不是要把她塞给伶舟、让桑洱和自己平起平坐。而是打算把桑洱收为随行小弟,以后去到哪里,就把桑洱带到哪里。
    最近,宓银恰好要在行止山待一段日子。所以,桑洱也被她安排着,住进了宫殿里。
    宫殿里很大很空,布局并未大改。不过,以前桑洱还在的时候,因为她的个人喜好,宫殿会布置得更通透明亮。而现在,很多院子和房门都锁起来了,显得阴森、清冷而寥落。花园里长满了杂草,也许久没有修剪过了。
    一回来,裴渡和伶舟就不见了踪影。
    宓银带着桑洱穿过走廊,指着一个闲置的房间,道: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桑洱乖乖地点头。
    这座宫殿的大多数地方,还有外面的树林,只要不出结界,你都可以去。宓银话锋一转,不忘警告了一番:但是,千万不要去打扰我的主人。要是你惹怒了主人,被他吃了,我可救不了你。
    等宓银消失在了长廊尽头,桑洱转身进了房间。这里和她以前住的那个房间的布局很相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木味,用具倒是一应俱全。
    桑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装作好奇陌生环境,到处逛了一下,趁着周围没人,悄悄进了藏书房。
    当年,伶舟喜欢抢夺宝物,却懒得收拾库房。不管多贵重的东西,在他手里,都难逃被堆作一团的命运。桑洱看不下去,就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拾了一下。反正这里地方大、房间多,分得再细致也没问题。
    藏书房里,放的就是卷轴、古书、秘籍之类的东西。
    伶舟和宓银都不爱看书,平时几乎不来这里。
    因为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藏书房的门从来不上锁。
    桑洱轻易地潜了进去。反正旁边没人,她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一掩上门,就直奔目的地,大步走到靠墙左数第七个书柜的第三格上,找起了书。
    怀梦藤在她手上留的印子,出了点问题。
    系统明明说过,这个印子过几天就会消失。但这都四五天了,它的颜色还是很深。
    如果这个印记长在后背、胸口之类的地方,平时能被衣服挡住也就罢了。问题是,它长在手腕上。现在是夏天,衣服很薄,桑洱随便做个什么动作,都很容易露出来。
    恰好,桑洱记得,藏书房里有一格书柜,放了专门记载这些怪模怪样的植物的书,就决定过来看看,有没有解释和解决办法。
    书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一翻开,尘埃满天飞扬。桑洱捏着鼻子,蹲在地上,一本接一本,翻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怀梦藤的记载。
    原来,印记的留存时间和幻境的强度是成正比的。伶舟的力量比她强太多了,她作为客人,被带进了他的幻境,后劲也会比一般情况更强、更久。
    书上还说,这个问题没有解决办法,只能耐心地等它自己消失。
    桑洱皱眉。
    好吧,虽然不能立刻消除,但起码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来之前,她还猜测是自己的体质有特殊之处。现在可以放心了。
    看来,只能用物理办法来挡住了。
    桑洱摸了摸口袋,找出一根发带,在手腕上缠了几下,仿佛腕带一样,遮住了那艳丽的月牙。
    不知不觉,已经在藏书房耽搁了大半天,天都快黑了。桑洱将书都放回柜子上,静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正要若无其事地回房间,转过拐角,却看到前方的花园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桑洱猛地停住了步伐。
    那是她以前挖掘的小菜园。
    桑洱在这座宫殿里挖的第一块小菜园,位于伶舟的寝殿后面。前面那块菜地,是她后来挖的,本来准备开春之后,在这里多种一点碧殊草。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江折夜在一个大雪天出现了。
    桑洱没等到下一个春天,就离开了行止山。
    本来以为,按照这座宫殿疏于打理的状况,这片小菜地应该早已荒芜。没想到,上面居然种满了碧殊草,看得出来,是被人用心地照顾着的。
    伶舟蹲在碧殊草旁,沉默又专心地给它们清着杂草。衣角铺在地上,弄脏了,他也不在意。白皙有力的指关节穿梭在碧殊草上,能看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弯月印痕。
    他的印子,果然也没消。
    清理完杂草,给碧殊草浇了水,伶舟才将小铲子、小水桶等工具放到了旁边去。
    小菜园旁有一个池子,伶舟起身,在石栏上坐下,望着这一地的碧殊草,仿佛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他弯下腰,小心地摘了一朵碧殊草的花,放进了嘴里。
    桑洱怔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没看错吧,伶舟居然在吃碧殊草的花?
    他不是说了这东西很难吃的吗?之前,她只见他吃过两次,都是一放进嘴里,就立刻嫌恶地吐了出来。
    但现在,他却仿佛在品尝什么珍贵佳肴,细嚼慢咽,不见一点勉强之色。
    桑洱藏在树丛后,一直看着。她看到伶舟吃完碧殊草,擦干净了手指,就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布包,从中滑出了一只金镯子。
    拜之前的幻境,桑洱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金镯子,正是她在云中城被偷走的那一个。
    她被偷走的镯子为什么会在伶舟手里?
    难道是碰巧?同款?
