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在洗手间半天不出来,原来是蹲那里抽烟了。
    孟繁臣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印象里这人是不抽烟的呀!他这次从梵于回来,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原意也没见过他抽烟。她一度以为这人是不抽烟的。
    电梯空间有限,观众又多,需要等。
    孟繁臣心绪烦躁,根本不想等。抓住原意的手就想走,我们乘扶梯下去。
    别!原意拽住他的T恤衣角把他扯回来,万一何老师再返回
    余下的话原意没说,懂的都懂。
    男人勾了下唇,自嘲一笑。
    他果然是便宜老公。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时真是脑抽了才会答应她隐婚。
    右手滑进裤兜,指尖触碰到烟盒的一角。那点棱角分明的触感再次唤醒了孟繁臣的烟瘾。舌尖无意识地顶了下后槽牙,他感到嗓子眼发痒,难受得厉害。
    不过他很清楚,这一次,只怕一口气抽掉半包烟也解不了心里的憋闷。
    下到国贸大厦的负一楼停车场。
    原意解了车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半天都没说话。
    她比以往都要来得沉默。
    身体撤了力,她突然觉得很累很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车子七拐八拐,没过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到了,小意。男人熄了火,解了安全带。
    原意一边去解安全带,一边无意识地抬头,往车窗外探了一眼,一抹灯牌落入她眼底海盛酒店。
    解安全带的手不由停顿住,她扭头疑惑地看着孟繁臣:孟繁臣,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孟繁臣眸色深沉,盯着原意看了好几秒,并未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孟繁臣的情绪起了变化。这一刻男人气质凛冽,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戾气。
    像是充气充到极限的气球,下一秒就爆了。
    他生气了。
    谁惹到他了?
    以原意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孟繁臣十分危险,最好别招惹他。
    原意无措地咬住下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孟繁臣?她试探着又喊了他一声。
    只见男人缓缓探过身体,轻巧地替原意解了带全带,温热的气息紧紧缠绕在她颈间,嗓音低得可怕,咱妈希望我们今晚住酒店。
    原意:
    第14章 米(14) 原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米(14)
    成年人的崩溃方式往往是默不作声的。心里的糟心事堆积如山,坏情绪翻涌沸腾,顷刻之间就能掀起无数场风暴。然而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沉默是常态。
    孟繁臣眼下就是这种状态。
    他这人一贯擅长隐藏自己,越是生气,脸上就越是平静。
    原意认识他快三十年,很多时候她都没法很好地捕捉到他的情绪。但这一刻,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动怒了。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宁静中又渗透着无尽的诡异。
    她不知道好端端的他为什么就生气了。只是看了一场电影,只是偶然碰到了同事何西园。从电影院离开,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难道他是不爽搁同事面前演戏?
    不能够吧?
    这点小事他应该不至于生气啊!隐婚他一早就答应好的。
    所以究竟是谁惹到他了?
    不过原意也懒得去深究了。跟过去这些年一样,她选择自动忽略。她从未有过一刻,想要去真正探知他的内心。
    一场应付长辈的婚姻,一个便宜老公,不值得她去花费心思。
    何况原意心里也烦透了。她自己尚且一团乱麻,还没理明白,暂时顾不到孟繁臣。
    她的坏情绪早就攀升至了顶峰,就像是暴雨过后的水库,满池的洪水疯狂撞击闸门,亟待开闸泄洪。情绪上头,总得要有个宣泄口。
    而成年人的宣泄方式无外乎就是床.上.运.动。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
    所以孟繁臣提出今晚住酒店,原意没有任何意见。
    即使不住酒店,今晚回去他俩铁定也是要搞事的。有两位太后在,可能还会影响他们的发挥。
    她和孟繁臣都不是善于自我表达的人。比起说,他们都更愿意去做。很多时候彼此心里藏着事情,总是默契地在床上解决。
    歇斯底里的纠缠,肆意妄为的发泄,把一切无法述之于口的心事,那些糟糕的坏情绪,都通通释放出来。
    睡一觉,等第二天醒来,她又活了。还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原老师。
    孟繁臣牵着原意的手进了酒店大堂。
    他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入住手续。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房间在19层。两人乘电梯上去。
    深夜十点,机器隆隆运转,电梯腾腾往上升。红色数字映在原意的眸子里,它们快速切换,1,2,3,4
    电梯很空,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孟繁臣身上透出的烟草味,混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两者相互碰撞,在轿厢里缓慢发酵,很快就盈满整个空间,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原意置身墙内,躲不开,逃不掉,只能被动呼吸。
    她眉毛打结,皱成一团。这人刚才究竟是抽了多少烟?都过去这么久了,烟味儿居然还没散干净。
    她屏住呼吸,眼神胡乱打转。她看见电梯镜面上映出一男一女的身影,他们比肩而立,183对168,非常和谐的身高差。孟繁臣紧紧握住她的手,体温熨帖。
    离得很近,衣摆几乎触碰到一起。男人沉稳的吐息就萦绕在原意耳畔。而她只要轻轻一扭头,发梢就会擦过他脖子。
    原意和孟繁臣的结合,男才女貌,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谁见了都要说一句般配。
    对此,她一直不以为然。
    直到现在,她从电梯镜面里看到她和孟繁臣的影子,突然之间觉得外人的眼光是对的。不说其他,光从颜值来看,她和孟繁臣确实挺般配的。
    叮!
