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田静,早就在生活在不同的轨迹上,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田馨只有一个想法。
    离她远点,别害她,如果田静还想有什么歪心思,田馨不会放过她。
    在吴婶的信中,关于田铁军的近况,也讲述了几句。
    田铁军如今穷困潦倒,扒着他最瞧不上的兄弟过日子。
    早就跳出农门的田铁军,下地干重活哪里受得住?
    他早就习惯了优渥的城里生活。
    知道田铁军过的不好,田馨也就放心了。
    沈红缨毕竟是后妈,相比起沈红缨,田馨更厌恶田铁军。
    这个所谓的生父,自私冷漠,没有尽过一点父亲的责任,这样的人,是会有报应的。
    田馨给吴婶回了一封信,如今信件速度很慢,一封信一个多月才收到是常态。
    要是有紧急的事情,必须得发电报才行。
    田馨信中的内容,都是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小事。
    随便写写,已经是三页信纸。
    林原如今在首都,茶水摊交给了崔明和红星照看着。
    大家都知根知底,想必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她知道,吴婶收到信,一定会在家属楼宣扬,说田馨在首都过上了好日子。
    这些话,也会传到沈红缨耳中。
    这样最好,沈红缨嫉妒羡慕,恨得牙痒痒才好。
    对于田家人,田馨的记忆有点淡薄了。
    离开省城,她有了全新的开始,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和田家人那些纷争,无关紧要。
    苏蔚冬进来,把一盆洗好的白樱桃放在桌子上。
    邻居刚送过来的,是自家樱桃树长的,我尝了几颗,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田馨拈了一颗樱桃,白樱桃的汁水很足,甜味掩盖住了那股酸涩。
    周围邻居家,有好几户院子里都有樱桃树的。
    红樱桃树、白樱桃树都有,一般樱桃在六月成熟,桌子上这些,基本是最后一批了。
    生活就跟着樱桃一样,有酸有甜,酸中带着甜,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
    信的最后,田馨写着,祝阖家欢乐、健康平安!
    首都本地寄信只需要一张四分钱的邮票,寄往外地,则是八分钱。
    在信封上,她贴了两张邮票。
    信件往邮筒里一放,能多久收到,就看运气了。
    烈日炎炎,田馨寄完信,小跑着回了胡同。
    正赶上有走街串巷卖冰棍的。
    自行车后座是一个大泡沫箱,上面裹着棉被。
    见田馨停下来,卖冰棍的大姐热情问:同志,绿豆冰棍五分钱一只,普通的冰棍和刨冰都是三分钱,另外还有好吃的冰糕,是奶油味的,八分钱一只。
    田馨道:我要三根。
    你自己挑。
    还有快化了的冰棍,只要两分钱,要吗?
    田馨摇摇头,快化的冰棍差不多是半摊水,不好吃,这个便宜她不图。
    最后,田馨选了两根奶油冰糕,一根绿豆冰棍。
    一共是两毛一。
    田馨兜里刚好有五毛钱零钱,就递了过去。
    她出来时,看见居委会的钱姨在胡同口站着。
    大热天的容易中暑,吃上一根冰糕能缓解暑热。
    田馨过去时,钱姨正站在虎子家门口。
    钱姨,天气热,吃根冰糕吧。
    一起过来的还有居委会另外一个同事,看着二十出头的男同志,田馨也递了一根冰糕过去。
    钱姨面色不好,勉强挤出微笑:谢谢田馨了,大热天我就不跟你客气,改天我请你吃!
    瞧您说的,一根冰糕才几分钱。
    老钱心中有数。
    冰棍也分等级,田馨买的是最贵的奶油冰糕。
    给别人吃一根便宜的,也都承情,她舍得买最好的,说明大气不计较。
    钱姨,大热天你们在胡同干什么?
    还不是为了虎子妈。
    上次,虎子因为高价囤卖布料,被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队的人带走了。
    虎子妈就隔三差五来居委会闹事,让居委会做主。
    这是执法队的工作范畴,居委会哪里能插手?
    再说,在左邻右舍都缺布料着急时,虎子故意抬高价格,大家都恨着他呢!
    虎子被抓走,不少人暗地里叫好。
    138.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补课(掉落红包)
    虎子是自己缺德又违法, 怪不了别人。
    偏偏他们一家就没有一个明白事理的。
    虎子妈、虎子奶奶一起闹腾,虎子爸也跑去居委会要说法。
    因为他们家的事,钱姨焦头烂额的。
    钱姨说道:前两天虎子妈进医院了, 居委会派我们俩来慰问慰问,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来,没辙, 小年轻的更发愁,这不, 虎子奶奶把我们从院子打出来了, 说居委会黑心肠。
    田馨道:钱姨, 先去我家坐一会儿吧,喝口水歇歇。
    工作没完成,暂时也不能走。
    成, 去你家喝点水。
    田馨家里离着虎子家不远,没几步就到了家。
    家里有烧好的凉白开,夏天喝凉水更加凉爽。
    田馨往碗里加了半勺蜂蜜,甜滋滋的喝起来味道更好。
    钱姨扯开话匣子,又说了不少。
    虎子妈一直喊冤枉,说胡同里的田馨, 也卖布料来着,为什么不抓她?
