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没刺的还想吃什么?
    排骨。
    还有呢。
    江渡眯了眯眸子,似乎想要摆脱酒精的侵蚀,看清楚桌上的菜。
    苏栀索性一个个问:猪蹄吃不吃?
    吃。
    白切鸡吃不吃?
    吃。
    荠菜羹吃不吃?
    吃。
    她把所有菜都给江渡夹了一点,然后舀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
    那吃吧,米饭呢,米饭要不要?
    江渡摇摇头,很礼貌地跟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低头开始吃菜。
    坐姿端正,动作尽量优雅,很有教养,就是平日里清清冷冷的人突然神思迟缓起来,就有些呆得可爱。
    好在周围的人忙着划拳行酒令,没有人注意到被酒精迫害得呆呆的江影帝。
    苏栀给他夹了几轮菜,把猫猫投喂饱,然后小声问:你困不困,想不想回酒店?
    江渡放下筷子,双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迟缓地侧过脸看他,墨色浓重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随后一抹浅淡的笑从眼角溢了出来。
    回,你一起。
    苏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静地坐着再等一会儿,自己站起身走到陈导身边。
    陈导,江渡他有点喝醉了,我先送他回酒店?
    陈导诧异地看了一眼江渡,见到不远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栀,眼神毫不掩饰的大猫,连忙点头。
    行行行,你先送他回去吧要剧组派车送你们吗?
    不用了,江渡的助理开车在楼下等。
    那你们去吧,路上小心啊。
    苏栀返身回去,搀住江渡的手示意对方起身:我们走啦。
    江渡站起来,脚步介于稳和漂浮之间,微松的衬衣领口下露出一小截莹润分明的锁骨。
    男人温驯地跟在苏栀身后,任着小姑娘牵着他的手。
    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车,苏栀看到驾驶座上的助理不住地在瞟后视镜,似乎是在疑惑江渡这是怎么了。
    苏栀把难得坐姿慵懒的男人摆弄端正,然后坐到他身侧关上了车门,小声跟助理解释。
    他喝了起码十杯红酒有点醉了。
    助理理解地点点头:麻烦苏老师了。
    不麻烦,我们回酒店吧。
    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苏栀悄悄侧脸去看坐在身边的人。
    昏暗的光线并没有模糊对方轮廓立体的脸,从眉骨到脸颊,再到喉结的线条都透着一种深夜里独有的性感。
    男人的眼神有些空,眼瞳尖上似乎凝着一层微光,就像浩瀚夜空里点缀着北极星,深邃又耀眼。
    静默了几瞬,她突然听到江渡低声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苏栀。
    嗯?
    她注意到江渡的脸色有些苍白:你是不是晕车了?
    苏栀探手打开车窗,让助理关掉了暖空调,清爽的夜风迅速驱散了车里热浊的空气。
    这样呢?有没有舒服一点?
    江渡歪了歪头,过了一会儿才像理解了她的话,顺从地应声:嗯。
    如果还不大舒服的话,就先在车里睡一会儿,等到了酒店我给你煮醒酒汤。
    男人的脊背靠在椅背上,纤长的眼睫眨动的频率比平时慢了一些。
    苏栀觉得他应该是困的,但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原因,对方硬撑着没有阖眼,还是偏着头,转向她的方向,执拗地将目光落在她脸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苏栀忍俊不禁,好奇道。
    不困吗?
    江渡摇摇头,又点点头。
    困了为什么不睡?我坐在这里,你的助理在开车,不会有坏人把你拐走的。
    江渡条理清晰:睡了就看不到你了。
    嗓音很低很轻,如果不是苏栀和他靠得近,几乎听不到这样一句话。
    她的心跳倏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急促地跳动了起来。
    她不知道江渡这句话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刚刚那一刹她理解到的意思。
    苏栀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助理,见对方还在认真开车,似乎并没有听到江渡刚才说的那句话,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但是不论怎么样,看到身边的人困得眼皮子打架,还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看,苏栀有些舍不得。
    于是她耐心地劝:怎么会看不到呢?我又不会突然消失。
    剧拍完了,你要进下一个组,会有新的合作演员。
    苏栀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意味。
    但是她好像有点无从反驳,因为演员这个行业,就是不停地在各地奔波,从一个组进到下一个组,不断地认识不同的人。
    可是就算这样,我们还是好朋友呀,在微信上可以一直联系,也可以约着吃几顿饭。
    她拍了拍江渡的手背,拍到最后一下,突然不想抽回手了,就这么放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而且你现在睡一会儿,等车到了酒店我就叫醒你。
    真的?
