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了赵致沂。
姜琏城晚上做噩梦，梦中有黑乎乎又血肉模糊的一团。
越长越大。
忽而朝她奔来，强行扑倒她，黏糊糊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尖尖细细的声音，以一种恐怖又诡吊的语气，质问她：你为什么不要我？
张口咬住姜琏城的鼻子。
浓浓血腥味从鼻腔而上，直击她大脑。
姜琏城直接吓醒。
微弱的床头灯如萤火，灯罩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大椭圆形，给她一点安全感。
姜琏城翻身起来，将灯调亮。
捂着胸口，顺了半天气，仍觉得小腹发凉发紧。
上城，远藤投资部办公室里。
投资部总经理看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心想这赵二公子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刚开始兼管投资部，连100万级别的天使投资都要亲自过问。
是工作不够忙么。
还真给这位总经理说中了。
赵致沂今天早上本来有个会，临时被推迟。
就说约盛宇打球，结果盛宇临时被他爹抓去参加董事会议。
赵致沂只好继续上班，正好来打探下投资部的情况。
总经理当然得好好供着这尊佛，都说赵二公子人前看起来笑嘻嘻无公害，人后裁员报告签得飞遛。
之前某资深高层仗着是远腾医药的元老，抓奸耍滑，将几个重要项目给自己情妇挂名的皮包公司，被赵二公子抓了个正着，第二天解雇合同就递到了他面前。
背后人人都说赵二公子仁义，毕竟起诉被判定经济犯罪，这元老牵涉的金额都够坐几年牢的，最后反而得了一笔赔偿金。
总经理打开PPT展示：这家初创公司是奥国华人建立的，致力于医药行业的人工智能公司所在地为维也纳十二街区
赵致沂原本听个热闹。
天使投资嘛，说好听是投新颖的点子，说难听点，是做慈善。
一百个投资能成功起来一个公司，就感谢老天爷。
忽然，他看见了什么，盯着屏幕上的图片：别动，再把页面放大一点。
那是维也纳十二街区的某栋大楼的谷歌街景截图，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华人女孩儿。
行啊，姜琏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70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总经理按老板要求放大图片，好奇道：您觉得这个公司不错？
赵致沂抱着胸，打量着街景图片两秒，斜睨总经理一眼：一个连系统Demo（样品演示）都拿不出来，讲半天只有几张漂亮PPT的公司，有什么好不错的？
总经理心说，这种就要求100万左右投资的天使轮公司，有的甚至只需要几十万，谁不是拿个PPT拉投资么。
总经理只敢腹诽，面上不敢多说：您说的是。
赵致沂叹口气，叠起双腿：我在这里听了也有半个小时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回答您说的是。
他轻哂道：你就这么怕我？有什么真心话就说出来，我们远藤的公司文化就是敢想敢说敢干。
总经理内心三条黑线，哪有刚跟老板开半小时会，就提反对意见的。
这不正在互相了解阶段，左右逢源是基本策略嘛。
总经理咽住到嘴边的您说的是，把话题岔回PPT展示上面，滑到下一张展示页：这间公司是英国的一家初创公司
赵致沂盯着他因低头而露出的地中海脑袋，指挥道：上一张PPT，我还没看完喃？倒回去，倒回去。
总经理一边滑PPT，一边无语，这一张谷歌街景图至于看这么久么。
赵致沂起身，踱步到大屏幕旁，手指摸着下巴。
他看了一会儿，劈手指戳住屏幕中的女孩儿脸，转头对总经理说：把这里的详细地址发给我。
如果按姜琏城以前的智商，读商科大类应该是砍瓜切菜的事情。
但现在也许吃了几个疗程的抑郁症药物，影响大脑记忆力和反应敏捷度，她在学校图书馆忙活了一会儿，总算把数据库的代码写出来。
现在是交叉学科时代，学商科也不是光看着商业分析和数据，也得学点计算机编程。
看着电脑屏幕上代码运行成功的提示，姜琏城心里十分满足。
能重回校园，她很开心，也很珍惜这个机会。
毕竟读书么，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而且在奥国的教育系统下面，大学宽进严出，很多人还搞什么gap/year（间隔年），或者半工半读，不少人三十岁读完大学很正常。
因此姜琏城的同班同学里，有不少年纪比她小，也不少年纪比她大。
从图书馆出来，姜琏城接到了本地一家财团人力部的电话：Lian，请于下礼拜二到我司总部参加暑假实习生面试。
姜琏城压住到嘴边的尖叫，赶紧确认时间，地点和面试官。
挂了电话，她赶紧给姜钊打电话：钊钊，我下周要去面试了。
姜钊也为她开心：姐姐真厉害。
这是姜琏城人生中的第一场真正的面试。
以前大学在KTV兼职，面试不太正经，领班看了一眼她的脸，直接通知她晚上就来上班。
此刻，她倒希望这次面试也能这么简单。
更别提留学生找实习不容易，就算德语说得再溜。
过了简历海选关，到了面试关，一张东方脸也难顺利通过。
但内推就不同。
老外一样是人情社会，有人内推工作最容易。
姜琏城找的这个暑假实习，就是安德鲁帮忙内推的。
安德鲁在这家财团做市场营销，算是资深员工。
姜琏城背着书包，抱着笔记本电脑，路过一栋教学楼，几个年轻学生正朝墙面涂鸦做彩绘。
看样子是在勾勒一副莫扎特的肖像。
她有点手痒，自从离开上城以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画过画。
连选大学学科，也斟酌再三，决定遵从姜父生前对她的期望，放弃学艺术，选一个更稳妥的方向。
在奥国能被医学学科录取难度不小，姜琏城自认没有姜钊那份对医学的执著，选了更容易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商科。
之所以大学肄业后，她会选择继续开爸爸的画廊，除了因为自小跟着姜父学画，也源于她内心一个天真的想法。
姜父已逝，也许握着毛笔在纸上尽情挥洒，冥冥中是一种与父亲产生心灵联结的仪式。
《长恨歌》里，唐玄宗也曾请道士做法，见了一面杨贵妃逝去的香魂。
如果真有这种办法，姜琏城肯定要去试一试。
那自从出了赵致沂那档子事儿，就当她有心魔吧，真不敢再画画。
好几次把宣纸铺好，墨汁磨好，提起毛笔，半天不敢下笔。
