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境想了许久,我模糊记得,我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小女娃娃,我觉得是她,那会儿的她,也是很天真很活泼的,再多的我便记不起了。
    龙皇正色地道:从现在开始,不管你记得起什么,都不要跟她说,如果你希望她活着的话。
    东方境打了一个寒战。
    这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恐怖,不敢深思。
    双手搓脸,尽力地压下所有的思绪,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
    或许很难,但你如果在乎她,你能做到。龙皇拍着他的肩膀道。
    东方境嗯了一声,努力地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知道!
    龙卿若和二哥飞到了外公封地,外公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
    她特意带着外公飞出去,祖孙两人坐在赤龙族的莲花云上说话。
    你喜欢小境了吗?龙卿若靠在外公的肩膀上,问道。
    喜欢!外公说。
    那我就放心了。龙卿若粲然一笑,我希望所有龙都喜欢他,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他真的很招龙喜欢的。
    外公看着她,静静地道:是的,他很招龙喜欢。
    龙卿若侧头看着他,外公,你不开心吗?
    没啊!外公笑了起来,从哪里看出外公不开心了?外公开心,看到你,外公不知道多开心呢。
    我以后会多一些回来看你和外婆的,我现在懂事很多了。龙卿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浮起了一丝酸楚,她一手抱住外公的肩膀,我心里一下子好慌啊,外婆已经过了第三重天雷火劫,但你还没,我很担心你。
    外公转了头,眼底藏着深深的痛,不用担心,如果真有那一天,也是外公的宿命。
    龙卿若道:那不行的,您要是真有什么事,外婆只剩下自己,多惨啊,外公,你从现在开始就要继续提升自己的修为,如果天雷火劫来的时候,你可以跟它对抗,像外婆这么厉害。
    外公执着她的手,认真地道:蛋宝,你答应外公一件事,不管天雷火劫降临到谁的身上,你要告诉自己,这是神的宿命,就好似人的生死,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可以伤心一下,但不要伤心太久,伤心过后,自己就好好地活下去。
    龙卿若嗯了一声,我知道的,我回去找小境了。
    这样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了,老生常谈,外公好啰嗦啊。
    触角弹出来在外公的脸上碰了碰,她便飞走了。
    第387章 还是想找外婆
    龙卿若再度出现在东方境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脸部的表情。
    他依旧如常地看着她,宠溺地抱了一抱,回来了?跟外公说了什么?
    他想问一句脑袋还疼吗?但是他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她没有被焰火炸到脑袋,大家为她好,都在骗她,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但是他很心疼。
    他甚至认为,很多很多关于龙宝的那些乌龙糊涂事,其实都没发生过,那些记忆都是被种下去的。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总是能保持一颗童心,但当她正儿八经地要办一件事情的时候,能看到她的魅力。
    偏偏是每一次要办正经事,总会出现一点问题,这或许跟她记忆被种太多有关。
    这些,他不敢问,不敢想,不敢深思,怕自己忍不住地想要探究更多,从而会害了她。
    就让她还当那个没心没肺的龙大蛋,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还有一点点,但不要紧了,小境,我们回去吧,龙爹说我睡了好久,我们要回去收魂了。现在没什么事发生,一定要抓紧忙好眼前的事。
    龙卿若顿时又元气满满的。
    东方境艰涩一笑,抱住了她,双手不自觉地圈紧,脸埋在她的头发里,许久,许久都不放开。
    小境,你不开心?龙卿若反抱着他,如今她能感知他的元珠已经十分微弱,但当情绪过于强烈的时候,她是可以感受到的。
    不是,就是有点想家了,我们回去吧。东方境轻声道。
    好,我们快些回去。龙卿若放开他,冲他俏皮一笑,我们去问龙爹拿点甘露回去,免得劳烦天尊总是给我们送。
    好,你快去。东方境说。
    你等我。龙卿若说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东方境心头微暖,但也随即一酸。
    龙爹没吝啬,给了一大罐子的甘露,够她喝小半个月。
    而且,龙爹说最近没事,可以到人间住一下,他的宅子若不住就会荒废了,所以他也陪同去人间。
    人啊龙啊的,踏上了回人间的旅途。
    回到王府,龙卿若坐不住,就想去麒麟山找外婆。
    因为赤厉在麒麟山,小姨会陪他一起的,就像她和小境也从来不分开。
    外婆要找他们,也必定会去麒麟山。
    龙爹阻止了,你着急什么?才炸了脑袋,歇几天再去,外婆还能跑了吗?
