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欢双肩瑟缩,哀怨的看了眼沈常西。
    哼!
    无缘无故!凶什么凶!
    -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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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闹剧把豫欢精心装扮的造型全部弄废了。
    她心疼的从地上捡起摔成两截的玉簪, 又看了看被磨坏的缎面高跟鞋,还有被卤蛋的爪子勾破的裙角。
    心在绞痛。
    这可真是个亏本买卖啊。
    又花钱买礼物,又花钱打车,现在还要跟皎皎赔簪子鞋子和裙子.....
    想到背了一身的债, 豫欢差一点就快哭出来了。
    这条裙子就要六位数哇......
    沈常西看着豫欢皱巴巴的小脸, 一双哀怨的水瞳里凝着乌云, 泪水仿佛即将夺眶而出。他一瞬间的慌,该不会刚刚太凶, 又把她凶哭了吧?
    你.....还好吧?他犹豫片刻,柔着嗓。
    豫欢摇摇头,倏地抬眼看他, 不好!
    我的裙子破了, 鞋子也坏了,簪子也碎了.....呜呜呜....我要赔好多钱.....都怪你......豫欢越说越伤心, 抱着那两截玉簪子,呜呜哽咽。
    .........
    都怪我?
    没事过什么生日......我打车来都花了两百多.....呜呜呜......
    没事过什么生日??
    沈常西深呼吸。
    他想到了一句话--
    当一个女人讨厌一个男人, 他哭闹是错, 静默也是错,活着呼吸是错, 死了更是错。
    当然,到点过生日也是错!
    行, 他该死。
    刚刚就该让她狠狠摔一跤,疼了就知道长记性!
    现在是你求我, 还是我求你?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啜泣的豫欢,收在裤兜里的手, 握成了拳。
    豫欢顿时止住了哭声, 小心翼翼瞟了眼男人的俊脸, 我、我求你.....
    豫欢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啊.....
    是来求人的啊.....
    见他没回应,豫欢又上前两步,不顾眼里还带着眼泪,她堆出灿烂的笑,沈少爷!祝你生日快乐!
    ........
    就无话可说。
    沈常西扯了扯嘴角,吩咐服务生把豫欢带到休息室后,转背就走了。卤蛋跟着主人一起走,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地冲豫欢汪汪叫。
    ......
    这边,霍宸目睹了三哥英雄救美的全过程,摸着下巴,啧了声,我就知道三哥放不下仙女妹妹!难怪那天大晚上不睡觉跑去送邀请函。嘿嘿!今晚好看了!
    他知道,沈老太太今晚给三哥下了死令,怎么着都要在现场挑一个姑娘。
    坐等看好戏!
    ......你说的仙女妹妹,是刚刚三哥救的那个女孩子吗?
    霍宸回头,看见白梓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边上,表情顿时一变。
    你问她干什么?他警惕地眯起眼。
    白梓馨看着豫欢远去的窈窕背影,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拢,锋利的长指甲戳进掌心。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就好奇罢了。
    霍宸抽了口烟,三哥的事,最好别好奇。毕竟好奇害死猫。
    这话说的太不客气,白梓馨抬头,褪去了温柔的笑,六哥似乎对我很不满。但白家和沈家的婚约是沈爷爷生前订下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不是吗?
    霍宸挑眉,看着认真的白梓馨,忽而笑了一声。
    这妹妹,真是太没眼力见了。
    在沈家人眼里,一纸破婚约难道比三哥高不高兴还重要?
    笑话。
    -
    晚上七点,正宴开始,宾客们陆续入场。豫欢一走进宴会厅,就惹得众人纷纷投来各色的目光。
    她太美了。
    美得不属于这个浮华的花花世界。
    仙气萦绕的紫色长裙换成了华丽冷艳的午夜蓝礼服,银河般璀璨的蓝宝石钉珠缠绕在腰间,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裙摆的开叉刚好到膝盖上方,行走间隐约露出白皙纤细的双腿。
    最吸引人眼球的莫过于她脖子上的那条流星造型的钻石项链。二十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在无数克拉钻石的围绕下,熠熠生辉。
    豫欢曾在某拍卖会视频上见过这条项链,典藏级别的高定珠宝,当时的拍卖成交价突破了八位数。
    沈家的造型师把这条项链从保险柜中拿出来的时候,豫欢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闪瞎了。就算是当年在豫家鼎盛的时候,母亲的珠宝柜里也没有一条这种级别的项链。
    她犹豫再三,问造型师,这项链确定是借她戴吗?
