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最后一颗球进洞。
赵致沂放下球杆，臀贴着桌沿，睨着姜琏城。
他眼神极不友善，像是在探究一个玩物。
赵总，我来了，姜琏城努力做到镇定，请你删掉照片。
能命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赵致沂笑容带了促狭。
姜琏城火上来了，赌气道，那行，你想怎么处理那些照片，随你的铱驊便。
赵致沂上前两步，猛然把人扯过来，顺势压在球桌桌沿，哦，姜小姐这么大义凛然？
他故意拉长音调，我听说你有个弟弟，在交通大学念大一
如果照片被传阅，姜琏城大不了离开上城，隐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
可刚进入大学的弟弟怎么办？
被戳中了软肋，姜琏城脑子发乱，你要怎么样。
和我打一局斯诺克，赵致沂松开她，摸了摸搁在桌球台上的球杆，
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如果你输了今晚留下来。
姜琏城紧抿唇。
赵致沂笑了，这不是个选择题。
姜琏城只好去墙边的球杆架上，摸了一根球杆。
赵致沂看似绅士地让她女士优先开球，姜琏城抓住机会，使劲浑身解数，一路领先，她被陈确带着玩过一段时间桌球，球技还不赖。
可最后一颗黑球，在洞口转了几圈，只差一分就滑进去。
姜琏城功败垂成。
赵致沂笑着接棒，然后姜琏城再也没机会架球杆，直到黑球缓缓滑进洞，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赵致沂走过去，手暖了暖她的脸，摸到满手湿意。
关灯关窗帘。姜琏城苍白着脸，尾音发颤，
求你。
赵致沂盯了她许久，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灯光熄了，窗帘关上了。
在一片漆黑中，姜琏城持着手机，当手机手电筒的白色光束扫过赵致沂时，她看见他紧绷着脸。
扫了一圈室内角落后，她按掉手机。
浑身抑制不住地发颤。
肌肤猛然感知到燥热的空气时，姜琏城心惊肉跳，可那与后来她被迫面向桌球台，双手紧紧抓住台面，才不至于掉下去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第5章 落花
结束之后，赵致沂整理衣冠，陈确叫你小乖？
姜琏城默默套羽绒服。
赵致沂笑着啧了声，似乎在回味，你刚刚的表现名不副实。
姜琏城也被自己吓到了，但哽着嗓子嘴硬，你闭嘴。
赵致沂像是被扫了兴，哭个没完，这玩意儿还你。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手一松，落在地毯上。
是钻戒。
姜琏城却无暇顾及，你能不能把照片删了？天亮了各回各家，你有点约品。
赵致沂抬眸睨她一眼，低头继续扣腕表带，不能。
这男人白瞎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内里都是什么狗屎？！
情急之下，姜琏城急怒攻心，捞起地上的手袋，用力砸下去，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赵致沂身上挨了几记，转身一扯一扔，皱眉摸了一把后脑勺。
手指间有星点血迹。
姜琏城顿时傻了，应是手袋的锁扣五金锋利，戳伤了他脑袋。
门外佣人听到响动，夺门而入，赵先生，出事了？
赵致沂眉头拧成川字，让她滚。
回家的路上，姜琏城倚坐在后车座，像是被埋在棉花里，神色恍惚又懊恼。
陈确打来电话，小乖，你的闺蜜温盈盈和赵总的秘书锦江勾搭上了！据说她住的度假村房间里，放着锦江的名片。
姜琏城回神，维护闺蜜，没证据别胡说。
陈确听出她语气不佳，秒道歉，我错了，小乖。
姜琏城都能想象出陈确说这话的模样，他肯定一手捏着一只耳垂，笑嘻嘻地跟她赔罪。
更难受了。
下了车，踉跄走到家门口，姜琏城刚摸出钥匙。
门忽然从里打开。
姜琏城吓死了，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考完最后一门，学校放寒假了。弟弟姜钊扶着门。
就读于交通大学的姜钊日常在城外的新校区上课，每逢假期，会回市区家里。
姜琏城顺顺气，哦了一声。
两姐弟围着饭桌吃夜宵。
那个，姜钊闪烁其词，有人匿名发了你的照片给我姐，你被骚扰了？
心又提到嗓子眼，姜琏城脸都白了，什么照片？!
