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你在想什么?
    曲映芙十分感动地道:妹妹只是想起一句古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你是想改口叫我爹还是叫我娘?
    不是爹也不是娘,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亲姐。曲映芙动情地望着她。
    曲红昭终于没忍住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我一直是你亲姐!
    35. 第 35 章 青春年华尽付与铁马兵戈
    景仪宫。
    曲映芙捂了捂后脑:这熟悉的巴掌, 真叫人怀念。
    我可以让你一次怀念个够。
    这倒也不必,曲映芙挪了挪身子,离曲红昭稍远了些, 打疼了你心爱的三妹妹, 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曲红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曲映芙飞速转移话题:姐, 你在宫里有没有吃苦?陛下对你好不好?太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你啊?
    没有, 还好,没有。
    就算吃了苦头, 你也不会告诉我的对吧?曲映芙咬了咬唇, 对了,姐, 你听没听说过?尹家的四公子还追过二姐呢。
    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尹家四公子尹荣, 正是淑妃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当今太后的亲侄子。目前在翰林院任职,家世好,人生得英俊,还能赋上几句诗词, 在京里算是一位比较有名的青年才俊。
    去年的事了, 那时候你还在边关呢,曲映芙道, 总之, 尹荣被二姐骂跑了,听说气得连着几天不肯出门, 因为这事儿敬国公府大概又给咱们侯府记了一笔仇。
    曲红昭默然,曲盈袖这战斗力,让她在京城做个闺阁小姐实在屈才了, 真该带她去战场上负责向敌方叫阵。
    对了,淑妃是尹荣的同母妹妹,她又以为你就是二姐,她没有因为这事报复到你身上吧?
    没有,我和她现在算是朋友了,曲红昭其实也说不清,初见淑妃时,她对自己的恨意里具体包含着几重含义,不过反正都过去了,盈袖为什么骂尹四公子?
    原因就像我之前说的,因为我二姐和哪怕一只会口吐人言的鹦哥都无法和谐相处,曲映芙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尹荣也是自找的。
    曲红昭没能掩饰住唇角的笑意,被曲映芙敏锐地注意到:姐,你笑什么?
    笑你啊,口口声声讨厌曲盈袖,但又总是忍不住为她说话。
    哪有?我才不是为她说话呢!曲映芙大为不满,这顿骂真的是尹荣自找的,他这人自视甚高,一副对二姐势在必得的模样,却实在不怎么聪明,我还没见过哪个白痴要追姑娘家,却先开口贬低一顿这姑娘的姐妹呢。
    怎么个贬低法?
    当时是在一场春日宴上,他大概是没看到我就在帘子后面,一开口就是赞颂曲二姑娘美貌,还吟了一首酸诗,然后说他见过侯府三姑娘,容貌不如二姑娘远矣,曲映芙神色讪讪,然后曲盈袖这个混蛋点点头,笑着说他说得对。
    曲红昭摸了摸眼前这位侯府三姑娘的头:别听他胡说。
    没关系,我长得确实不如二姐,这倒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曲映芙皱皱鼻子,但我性格可比她好多了。
    曲红昭低头饮茶,对此不予置评。
    然后尹荣见她笑了,似乎是受到了鼓励,又开始说侯府大姑娘的不好,什么女子习武定然粗鲁得很,不如二姑娘温雅娴静,将来极有可能嫁不出去之类的,曲映芙笑得幸灾乐祸,二姐这可就炸了,当场让他见识了什么叫温雅娴静。
    曲红昭失笑。
    又一个被二姐外表骗了的可怜人。二姐脾气那么差,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有那么多人喜欢?不过那些人连她的秉性都不了解就口口声声要求娶她,被骂了我也很难同情,曲映芙摇摇头,我到现在还记得尹荣被骂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他还特别不敢置信地指着二姐问: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用这些有辱斯文的字眼呢?
    她模仿起尹荣浑身颤抖的模样,模仿得绘声绘色。
    曲红昭放下茶盏,点评道:你们在京城倒是过得多姿多彩。
    但是缺了你,总是少点什么,曲映芙叹气,我真的特别想你,我看得出来其他姐妹也是。
    曲红昭对她招招手,她便拱进了长姐的怀里: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曲红昭怔了怔:此话怎讲?