    背对着斜阳,伶舟用手帕珍惜地擦了擦镯身,握在手心,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将它包了回去,塞回了衣服里。
    直到伶舟离开了,草丛后面的桑洱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心思有点儿复杂地望着那片小菜园。
    这一幕,仿佛在她心头留下了一些沉甸甸的东西。
    桑洱想知道那镯子是怎么回事。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机会。
    之后的两天,裴渡和伶舟都神龙见首不见尾。
    宓银在炼丹房里炼法器。作为她新收的小跟班,桑洱自然也要给她打下手。
    十几年了,宓银的性格一直没怎么变过。桑洱一向都很喜欢她。
    就算她换了一具身体,又故意改掉了一些过去的习惯,也还是和宓银相处得很好。
    这天中午,丹药房里,宓银让桑洱帮她捣碎一些材料。
    桑洱干完活儿,得了空闲,就坐到一旁,喀嚓咔嚓地吃起了炒栗子。
    宓银托腮,坐在丹炉前守着火候。思绪放空了片刻,不知不觉地,她的目光就落到了桑洱身上,有点出神。
    这只妖怪,跟桑桑姐姐是同族。因为太弱小了,很容易被吃掉,所以,在外面不多见。这十几年间,她也就零星见过几只。
    当然,不管见到多少,宓银也很清楚,她们不是桑桑姐姐。
    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捡回来的这只小妖怪,却给了宓银不一样的感受。
    她们相处的时间明明不长,宓银却感到格外投契和愉快。恍惚间,还有了一种安心又怀念的熟悉感,就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投缘吗?
    这时,发现桑洱的手腕缠了一段彩色缎带,宓银扬了扬下巴,问:小耳朵,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刚到行止山的时候,宓银问桑洱叫什么名字。为了避免他们产生联想,桑洱不敢提桑字,脱口而出了一个洱。宓银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戏谑的昵称:小耳朵。
    桑洱摸了摸手,说:不是的,这是装饰。
    她已经提前演练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果然,宓银没有怀疑,还哼笑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这种装饰土掉牙了。
    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桑洱转了转指尖的栗子,想了想,道:我以后有钱了,也想买漂亮的镯子和手链。比如伶舟大人那个金镯子,就挺好看的。
    宓银一愣:什么?
    宓银大人,你没见过吗?我那天无意间看到了,伶舟大人手里拿着一个金镯子。桑洱神色无辜地伸出手,比划着大小:这么大个左右的。
    金镯子。
    宓银当然知道了。
    十三年前,伶舟刚收回了江家兄弟的心魂,时常头痛欲裂,闭关不见人。
    宓银担心他总是待在宫殿里会出问题。到了过年的时候,好说歹说,终于拉着他下了一次山。
    山下是一片热闹的过年光景。宓银想起了桑洱还在的时候,鼻子酸楚,眼睛也红了,但她忍住了,继续往前走,半路,却发现伶舟不见了。原来他停在了后面,定定地站在了一间铺子门口。
    宓银觉得奇怪,使劲地擦了擦眼睛,折返回去,才发现那是一家当铺。
    时下的人们,会把自己厌倦的、不要的东西卖进当铺,换取钱财。
    那家当铺的柜台里,放着一只熟悉的金镯子。金镯子下方还压了一个裹着它的小布包。
    新年烟火绽放,人潮来来往往,伶舟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镯子。
    过了很久,宓银都不想去回忆那一晚,伶舟那仿佛被打了一闷棍,灰败至极的脸色。
    大街明灯璀璨。他眼底的光彩和生机,却好像干涸了。
    直到彻底收复心魂,伶舟才终于在江折容的回忆里看见,这个金镯子是被偷走的,而不是桑洱不要了,卖给当铺的。
    提及往事,宓银的表情都黯然了几分,嘴巴却不留情,冷哼道: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在主人面前提这个镯子的事。
    第120章
    为什么不能提?那个镯子明明很漂亮啊。
    宓银扭过身,继续捣鼓手中的丹炉炼材,力气有点重,低声说: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也没有为什么,总之别提就是了。
    这是不肯说的意思了。
    桑洱不死心,揪了一下衣摆的流苏:宓银大人,那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说。
    裴公子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啊?
    他?这一次,宓银倒没有三缄其口,一撇嘴,道:他自找的呗。这就是做错事的代价。
    但这么说了以后,宓银并没有给出解释,还很快把桑洱轰出了炼丹房。
    桑洱:
    宓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说一点又不说一点的,吊起了胃口就没了后续,简直和电视剧里面的NPC死前颤巍巍地开口说杀我的人就是然后突然断气一样,让观众吐血三升啊喂!
    看着前面关紧的炼丹房门,桑洱悻悻然,站了一会儿,还是扭头走了。
    路上,桑洱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儿:对了,系统,新身体还没准备好吗?
    系统:快了。最快这几天就可以切换。
    桑洱有点好奇:新身体是怎么样的?又在哪里?
    系统:那是一副更贴合你灵魂的身体。进去之后,你的生活质量将得到飞跃性提升,人生安全也会比现在更有保障。
    桑洱:
    神秘兮兮的。不过,听这描述,好像还不错。又是生活质量又是人生安全的,肯定不是小跟班一类的角色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朗气清,微风和燥。
    桑洱回到房间,看阳光不错,就化成原形,跳上窗户,抓住了一条垂落的绿藤,灵活地爬了上去,到了窗外的树上。
    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树杈的中心凹了下去,是个隐秘又舒服的位置,很适合躺在上面,听着树叶沙沙声,吹着风午睡。
    自从发现了这个风水宝地,桑洱已经连续几天爬上来午睡了。枕着干树叶,后脑勺垫着小手帕,桑洱全身松弛,慢慢进入了浅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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