就着姜钊的手，姜琏城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是她正低头卷画。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她血压飙升，别管他，是条疯狗。
姜钊担忧，我去报警。
姜琏城垂眸，就凭这张照片，警察不会受理的，我会处理。
有事你要告诉我。姜钊又问，姐，你在选日子结婚了？
怎么了？姜琏城瞧出他目光闪烁。
下午我陪朋友去商场买球衣，遇到陈哥陪一个女人挑衣服。姜钊闷着声，他要是欺负你，我揍死他。
姜琏城想了想，如实相告，可能不结婚了。
姜钊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继而埋头干饭，也行，陈确根本配不上我姐。
陈哥秒变陈确。
姜琏城笑出了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她腿还发颤，几乎爬着进了浴室。
桌球台上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姜琏城差点把自己搓掉一层皮。
睡觉前，习惯性地玩着手机，赵致沂又发来短信：【明天等着】。
第6章 流水
姜琏城后怕又沮丧。
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约就踢到块铁板！
翌日，姜琏城一大早坐地铁去医院，却心神不宁地坐错了站，等折腾到目的地，医生已午休去了。
她无聊地溜达到某处走廊，拐角隐秘处有男女亲昵，似乎在接吻。
姜小姐？短发女生发现了她，笑眼弯弯地打量她，你怀孕了？
身旁男人目光凉凉地扫过姜琏城。
他鸭舌帽檐压得极低，以致于一开始姜琏城没认出，这是赵致沂。
姜琏城否认：来拿体检报告。
乔子妍手指贴了贴赵致沂的胸口，颇有深意地看着姜琏城的小腹，哦，陈经理忽然说要结婚，还以为你们
姜琏城不过是储存了些脂肪，方便过年。
到乔子妍嘴里，就成为了她带球逼婚了！
你跟她废话什么？赵致沂头没都抬，嘴角似乎有口红残迹，还继不继续了？
这两人都挺没礼貌，真配！
姜琏城赶紧撤。
挺好，这下赵致沂应该没空来找她麻烦了。
*
好日子没过两天。
香槟色81号宾利车怼到画廊门口时，姜琏城深吸一口气，先拨了个电话。
见姜琏城躬身坐进车后座，赵致沂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
酒店还是别墅？他问得直白。
姜琏城摇摇头。
赵致沂冷声道：只能二选一。
姜琏城望进他漂亮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地说，
我报警了。
赵致沂不明所以。
紧接着，车门外一个高个警察满脸正气，指节扣响车窗，
是赵致沂吗？有人报警说你骚扰威胁。
警察叔叔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为这一场始于一念之差，终于血光之灾的露水情缘，画句号的最合适人选。
*
派出所内。
高个警察郑重其事：我们反复查看了赵致沂的所有电子产品和账号，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你的不雅照。
姜琏城愣了愣，也许他传给其他人帮忙保管，或者他来派出所之前删除了？
查过所有转移和删除记录，什么都没有。高个警察说，你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
姜琏城上火了。
高个警察将一篮筐电子产品还给赵致沂，劝道，年轻人谈恋爱吵架很正常，你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女朋友，何必闹到派出所来？
被盘问了大半天，赵致沂似乎不爽，张口就来，谁跟她谈恋爱？她丑死了。
姜琏城：？？？
外貌攻击就没意思了吧。
高个警察撇下嘴，别说气话。
两人刚踏出派出所大门，迎面撞上姜钊。
姜钊警觉地审视了赵致沂两秒，握住姜琏城的肩膀，姐，你还好吧？