    从定北侯府嫡长女,到纵横沙场的曲少将军。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觉得她命苦。
    曲映芙靠在长姐怀里,语气里已经带了点哭腔:你以前最喜欢玩闹了,总拉着家中姐妹们一起闹腾,偏偏自己一个人孤身去了边关,无亲无故的。
    放心吧,我在那里交到了很多朋友。
    我倒不怀疑这一点,曲映芙勉强笑了笑,你总是有到处交朋友的本事,连在这后宫里你都能交到朋友。
    那就别担心我了。
    曲映芙却摇摇头:如今定北侯府的地位,在京里多高啊,连我一个庶女出去,都有不少人巴结奉承。可我一想到,如今侯府的尊荣,全是靠你在边关厮杀换来的,我就难过。你本来可以留在京里,跟姐妹们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那多轻松多自在。
    曲红昭掐了一把她的脸:小小年纪,你想的还挺多。
    也是最近才开始想的,当年你去边关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只会哭,曲映芙的神色有些落寞,后来才知道,你也是无从选择。
    谁说我没得选?曲红昭逗她,我若后悔了,随时都可以辞官挂印。
    姐,你又逗我,曲映芙嗔道,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你反过来这样安慰我。
    映芙,我从来都不是无从选择,见她这般模样,曲红昭神色间认真了些,当年,我十五岁时,曾有另一条路摆在我面前。
    什么路?曲映芙不解。
    嫁人、生子,曲红昭神色平静,曲映芙看不出她心下是否有什么波动,和世家大族联姻,自然也是一种能保定北侯府荣华的方式。
    可是这条路,是曲映芙一时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她下意识想反驳,但又不知自己为何反驳,又是在反驳什么。
    如果我选了嫁人,那仍然可以留在京里,做一位高官夫人,闲时和姐妹们一起吃喝玩闹。
    是了,如果你留在京里,应该可以嫁个好人家,曲映芙怔怔地回忆道,我还记得,当年你们刚及笄时,来求娶你的人,不比求娶二姐的人少。
    只是后来曲红昭远赴边关,便自然而然地被从青年才俊们的择偶名单里划掉了。
    人都会有惰性,我当年,也不是没有犹豫过,犹豫要不要选择这条更容易的路。
    曲映芙咬了咬唇,的确,嫁人也是个办法,更简单,更便捷,甚至也更能为大家所接受。
    毕竟,会这样做的人家,其实也不在少数。靠家中女儿攀上高枝,靠着夫家提携,保一府荣华。
    至于这份全系于他人的荣华长不长久、稳不稳固,端看嫁出去的女儿得不得夫君宠爱、生出的外孙又肯不肯亲外祖家了。
    但这样做,就太委屈你了
    曲红昭笑着看她:你刚刚还觉得远赴边关才是委屈了我。
    这不一样,曲映芙试图辩解,转瞬又有些丧气,我总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我说不清哪里不对。似乎又没什么不对,京里那么多人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曲红昭有些出神:其实,也的确没什么对与不对。
    曲映芙愣了愣:姐,难道你后悔了吗?
    听到曲映芙的问话,缠雪也专注地看向曲红昭,想知道她的答案。
    如果当年的选择再一次摆在面前,她还想做女将军吗?还是想要一段更轻松的人生?
    曲红昭的回答掷地有声:无怨无悔。
    大殿内静默了一瞬。
    缠雪渐渐开始出神。
    曲红昭此前便说过不恨曲盈袖,缠雪自然是信她的。
    但就算不恨,也总该有怨怼。
    同样是侯府的嫡女,双生的姐妹,凭什么一个要戍守边疆拿命去拼,另一个就能在这十丈红尘中安然享尽富贵荣华呢?
    同为姐妹,曲盈袖才是让全京城的女子都艳羡的那一个,有绝色的容颜,有奢靡的生活,有父亲的宠爱,有无数男子的追逐。被宠得嚣张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曲红昭没有任性的余地,她远在北疆,玉貌花容都掩在一身铁甲之下,青春年华尽付与铁马兵戈。
    就算听起来再威风,但对于一个女儿家来说,总该有些凄凉寂寞吧?少女心事更能与谁分说?
    缠雪偶尔会好奇,边城凄冷、斯人独坐之时,曲红昭有没有想过,要和妹妹交换一次人生。有没有抱怨过,整个侯府的兴旺大业,凭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去抗?