    一声沉闷鸣响,刺破凉薄的空气,犹如一记闷棍敲在原意心上,立刻就打断了她发散的思维。
    思绪回笼,她跟着孟繁臣走出电梯。
    走廊里壁灯昏黄,光束摇摇晃晃。白墙之上每隔半米就悬挂了一幅油画。以花鸟风景画居多。
    两人踩过柔软的地毯,找到相应房间号,停在门口。
    原意扭头,在对面墙上看见了一幅蒲公英。灰蒙蒙的天空,白色绒球被风吹散,漫天飞舞。
    孟繁臣用房卡轻松地刷开房门。右手搭在门把上,他却不急着摁下去。而是侧头看着原意,哑着嗓子问道:小意,你不拒绝吗?
    什么?
    原意从那幅蒲公英画上收回视线,和孟繁臣对视。隔着一层透明镜片,他的眼神始终都是安静的,好像生来就是这样的,像冰原,也像星海。
    走廊里似有穿堂风,涌起原意浅绿色的一抹裙角,也吹动了她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发丝盖住的那双眼睛却写满了困惑。
    男人垂在一侧的左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他用很低很低的声线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拒绝
    是低语,也是呢喃,嗓音含糊,难以辨析。
    你说什么?原意皱眉,仰起脖子,贴近他,又问了一遍。
    右手收紧,他更用力地握住门把手,原意,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老公啊!原意脱口而出,觉得孟繁臣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的。
    是么?孟繁臣嘴唇微动,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孟繁臣,咱俩可是合法夫妻。我当然把你当老公了。
    原意不知道这人到底要问什么。两人的对话怎么看都好生奇怪。
    孟繁臣摁下门把,踢开房门,拉住原意的手腕把人拖进房间,将她抵在门板上,封住她唇,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
    门板冰凉,原意的后背贴住,忍不住全身哆嗦。
    孟繁臣没开灯,室内黑黢黢一团,两人的脸隐在暗处,眉眼处掉落了斑斓的几丝微光,细碎渺茫。
    视觉受阻,人本能的感到心慌。原意无力地想要在黑暗中抓住什么。胡乱摸索一通,最后抓住了孟繁臣手臂。隔着衣料,她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手臂的线条和力量。
    视线猛地一晃,原意双腿离地,人就悬空了。孟繁臣轻而易举就将她的身体举了起来,双手拖住她。
    她惊呼一声,不得不搂紧他脖子,缠住他腰,视野晃得更厉害。
    眼前阴影切换,原意恍恍惚惚,一颗心都是飘的,找不到任何真实感。
    直到两人的身体双双倒进柔软的床垫。
    五指攥住身下的床单,她勉强算是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余下的一切都是失控的。
    孟繁臣像是故意在惩罚原意,做了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
    而原意也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即使满腹委屈,眼眶通红,她也不会轻易向孟繁臣低头。
    两个幼稚的男女一直在较劲儿,谁都不服输。势必要一较高下。
    直到原意压抑的哭声慢慢泄出,她对他破口大骂,把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然后委屈巴巴地抱怨:孟繁臣,你让我一次会死啊?
    他才收了手。
    俯身轻轻吻她的眼角,尝到了泪水的潮湿和咸涩。
    一口咬住她的耳垂,贴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原意,我是孟繁臣,是你老公。昨天是,今天是,明天也是,永远都是。
    不是不想让她,也不是非得跟她较劲儿,而是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找准自己的位置,证明自己是存在的,就在她身边。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里倾泻而下,浇在裸.露的皮肤上,原意闭上双眼,任由孟繁臣往她身上抹沐浴露,搓出满手的泡沫。
    白茶加白桃的香气,清新扑鼻,好闻极了。她舒服得蜷缩起了脚指头。
    孟繁臣见她一副没心没肺,格外享受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生气了。
    她是没有心的,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他。
    女人暴露在外的肌肤莹润透明,被热气熏出一层淡淡的粉。好似阳春三月枝头热闹绽放的桃花,是这世间顶好顶好的颜色。
    孟繁臣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故意往原意锁骨处咬了一下,分明是在报复她。
    嘶!原意吃痛,倒吸一口气,赫然睁眼,朝着孟繁臣大骂:孟繁臣,你是属狗的啊!
