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鸠占鹊巢的懒汉,董奶奶忍不住高声道:孙伍啊,这是元家的丫头,人家回来了!你和你媳妇儿住的是人家的房子!
    放你娘的狗屁!更为尖锐些的斥骂声从屋里传出,瞪着眼的女人冲了出来,嚷道:老东西你胡说什么呢,这一家短命鬼早就死绝了,政府都公示死亡名单了,难不成还能从地底下蹦出来?
    女人冷笑一声,看着女孩儿的背影,从背后只觉得她身上的罩衫有些眼熟,我看是你这老东西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
    说着,她伸出手就要去抓女孩儿的手臂。
    远超常人的五感在略重的呼吸声靠近的瞬间,元幼杉便感受到了,她反手挡住了女人的手腕,顺势一抓拧着折了她的身体。
    痛呼声中,女人尖叫着,孙伍你个怂货,自己老婆都被人按着打了还不上!
    男人神情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往后退了一步,处、处
    处什么处,你杵着干嘛呢?!
    处刑者大人?!
    五分钟后,这对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夫妻收敛了嚣张,脸上带着讪讪笑意,恭恭敬敬把元幼杉迎入了屋子里。
    对贫民来说,贵族或许是个遥不可及、很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代名词,反而是处刑者在他们心里更让人害怕、敬畏。
    在元幼杉转身的一瞬间,男人就看清了她前襟上绣着的处刑者队标,那一瞬间他怀疑这是不是造假的,但下一刻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冒充处刑者是重罪,要判罚的。
    在意识到元幼杉身份的一瞬间,两人就失去了抵抗的心,心里暗暗叫苦认为他们运气太差了。
    明明像他们这样占据空房子的人大有人在,怎么就他们这么倒霉,碰上了个飞黄腾达的!
    房间内的设施和家具都很老旧,空间也不大,元幼杉一眼就能扫完整个布局,那些模糊的记忆也一一对应。
    木茶几周围丢着吃剩的速食盒子和啤酒罐、烟头,墙角也染了一些污黄的印记,像是干涸的呕吐物,应该是吸食劣质毒/品后引起了抽搐作呕,沙发上放置着小山一样的脏衣服
    整个屋子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狭小的空间中弥漫着一股酸臭气味。
    元幼杉垂眸问道:这家里以前的东西呢。
    女人忙不迭说:我去给您拿!
    其实元家父女之前也没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夫妻二人接手房子后,先后有隔壁的老太婆和一个老头子都来要这家人的遗物,他们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查看一番后大失所望,就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和照片。
    但夫妻俩又怕这些破烂东西实际上有什么玄机,且自己捞不到好处也不想让别人如愿,愣是不愿意让董奶奶和葛叔取走。
    就只有这些了,还有一些,之前都丢掉了。女人小声说着,胆战心惊,她刚刚被打偏的手腕现在还隐隐发麻。
    除了一些泛黄的照片外,还有元父生前唯一的两本书,和一副扑克牌。
    一直缩在墙角的男人欲哭无泪,两股战战道:大、大人,还有几件衣服,我真的不知道这家里还有人在的,我们是看了政府的公示才搬进来的,如果早知道这是您的屋子,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啊!
    看来那几件元父的衣服,也都被他拿去穿了。
    元幼杉看了眼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看了眼这间房屋,而后走了出去。
    惴惴不安的夫妻二人见她似乎没有要发怒,也不像是要找他们麻烦,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决定过两天找到新的去处后就搬走,离这尊大佛远远的。
    从脏乱的房屋中走出后,空气清新了许多。
    对门的董奶奶一直没进去,她把外面走廊上的药清理干净,担心元幼杉一个小姑娘进屋吃了亏,就在门口站着往里瞅,见她出来后悄声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元幼杉点点头,拿到了,谢谢奶奶。
    哎,拿到就好。董奶奶搓着手,心里隐约觉得这个看着长大的姑娘大变样了,通身的气派让人不敢靠近。
    她知道什么是处刑者大人,心里暗暗砸舌,也在为元幼杉的机遇而由衷地高兴。
    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这夫妻俩收拾旧物的时候,我看到他们垃圾里夹着你以前画的画,还有点信件啥的,就都拾出来收着了,正好一并找出来给你。
    她掀开了门帘,示意元幼杉进屋,进来坐着等,我给你找,自从你上次走了就没见过柏伢了吧,他前段时间还念叨你呢。
    元幼杉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心里默念一句打扰了,而后跟着进了屋。
    这间房屋的布局大小也对面相差无几,但却干净整洁太多,一眼看去井井有条,房屋内弥漫着更为浓郁的中药味儿,发苦的药香像是和这间屋子融为了一体。
    她下意识觉得柏伢这个称呼很耳熟,以前应该听过很多次。
    刚进屋,里面掩着的卧房中便传出一道略显虚弱的青年的声音,奶奶,又怎么了?