大概是不该有这种封建mixin的念头，姜琏城走出校园，就看见一个人。
第71章 我找了你三年
晚上10点，上城。
一场董事会会议从下午开到晚上，这会儿才算完。
赵致沂离开行政会议室，穿过走廊往办公室走，边走边将领带松开解下，西装外套脱下搭在臂弯。
回到办公室，他随意地将西装扔到沙发上，挽起衬衣袖口，走在大落地窗边抽烟。
这种房间最好不要抽烟，否则长久以往，地毯家具都会染上一点味道，清理颇费精神。
可赵致沂心烦。
手机响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皱了会儿眉头，才接起：喂，爸。
赵振昌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仍苍劲有力：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怎么突然要去洲域考察什么生物技术中心？
赵致沂答，瑞国生物技术中心这笔投资，涉及上百亿资金，这个生物技术中心和远腾医药有深度合作，再者我刚兼管投资部，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年后很难抽出时间
行了！赵振昌高声打断，你这个兔崽子，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瞒得过我吗？你今天晚上飞去洲域，赶得及回来吃年夜饭吗？
赵致沂满不在乎地答：反正年夜饭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差别，你们吃得尽兴就行。
几声粗重的喘息声从话筒那头传来。
赵致沂寻思着，赵振昌估计在找什么词汇骂他，左不过是那么两句，刚用了兔崽子，那下一句估计是混账东西。
果然赵振昌声音浑厚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哪一天不气我，你不舒服？
赵致沂笑着顶嘴：反正您老已经有个乖儿子了，正需要我这个混账儿子，多样性才能更好建立和谐家庭。
赵振昌沉一口气，不想花宝贵时间跟他斗嘴，你这次飞洲域，还要去维也纳？
赵致沂前两天当着投资部总经理的面，要维也纳十二街区的初创公司地址，也是心血来潮做个测试。
这才多久，他可能要去维也纳的事情就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了。
可见这位总经理越级小报告打得挺溜，可惜马屁拍在马屁股上。
赵振昌若是在乎这位总经理，就不会现在把这些话说给他听了。
赵致沂心里暗骂一句，沉不住气的蠢货，怎么当到总经理的。
他面上仍气定神闲地，回答赵振昌的问题：嗯，生物科技中心在维也纳设立了一个研究部，我顺道去巡查下。
赵振昌没有再多言，挂掉电话。
赵致沂手里握着手机，手背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窗外浦江迤逦，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三年前在松花江边酒店里的一些画面。
女人揽着他的脖子，眼尾噙着欲坠不坠的眼泪，喃喃娇哼：赵致沂，死混球。
实际上他们两人相处的不多时间里，有一半都在床|上。
要说多喜欢，不如说是贪恋她的身体。
再加上一个发生过多次关系、觉得还不错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跟他有莫名其妙的关系，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赵致沂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十分不得劲。
他也需要一个结果，和她之间到底有没有那层关系。
可私底下派锦江偷偷找了这么久，总是寻到点蛛丝马迹，又无功而返。
这女人没那么大本事，走得干干净净的。
很明显背后有人在帮她。
那这个人也许是赵振昌。
可赵振昌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要刻意阻拦他去寻求真相。
敲门声笃笃
门从外拧开，探出锦江的大脑袋：赵总，该去机场了。
赵致沂掐灭烟头在烟灰缸，抬腿朝门口走。
又想起什么，叮嘱锦江：告诉财务部，投资部总经理的季度奖金扣一半。
姜琏城站在道路边，陈之揽朝她笑：晚上一起吃饭？
怕午后有饭困，姜琏城中午只吃了一个沙拉，现在还真有点饥肠辘辘，
她点头称好。
北方的风像是小刀子，呼啸往脸上刮。
姜琏城已经裹成了个粽子模样，仍觉得冷冰冰的。
两人没走太远，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坐下。
姜琏城点了奥国的本地菜炸猪排和排骨。
等菜的间隙，她仔细琢磨了会，还是问出口：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维也纳吗？
维也纳的小旅馆起码有上千家，就真有那么凑巧，陈之揽会选到她兼职的那家。
陈之揽放眼望着姜琏城的眼睛：嗯，其实我知道你在维也纳。
你怎么知道？
从兜里掏出手机，操作了几下，陈之揽将手机屏幕横在她面前：去年夏天，我来维也纳的联合国总部开交流会，在维也纳十二街区等网约车的时候，从谷歌街景图里看到了你的影子，但不知道你是住在这里，还是路过这里，被卫星拍下，所以找了你一段时间。
姜琏城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迅速心算过日子，你找了我半年？
陈之揽淡淡笑，酒窝浮起一角：我找了你三年。
第72章 姜琏城，你往哪里躲？
如果还听不懂陈之揽话里的意思，那么姜琏城也是个傻子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
四目相对之下，姜琏城发现，陈之揽长变了一点，个头似乎窜高了，脸部线条更凌厉了。
餐馆里的灯光为他的相貌，添多一分温柔。
菜摆上桌，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伸手拿餐具。
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有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语言，很容易就找回熟悉感。
摆在陈之揽面前的是奥国炸猪排，他熟练地将柠檬汁挤在猪排上，用叉子切下一块猪排，放在姜琏城的餐盘里：