姜琏城低声说没事。
新约的？赵致沂睇了姜钊一眼，不轻不重地笑了声，鱼塘挺大啊，但这鱼太嫩了点吧。
姜琏城很努力才压下想揍人的冲动，拉着姜钊扭头就走。
姜琏城！
闻言，姜琏城回头，见赵致沂修长手指捏着一根烟，缓缓往唇边送，低沉嗓音染了些朦胧，
你没听说过，云存储是备份照片小视频的最佳工具吗？
第7章 惊笋
姜琏城怔了下，抡起手机，劈天盖地往他身上砸，捉弄人有意思吗？
赵致沂顺手捏住她手腕，眼神颇含深意，留着力气去床上使，下次我们换换花样？
温润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一丝酥意挠进心间。
姜琏城连忙挣开。
站在一旁的姜钊一僵，目光来回逡巡在两人身上，然后伸手去扯赵致沂，不许欺负我姐。
赵致沂唇畔轻扬，笑容却散发某种压迫性气势。
他比秦钊魁梧数倍，怕弟弟吃亏，姜琏城将秦钊护在身后。
她仰头盯着赵致沂鸭舌帽后，那一小块白色绷带，心虚了几分，你到底想干嘛？
总归他那后脑勺的伤是她砸出来的。
加个微信，有空联系。赵致沂扬着头吐烟圈，露出迷人喉结。
淡淡雪花落在他眉梢，显出一丝落拓与慵懒，与初见时西装革履的精英样，截然不同。
但姜琏城不想跟脑回路曲折的人当P友。
她嗤了下，不嫌我丑了？
赵致沂睥睨她两眼，凑合。
凑合？凑合能睡？
这话真伤人。
姜琏城凝眉，但你有点脏。
讲真，她挺佩服赵致沂。
他旁听过乔子妍和陈确战况激烈，还能与乔子妍亲热，心挺大的。
出乎意料地，赵致沂丝毫不恼怒，幽幽然道，我给陈确的东西挺贵的，可惜了。
没兴趣知道。
姜琏城拽着磨拳霍霍的秦钊离开。
回家路上，秦钊斟酌再三，姐，现在社会x关系自由
姜琏城秒懂，但是？
姜钊：但是你标准要提高点，刚才那男的明显是他欠揍！
话不用说完，姜琏城已明白。
很明显，赵致沂这种不懂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不过是玩弄她这种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以此为乐。
姜琏城点头如捣蒜：遵命，姜老师。
*
很快，姜琏城就知道了赵致沂送了什么东西给陈确。
陈确和她见面时，嘚瑟地摆弄着头上的新帽子，赵总送我的帽子好看吗？听说是全球限量款呢。
瞧着他这顶难以描述的鸭舌帽，姜琏城艰难地说：还行。
陈确色盲，分不太清楚蓝绿，他这顶帽子是绿色的，还是国画中的老绿色！
绿到极致！
这赵致沂够损。
公司同事都说好看。陈确兴致高昂，仿佛辉煌腾达，指日可待，小乖，我刚知道，赵总原来是我们总部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来积累基层经验的，你说他是不是挺看重我的？
难怪没人提醒陈确，谁敢得罪赵致沂？！
姜琏城搪塞了几句，话锋一转，前两天我去医院撞到乔子妍了。
陈确点点头，按开手机上的天猫软件，正好我在挑给客户的拜年礼，你说给乔医生送点什么好？
每每姜琏城提及其他女生，陈确从来目光坚定，不偏不倚，毫无闪躲。
正因为他举止坦然，姜琏城从未怀疑。
姜琏城实在难以将眼前这相貌英隽的男人，与那个给许多女生发露骨部位照片，还一脸下流地问大不大的人联系在一起。
陈确又说，过两天部门吃团年饭，赵总说要带家属，我来接你。
第8章 冻雷
姜琏城当然找借口推脱。
陈确一向不勉强她。
工作上出了点波折，某个买主收到画，又矢口反悔，要求姜琏城重画，否则不结尾款。
画廊生意刚刚起步，入不敷出，如果没了这笔尾款，姜琏城连姜钊下学期的学费都拿得费劲。
她忙得废寝忘食。
到除夕夜仍闷头给工笔画上色，特地来陪她加班的温盈盈，聊着八卦。
从姜琏城嘴里，温盈盈得知陈确出轨撩骚，庆幸自己多次提醒姜琏城试婚，还帮她订下度假村酒店房间，过恋爱纪念日。
否则姜琏城肯定傻傻地和陈确登记结婚了。
到底是谁给你发的，陈确的那些艳照视频？温盈盈好奇。
手握毛笔扫了下散落额发，姜琏城若有所思，不知道，电话拨回去没人接，发短信也没回，但号码归属地是上城。
大概是陈确的对头吧，温盈盈感叹。
姜琏城瞥见她手腕，买新首饰啦，上个月的花呗还上了？
