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手摘掉眼镜,没了镜片的阻隔,黑眸幽深如潭,暗潮涌动。人看一眼,就会被立刻吸进去。
    他转手就把眼镜放置在那本《时间简史》上,压着封面上的烫金字体。
    你说呢?他语气随意,轻描淡写,你刚自己答应的。
    原意:
    那是你在忽悠我。她刚被亲的晕晕乎乎的,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孟繁臣重新往椅子上坐下,长腿交叠,声线沉稳有力,你还是不愿意,是吗?
    他还是无法等到她心甘情愿吗?
    灯火一跳,又一跳,斑驳地错落在原意漂亮的眉眼间,她皱了皱眉,焦急道:我没有不愿意就是
    就是太羞耻了,她过不了心理那关。
    孟繁臣平静地询问:小意,我是谁?
    孟繁臣。
    他纠正她:我是你老公。
    哦。
    他耐心十足,夫妻之间要想长久保鲜,少不了要整点新花样。
    原意浓眉紧蹙,小脸皱成一团,我还没准备好。
    见她一副纠结样儿,孟繁臣知道自己心急了。
    他起身,拎起盒盖盖上,今天就算了吧。
    给我!原意一把夺过礼盒,心一横,我穿就是了。
    她原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一套裙子吗?她还会被一套裙子给难倒不成?
    孟繁臣见她如此壮烈,不由失笑,不用勉强。
    谁说我勉强了。原意抬了抬下巴,轻嗤一声,孟主任,有种等会儿别流鼻血!
    她撂下话:孟繁臣,今天我穿了这套裙子,下次你就给老娘穿男仆装。
    孟繁臣:
    男人勾起唇角,笑意绽放,一言为定。
    原意拿上裙子去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慢吞吞地脱下家居服,又慢吞吞换上水手服。
    上衣那么短,裙子那么短,□□空荡荡的,直漏风。头一次穿这么轻薄的裙子,她浑身不自在。
    原意看着镜子里的人,脑瓜子嗡嗡的。
    妈的,为了孟繁臣,她牺牲可太大了。
    男仆装,他穿定了!
    原老师狠狠吸了口气,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她才颤颤巍巍地开门走出卫生间。
    孟繁臣坐在窗边,没戴眼镜,双眼朦胧微眯。
    听见开门声,他才扭头看过去。
    同样的蓝白色,瞬间让他梦回高中时代。
    他做过无数次梦,原意身穿校服,奔向他的怀抱。
    他朝她招手,过来,小意。
    原意慢慢走向他,走动间裙摆晃动,双腿细长笔直。
    对于她来说,这一天是新生。
    从今天开始,往后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
    孟繁臣不再是塑料老公,他是她的爱人。
    而于孟繁臣而言,这一天是圆梦。
    过去十多年,他一个人做了一场荒唐大梦。
    而今天,他总算等来了原意。
    孟繁臣把原意抱进怀里,凑到她耳边呢喃低语,气息灼热,原老师,我要撕裙子了!
    这一晚注定是失控的。原意忍不住对孟繁臣破口大骂。
    男人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反反复复碾磨,将原意骨子里反叛因子彻底给捋平了。她到后面乖顺得像是一只小猫咪。
    事实上乖顺只是表象,原意是脱力严重,扑腾不起来了。她心里还是恨得直咬牙。
    原老师昏睡前的最后一秒还在惦记着该如何以牙还牙,讨回来。
    她发誓,下次一定要让孟繁臣穿男仆装,不能光她一个人牺牲。
    将近两点,屋子里才真正静了下来。
    原意沾上枕头,一秒入睡。
    孟繁臣坐在床边,看着媳妇儿,看了很久很久。他目光深情,不知满足。
    过去三年,每一次从梵于回来。两人亲热过后,他总会在原意熟睡后这样安静地注视她。白日里的克制隐忍,在黑夜里无处遁形,再无法藏匿。
    可是没有一次有今日这般开心喜悦。
    光看还不够,孟主任上手摸了摸媳妇儿的脸。肌肤细腻,光滑水润,爱不释手。
    心潮澎湃,满溢而出的喜悦,他一个人傻笑了半天。刚才面对原意有多平静,这会儿就有多傻气。嘴角一直咧着,根本合不拢。
    原来得偿所愿的感觉这样美好。他迫不及待想要找个人倾诉。
    他把电话打给了好友顾塬。
    凌晨两点,顾塬搂着老婆睡得正香,被孟繁臣的电话吵醒,直接开吼:孟繁臣你丫有病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打什么电话啊你!