琏城，我本以为现代社会信息如此发达，找一个人应该没那么难了，没想到真是像大海捞针一样，尤其是德奥这种相当注重保护隐私的国家，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难如登天。
你还是找到了，姜琏城笑着想，看来她选奥国是选对了。
陈之揽又问：你一直住在维也纳吗？还适应吗？
不太适应，除了夏天，天气实在糟糕。姜琏城投桃报李，将自己盘子里的烤排骨切下一块，放进陈之揽的餐盘里。
那以后还呆在这里吗？
应该是吧。姜琏城切下一点排骨肉，往嘴里送。
陈之揽答：我准备下半年去慕尼黑大学做一年访问学者，到时候我们见面会更方便。
姜琏城切肉的手顿住，抬眼看他。
做访问学者，以陈之揽的水平，可以去更好名气更大的哈佛剑桥。
陈之揽笑了笑说，嗯，你无需多虑，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琏城也不好再坚持。
吃过那顿晚饭之后，陈之揽径直坐飞机，去了柏林，参加他的研讨会。
晚上，姜琏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果体约会真人秀。
这是个国外很火的节目，陌生男女被送往地中海，或者太平洋的孤岛，衣不蔽体，回归自然，约会谈恋爱。
虽然重点部位有马赛克，但对于从小接受东方保守两性教育的姜琏城来说，这种节目真的大开眼界。
她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毕竟不再是不经人事的女人，要说她一直清心寡欲，一点那方面的冲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以前先是忙着治病，和自己的情绪身体做斗争。
后来忙着学语言读书。
现在生活逐步上了正轨，是饱暖思yin欲了么。
姜琏城狠狠地拍了拍脸，自嘲道：姜琏城，你真是年纪大想男人了。
老实说，但凡陈之揽主动点，姜琏城觉得跟他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从条件上来说，陈之揽家境好，还是独生子，长得好学历高，想扑倒他的女人应该不少。
但陈之揽现在仍是那样君子礼仪，待她彬彬有礼。
让她主动勾引弟弟，不知道为何，姜琏城感觉自己办不到。
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姜琏城回头，看到姜钊一脸懵逼。
被弟弟听到那些话，到底是尴尬的。
姜琏城舔了舔嘴唇，转移话题：那个钊钊，你21了，可以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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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城，远藤投资部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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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给这位总经理说中了。
赵致沂今天早上本来有个会，临时被推迟。
就说约盛宇打球，结果盛宇临时被他爹抓去参加董事会议。
赵致沂只好继续上班，正好来打探下投资部的情况。
总经理当然得好好供着这尊佛，都说赵二公子人前看起来笑嘻嘻无公害，人后裁员报告签得飞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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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人人都说赵二公子仁义，毕竟起诉被判定经济犯罪，这元老牵涉的金额都够坐几年牢的，最后反而得了一笔赔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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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维也纳十二街区的某栋大楼的谷歌街景截图，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华人女孩儿。
行啊，姜琏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70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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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致沂叹口气，叠起双腿：我在这里听了也有半个小时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回答您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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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在互相了解阶段，左右逢源是基本策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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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致沂盯着他因低头而露出的地中海脑袋，指挥道：上一张PPT，我还没看完喃？倒回去，倒回去。
总经理一边滑PPT，一边无语，这一张谷歌街景图至于看这么久么。
赵致沂起身，踱步到大屏幕旁，手指摸着下巴。
他看了一会儿，劈手指戳住屏幕中的女孩儿脸，转头对总经理说：把这里的详细地址发给我。