    真的。
    江渡点头,好像怕她食言一样,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才安心地阖上眼睡过去。
    苏栀一时间没敢去看他,别过脸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等到身边的呼吸声变得悠长、沉缓,她才悄悄转回去。
    江渡已经睡着了。
    被夜风吹拂着的墨发有些凌乱,墨色衬得他的肤色更显得冷白。
    剑眉眉心锁着,看起来睡得不是那么安稳。
    苏栀犹豫了一下,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点上对方的眉心,把拧着的褶皱抚平了。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她按着约定叫醒了江渡。
    醉酒的人想要在酒醒前醒来似乎格外得艰难,江渡睁开眼后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苏栀就在旁边等他。
    江渡,江渡?你看这是几?
    苏栀伸出一根指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江渡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转移,苏栀觉得自己像个恶劣的,拿逗猫棒逗猫的坏人。
    但是猫猫的语气听起来挺欢喜。
    是1?
    嗯!那你醒了吗,能自己走路吗?
    能。
    好,我们下车。
    苏栀搀扶着他下了车,助理赶紧一起下来,想要接过江渡。
    苏老师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我扶着江老师上去就行,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助理伸出手,还没碰到江渡的衣袖,苏栀就见到原本行动迟缓的人像是一下子开了闪现技能,噌的一下躲到了她身后。
    抓住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一些,从表情到动作都透着不情愿。
    助理:
    苏老师,这
    苏栀哭笑不得:没事没事,那我送他回房间也是一样的。
    那就拜托苏老师照顾他一会儿,刘经纪人今天去谈一个杂志了,我可能还得开车过去接他,差不多得一个多小时。
    没关系,我看着他,你有事忙就赶紧去吧。
    行,那我就不跟苏老师客气了,明天请您吃饭!
    苏栀微笑一下,扶着江渡往酒店房间走去。
    对方自己走得挺稳当,除了眼神不大好,几次在错误的房间号门前站定,问她到了没有。
    好不容易把人领进了正确的房间,苏栀把人按在床边,自己去洗手间洗了一块毛巾,过去递给他。
    来,自己擦一擦脸。
    她记得自己房间里还有一些豆类,是韩蓉买来偶尔给她煮粥当早餐的。
    绿豆煎服好像有一定的解酒功效。
    苏栀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厨房里翻了一圈,没找到。
    赶紧过去敲开韩蓉卧室的门。
    蓉姐,我们家绿豆还有剩的吗?
    蓉姐睡得早,迷迷瞪瞪:什么东西,绿豆?
    对,江渡在杀青宴上喝醉了,我想给他煮一点醒酒汤。
    哦,在放在那个厨房白色的小柜子里,第二排第二格,要我帮你煮吗?
    不用,我自己来!谢谢蓉姐,蓉姐你睡吧。
    苏栀带着一小包绿豆急冲冲地开门,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穿着拖鞋站在走廊上的男人。
    苏栀:.
    你怎么,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江渡没有答,反而问她:你去哪儿了?
    平静的问句,偏偏尾音有些沙哑,好像什么民生新闻里那些在街头苦苦寻找失踪的妻子的可怜人。
    苏栀赶紧把手里的那袋绿豆举到他面前。
    我去拿吃的,给你煮醒酒汤来,我们回去。
    江渡嗯了一声,跟着她走了两步:我怕你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你乖乖坐到床边等着,我煮完醒酒汤就给你端来,不许睡着,知道不?
    知道。
    滚烫的醒酒汤盛起来,苏栀一边吹着,一边端着它走到江渡的床边坐下。
    男人果然很乖地坐着等她,没有睡着。
    见她进来,墨色的眼眸刹那亮了少许。
    有点烫,你慢慢喝,喝完就去睡觉明早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江渡接过碗,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舀了几勺后没头没尾地问。
    你给别人煮过醒酒汤吗?
    苏栀莫名: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江渡闷声继续喝
    那你以后也会给别人煮醒酒汤吗?