    龙爹你不要再把这事挂在嘴边,要是被小北听到了,他不定要笑我多久。龙卿若恼怒地道。
    这事在赤龙族说说就好,反正她不经常回去,但在人间不能说啊,她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哟,还知道要脸啊?龙皇嗤笑。
    我不想跟你说话。
    好了,今晚陪龙爹用膳,我们父女俩吃人间的饭菜,我们打赌,看谁吃得多,怎么样?不过不用比,你肯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龙卿若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那可说不准,吃人间饭菜这回事,不是讲究肚子大,还要讲究技巧。
    她回头冲东方境笑了,笑容里充满了得意,问道:小境你说对不对
    东方境眼底又涌起了雾气,也努力地笑了一下,对,对。
    他心里很痛,很痛。
    以前,龙爹和龙宝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当时觉得,龙爹还真是拿她当小孩戏弄,或者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理。
    现在知道了真相,才明白龙爹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去散乱她的记忆和注意力,不让她只想着一件事情,甚至,有时候故意说她是废龙,让她也觉得自己是废龙。
    没有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他这样打压着龙宝,只让她学习法术自保,而尽量不让她去修习灵力修为,因为她只有泥的元珠,存储不了多少灵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修为提升上去了,她就能冲破一些迷障,知道事情的真相。
    所以,他逼她去人间,让她在人间过一些平凡的日子。
    这根本就是故意制造的鸿沟。
    不得不说,龙爹的演技是真的好,但出发点,却是千方百计地想保住她的命。
    就这样,龙卿若跟着龙爹过去了,人间的饭菜,龙卿若虽然不大喜欢,但是也吃过不少,所以并没有多少难受的感觉。
    但龙爹则不行,一直都是强撑吃下去的,一副想赢的样子,还要接受漏风棉袄的嘲讽,东方境在旁边瞧着,跟着笑了好几次,但心里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场斗吃的大战,持续了两天,龙爹才放她去麒麟山。
    东方境陪着她去的,在麒麟山上果然找到了小姨和赤厉。
    龙卿若瞧了瞧,没见外婆,有些失望,小姨,外婆呢?
    龙玥玥笑容有片刻的凝固,但迅速又笑开了,来迟了,刚回去没一会儿。
    回去了?龙卿若失望得很,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我还想着她难得来一趟,要带她看看人间的风光。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她要回去帮我筹办婚事啊,你可不准去打扰她。龙玥玥说着,声音有一点哽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横眉怒目,我还要跟你算账呢,谁让你回去说的?你外婆这么忽然来到,都把我吓死了。
    你就矫情吧,分明是你自己想让我去说的。龙卿若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冷冽的山风,这里真是好地方,我以后也要搬过来住。
    东方境和赤厉在她们身后比较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赤厉不擅长掩饰,神情一片沉重,但眼底却隐隐有些希望。
    殿下亲眼看见了?赤厉轻声问道。
    嗯!东方境眸光沉沉,那一幕又在脑子里出现,很恐怖。
    玥玥知道的时候,也哭疯了,我们回了赤龙族,后来龙皇说小九公主要过来找外婆,她让再等两天,她没办法马上就装作没事发生一样去骗小九公主,所以我们其实也刚从赤龙族回来。
    理解!东方境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那里总是有雾气。
    有一件事情,或许你还不知道,赤厉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地道:你抢回来的不仅仅有一缕元神,还有她的识神,从有天雷火劫到如今,没有一位神在经历天雷火劫的时候,可以抢回来元神之余,还能抢回识神,这意味着,她甚至都不需要投生,只需要在神族圣境凝上三百年左右会生出身体,就能够回来了。
    真的?东方境狂喜起来,虽然他明白什么是识神,但是,只需要在圣境三百年就能回来,完好无缺地回来,还是那慈祥温柔的外婆,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消息了。
    第388章 识神
    赤厉道:千真万确,我们刚从赤龙族回来,他们用了几天就净化出来了,驱掉了天雷火劫的浑浊,殿下,这是一个奇迹,以前从没发生放过。
    太好了,太好了!东方境喜极而泣,他很想放声大哭,把几天堆积的难受全部宣泄出来,但龙宝在,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但龙卿若还是听到他在说什么太好了,回过头来,小境,什么太好了?
    东方境冲她挥手,激动地道:大将军说,他们要成亲了,我替他们开心,太好了,太好了。
    这是发生事情之后,东方境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和欢喜,他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我知道,小姨跟我说了。龙卿若不知道小境高兴个什么劲,高兴得像大黄抢到骨头那样,又不是他成亲。
    不过,她和小境可以当伴郎伴娘吗?如果能参与办一场人间的婚礼,那也是很高兴的。
    东方境等龙卿若转过头去的时候,便跟赤厉请教什么叫识神。
    赤厉说话言简意赅,识神,就是识神。
    呃,有别的解释吗?详细一点的。
    没!赤厉看了他一眼,但任何一只鹰都知道什么是识神,是不需要解释的。
    东方境呵呵了一声,决定这种问题还是请教龙宝,龙宝的解释总是通俗易懂的。
    所以,从麒麟山回去的路上,东方境就问龙卿若,刚才我听赤厉说到什么元神识神的,元神我大概知道,识神又是什么?
