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政府在南湾公园里搞了一场郁金香展,几个公子哥被家里的姐姐妹妹们拖去看展览,到了地儿才傻眼了,人山人海的,挤都挤不进。
    其中一个被自己妹妹吵得头疼,非说人多了拍照不好看,只好打电话喊人清场。哪知场没能清,反而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自家爹上来就是一顿臭骂,说他多大胆子敢在这风头上搞特.权。
    没办法,干脆找人自己种吧。这才有了这满园的郁金香。
    上百朵红色长安在夜色下安静摇曳,好似红妆十里。
    公馆二楼的牌室里时不时传出吵闹声。
    三哥呢!怎么还不来啊!我再帮他顶,今晚表都要摘这了!
    你行了啊,嚷嚷什么,三哥打电话呢。
    那人看了眼腕表,戏谑着:一个电话打半小时了!这是跟谁打啊!
    嘿嘿,我赌肯定是女的!漂亮妹妹!另一人摸了张好牌,笑得贱兮兮的。
    牌桌上,坐在东方位的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参与群聊,只是听到这句话后,他淡淡问了句:为什么一定是女的。
    这话问的,还挺认真。
    另外三个男人打牌的动作皆是一滞,面面相觑。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大晚上的,不跟漂亮妹妹煲电话粥,和大男人瞎扯什么?
    忽然,三人又反应了过来。也是,二哥万年光棍一个,当然理解不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二哥,等你遇到喜欢的漂亮妹妹就懂了。一个不怕死的,老神在在地说了句。
    赵淮归唇角一僵,掀眸,冲他说了一个字:滚。
    那人瑟缩了一下,再不敢乱说话。
    很快,门被人推开,沈常西终于打完了电话,回到棋牌室。他咬着烟嘴,眸色清落,带着笑意。
    离周六还有两天。沈常西抬手看了眼腕表,哦,现在是十二点过十分。
    离周六只有一天了。
    不用急,你还想来一圈就继续。沈常西走近,忙按住那个帮他顶牌的年轻男人,和颜悦色。
    那人在心里哭天喊地,他若是再打下个月的口粮都要没了,三哥,你可怜可怜我,我和这几个人打,一把没动过啊!
    沈常西拍拍他的肩膀: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那人怔了怔,三哥这心情,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好?
    沈常西也觉得自己心情还行,看了眼对面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赵淮归,忽然就笑了。
    赵二,周六是你家的场子,你女伴找好了吗?
    赵淮归摸牌的动作一顿,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无缘无故问他找没找女伴干什么?
    真是闲得慌。
    也是,放眼上京城谁不知道,赵二公子出席宴会从不带女伴。
    因为他觉得女人又粘糊又烦人。
    赵淮归把牌一推,海底捞月让全场一阵哀嚎,他冷睨着沈常西,见他那些许炫耀的笑,懂了点什么,他冷笑:怎么?你有了?
    沈常西觉得他在说废话,不然跟你一样啊。母胎单身?
    他们这种公子哥哪里缺什么女伴,缺的是心仪两个字。随便从哪找来的明星网红或是千金小姐,有什么意思?整晚就跟演戏一样,如坐针毡。
    母胎单身??
    赵淮归:........
    行。那我提前祝你被鸽。
    去!
    嫉妒心好强一男的!
    沈常西气得连烟灰都洒落了一截。
    -
    周五,午休过后。
    豫欢拎着一个漂亮的小袋子,几分忐忑地站在国宁中心写字楼前。
    看着来来往往穿着靓丽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的白领们,豫欢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店员制服有点丑,帆布鞋也显得自己好矮啊。
    应该把制服换掉再来的!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需要,反正把东西送到前台就好了,又不会遇见他,换什么衣服啊?
    小袋子里装着她亲手做的提拉米苏,特意选了男人喜欢吃的抹茶口味,毕竟是为他准备的道歉礼物,总要讨他开心才行。
    上午,豫欢接到蛋糕店同事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女孩的声音又哑又弱,听上去虚弱的不行。
    她恳请豫欢周六晚上帮忙去她兼职的酒店顶班。
    豫欢知道这女孩生活不易,一人打好几份工,这日夜颠倒的作息之下,人肯定会累垮。
    想到从前自己生病,女孩也替她加过两天的班,这份人情自己必须要还。
    这样一来,去给齐屿当女伴的事,就只能推掉了。
    虽然知道他会生气,虽然挺心疼那一万块钱,但是她做不到冷眼旁观。
    给自己默默打气,随后毅然走进大厅。
    大集团的办公楼宽敞而明亮,舒适的温度,品种繁多的绿植,人性化的设计,一切都让人向往。前台处坐着两个年轻的女生,从长相到气质都很出挑,妆容也精致,豫欢不由地看了好几眼。
    你好,请问你是来找人吗?一个女生看了眼豫欢,眼底难掩惊艳,又打量着她身上的制服,估计是送外卖的。
    豫欢弯起了眉眼,语气很礼貌:您好,我是来送东西的。我可以把东西存放在你们前台,然后让那人下来拿吗?