哎呀，我们现在处于如花似玉的年纪，物欲和xing欲一样奔腾，不纾解会生病。温盈盈扬着手腕上四叶草手链，你看，陈确马上三十五了，妥妥微软的年纪了！外面吃饱，回家不饿。你让他年轻十岁试试，他能不碰你？
姜琏城苦笑。
温盈盈刷了会微信，诶，这个买主的微信头像好眼熟啊。
侧头扫了眼，姜琏城瞬间五味杂陈，原来买画的人是乔子妍。
靠！温盈盈气得腮帮子鼓圆了，夺走姜琏城手中毛笔，乔子妍肯定是故意为难你，让你过不好年。画她个芭比Q！
温盈盈拉着姜琏城去浪。
是夜，夜店音浪滚烫。
除夕阖家团圆之夜，寂寞的灵魂真多。
姜琏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恰逢服务生处理醉鬼，被堵在甬道上。
旁边卡座的对话声传入她耳中。
某清亮男声，拉皮条似的：这女的够盘靓条顺吧？听说还是个处。
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恹恹地：没劲。
这音色太特别了，姜琏城下意识往卡座里一瞟。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漆黑如旋涡的眸子。
赵致沂双腿交叠，手搁在膝盖，一副浮花浪蕊样儿，他左右各一个浓妆女子，白花花的大腿闪得姜琏城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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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致沂放下球杆，臀贴着桌沿，睨着姜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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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照片被传阅，姜琏城大不了离开上城，隐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
可刚进入大学的弟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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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打一局斯诺克，赵致沂松开她，摸了摸搁在桌球台上的球杆，
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如果你输了今晚留下来。
姜琏城紧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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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琏城只好去墙边的球杆架上，摸了一根球杆。
赵致沂看似绅士地让她女士优先开球，姜琏城抓住机会，使劲浑身解数，一路领先，她被陈确带着玩过一段时间桌球，球技还不赖。
可最后一颗黑球，在洞口转了几圈，只差一分就滑进去。
姜琏城功败垂成。
赵致沂笑着接棒，然后姜琏城再也没机会架球杆，直到黑球缓缓滑进洞，她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赵致沂走过去，手暖了暖她的脸，摸到满手湿意。
关灯关窗帘。姜琏城苍白着脸，尾音发颤，
求你。
赵致沂盯了她许久，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灯光熄了，窗帘关上了。