    龙卿若道:为什么说这些?
    东方境悻悻地道:不知道他,总喜欢说一些晦涩难懂的事,表示自己很懂的样子。
    龙卿若深以为然,对,有些神就是故作莫测高深,元神就是一种灵质体,喜纯好静,可以在无极界感知许多力量,识神就是我们活着的时候所接收到的一切认知和知识,打个比方说,我知道你叫东方境,是我的夫婿,是大顺朝的亲王,我知道光是什么样的,知道花,知道月亮,知道颜色,等等,所以识神是一种意识体,与元神这种灵质体互相结合相辅相成。
    噢,那就是说,识神也包含记忆,对吗?
    算是。龙卿若道。
    东方境这就彻底放心了,等外婆回来,外婆也还会记得他,还会记得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一切都不会改变。
    而且三百年对于人类来说,确实很久很久,但是对于神族来说,那真是眨眼的功夫,之前龙宝也有两百年没去探望外公外婆了,可见他们对时间并不是十分的看重。
    也是啊,按照比例来计算,人有一百年的寿命,两三天不去外婆家,那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去多了估计外婆还嫌烦呢,三两天三两天地过来,是不是想蹭饭啊?
    龙卿若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小姨跟赤厉大将军肯定吵过一场架,我看到小姨眼睛一直在泛红,一副想要落泪的样子。
    正常嘛,我们也总是吵架。东方境道。
    是啊,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还打架呢,幸亏我没把你打死。龙卿若后怕地道。
    东方境看着她,竟然无言以对。
    走吧,金壁虎。东方境哈哈大笑,率先跑下了山。
    龙卿若气结,一道漩波袭过去,自然是没打中的,打在了山体上,山头一阵摇晃。
    刚修缮好没多久的院子里跑出了好几个人,阿豆公公搀扶着大长公主,气急败坏地道:这地方没办法住了,三天两头地动。
    大长公主扶着发髻,哎,老身就想颐养天年而已,老天爷怎么也不成全啊?
    始作俑者已经开开心心地下山去了,打打闹闹,到最后又牵着手了。
    回到京城,龙爹一脸菜色地过来告知,说有事要回赤龙族,宅子荒废了就荒废了吧。
    东方境知道是因为外婆的神识被留下,他估计是要回去帮忙做点什么,又或者已经放心,龙宝就算知道外婆遭受了天雷火劫,但知道她留下了神识,也不会太难过,反正就三百年而已。
    龙爹走后,境王府又开始忙碌起来。
    日出日落,又过月余,冬天来了。
    虽还没下雪,不过气温骤降,让晚上出去收魂的阳鬼差艰难了许多。
    东方境和龙卿若自从废除神鹰族的法令之后,就在等待着下一个劫难的到来。
    前后等了有差不多三个月,还是没有一点的动静,开始还挺享受这么平静的日子,但久而久之,就觉得好烦躁。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啊,龙卿若抱怨,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啊。
    倒不是想找虐,而是下一个劫总会到来的,因为小境还没有元神归位。
    迟早是要来,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这KBI不完成,怎么能安心过冬?
    刺多多最近不断地在找粮食,她说要筹备过冬,她素来有冬眠的习惯,就算来了人间,也不能丢弃这种习性,做刺猬不能忘本。
    事实上,有些刺猬在八月份的时候就开始冬眠了,她已经追不上大部队了。
    她每天喋喋不休地在龙卿若面前说要回麒麟山冬眠,说这段日子就不能够帮龙尊办事了,但是她不在,她的精神会在,而且她还举荐了一位小姐妹,叫毛嘟嘟。
    毛嘟嘟是一只黑猫,修为和刺多多不相上下,她浑身毛茸茸,在山中闲云野鹤的日子久了,练就出一副慵懒的样子。
    刺多多跟她说,让她过来顶班,等天气回暖她就回来。
    龙卿若看到毛嘟嘟的时候,是很嫌弃的。
    因为这猫看着好懒的样子啊,动都不想动,而且脑门还有一处铜钱大的秃毛。
    刺多多说它这秃毛是因为和某只恶妖大战之后留下的战绩,是很光荣的。
    但根据小北的经验,他说这就是纯粹的斑秃。
    小北这么说的时候,毛嘟嘟一跃而上,站在他的脑门上一顿薅,把小北仅存不多的头发薅得更加稀疏。
    也是这一顿薅,眼底发出的凶光让龙卿若看到她的眼珠子竟然是金色的。
    金色眼珠子的猫,可寻常见不着,有可能是神的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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