    董奶奶眉梢带着笑意,扬声笑道:柏伢,隔壁的元丫头回来了!你出来和人家说说话。
    顿了两秒,声音再次响起,哦,是吗。
    元幼杉只觉得这青年的声音有些虚,估摸着董奶奶煮的中药和这满屋子药味,就是因为他了。
    掌中轻轻覆着的竹筒中,原本已经老实了的异形物质忽然又一次活跃起来,像流动的稀土,慢慢溢出缠绕着她的指缝,她轻轻蹙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般情况下,异形者的肢体被制成刑具后,会由调查所的工作人员注入一种特殊药剂,让其能自由地变化为孢丝体;
    而变成孢丝体后,如果没有使用者以自身活性激活沉睡的孢丝,刑具一般不会异动。
    这种刑具出现主动性的情况,往往只会出现在自我意识和能力较强的高级刑具上,元幼杉也不是没听教官说过,曾经有高级刑具失控反噬处刑者的事件,但那很少。
    不过她的刑具勉强也算半个高级水准,几次使用燃血能力后,它已经变得非常活跃,也不排除它会重获自主性、难以压制的可能。
    元幼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指尖不自觉地在竹筒上摩擦。
    尽管燃血能力和她十分契合,但如果真的刑具失控,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摧毁。
    想到这儿,她脚步一顿,忽然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能力较强的高级刑具还有一种隐性的功能,就是一旦在附近遇到较为强大的异形者,便会被影响。
    丫头你坐,柏伢啊前段时间也出去运货,结果害,不提也罢,总之从那时候他身体就不太好,一直在吃药,我也不敢再让他出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董奶奶絮絮叨叨,扶着腰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着东西。
    怎么看,这老太太也不像是什么强大的异形者,身上更是没有一丝腥臭气息。
    但元幼杉并为完全打消自己的怀疑,她神情有些古怪,应了一声:好,谢谢奶奶。
    虽然董奶奶的身上没有异形者的腥气,但奇怪的是,仔细嗅嗅的确能闻到一股被苦药味掩盖的淡淡的血气,和她最开始闻到的气味很像。
    不是人的尸臭或血腥,更像是动物的。
    趁着老人家找东西,元幼杉顺势走到了厨房,脚步很轻。
    从推拉门缝往里一瞧,元幼杉有些震惊,她终于找到了血气的来源。
    只见厨房的案板上剁着一只鸡,旁边的两个盆里已经有处理好的两只了,还有一个盆中接了满满的有些凝固的血浆,整个厨房都被油腥气和中药味交织,让人有些反胃。
    确定血气的来源,元幼杉稍稍松了口气,但转而又是疑惑起来。
    一个老太太,最多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孙子,怎么会处理这么多家禽?他们吃的完吗?
    要知道在物资不丰的安全区内,肉类可不便宜。
    元幼杉不动声色退后,趁着老太太没发现,坐回了沙发上。
    从和董奶奶的话和逐渐清晰的记忆,她想起了这户邻居。
    董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年轻的时候掺合了帮派斗争,结果在一次械斗中双双去世,留下了董奶奶一人拉扯几岁大的小孙子,两户人家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对门,又因为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关系非常融洽,经常串门。
    董奶奶的孙子名叫董成柏,和元幼杉青梅竹马。
    在安全区中,最为挣钱的工作就是的具有一定危险的走货,工人们会踏出安全区,穿过和光明城之间的危险地带,连接贫民窟和贵族城池之间的货物流通,元父做的就是这个。
    而董成柏还没成年,也就开始做走货的生意了,只是元家出意外的那次他正好有事没有随行。
    若是元幼杉记忆没错,在未出事前,董奶奶和元父还有想让他们俩竹马变夫妻的意思,想到这一层关系,她就有些坐立难安。
    董奶奶还在说话,元幼杉惊诧得知,原来在元家出事后董成柏跟着别的商队走货,途中也遇到了异形者作乱,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活着回来了,从那以后他身上就落下了病根一直要吃药,董奶奶也就不让他再走货了。
    找着了。董奶奶拿着一个布包,扶着桌腿站起身,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卧房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元幼杉抬眼看过去,看到卧房的房帘从里掀开,从中走出一个瘦高青年。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扑面而来,还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让她眼皮一跳。
    来客人了。董成柏说。
    他露面后,元幼杉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相应的记忆。
    在元幼杉的记忆里,董成柏是个贱兮兮的竹马,皮肤有些黄但五官还算俊朗,但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的青年人,显然和记忆里的形象有些出处。
    青年的皮肤带着长久不见光的苍白,身型削瘦,颧骨都因为过于瘦而微微往里凹陷,他目光先是落在元幼杉的身上,而后又定定看着她腰间的竹筒,笑容一顿,神情有些复杂,处刑者啊
    这一瞬间,一种隐隐的危机感让元幼杉眯了眼,她不动声色摸上了腰间。
    董奶奶带着笑,说:是啊,谁能想到之前还咋咋唬唬的小丫头,出人头地当大人物了!