在一片漆黑中，姜琏城持着手机，当手机手电筒的白色光束扫过赵致沂时，她看见他紧绷着脸。
扫了一圈室内角落后，她按掉手机。
浑身抑制不住地发颤。
肌肤猛然感知到燥热的空气时，姜琏城心惊肉跳，可那与后来她被迫面向桌球台，双手紧紧抓住台面，才不至于掉下去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第5章 落花
结束之后，赵致沂整理衣冠，陈确叫你小乖？
姜琏城默默套羽绒服。
赵致沂笑着啧了声，似乎在回味，你刚刚的表现名不副实。
姜琏城也被自己吓到了，但哽着嗓子嘴硬，你闭嘴。
赵致沂像是被扫了兴，哭个没完，这玩意儿还你。
他从裤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手一松，落在地毯上。
是钻戒。
姜琏城却无暇顾及，你能不能把照片删了？天亮了各回各家，你有点约品。
赵致沂抬眸睨她一眼，低头继续扣腕表带，不能。
这男人白瞎了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内里都是什么狗屎？！
情急之下，姜琏城急怒攻心，捞起地上的手袋，用力砸下去，混蛋，你怎么不去死！
赵致沂身上挨了几记，转身一扯一扔，皱眉摸了一把后脑勺。
手指间有星点血迹。
姜琏城顿时傻了，应是手袋的锁扣五金锋利，戳伤了他脑袋。
门外佣人听到响动，夺门而入，赵先生，出事了？
赵致沂眉头拧成川字，让她滚。
回家的路上，姜琏城倚坐在后车座，像是被埋在棉花里，神色恍惚又懊恼。
陈确打来电话，小乖，你的闺蜜温盈盈和赵总的秘书锦江勾搭上了！据说她住的度假村房间里，放着锦江的名片。
姜琏城回神，维护闺蜜，没证据别胡说。
陈确听出她语气不佳，秒道歉，我错了，小乖。
姜琏城都能想象出陈确说这话的模样，他肯定一手捏着一只耳垂，笑嘻嘻地跟她赔罪。
更难受了。
下了车，踉跄走到家门口，姜琏城刚摸出钥匙。
门忽然从里打开。
姜琏城吓死了，你你怎么来了？
今天考完最后一门，学校放寒假了。弟弟姜钊扶着门。
就读于交通大学的姜钊日常在城外的新校区上课，每逢假期，会回市区家里。
姜琏城顺顺气，哦了一声。
两姐弟围着饭桌吃夜宵。
那个，姜钊闪烁其词，有人匿名发了你的照片给我姐，你被骚扰了？
心又提到嗓子眼，姜琏城脸都白了，什么照片？!
就着姜钊的手，姜琏城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是她正低头卷画。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她血压飙升，别管他，是条疯狗。
姜钊担忧，我去报警。
姜琏城垂眸，就凭这张照片，警察不会受理的，我会处理。
有事你要告诉我。姜钊又问，姐，你在选日子结婚了？
怎么了？姜琏城瞧出他目光闪烁。
下午我陪朋友去商场买球衣，遇到陈哥陪一个女人挑衣服。姜钊闷着声，他要是欺负你，我揍死他。
姜琏城想了想，如实相告，可能不结婚了。
姜钊眼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继而埋头干饭，也行，陈确根本配不上我姐。
陈哥秒变陈确。
姜琏城笑出了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她腿还发颤，几乎爬着进了浴室。
桌球台上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姜琏城差点把自己搓掉一层皮。
睡觉前，习惯性地玩着手机，赵致沂又发来短信：【明天等着】。
第6章 流水
姜琏城后怕又沮丧。
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约就踢到块铁板！
翌日，姜琏城一大早坐地铁去医院，却心神不宁地坐错了站，等折腾到目的地，医生已午休去了。
她无聊地溜达到某处走廊，拐角隐秘处有男女亲昵，似乎在接吻。
姜小姐？短发女生发现了她，笑眼弯弯地打量她，你怀孕了？
身旁男人目光凉凉地扫过姜琏城。
他鸭舌帽檐压得极低，以致于一开始姜琏城没认出，这是赵致沂。