    此时此刻,曲红昭这一句无怨无悔让她有些震动,不由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大小姐,你心里真的没有怨?
    缠雪没有提到曲盈袖的名字,但曲红昭很清楚她问的是什么。
    我不怨她,曲红昭畅然一笑间,眉目疏朗,不见丝毫怨怼,我在边关拼杀,也是希望以我的战功,换她们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
    看到曲红昭这一笑,缠雪就莫名知道,她不会埋怨任何人,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和二小姐的关系,也绝不是自己想象这般。
    因为自己在边关吃苦,便对妹妹产生怨怼?缠雪知道是自己把她看低了,曲红昭反而希望妹妹们更活得自由自在。
    曲映芙再也忍不住,哭着抱住长姐:我听人说起过,边关的坏境有多差。你在那里,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不觉得苦。
    真的吗?
    真的,若将来有机会,我带你去边关,让你见识见识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的威风,你就懂了。
    曲映芙眼神一亮:真的?可是父亲不会同意的吧?
    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
    也对,曲映芙破涕为笑,父亲有愧于你,又有求于你,你的要求他不会不答应。
    曲红昭扫她一眼:你倒是很会拿捏父亲的心思。
    曲红昭并没有说谎,她是真的没觉得自己有多苦,她在侯府做闺阁少女时活得快活,在边关做将军时活得威风,现在进宫做了娘娘过得也不错。
    倒是很能随遇而安,知足常乐。
    曲映芙不再追问,转而听曲红昭讲起宫里的趣事,听到她和很多人成为了朋友,日日打牌喝酒,担忧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些。
    正讲到曲红昭向孙修仪学跳舞,却被淑妃讽刺为呆头鹅的事,曲映芙正欲大胆嘲笑,却眼前一花,茫然间,看到长姐飞掠出去,转瞬已经站在了大殿另一侧。
    她一身华服,长裙广袖,环佩叮当,飞出去那一刻飘然若仙,实在美极了。尤其是缠雪第一次见她用轻功,看得有些入神了。
    只是这一掠来的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曲映芙怔怔地看着她。
    曲红昭看起来十分镇定地指了一指刚刚座位旁边的地面:有蜘蛛。
    姐,你这个怕虫子的毛病还没改掉啊?曲映芙熟练且淡定地将那只尚没有自己半个指甲大的小蜘蛛捉起来扔了出去,曲大将军的形象呢?
    无妨,曲大将军的形象无损,曲红昭从容地理了理发丝,仿佛刚才被蜘蛛吓到飞掠出去的人不是她一样,毕竟我丢人的时候,顶着的是曲盈袖这个名字。
    缠雪刚刚还在被她们的姐妹情深所触动,却乍然听到这样一句,愕然一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曲红昭并未重新入座,而是站在窗前,望着北边边境的方向,突然又提起刚刚的话题:这两条路,从来没有什么错误与正确之分,端看你想要的是什么。
    36. 第 36 章 传说中的宫斗
    曲红昭觉得孙修仪最近有些不太对劲, 以往就属她往来景仪宫最为积极,近几日却突然避着不肯来。
    曲红昭求助了消息灵通的李嬷嬷,后者踏出殿门不到半柱香时间, 便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孙修仪的嫡母, 于七日前进过一次宫。
    曲红昭想起那一包玉容散, 难免有些担心, 便带上缠雪,前往孙修仪所居住的毓霄殿拜访。
    进了门, 孙修仪便眼泪汪汪地扑进了曲红昭怀里, 带起一阵香风:娘娘。
    她的声音委屈极了,曲红昭便习惯性地伸手给她顺了顺毛:这是怎么了?
    这一顺毛就发现问题了, 往日那一头顺滑的青丝, 被曲红昭这么一摸, 居然就带下来几根。
    曲红昭怔了怔:你这是脱发?
    孙修仪泫然欲泣:娘娘, 嫔妾不漂亮了,您是不是就要嫌弃我了?
    你这两日避着不肯见我就是因为这个?曲红昭忍笑,请太医看过了吗?
    没有。孙修仪神色不太自然地摇摇头。
    为什么?曲红昭讶然,这姑娘平日最爱漂亮, 掉头发对她来说是件挺严重的事, 没见这都委屈地哭上了吗?怎么都这样了还不去请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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