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阿尔米星背书的联邦政府为了政治宣传,无论是赢还是输,都会选择对公众隐瞒这一事件。
    可偏偏这个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行动撞见了一群外人,如果是普通人还能就地杀了,可偏偏招惹的是安格尔。
    要知道不留行对自己旗下的雇佣兵相当护犊子,在各大势力林立的局面下,单打独斗的人要想获得力量,必须抱团。
    如果是正常执行任务死亡倒也没什么,但只要链接精神网的总部发现了死于意外或者是死亡的地点有所异样,总能激发一些有心人的试探。
    而这种风险自然是卢卡斯不愿意见到的。
    你以为你出得去吗?
    卢卡斯的语气危险,明明没有多么强的语气,但他那半边脸狰狞的疤却让这个威胁名副其实。
    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安格尔神情轻松:我没想着逃出去。
    你看
    安格尔把手一摊:我不会逃出去,您也不可能杀了我,我倒是有一个提议。
    卢卡斯没回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如您把我们安全地送出去,与之相应的,我告诉您我们的一点小发现,如何?
    我们?卢卡斯玩味地看了剩下的三个人,不是说不是同伴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半途遇上的,得到的消息各自不同。安格尔坦然道,反正多一个人也是多,两个人也是送,倒不如多留存点拼图的碎片,这样也更省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
    【又缓缓躺下
    第77章 妥协
    安格尔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她不仅要让她自己活下去, 还要让身边的其他人也活下去。
    从13号星球出来的人每一个人本身就是一块秘密拼图的碎片, 散开只能留下愈来愈多的谜团,而只有聚合在一起,才可能逐渐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虽然这个真相从一开始的地下人口贩卖到后来的军事武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到现在似乎已经不仅仅是阿尔米星的参与了, 在阿尔米星之上的联邦政府也许才是最终决策人。
    认真计较的话, 说不定她们已经无意间触摸到了一个政治性的大工程呢。
    哦?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
    卢卡斯虽然这么问,但他的眼神确实认真起来。
    安格尔摇摇头:我只能说,您放弃了这块拼图的碎片,一定会后悔的至于真假嘛说不说是我们的事情, 信不信是您的事情。您既然都在星域里浪迹了这么多年, 这么浅显的道理应该不用我多嘴吧?
    她这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往宾就开口了:唐先生, 联邦在利用军方主持大型人体试验。
    只说了这一句, 就戛然而止。
    安格尔先是一愣,她没想这么快把底牌放出来, 但随即就反应过来。
    虫人是卢卡斯带来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人体试验的一种, 那么相同名目的东西只会增加卢卡斯的好奇心。
    只要一旦勾起对方的好奇心, 那么一切就好办了许多:
    联邦政府做的哪方面的人体试验?大型又是怎么个大型法?做了多久了?为了什么目的?威力如何?是否是用于军事对敌?
    只有有了一个中心点,那么就会一个问题勾连着另一个问题, 问题无限扩展,放出来的信息越多,围绕着它的猜测只会越大, 就像不断扩张的圆,表面接触到的空间只会逐步扩张。
    询问者越是想知道答案,就越不会对他们动手。
    卢卡斯诧异地看了何往宾一眼,他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人物竟然瞬间就主导了这场对话的风向。
    但这一句话也让他稍微打消了之前的判断安格尔看上去是这行人的首领,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说不行真的如安格尔所说的那样,现在在场的四个人只是半途结识的旅伴,掌握的信息各不相同,彼此之前的领导与附属关系远远没有他所猜测的那么深而已。
    卢卡斯不太相信何往宾说的话。
    人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
    为了生存而撒谎或者说出真相,两种的概率是一半对一半。
    如果他是认真的,那么无论是联邦政府还是阿尔米星的某一重大秘密或者软肋,对于反叛军而言,都是一大助力;
    如果是假的,那么他们就会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增加活命的筹码而已。
    但万一就是为了唯恐天下不乱或者因为之前的遭遇和政府对抗起来而说了真话,或者用半真半假来给自己使绊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
    安格尔坐在高脚凳上,布条被她缠在手指尖上,一头被紧握在手心,另一头则是在空中不停地晃悠着圆圈,说不出的放荡。
    明明自己处在弱势,她偏偏就有一种胜券在握的高傲。
    与卢卡斯眼神交锋的时候,几乎可以擦除火花来。
    可惜安格尔的对手不是普通人,身居高位的人性格无论是温和还是狠厉,都向来习惯把局势掌握在自己手里。
    无非是表现的明显与隐蔽的区别罢了。
    卢卡斯盯着安格尔的眼睛假笑了一下:在你们过来之前,我们星舰上的生活系统已经给你们做了基本的身体机能检测扫描。
    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生理机能异常虚弱。如果我一直不给你们食物的话,你们会首先因为缺乏水源而身体衰竭死亡。