    钱姨就耐心解释,说人家没卖高价,就是按照市场价卖的布料,还解了左邻右舍的布料慌,跟虎子不是一个性质。
    虎子妈不听,一个劲儿的抱怨不公平。
    钱姨好心说:我看虎子妈也不是明事理的, 你们小两口注意点,他们要是恼了,没准冲着你们撒气。
    田馨想起了上回的潲水,她冷笑道:钱姨,我不怕她,有本事就来明面闹。
    听钱姨的意思,虎子还得关上三个月才能出来。
    本来,虎子妈给虎子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距离报到就差半个月,出了这码事,工作也泡汤了。
    田馨的蜂蜜水很好喝,钱姨喝了两大碗,干裂的嘴唇滋润不少。
    我俩就先走了,虎子妈那头,还得安抚着,社区工作就是这样,碰到不讲理的,也得赔着笑模样,得有耐心。
    听钱姨提起虎子一家,田馨也有点印象。
    虎子妈出门的时候,偶尔会朝着她家方向张望。
    开始田馨没当回事,现在想想,还得有点防备才行。
    等苏蔚冬到家,田馨提起了这件事。
    苏蔚冬沉思片刻,道:也不用担心,他们就算记恨咱们,都是守法公民,也不敢做的太过火,咱们家院墙上面,过几天我放点玻璃碴上去。
    这个主意挺好。
    她想过,就算虎子一家动歪心思,也不敢对她和苏蔚冬怎么样。
    目标很可能是家里的菜地或者小鸡。
    要是这两样被霍霍了,田馨也难受。
    院子的院墙不算太高,一个成年人想爬进来也不是难事。
    要是墙头放点碎玻璃碴子,再把大门关严,想进来就困难了。
    田馨念叨着:谁要是敢动咱家小鸡,我决不轻饶。
    把那么一点的小雏鸡,养成现在这么活泼健康容易吗?
    马上就能下蛋了。
    苏蔚冬办事效率快。
    第二天,就找了碎玻璃带回家,放在一个袋子里。
    蔚冬,你小心点,别刮伤手。
    放心吧,我带着棉手套。
    夫妻俩等天擦黑了,才把玻璃拿出来,往墙头上放。
    家里没梯子,田馨专门去隔壁借了一张。
    苏蔚冬无奈道:墙不高,我能爬的上去。
    我这不是爬你摔了吗?还是爬梯子省事。
    苏蔚冬爬上去,田馨把装着玻璃的袋子递给他。
    大门两边的墙头都得放,苏蔚冬忙活了大半个钟头。
    等他稳稳当当从梯子上下来,田馨松了口气。
    苏蔚冬说:就是防备着,也不一定有人真来爬墙头。
    是呗,咱们人倒是没事,我心疼我的菜跟鸡。
    夏天这个小菜园,承载着她的不少乐趣呢。
    还有那些小鸡,咕咕咕的多可爱。
    要是真被谁给害了,她得怄死。
    风平浪静了几天。
    到了周五晚上,深夜里,田馨听见外面有动静。
    苏蔚冬睡的沉,她捅捅他:蔚冬,外面有声音,你出去瞧瞧。
    苏蔚冬披着衣服,揉揉眼睛,拿着手电筒就出了门。
    没多久他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连鸡睡的都踏实。
    半梦半醒间,田馨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成想,到了第二天,她听周大妈说:虎子妈一大早上医院了,哎呦,手心都是口子,说是不小心碰碎了花瓶,硬是挺了半宿,疼的直哼哼。
    田馨噗嗤一声乐了。
    周大妈纳闷:我也解恨,你也别摆在面上高兴,让别人看见不好。
    田馨摆摆手:周大妈,我为着别的事儿。
    回了家,昨天的梯子正好还没还,她爬上去一看。
    果然,有几块碎玻璃东倒西歪的,尖上还沾着血迹。
    活该!田馨骂了一句。
    院子里,小鸡在鸡窝里欢快的玩,她感慨道:哎,你们这些鸡,昨晚逃过一劫。
    虎子妈那,田馨没放在心上,就会有这些暗地的小手段,登不上台面。
    记恨她又如何?
    又伤不到她。
    小院附近的邻居,除了虎子一家,其他的都算和善。
    有碎嘴脾气暴的,但人不坏,邻里之间相处比较和睦。
    吃完早饭,田馨去了舅舅家。
    到的时候,舅舅一家正在吃饭。
    白映雪起身:馨馨,你也跟着吃一点。
    田馨摇摇头:小姨,我吃过了,你们吃,我今天过来找你玩儿。
    白映雪在首都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再过几天,她就要回英国了。
    家里人都挺不舍的。
    尤其是白映元,整天绷着脸,嘴上不提,在心里很是疼爱这个妹妹。
    吃完饭,收拾碗的空档,金溪月说:你小姨一直觉得对不起家里人,那些年她在国外,觉得自己拖累了我们,这也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说辞,她能回首都一家团聚,大伙都高兴!