如果按姜琏城以前的智商，读商科大类应该是砍瓜切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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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电脑屏幕上代码运行成功的提示，姜琏城心里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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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出来，姜琏城接到了本地一家财团人力部的电话：Lian，请于下礼拜二到我司总部参加暑假实习生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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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手痒，自从离开上城以后，就没有正儿八经画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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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国能被医学学科录取难度不小，姜琏城自认没有姜钊那份对医学的执著，选了更容易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商科。
之所以大学肄业后，她会选择继续开爸爸的画廊，除了因为自小跟着姜父学画，也源于她内心一个天真的想法。
姜父已逝，也许握着毛笔在纸上尽情挥洒，冥冥中是一种与父亲产生心灵联结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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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这种办法，姜琏城肯定要去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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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次把宣纸铺好，墨汁磨好，提起毛笔，半天不敢下笔。
大概是不该有这种封建mixin的念头，姜琏城走出校园，就看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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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上城。
一场董事会会议从下午开到晚上，这会儿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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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他随意地将西装扔到沙发上，挽起衬衣袖口，走在大落地窗边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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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振昌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仍苍劲有力：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怎么突然要去洲域考察什么生物技术中心？
赵致沂答，瑞国生物技术中心这笔投资，涉及上百亿资金，这个生物技术中心和远腾医药有深度合作，再者我刚兼管投资部，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年后很难抽出时间
行了！赵振昌高声打断，你这个兔崽子，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瞒得过我吗？你今天晚上飞去洲域，赶得及回来吃年夜饭吗？
赵致沂满不在乎地答：反正年夜饭有我没我，也没什么差别，你们吃得尽兴就行。
几声粗重的喘息声从话筒那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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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赵振昌声音浑厚地骂了一句：混账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哪一天不气我，你不舒服？
赵致沂笑着顶嘴：反正您老已经有个乖儿子了，正需要我这个混账儿子，多样性才能更好建立和谐家庭。
赵振昌沉一口气，不想花宝贵时间跟他斗嘴，你这次飞洲域，还要去维也纳？
赵致沂前两天当着投资部总经理的面，要维也纳十二街区的初创公司地址，也是心血来潮做个测试。
这才多久，他可能要去维也纳的事情就传到老头子耳朵里了。
可见这位总经理越级小报告打得挺溜，可惜马屁拍在马屁股上。
赵振昌若是在乎这位总经理，就不会现在把这些话说给他听了。
赵致沂心里暗骂一句，沉不住气的蠢货，怎么当到总经理的。
他面上仍气定神闲地，回答赵振昌的问题：嗯，生物科技中心在维也纳设立了一个研究部，我顺道去巡查下。
赵振昌没有再多言，挂掉电话。