    小意,我不是属狗的,我是属狼的。他掐住她腰,身体沉下去。
    原意:
    她一时不察,直接让这人钻了空子。
    还来?
    原意欲哭无泪,她都累死了。她现在只想睡觉。
    孟繁臣,你给我出去!她胡乱地抓他手臂,抠出好几条印子,想把人撵走。
    这人却是实打实的狗皮膏药,根本甩不掉。
    原意拿孟繁臣没办法,张口咬上他肩膀,成功留下一排牙齿印。
    孟繁臣眉毛一抖,一阵刺痛,表情几近扭曲。
    他哪里是属狗的,原意才是属狗的。
    浴室里热气氤氲,白雾在眼前直晃。
    潮湿的水汽将人的脸都蒸湿了,显得格外模糊。
    原意的脸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触。
    孟繁臣借着头顶暖黄的光,默默看着她。
    他觉得她就是一条搁浅的鲸鱼,被困在岸上,泥沙土石糊了一身,又重又累,寸步难行。
    蔚蓝的大海,她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困住她的,究竟是他,还是她自己?
    他伸手捧住她脸,声音低迷,近乎呢喃:原意,你的心究竟在哪里?
    第15章 米(15) 回屋做功课!
    米(15)
    周一照常上班。
    昨晚闹腾得太疯,原意差点迟到。她一贯强大的生物钟居然失去了作用,醒来时都快七点了。
    最要命的是,她今早还要带13班早读。
    最最过分的是,孟繁臣这家伙居然撇下她先去学校了。
    原意气得要死,一大早就骂了他无数遍。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一番,原意到前台退了房。然后火急火燎地开车去学校。
    时间实在是太紧了,她利用等红灯的间隙,争分夺秒给自己化了个日常通勤妆。
    身为一名苦逼的社畜,原意早早就练就了这项必备技能。她必须保证自己每天上班都能妆容精致。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皱巴巴的衣服。
    昨晚孟繁臣那家伙特暴力,下手完全没个轻重,裙子拉链都差点被他扯坏了。
    还没开进学校,原意老远就看到孟繁臣和当天值勤的钟老师站在校门口检查学生的仪容仪表。
    一大片蓝白色校服中夹杂一抹黑色直条纹,那是孟繁臣身上的衬衫,格外显眼。
    这人衣冠楚楚,气质温和,言笑晏晏,原意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这人穿上衣服是正人君子,脱了衣服简直就是禽兽。她今早穿衣服时发现自己锁骨处被他咬红了,很深一道印子。还好她穿的是圆领T恤,领口保守,能全部遮住。不然她都要拿遮瑕膏去遮了。
    不过她也报仇了。她往他肩膀上咬的那一口,绝对够他疼好几天了。
    比狠,谁怕谁啊!
    为了泄恨,绿色小车经过孟繁臣身边时,原意故意重重摁了两下喇叭,吵死他!
    男人闻声看过来,隔着车窗,她朝他比了个中指。然后一脚油门,飞快开溜。
    孟繁臣:
    孟繁臣不禁失笑。这姑娘幼稚起来跟三岁小孩有的一拼。
    钟老师感觉有一阵强风从自己面前快速卷过,差点吹掉了他头顶的假发。他赶紧死死摁住。
    他风中凌乱,孟主任,刚那是原老师吧?
    孟繁臣敛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不是,你看错了。
    在停车场停好车,原意直奔高一楼。
    高一新生刚进校,学生们都挺自觉的。虽然13班是普通班,但原意暂时没发现让自己不省心的学生。
    带早读无非就是监督学生背书。原意坐在讲台桌上批改学生的作业。底下一片朗朗书声。
    周一上午第一节是英语课。早读结束以后,原意抱起批改了一半的作业,准备回办公室继续改。
    刚踏出教室,迎面就和何西园碰到。何老师手里拿了一叠卷子,正打算拿到13班给英语课代表发下去。
    原意反应迅速,露出笑脸,和何西园打了个招呼。
    何西园用她的钛合金眼自上而下扫了一眼原意,笑眯眯地开口:原老师,你今天没换衣服哦!
    原意:
    原意心下一怔,本能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装束,纯白T恤搭配浅绿色蛋糕裙,脚上一双细跟高跟鞋。
    这当然是她昨天的那套衣服。她昨晚和孟繁臣住酒店,今早赶着来学校上班,也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当然只能穿着昨天的衣服。
    混职场的成年人,基本上一天一套衣服。要是有谁连续两天穿同一套衣服,那可太值得旁人深思了。一些八卦的人头一个反应就是你昨晚可能夜不归宿了。
    何西园这话一出来,原意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她嗐了一声,赶紧解释:今天起晚了,随手抓了件衣服就套上了,哪顾得到那么多。
    何西园不疑有他,想当然地说:孟主任也是穿的昨天的衣服,估计也是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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