    女生看着那精美的礼品袋,嗯,可以是可以。但你记得让那人快点下来拿,我们是不负责看管物品的。
    豫欢咬了下唇,很为难。
    她就是不想直接和他联系啊.....
    我没有他的电话,可以麻烦您转告一下他吗?豫欢恳求地看着女生,双手合十。
    那....前台女生迟疑了片刻,那行吧。你告诉我他名字。
    他叫齐屿。是你们沈氏的员工!
    齐屿?行,我查查啊。女生翻着公司内部通讯录,搜索齐屿两个字进去,显示的却是空白。
    没有这个人。
    没这个人啊....女生又查了一遍,这才确定的说:你好,小姐,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你确定他是我们集团总部的员工吗?
    怕豫欢不明白,女生又客气的解释一遍:我们集团员工很多,包括国宁购物中心的员工都属于沈氏集团,还有旗下各类子公司都算,你看,是不是弄错地方了?
    豫欢喃喃道:没有弄错地啊.....他就在这上班啊....六十层....对!他办公室在六十层!
    六十层?
    六十?
    就连旁边坐着的女生也惊讶了,两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豫欢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半个小时很快就要到来,若是再不回去,店长肯定逮住机会就扣工资。
    是的,他真的是在六十层工作。还麻烦您跟他说一声,让他下来拿。我还有别的客人要送货,就先不打扰了。真的谢谢你们了。
    说完,豫欢把袋子放在前台,鞠了一躬后小跑着出了办公楼。
    两个前台女生愣愣地看着人不见了,又愣愣地看了眼那过于精致的袋子。涉及到六十层,她们不敢随意糊弄,只能硬着头皮把电话接通到总经办。
    -
    五分钟过后。沈常西出现在一楼大厅。
    两个前台小姐在看到太子爷走过来的瞬间,惊讶得合不拢嘴,齐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送东西的人呢?沈常西嫌弃的看了眼粉色的小袋子,声音冷淡。
    送他粉色的?
    前台低着头,恭敬的回:那位小姐刚刚已经走了。
    走了?
    沈常西冷笑了一声。
    两个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小女生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沈常西:以后那人再来,直接让她去我办公室。
    说完,男人拎起那和他一身冷酷黑色极其不搭的粉色小袋子,扬长而去。
    回到办公室后,沈常西偎在小沙发里,环抱双臂,直勾勾盯着那一团粉。
    粉色袋子里是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被主人弄的神秘的很。
    无缘无故送他礼物?
    还弄得粉粉的,看着就不怀好意。没想到过了五年,那笨蛋还学会钓鱼了。
    这是示好还是.....?
    沈常西怔愣片刻。该不会豫欢以为自己喊她做女伴是对她有了好感,所以就顺杆子往上爬了?想和他重归于好?
    还挺敢想。
    沈常西嘲弄地笑了声,看来明天晚上,他有必要警告一下她,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可对她没兴趣。
    沈常西坐起来,活动几下肩膀,燃了一根烟,这才慢慢悠悠去拆小盒子。
    男人嘴里衔着烟,眼底映出橘色火光,一张极英俊的脸漫出风流气来,几分恣纵,几分痞气。看到盒子里是抹茶味的提拉米苏时,他轻轻抬眉,看来还记得他爱吃抹茶。
    那蛋糕做的格外精美小巧,一根牛皮纸装饰的插卡竖在中央,卡上写着几行字。
    沈常西想起了五年前,豫欢也曾送过他一个这样的蛋糕,插卡上是她亲手画的一只小狗。
    他们一起在路边捡到的流浪狗。
    男人哼了声。
    读书时候玩的把戏,现在还玩,怎么说呢,就挺笨。
    以为他还会上钩?
    轻巧一抽,沈常西去瞧上头的字。
    是娟秀的一行小字--
    【临时有事,实在是对不起。希望明晚有更漂亮的小姐姐陪你出席宴会。加油哦!】
    沈常西:?
    更漂亮的小姐姐陪你?
    加油哦?加什么油?
    看懂之后,男人一脸铁青,泄愤般把插卡摔回了蛋糕。
    艹。
    他竟然被豫欢这个笨蛋鸽了。
    -
    007
    07
    乾成大酒店作为上京城唯一的七星级酒店,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
    在这里,人文景区和自然风光公园交汇,往西是繁华熙攘的城东市中心,再往前去,便是城内河,燕江。
    从酒店顶楼的套房往下望去,万物尽收眼底,仿佛将整座城踏在脚下。
    今晚,赵氏集团成立三十五周年庆典会在这里举办,前来赴宴的客人皆是上京圈的政商名流,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为了今晚的宴会,整座酒店从上到下每一个员工都处于紧张状态,唯恐哪里弄错了什么。
    豫欢站在一群服务生里,虽然个子不算最高,但一眼望过去,目光无意识就会被她吸引。
    她身上穿一件绣着简单兰花图案的中式旗袍,竹叶领口勾勒出纤细如鹤的颈,脚下是黑色低跟丝绒鞋,一小截如玉如雪的小腿露出来。
    这身旗袍是今晚宴会服务员的工作服,样式简单低调,在保证观赏性的同时,丝毫不会抢眼。可穿在豫欢身上,唯有风姿绰约四个字可以形容。
    领班经理深深瞧了眼豫欢那白净的香腮,雪一般,仿佛一揉就会化成水。
    她语气微肃:你就是替小余顶班的?叫什么?