    老顾,我好高兴啊!你陪我说说话呗!孟主任嘴角扬起,语气轻快。
    顾塬:
    如果可以的话,顾塬真的很想冲过去给他一拳。
    ***
    海昏市疫情外溢严重,全国多个省市沦陷。
    宛丘自确诊一例阳性病人以后就全市戒严,封了近半个月。
    隔离的日子实在太过煎熬。床上躺完换沙发,沙发躺完去阳台,每天都在换地儿躺。
    以前住三室一厅,原意觉得绰绰有余。她还嫌太大。
    如今被隔离在家,她立马就觉得房子小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地方,躺都没地儿躺。
    看看闺蜜徐蔓在云陌的大别墅。天然江景房,一共三层,还有泳池和健身房,一层躺腻了立马换一层,简直不要太爽。
    每天和徐蔓对视频,看着闺蜜惬意的隔离生活,原老师都快羡慕哭了。
    原老师悔不当初啊!她当时就应该接受两位太后的提议,换套大平层的。
    她被封得生无可恋。孟繁臣倒是气定神闲,全无影响。每天处理完工作后,喝喝茶,看看书,悠哉悠哉的,格外享受。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鼓捣起了水培蔬菜。将大蒜、小葱、生菜、包菜这些蔬菜保留根部,都拿水养起来,逐一摆在阳台上。乍一眼看过去,格外拉风。
    你整这些干嘛?原意很不解,家里又不是没菜吃了。
    孟繁臣说:这次海昏的疫情这么严重,谁知道要封多久。封个十天半个月咱们还能扛。万一封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政府的物资再跟不上,我们到时候吃什么?现在搞点菜,没准用得上。
    原意这人图享受,只活在当下。她是没什么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意识的。可孟繁臣不同。他去梵于支教三年,清江县常年物资匮乏,他见识过底层人民的生活,凡事习惯尽早做打算,有备无患。
    原意拉了条小板凳坐在一旁看孟繁臣鼓捣这些蔬菜。
    他做任何事情都非常专注,特别有耐心。不然也对付不了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
    她支着下巴,悠悠开口:我觉得你下学期都可以去教生物了。
    孟繁臣微微一笑,理化生不分家,我也不是不能教生物。
    原意一脸崇拜,我老公是十项全能型选手呢!
    男人手头动作倏然一停,掀眼看过去,小意,你刚喊我什么?
    第42章 酱(42) 真夫妻才甜,太好磕了!
    酱(42)
    小意, 你刚喊我什么?
    男人蓦地出声,手中捏住几根葱头,动作倏然一顿。
    他正要把这几根葱头养到装水的小盆里,因为原意的话直接停了下来。
    原意看着孟繁臣, 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不假思索道:老公啊!
    话音一落, 隔了数秒, 她骤然反应过来, 快速垂下了眼皮, 不敢看孟繁臣。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私下里喊孟繁臣老公。做了三年塑料夫妻, 加之两人聚少离多, 原意过她一个人的小日子,浪到飞起。内心深处压根儿就没有老公这个意识。在她潜意识里孟繁臣根本不是她老公,只是她的发小。
    即使是在床上, 极致缠绵, 她都是连名带姓喊他。惹毛了她,还经常破口大骂。
    除非是面对长辈,塑料夫妻不得不逢场作戏。那是个才会叫上几声老公。
    人心果然最现实, 爱不爱一目了然。之前原意对他无感时, 心里没有他的位置, 老公根本喊不出口。也没那个意识去喊。
    如今爱他,心里有他,这声老公下意识就喊出来了。且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如果孟繁臣不提醒她,她自己压根儿就没意识到这点。
    就像当年新婚之夜,她喊祁俨的名字,她自己是毫无意识的,完全是本能反应。
    而恰恰就是这种本能反应才让孟繁臣感到惊喜。
    这证明原意是真的爱他, 她心里的位置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孟繁臣抬眸,瞟见女人微微发红的小脸,一双耳朵尖也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他不禁莞尔一笑,小意,咱们可是合法夫妻,喊声老公天经地义,脸红什么呀?
    原意的视线四下扫动,漫无目的地胡乱逡巡,落在阳台上那排绿油油的蔬菜上头,矢口否认:我哪里脸红了。
    口是心非。
    孟繁臣丢了手头的那几根葱头,揽住原意纤细柔软的腰肢,将人压在阳台上,霸道的吻兜头扣下去。
    原意的腰撞到阳台的护栏,她吃痛,浓眉一皱,发出一声闷哼。
    双脚虚浮,身体发软,下意识就抱紧了男人的腰。
    两人贴得更紧,严实合缝,沉重的呼吸互相传递,并搅合在一起,难分难舍。
    气息焦灼,都快点燃了。
    孟繁臣低声哄着原意:小意,再叫一声老公听听?
    原意:
    原意脸红得滴血,格外羞耻。咬紧牙关,死都不开口。
    孟繁臣不死心,一点一点消磨掉她的意志力,非要撬开她的口不可。
    然而原意比他更固执,任凭他怎么碾磨,她就是不顺他意。
    孟繁臣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伸手解开了她家居服领口的两颗扣子。
    即将要解第三颗时,原意一把摁住他手背,眼神戒备,孟繁臣,你干嘛?