    安格尔盯着自己手中的带子,忍不住想到菲尼死亡的那天夜里,她躲在尸体堆里靠鲜血和人肉活下来的日子。
    *
    士兵是无差别的扫射的,他们当年居住的星球不是中央星域,但那些彻底边缘星系的要好上一点。
    虽然也经常会有一些流窜的匪徒靠打家劫舍过日子,但那也仅限于贫民区附近,像她们这种家里还有点小资产的中产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某一个夏天。
    那些穿着军装的士兵以剿匪的名义停靠在了星港,挨家挨户地抓人。
    贫民区搜完了开始搜普通的居民区,居民区搜完了又往富人区搜。
    仗着联邦下发的相关法律条文一家家地枪决,说是有流传的匪徒被当地居民包庇任何查出来的包庇的人都会被视以同罪处决。
    搜索临近她家的时候,菲尼把她推进一个废弃的垃圾管道里面,告诉她逃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枪声,炮火,焚烧的烈焰,军靴从砖石间踩踏的声响,还有巴别塔教堂塔楼高高的尖顶。
    一家一家的搜,每一家都是包庇犯,每一个人,除了她,无一幸免。
    她把自己藏在死人堆里,还被不放心的士兵用枪贯穿了腹部,可是她竟然奇迹般地忍了下来,把自己和尸体融为一体,成功骗过了所有的人。
    弥漫在一整个星球的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她靠着鲜血和人肉撑过了一整个月。
    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一整个星球都会包庇匪徒。
    后来直到几乎同样的事情发生了第二遍,她才想明白了:军方的目的根本不是匪徒,可是屠杀又不太可能,阿尔米星人虽然好战,但也不是残杀无辜的狂暴分子,挨家挨户只有可能存在一种情况
    他们在奉命搜寻某个东西。
    *
    我去叫人为你们准备食物。
    卢卡斯突然转了话锋,之前的威势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他以对待高级来宾的态度吩咐下去:希望你们能喜欢东北边缘星域的特色食物。
    自由联盟的大本营在东北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近几年一直没有动静起码在安格尔进13号之前是没有的
    当年大战之后联邦政府建立,人类打着包容、多元的旗帜迅速占领了议会席位,非人生命虽然也占了部分,总体比例是远远比不上的。
    军事影响政治,政策再来反作用于发展。
    越来越多的非人生命在社会资源上遭受到明里暗里的排挤,几千年过去了,不少非人生命与联邦政府闹掰,站在了它的对立面,从而被盘踞在东北的自由联盟所拉拢。
    出身于东北星域,星舰里带几个能做东北风味的厨子也不奇怪。
    这算是同意暂时的合作了。
    安格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下来。
    她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冲卢卡斯嶄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总比之前我待的13号看不出原材料的黑暗料理强得多。
    安格尔说完就哼着歌带着其他人转身欲走。
    餐厅在这边。
    守门的卫兵见她们一个谈话的时间就从卑微的阶下囚转为尊贵的客人,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问道。
    不用,我们自己有眼睛。安格尔笑眯眯地怼了回去。
    结果还是何往宾察觉到卫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连忙出来打圆场:抱歉,我们被关押得有点久,心情不是很好,还请理解。星舰内部构造图我已经记下来了,不用麻烦了。
    卫兵神色缓和了一点,眼角余光瞥到了卢卡斯,得到上级的同意后才放心地让一群人离开。
    ***
    不得不说,任何领导无论是官方册封的,还是野路子自封的山大王之类的角色但凡是头儿所吃的东西,一定是能力范围内的最高级别。
    安格尔放下手中的刀叉,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小牛排是从外北星域的农场直接传输过来的,厨师当着她的面前现场宰杀,里面涓涓流出来的血染红了一整条白色的手帕。
    卢卡斯对他们的权限开放得很大,整艘星舰大半的活动区域都可以自由出入,任何人对他们的要求也都是予取予求。
    但其实只有他们心里清楚,所谓的特殊待遇,无非就是高级囚犯罢了。
    和卢卡斯的具体妥协过程安格尔全程交给了何往宾去谈。
    谈判这种事情她还是不太喜欢,不如交给更擅长嘴皮子的人去做。
    最终达成的双方协议是安格尔这边把情报切割成十份每隔两小时放出一份,二十小时后刚好是卢卡斯从阿尔米星的跃迁点穿越到公共星域的时间,也就是说,到那时,几个人就彻底自由了。
    而卢卡斯这边或许是掌握着安格尔等人的生命大权,情报就放得有恃无恐,承诺等与阿尔米的这场战役到达尾声就把出战的缘由告诉她们。
    不过是有条件的。
    何往宾转述给安格尔是这么说的:他想让我们加入自由联盟,更确切而言,他想让你为他效力。
    安格尔彼时刚刚从医疗舱看完路伊回来,她扶着门栏,眼咕噜一转:想都别想。
    说完安格尔就打着哈欠表示自己一路颠簸,实在太累了,必须休息会儿。
    临睡前,卢卡斯找到了安格尔。
    我是认真的。
    免谈。
    你和阿尔米星有很大的过节,卢卡斯顿了顿,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他打断安格尔准备说话的势头:我知道不留行的人不喜欢受人指使,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你会得到自由联盟里议员一席,或者干脆把我的任务当成不留行的一单任务你好好考虑下。
    安格尔沉默了。
    这时候,一个医务人员带着托盘和一根针管走了进来。
    安格尔认识这个医疗兵,她是负责把路伊从阿尔米星舰搬运过来的医务人员之一。
    薇普曼。安格尔熟稔地打着招呼,这是什么?