    欢欢。豫欢垂眸,看着自己脚尖。
    经理点点头,还是觉得不妥。
    这女孩子太漂亮了,她一个女人瞧着都心悸,更别说来的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今晚来的都是城内最显赫的贵客,机灵是一回事,也别太机灵。既然来顶班,就好好工作,那些杂事,别带到工作时间,听到了吗?
    这话说的直接又隐晦。
    豫欢虽然笨,但这种话,她太明白了。
    听得多,自然就明白。
    名利场就是这样,仿佛人间最浮华梦幻的乐园,门外拿不到门票的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瞧一瞧。
    当她是那个想拿到入场券的人呗。
    可入场券这东西,她从出生以来就有,什么刺激好玩的项目都体验了一遍,如今到点结束,也觉得还好。不怎么留恋。
    嗯,您放心。我都知道的。她乖巧地翘起唇,笑意温淡。
    -
    六点过后,沉睡的宴会厅很快就热闹起来。
    尊贵的客人们带来价值不菲的礼物,场面衣香鬓影,金玉满堂。
    豫欢专注地擦拭着酒杯,给前来的客人倒酒,耳边陆陆续续传进不少的八卦--
    .....怎么赵家的场子,一个赵家的人都还没到?这都六点半了啊。
    另一人嗤笑了声,推搡着旁边人的胳膊,笑她幼稚,人家那可是赵家,你还指望主人站在门口等着?
    哼,反正今晚赵家不是看点,我可更想看那位沈家的太子爷。
    沈家?本来还笑的女人惊讶的瞪眼,就那失踪了十多年又给找回来的沈家老三?沈常西?
    豫欢皱了皱鼻子。
    这两女人嘴好大啊,怎么一直在她耳边说这些豪门秘辛?她可一点也不想听。
    心里虽然腹诽着,但听到沈氏的时候,她还是好奇的竖起了小耳朵。
    毕竟沈氏是齐屿的东家....
    沈家。
    这种站在顶端的权贵世家,她不可能没有耳闻。
    沈氏集团是国内零售行业的龙头企业,拥有线下各类大型商业广场,百货大楼。进入互联网时代后,企业又极力构建线上平台服务,旗下的电商平台稳居国内前三。沈家人才济济,不止在生意场上拔得头筹,在文化领域也出过佼佼者。
    沈老太太就是京大历史学的元老级教授,国内收藏界大家。早些年,由她私人出资修建的博物馆落成,曾展出过一批收藏,引来了行业内不小的轰动。
    就是他!一直没见过真人,听说啊,长相在圈里可以排前三。
    沈常西今晚会来!?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啊?不是说自从他回沈家后,接着就被送去了美国读书,从不席过任何公开场合吗?
    不然你以为这场里的女人都是冲着谁来的?赵家那个不解风情的阎罗王啊?
    这话可真酸,因爱生恨的嫌疑太大。
    另一个女人只笑了笑,不接话。但毫无疑问,她的心思也都被这位神秘的沈三公子给勾走了。
    豫欢站在酒台旁,有些走神。
    几年前,她也听父母说过这事,沈家走丢了小少爷的事在当年闹得满城风雨,并且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因为找孩子要闹出风波来。
    没想到真找着啦?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走丢了孩子可谓是灭顶的痛苦。
    豫欢下意识弯起一双潋滟的眼睛,替这不认识的一家人高兴。
    一瓶气泡香槟很快就倒完了,她去冰柜取了两支新鲜的来,撕掉封口,大拇指按压在软木塞上,小心翼翼地旋转,等待着那一声嘭的来临。
    可惜,没有等到那声嘭,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微粗的男声。
    欢欢?
    你怎么在这?
    豫欢愣了一息,抬头。
    -
    酒店的两间顶楼套房被征用成临时休息室,有点过分奢侈。
    沈常西颓散地躺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抻着,吊儿郎当的,F家的星座系列组合茶几,被他用来当搁脚凳。
    领口微微松散,领带还没系,随意扔在地毯上。
    六点半了,你女伴还没来?赵淮归换好了西装,从衣帽间走出来,语气很清淡。
    不说还好,一说沈常西顿时烦躁地坐起来,拿了一个抱枕往他身上砸,去你的乌鸦嘴。
    没你那神预言,也不会成这样。
    赵淮归利落地闪开,哦。懂了。
    被鸽了。
    说完,赵淮归觉得挺好笑,于是笑了声。
    这不笑还行,一笑莫过于杀人诛心。
    你笑个屁。
    沈常西想到了那绿油油的提拉米苏,舌尖顶了顶后牙槽,眼神被风吹皱,有乌云跑了进去,阴沉沉的。他倏地捞起地上的暗花领带,动作潦草地给自己打了个领结,骨瘦的长指被粼粼光泽的蓝色丝绸称得极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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