姜琏城否认：来拿体检报告。
乔子妍手指贴了贴赵致沂的胸口，颇有深意地看着姜琏城的小腹，哦，陈经理忽然说要结婚，还以为你们
姜琏城不过是储存了些脂肪，方便过年。
到乔子妍嘴里，就成为了她带球逼婚了！
你跟她废话什么？赵致沂头没都抬，嘴角似乎有口红残迹，还继不继续了？
这两人都挺没礼貌，真配！
姜琏城赶紧撤。
挺好，这下赵致沂应该没空来找她麻烦了。
*
好日子没过两天。
香槟色81号宾利车怼到画廊门口时，姜琏城深吸一口气，先拨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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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还是别墅？他问得直白。
姜琏城摇摇头。
赵致沂冷声道：只能二选一。
姜琏城望进他漂亮的眸子里，一字一句地说，
我报警了。
赵致沂不明所以。
紧接着，车门外一个高个警察满脸正气，指节扣响车窗，
是赵致沂吗？有人报警说你骚扰威胁。
警察叔叔应该是这个世界上，为这一场始于一念之差，终于血光之灾的露水情缘，画句号的最合适人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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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警察郑重其事：我们反复查看了赵致沂的所有电子产品和账号，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你的不雅照。
姜琏城愣了愣，也许他传给其他人帮忙保管，或者他来派出所之前删除了？
查过所有转移和删除记录，什么都没有。高个警察说，你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办事能力。
姜琏城上火了。
高个警察将一篮筐电子产品还给赵致沂，劝道，年轻人谈恋爱吵架很正常，你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女朋友，何必闹到派出所来？
被盘问了大半天，赵致沂似乎不爽，张口就来，谁跟她谈恋爱？她丑死了。
姜琏城：？？？
外貌攻击就没意思了吧。
高个警察撇下嘴，别说气话。
两人刚踏出派出所大门，迎面撞上姜钊。
姜钊警觉地审视了赵致沂两秒，握住姜琏城的肩膀，姐，你还好吧？
姜琏城低声说没事。
新约的？赵致沂睇了姜钊一眼，不轻不重地笑了声，鱼塘挺大啊，但这鱼太嫩了点吧。
姜琏城很努力才压下想揍人的冲动，拉着姜钊扭头就走。
姜琏城！
闻言，姜琏城回头，见赵致沂修长手指捏着一根烟，缓缓往唇边送，低沉嗓音染了些朦胧，
你没听说过，云存储是备份照片小视频的最佳工具吗？
第7章 惊笋
姜琏城怔了下，抡起手机，劈天盖地往他身上砸，捉弄人有意思吗？
赵致沂顺手捏住她手腕，眼神颇含深意，留着力气去床上使，下次我们换换花样？
温润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一丝酥意挠进心间。
姜琏城连忙挣开。
站在一旁的姜钊一僵，目光来回逡巡在两人身上，然后伸手去扯赵致沂，不许欺负我姐。
赵致沂唇畔轻扬，笑容却散发某种压迫性气势。
他比秦钊魁梧数倍，怕弟弟吃亏，姜琏城将秦钊护在身后。
她仰头盯着赵致沂鸭舌帽后，那一小块白色绷带，心虚了几分，你到底想干嘛？
总归他那后脑勺的伤是她砸出来的。
加个微信，有空联系。赵致沂扬着头吐烟圈，露出迷人喉结。
淡淡雪花落在他眉梢，显出一丝落拓与慵懒，与初见时西装革履的精英样，截然不同。
但姜琏城不想跟脑回路曲折的人当P友。
她嗤了下，不嫌我丑了？
赵致沂睥睨她两眼，凑合。
凑合？凑合能睡？
这话真伤人。
姜琏城凝眉，但你有点脏。
讲真，她挺佩服赵致沂。
他旁听过乔子妍和陈确战况激烈，还能与乔子妍亲热，心挺大的。