赵致沂手里握着手机，手背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窗外浦江迤逦，他不自觉地回想起三年前在松花江边酒店里的一些画面。
女人揽着他的脖子，眼尾噙着欲坠不坠的眼泪，喃喃娇哼：赵致沂，死混球。
实际上他们两人相处的不多时间里，有一半都在床|上。
要说多喜欢，不如说是贪恋她的身体。
再加上一个发生过多次关系、觉得还不错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跟他有莫名其妙的关系，然后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赵致沂每次想起来，就觉得十分不得劲。
他也需要一个结果，和她之间到底有没有那层关系。
可私底下派锦江偷偷找了这么久，总是寻到点蛛丝马迹，又无功而返。
这女人没那么大本事，走得干干净净的。
很明显背后有人在帮她。
那这个人也许是赵振昌。
可赵振昌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要刻意阻拦他去寻求真相。
敲门声笃笃
门从外拧开，探出锦江的大脑袋：赵总，该去机场了。
赵致沂掐灭烟头在烟灰缸，抬腿朝门口走。
又想起什么，叮嘱锦江：告诉财务部，投资部总经理的季度奖金扣一半。
姜琏城站在道路边，陈之揽朝她笑：晚上一起吃饭？
怕午后有饭困，姜琏城中午只吃了一个沙拉，现在还真有点饥肠辘辘，
她点头称好。
北方的风像是小刀子，呼啸往脸上刮。
姜琏城已经裹成了个粽子模样，仍觉得冷冰冰的。
两人没走太远，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坐下。
姜琏城点了奥国的本地菜炸猪排和排骨。
等菜的间隙，她仔细琢磨了会，还是问出口：你真的不知道我在维也纳吗？
维也纳的小旅馆起码有上千家，就真有那么凑巧，陈之揽会选到她兼职的那家。
陈之揽放眼望着姜琏城的眼睛：嗯，其实我知道你在维也纳。
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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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琏城看着手机屏幕沉默了，迅速心算过日子，你找了我半年？
陈之揽淡淡笑，酒窝浮起一角：我找了你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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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听不懂陈之揽话里的意思，那么姜琏城也是个傻子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
四目相对之下，姜琏城发现，陈之揽长变了一点，个头似乎窜高了，脸部线条更凌厉了。
餐馆里的灯光为他的相貌，添多一分温柔。
菜摆上桌，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伸手拿餐具。
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有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这样，不需要太多语言，很容易就找回熟悉感。
摆在陈之揽面前的是奥国炸猪排，他熟练地将柠檬汁挤在猪排上，用叉子切下一块猪排，放在姜琏城的餐盘里：
琏城，我本以为现代社会信息如此发达，找一个人应该没那么难了，没想到真是像大海捞针一样，尤其是德奥这种相当注重保护隐私的国家，要打听一个人的消息难如登天。
你还是找到了，姜琏城笑着想，看来她选奥国是选对了。
陈之揽又问：你一直住在维也纳吗？还适应吗？
不太适应，除了夏天，天气实在糟糕。姜琏城投桃报李，将自己盘子里的烤排骨切下一块，放进陈之揽的餐盘里。
那以后还呆在这里吗？
应该是吧。姜琏城切下一点排骨肉，往嘴里送。
陈之揽答：我准备下半年去慕尼黑大学做一年访问学者，到时候我们见面会更方便。
姜琏城切肉的手顿住，抬眼看他。
做访问学者，以陈之揽的水平，可以去更好名气更大的哈佛剑桥。
陈之揽笑了笑说，嗯，你无需多虑，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琏城也不好再坚持。
吃过那顿晚饭之后，陈之揽径直坐飞机，去了柏林，参加他的研讨会。
晚上，姜琏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果体约会真人秀。
这是个国外很火的节目，陌生男女被送往地中海，或者太平洋的孤岛，衣不蔽体，回归自然，约会谈恋爱。
虽然重点部位有马赛克，但对于从小接受东方保守两性教育的姜琏城来说，这种节目真的大开眼界。
她看了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毕竟不再是不经人事的女人，要说她一直清心寡欲，一点那方面的冲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以前先是忙着治病，和自己的情绪身体做斗争。
后来忙着学语言读书。
现在生活逐步上了正轨，是饱暖思yin欲了么。
姜琏城狠狠地拍了拍脸，自嘲道：姜琏城，你真是年纪大想男人了。
老实说，但凡陈之揽主动点，姜琏城觉得跟他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从条件上来说，陈之揽家境好，还是独生子，长得好学历高，想扑倒他的女人应该不少。
但陈之揽现在仍是那样君子礼仪，待她彬彬有礼。
让她主动勾引弟弟，不知道为何，姜琏城感觉自己办不到。
姐，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姜琏城回头，看到姜钊一脸懵逼。
被弟弟听到那些话，到底是尴尬的。
姜琏城舔了舔嘴唇，转移话题：那个钊钊，你21了，可以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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