    金溪月又说:你小姨念叨好几回,说再过几年,等你大学毕业了,让你去国外看看。
    过些年有机会,我还真没准出去瞧一瞧。
    白家有一台黑白电视,吃完饭,田馨和白映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每人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是亭亭嚷嚷着要吃,白映元出门买的,回来时带回来四串,家里的女人,每人都有份。
    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也无趣,看了半集直打瞌睡。
    书房里,白映元在辅导女儿功课。
    白映元的责骂声、白亭亭的哭声交织着,还掺杂着金溪月的劝慰声。
    白映雪摇头:管孩子的功课,比自己上班上学还累,等以后你有孩子,就清楚了。
    田馨说:我去看看亭亭。
    到了书房,白亭亭抽噎着抹泪,白映元唉声叹气:一道这么简单的应用题,讲了三遍都不会!
    金溪月在一旁说:你老责骂孩子,她害怕,就记不住,要是温声细语些,孩子也能明白。
    白映元冷哼:就是脑子不灵活,我一个大学老师,都教不明白她!
    我早就说,孩子的学习,咱俩别插手,亭亭怕你,从你们学校找个学生,每天抽出俩小时给孩子补补课,比你自己教更好,你非不服气,现在好了吧?你闺女每天哭天抹泪,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我骂她,也是为她好,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考大学?
    田馨接了一句:舅舅,我觉得舅妈说的有道理,京大都是优秀的学生,你们找一个教亭亭,近水楼台的,多便利的条件啊。
    金溪月高兴了,有人和她一条战线,她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是人选不好找。
    田馨想起了马争一。
    马争一合适啊。
    马争一是京大的学生,学习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以前上高中时,碰到不会的题目,马争一讲解完,田馨总会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再者说马争一是熟人,知根知底,舅舅一家更放心。
    要是有了这份教学的工作,每个月能赚点零花钱,争一的生活也能更宽裕一些。
    田馨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听见田馨有推荐的,金溪月忙不迭答应,明天就来见见,要是双方都觉得合适,早点教亭亭,他们爷俩整天吵,愁死人。
    听到马争一的名字,白映元倒是没反对:是个好学生,刻苦用功,她要是真能带动带动亭亭,也是好事。
    田馨哪还等得到明天?马争一就在宿舍呢。
    从门口骑辆自行车,田馨直奔了马争一的宿舍。
    马争一的室友去吃饭了,她没去,就在宿舍啃馒头,手里举着书。
    田馨,你怎么来了?
    马争一在食堂吃的不好,田馨知道,学校有补贴,其实勉强也足够。
    马争一总想省下一点,换成全国粮票给家里寄回去。
    自从父母去世,马争一就是由姑姑抚养的,姑姑一家条件也一般。
    孩子多,生活捉襟见肘,还得多养一个她。
    她是一个感恩的孩子,上了大学,想着自己省出一点口粮来,少吃一点,帮助姑姑减轻点负担。
    田馨眼角泛酸。
    马争一自尊心强,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凡事更想靠自己。
    无论田馨这个朋友多有钱,她都没想过要沾染一分。
    田馨挤出一丝笑:争一,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怎么了?除了钟霖,其他事我直接应下。
    田馨:
    放心吧,钟霖没再找我。
    田馨道:是我舅舅家,我有个表妹,今年上小学,学习成绩一般,我舅舅管教孩子方法也不对,脾气大,父女俩因为学习经常不愉快,我舅妈想从京大找个学生,帮助我表妹补习功课,知道底细的更放心,我就想到了你。
    田馨又说:每天补习两个小时,也不耽误你上课,要是哪天忙,提前说一声不去也成,价钱我虽然没问,放心吧,我舅舅在钱上面肯定不会亏待了。
    给系主任的闺女补课,就算是不收钱,也得有抢着要去的。
    因为有田馨的这层关系,才能轮得到她,京大的好学生一大把。
    田馨,谢谢你,我当然是愿意的,你也知道,我缺钱,要是能收点补课费,生活也能宽裕些,不用出校园,也不影响正常的学习。
    田馨松口气,这样是最好的,马争一能改善生活,亭亭有人帮忙补课,也免得父女不合。
    走,我带你去我舅舅家。
    现在?马争一惊诧道。
    也不远,我骑自行车了,我载你,几分钟的路。
    金溪月见到马争一,十分满意,拉着马争一的手问来问去的。
    田馨笑着说:舅妈,争一是我舅舅的学生。
    哎呦,是你的高中同学,也是你舅舅的学生,这就是自己人。
    马争一学习好,全省前几名的成绩考来了首都,金溪月就更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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