出乎意料地，赵致沂丝毫不恼怒，幽幽然道，我给陈确的东西挺贵的，可惜了。
没兴趣知道。
姜琏城拽着磨拳霍霍的秦钊离开。
回家路上，秦钊斟酌再三，姐，现在社会x关系自由
姜琏城秒懂，但是？
姜钊：但是你标准要提高点，刚才那男的明显是他欠揍！
话不用说完，姜琏城已明白。
很明显，赵致沂这种不懂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不过是玩弄她这种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以此为乐。
姜琏城点头如捣蒜：遵命，姜老师。
*
很快，姜琏城就知道了赵致沂送了什么东西给陈确。
陈确和她见面时，嘚瑟地摆弄着头上的新帽子，赵总送我的帽子好看吗？听说是全球限量款呢。
瞧着他这顶难以描述的鸭舌帽，姜琏城艰难地说：还行。
陈确色盲，分不太清楚蓝绿，他这顶帽子是绿色的，还是国画中的老绿色！
绿到极致！
这赵致沂够损。
公司同事都说好看。陈确兴致高昂，仿佛辉煌腾达，指日可待，小乖，我刚知道，赵总原来是我们总部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来积累基层经验的，你说他是不是挺看重我的？
难怪没人提醒陈确，谁敢得罪赵致沂？！
姜琏城搪塞了几句，话锋一转，前两天我去医院撞到乔子妍了。
陈确点点头，按开手机上的天猫软件，正好我在挑给客户的拜年礼，你说给乔医生送点什么好？
每每姜琏城提及其他女生，陈确从来目光坚定，不偏不倚，毫无闪躲。
正因为他举止坦然，姜琏城从未怀疑。
姜琏城实在难以将眼前这相貌英隽的男人，与那个给许多女生发露骨部位照片，还一脸下流地问大不大的人联系在一起。
陈确又说，过两天部门吃团年饭，赵总说要带家属，我来接你。
第8章 冻雷
姜琏城当然找借口推脱。
陈确一向不勉强她。
工作上出了点波折，某个买主收到画，又矢口反悔，要求姜琏城重画，否则不结尾款。
画廊生意刚刚起步，入不敷出，如果没了这笔尾款，姜琏城连姜钊下学期的学费都拿得费劲。
她忙得废寝忘食。
到除夕夜仍闷头给工笔画上色，特地来陪她加班的温盈盈，聊着八卦。
从姜琏城嘴里，温盈盈得知陈确出轨撩骚，庆幸自己多次提醒姜琏城试婚，还帮她订下度假村酒店房间，过恋爱纪念日。
否则姜琏城肯定傻傻地和陈确登记结婚了。
到底是谁给你发的，陈确的那些艳照视频？温盈盈好奇。
手握毛笔扫了下散落额发，姜琏城若有所思，不知道，电话拨回去没人接，发短信也没回，但号码归属地是上城。
大概是陈确的对头吧，温盈盈感叹。
姜琏城瞥见她手腕，买新首饰啦，上个月的花呗还上了？
哎呀，我们现在处于如花似玉的年纪，物欲和xing欲一样奔腾，不纾解会生病。温盈盈扬着手腕上四叶草手链，你看，陈确马上三十五了，妥妥微软的年纪了！外面吃饱，回家不饿。你让他年轻十岁试试，他能不碰你？
姜琏城苦笑。
温盈盈刷了会微信，诶，这个买主的微信头像好眼熟啊。
侧头扫了眼，姜琏城瞬间五味杂陈，原来买画的人是乔子妍。
靠！温盈盈气得腮帮子鼓圆了，夺走姜琏城手中毛笔，乔子妍肯定是故意为难你，让你过不好年。画她个芭比Q！
温盈盈拉着姜琏城去浪。
是夜，夜店音浪滚烫。
除夕阖家团圆之夜，寂寞的灵魂真多。
姜琏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恰逢服务生处理醉鬼，被堵在甬道上。
旁边卡座的对话声传入她耳中。
某清亮男声，拉皮条似的：这女的够盘靓条顺吧？听说还是个处。
另一个低沉的男声恹恹地：没劲。
这音色太特别了，姜琏城下意识往卡座里一瞟。
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漆黑如旋涡的眸子。
赵致沂双腿交叠，手搁在膝盖，一副浮花浪蕊样儿，他左右各一个浓妆女子，白花花的大腿闪得姜琏城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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