    男人目光灼热,内里一撮撮小火苗跳跃闪动,抿嘴一笑,你说我要干嘛?
    这笑容格外危险,带着某种势在必得,不管不顾的野心。
    原意心尖狠狠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啦?这可是在阳台!!
    孟主任却毫无顾忌,语气理所当然,怕什么?32层又看不到。
    指尖挑起原意额前散落的一缕碎发,替她别到耳后,嗓音暧昧,再说了咱们好像没在阳台试验过,应该会很刺激吧?
    原意:
    说完就想继续动手。
    玩这么大?
    原意吓得脸都白了一片。死死护住自己家居服的衣领,声音发抖,破碎虚空,孟主任,咱千万别冲动,要冷静呐!
    男人气定神闲,声线沉稳有力,原老师,我很冷静。
    原意:
    妈呀,这是下定决心要搞事了!
    原意直接怂了,搂住孟繁臣的脖子求饶:老公,我错了!
    孟繁臣满意极了,唇角漾开一圈淡笑,右手覆上原意的脸颊,捏了捏她细腻的肌肤,口气愉悦轻快,想听你叫声老公,咋就这么费劲呢!
    非得他使出杀手锏逼她就范。
    原意:
    原意一听,知道自己又着了男人的道。
    也是,他堂堂一校主任,走在外面光风霁月的。哪里真会如此不懂分寸在阳台乱搞。还不就是故意逗她,逼她叫出那声老公。
    要怪就怪原意的段位太低了,一不小心就被他给拿捏住了。
    以前两人天天较劲儿,她从来不让他好过。他们算是打成平手,谁都讨不到便宜。
    可现在她就不行了。十有八九都得败在他手里。他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爱情这玩意儿最会祸害人。无爱一身轻,一旦有了真感情,凡事瞻前顾后,深受掣肘。
    以前和祁俨是这样。到了孟繁臣这里还是这样。
    所以说啊,人呐还是别碰爱情。这玩意儿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老师恶狠狠地瞪着孟繁臣,抬腿给了他一脚。
    原意,谋杀亲夫啊你!孟主任疼得眉毛都皱了,捂住小腿肚,下手这么狠!
    原意可半点都不心疼这家伙,吹胡子瞪眼睛,疼死你得了!
    然后气冲冲地回了客厅。留孟繁臣一个人在阳台。
    她前脚刚走,楼上就传来一阵咯咯咯咯,轻快悦耳的笑声。
    孟繁臣条件反射地抬头,却见楼上阳台站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们的邻居周羽蓝手里端着一杯橙汁正看戏看得怡然自得。
    孟繁臣:
    楼下楼下同一户型,阳台对阳台。楼下的动静,楼上看得一清二楚。
    孟繁臣不知道周羽蓝什么时候出现的,又站在那里看戏看了多久。他估摸着刚才他和原意亲热都被她给看了去。
    一时间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
    周羽蓝笑着说:原老师好可爱啊!
    孟主任职业假笑,她就是个孩子。
    周羽蓝煞有其事道:那也是孟主任你宠的。女孩子越宠越长不大,永远都是孩子。
    孟繁臣抬手扶住眼镜,眸光幽暗深邃,周小姐有如此见地,可见祁总也非常宠你。
    恋爱中的女人满面幸福,捂脸笑,阿俨确实对我很好。
    周羽蓝喝完杯子里的橙汁转身回了客厅。
    客厅里播放着财经新闻,年轻的男人身穿休闲的运动服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流露出些许慵懒和随性。
    小区被封的头一天,祁俨正好在她留宿。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还没睡醒,就有大白来敲门,说小区被封了,让他们居家隔离,不要外出。并在门上贴了封条。
    就这样祁俨就在她家住了快半个月。
    周羽蓝一开始还觉得不适应。没想到两人倒是慢慢过成了老夫老妻的感觉。
    阿俨!女孩子踩着兔耳朵拖鞋,飞快地跑向沙发。
    祁俨听闻声响,扭头望过来,抿嘴低语:一惊一乍干嘛!
    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眼皮褶皱长而舒展,自眼尾处自然散开,又微微挑起一旦浅棕色的弧。
    看人时,深邃的眼眸映出暖橘的灯火,格外深情。让人恍惚间觉得这位就是大情圣。
    他今年三十岁,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和莽撞,气质成熟。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加之金钱名利加持,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他和孟繁臣完全是两种人。一个是斯文儒雅的教书匠。一个则是清冷矜贵的商人。两人站在一起,难分伯仲。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周羽蓝心中的天平自然是向祁俨那方倾斜的。
    哪怕两人已经交往了近一年,周羽蓝很多时候还是会被祁俨给帅到。
    在她之前,祁总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未断过。
    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会看上周羽蓝这朵清纯小白花。
    去年3月,FM的新品发布会,祁俨受邀出席。
    周羽蓝的主场秀,所有模特走完,她作为总设计师压轴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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