    如果有朋友喝醉的话。苏栀思忖一下,我应该也会煮吧。
    当啷一声,汤勺砸在碗底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对上江渡控诉的目光,幽怨得好像她背着他在外面有了别的猫。
    不许。
    苏栀:?
    为什么不许?
    江渡吨吨吨喝完了一碗汤,把限制他伶牙俐齿发挥的东西放到了一边。
    胡搅蛮缠:就是不许。
    苏栀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醉鬼太较真。
    好好好,不许就不许。你把被子铺开,然后换掉外套,然后躺进去睡觉。
    江渡没听她的,换了个话题:别人喝醉了,你也会送他回房间吗?
    苏栀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补充了一句。
    比如金子颂。
    金子颂有助理,有经纪人,有他队友,轮不着我。
    江渡不满意:不是轮不轮的着的问题,是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不是不愿意,但应该不会。因为没有那么熟,而且
    而且男女艺人之间还是需要避避嫌的,我和你已经非常不避嫌了。
    而且什么?
    苏栀眼见着江渡越说越精神,照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问多久。
    而且他没你可爱,所以我不会。
    也算是实话,毕竟江渡喝醉起来,跟平时简直是两个人。
    江渡的神色看起来满意了,满意了的江猫猫继续换问题。
    那
    停!你今天提问的次数上限了!
    苏栀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帮他把被子铺好。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喝醉了,应该好好休息。现在换掉外套,躺进去,然后我给你关灯,now!
    男人明显怔了一瞬,蓦地垂下眼睫,削薄的唇抿了抿。
    嗓音低哑:好。
    苏栀看着他委屈巴拉地掀开被子,整张脸从眼角眉梢开始耷拉,只差贴上一张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心底一软。
    算了,允许你再问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江渡仰起脸看她,认真地问:你看到我换的微博头像了吗?
    这是什么傻乎乎的问题,她每天逛微博,又不是眼瞎看不到。
    当然看到了。
    江渡勾唇,耍赖道:那这不算一个问题。
    苏栀:
    行,那你再问一个。
    你愿意用那幅画的另一个Q版小人当头像吗?
    用那幅画的另一个人Q版小人当头像。
    那幅画是他们的双人cp图。
    江渡用了猫猫,如果她还用人鱼当头像的话,那就是说他们用了情侣头像。
    那么江渡的意思是
    苏栀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震得咚咚响,她压下心底的情绪,先问。
    你的意思是,我们用楚瑶和赵珏的身份,营业一段时间?
    也不是没有演员在营业期以角色的身份换情侣头像。
    江渡皱眉:你出戏了,我也出戏了,为什么要用他们的身份?
    一阵长久的静默。
    苏栀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心跳得出奇得快,快到她缓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的意思是?
    嗓音干涩得不行,还在一个劲地抖,简直太没出息了。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捡别的猫猫狗狗了,我觉得我我这只猫挺好的,你就捡走我这一个,好不好?
    苏栀望着他看了一会儿。
    如果要捡走一只猫猫。
    好像她的脑子里也只有江渡这一个名字。
    等心跳恢复了一个不那么急促的频率,以往一直被压在心底,她人工禁止发芽的种子,在这一瞬陡然开始疯长。
    疯长着告诉她,其实她不是意外江渡喜欢她,也不意外她似乎也喜欢江渡。
    只是她没有想到是在这个场景下,江渡以这样的一句话告诉她:猫猫认定你了,你呢?
    苏栀笑了一下,在床沿处半蹲下身。
    如果我说不好呢?
    江渡毫不迟疑:那我就争宠。
    很好符合这个人脸皮厚的事实。
    那如果我说好呢?
    你,女朋友,我的。尾调得意地上扬起来。
    苏栀突然想起那个Q版小人身后摇晃成螺旋桨的猫尾巴,如果江渡真的有尾巴,现在也应该晃成了那副样子。
    好吧。
    苏栀按掉灯。
    耳尖有些烫,在黑暗中,不看着那张过分俊美的脸,她才好意思说下去。
    你,男朋友,我的。
    第二天清晨,一个晴朗的好天。
    临近除夕,外头偶尔有一些爆竹烟花声响,热闹得带了一丝年味儿。
    苏栀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挣扎着睁开眼,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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