    薇普曼是一个典型的金发碧眼的女孩,她的年纪不大,今年刚从医学院毕业,因为双亲死于边境战乱,从小就被自由联盟养大,所以毕业后顺理成章地来到了这里效力。
    是是船长让我拿来给你的。薇普曼悄悄瞥了卢卡斯一眼。
    安格尔看向他。
    安眠药。
    卢卡斯点点头,示意薇普曼可以准备开始输液,抱歉,接下来我有要事相商,保险起见,在我结束之前,你们最好失去意识。
    他甚至还抱歉地笑了笑:谢谢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重新做一个大写的人
    第78章 催眠
    安眠药的药效似乎很快见效。
    注入安眠药之后的十秒内, 安格尔就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这是浓缩了几倍的剂量吧?
    安格尔一边捂着嘴巴一边把卢卡斯和薇普曼赶出房间:怎么?还想一直待在这里吗?
    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冲卢卡斯露出魅惑的一笑:没想到您老一大把年纪了还好这口。
    这年头虽然不古板,年轻人之间露骨的话随处可见,但薇普曼还是不可避免地脸红了谁叫安格尔说这话的对象是平时声誉在外的卢卡斯?
    无论是凶名还是威名, 都很难让人把他和情情爱爱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不过说实在的, 六年前卢卡斯刚上位的时候也不过是二十八岁, 现在哪怕三十出头,在平均几百岁的联邦年龄中也的确算得上是年轻有为毕竟他现在比起联邦政府内最年轻的议员罗德,都还要晚出生九年。
    可是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卢卡斯身边围绕着一名女性,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他们的船长大人是否喜欢同性, 也许和副手波依德有一腿, 但也有人只是单纯地猜测他是个无性恋。
    在星际航行的旅程往往是枯燥而漫长的,船员们不得不时不时给自己找点乐子。
    而下注自家老板的情感史无疑是经久不衰的主题。
    我并不认为我这个年纪可以称作为老。
    卢卡斯知道安格尔是这个德行, 只是微微笑着讽刺了一句:更何况我对未成年的孩子不感兴趣。
    他审视的目光把安格尔从头到脚丈量了一次, 似乎相当遗憾:你大可放心。
    我今年已经满十八了。
    安格尔不满地皱起眉头,认真地强调道:根据联邦首都星的标准, 已经成年了。
    她长相偏小, 经常被人认成未成年, 再加上在星际流浪的人从头到脚都被谎言武装的的这个常识, 没人会信公开的年龄名字。
    哦?卢卡斯玩味的笑笑,抱歉, 没看出来。
    他说着就带着薇普曼走了出去,边走还边确认道:剂量怎么样?可以管多久?
    十小时
    两人的声音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
    屋子里又只剩下安格尔一个人。
    沉重的呼吸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确定屋子里再没有一个人了之后,安格尔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手背上带着些生理性泪水,自言自语嘀咕道:这药效比死庸医的差远了卢卡斯你哪里找的医生?一个安眠药的配方还没有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庸医配得好?而且连我身上的抗药性都没检查出来。
    安格尔摇摇头,对着房间里的监控摄像头长吁短叹,为这艘星舰的医疗设备操碎了心:这样我都不放心把路伊交给你们这群人了而且防我干嘛啊?我又不是那么八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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