    老太太笑眯眯地,因为两个年轻小辈都能逢凶化吉而感到高兴,然而她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儿却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挡在了她的身前,神情凝重。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孩儿搭在腰侧的五指一紧,一团红色的还在蠕动的东西从她腰间小小的竹筒中不断溢出,片刻间凝聚成一把暗红色的、刀背不平整的大刀,被她收刀于腰侧紧握着刀柄,随时都有可能挥刀而出。
    中大奖了。
    元幼杉小臂绷紧,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房间里的苍白青年。
    原来是这样。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好,回原身的小破楼里取点东西,对门住宅里的竹马竟然是个异形者。
    最开始刑具异动的时候,因为动静太小并且她没有施展能力,并没有发现其中之意。
    在刑具第二次产生异动后,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暗中警惕起来,默默引导着力量激活了刑具。和武器沟通相连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四周一丝丝极淡的气血,若隐若现。
    是追血在提醒她,附近有需要注意的东西。
    她本以为,厨房内的家禽就是血气的来源,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吸引刑具的这股气息不是家禽的血,甚至不是异形者的气息,和之前那个分歧种更毫不相干;
    之所以会引起刑具的异动,是因为当时使用追血能力时,刑具不仅吞了那只异形者的残留的痕迹,它还吞了那肉山中残尸的手指。
    实际上当时刑具分析出了两种气息,一个是分歧种的,另一个是属于尸体主人的。
    但两种气息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也就是友乐肉屠场,所以最终元幼杉和老徐只去了这一个地方。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安全区闹市中的居民楼里,竟然也有一丝尸体的气息。
    虽然很淡,但至少证明此处曾经存在过尸体的某一部分。
    因为肉屠场才是屠杀的第一现场,残留了大量的血气,并且此处的气息太过浅淡,要不是元幼杉今天来到了此地,刑具又有异常动向,她根本不会发现此地的异样。
    在董成柏露面的一瞬间,元幼杉就呼出一口气,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异形者。
    尽管屋中的中药气味非常浓烈,但也不足以盖过异形者身上特殊的腥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董成柏身上的气息非常弱,但她丝毫没有掉以轻心。
    她将卧室门口的青年人上下打量个遍,头部、上下半身,没有任何形变的部位,这说明眼前的异形者可以完美伪装成人类。
    这说明它还是个 '伪装者。
    元幼杉想到董奶奶说他两个月前在外走货时遇到危险、而后命大活了下来,又想到老徐和她说的调查结论,出现精细切割的尸体是在三个月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和那个肉屠场的屠户是同伙?那些尸体切割是你的手笔吧。
    恐怕两个月前的那次意外,从外面回来的就不是董成柏,而且寄生了他的身体的异形者了!
    这残酷的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幸运,董成柏是这样,元幼杉也是这样。
    当初要不是她的意识挤入了这具身子,恐怕这具身体也不可能在融合中忽然苏醒,继而被处刑者发现。
    董成柏久久没说话,半晌又叹了口气。
    从她祭出武器的那一刻,董老太太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她神情骤变,趁元幼杉谨慎时一把推开了她挡在身前的手臂,扑向董成柏。
    元幼杉大惊失色,董奶奶!你别过去!
    老太太声音颤抖着,元丫头,你干什么拿着刀子对着柏伢啊,你你走吧,拿着你的东西走!
    看着她游离的神情和隐忍的惧意,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元幼杉的心头,她不可置信道:您知道他变异了?!
    什么变异,乱说!柏伢他就是生病了,他没干坏事!对吧柏伢,你和我保证过的!董奶奶神情不安。
    '董成柏点点头,将老太太搂了一下,我保证过的奶奶。
    董老太太松了口气,惶恐的神情也有底气多了,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孙子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她只是觉得孙子病了,觉得只要多吃药就能把这怪病治好。
    但元幼杉的到来和说的话,让她陷入了恐慌中,一个不太好的预感让她迫切地想要将扰乱他们生活的人赶走,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打破她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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