    造型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当然啊!你拿回家都可以!
    这话,说的像这项链是大白菜一样。
    不止项链,这礼服的尺码也刚好合身,甚至是鞋子,都是合脚的。这让她很难相信这一套都是临时找工作室借的。
    她的脚偏小,只有34码,一般的礼服工作室都不会常备这种尺码的鞋子。
    更何况,这是一双崭新的,刚从鞋盒里拿出来的限量款。
    脚下的鞋跟并不高,五厘米而已,是她平日里会尝试的高度,穿上很舒服。
    豫欢觉得自己终于会走路了。
    她第一次来这种堪称奢侈的生日宴会,觉得哪儿都新奇。厅内竟然是兰花主题,大片大片的蝴蝶兰飞舞在空中,美的让人心醉。
    真漂亮啊!
    豫欢开心的笑着,开心的就像过生日的人是她自己。
    看啊,那不是豫欢吗?
    是诶,还真是豫欢!
    人群里有惊讶的交谈声,传到豫欢的耳朵里。
    豫欢局促的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她不知道该往哪儿站了,因为四周全是在看她的人。
    她像站在暴风眼。
    她还有脸来沈少爷的生日宴?穿得跟狐狸精一样!这种女人,真恶心!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有瓜?
    你连这都不知道?圈里都传开了啊.....
    我去!那她跑来这是干嘛?不可能还想着勾引三哥吧?
    听到那些难堪的话,豫欢垂在两侧的小手下意识抓紧裙摆。
    她不该来这。真的不该来。
    豫欢深呼吸,假装没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她迈步朝角落的沙发走去,那儿没人,坐在那吧。哪知走了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穿着藕荷色中式旗袍礼服的女孩叫住了她,声音温柔浅淡。
    豫欢记起来,这女孩是开始在射击场,对着沈常西笑的那位。
    你好,是你叫我吗?豫欢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白梓馨没有接下豫欢的这份笑颜,只是冷淡地打量了她一眼。
    你不该来。她淡淡开口。
    这话算不得善意,也算不上恶意。总之很淡。
    豫欢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警惕地后退了两步,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没关系,反正很快就要认识我了。白梓馨终于露出了笑颜,是一种富家千金们自带的疏离而优雅的笑。
    豫欢皱起眉。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面前的女人她分明不认识,为什么要摆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她面前说这些故弄玄虚的话?
    你拦住我了,可以麻烦让一让吗?豫欢客气的说。
    白梓馨觉得她在装傻。很拙劣的演技,这很可笑。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明知道三哥叫你来就是一场羞辱,何必还上赶着来了?难不成是真觉得三哥还能给你什么好处吗?
    豫欢揪起小眉头,满脸纳闷: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羞辱?我听不懂。麻烦你让一让。
    白梓馨被她这天真无辜的表情弄的很烦,又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蓝宝石项链。
    她认识这条项链。
    沈常西让人在苏富比拍下的那一条。
    你是不是以为他送你了一条项链,一条裙子就是对你有意思?白梓馨本不想把话说的很难堪,可豫欢在她眼里太表了,简直是从骨子里透出的狐媚味,偏偏还装纯。
    她最讨厌这种女孩。
    就跟她那个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一个德性。
    白梓馨说什么,豫欢没听进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上华丽又合身的礼裙。
    送她项链?裙子?这不是找工作室临时借给她的吗?
    对了,忘跟你说。按照约定,我和沈常西很快就要订婚了。很多心思,你大可趁现在收收,免得到时候更难看。
    订婚?豫欢错愕抬头,你和沈常西?
    白梓馨本来还想说什么,现场出现了明显的动静,闪光灯此起彼伏闪烁,像一条银河。今天是沈家正式向整个圈子介绍未来的集团继承人的重要时刻,场内不止有宾客,还邀请了不少媒体。
    是沈常西进了场内。
    今晚的主人公,聚光灯的焦点。
    豫欢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英俊精致的侧脸。
    他今晚穿得格外正式,纯黑色的丝绒高定西装,同色系西装长裤,皮鞋,领带,腕表.....每一个物件都考究而矜贵,穿在他身上,融合成浑然天成的贵气。
    豫欢忽然想到了他曾经穿校服的模样,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他。
    沈常西搀着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一起走进会场,老太太很优雅,一身朱红色的旗袍衬托出她被岁月和文化沉淀的气质。
    看到没,这就是你和他的差距。白梓馨走近,靠在豫欢的耳边,缓缓说。
    一句话让豫欢陡然回到了现实,是从悬崖跌入深渊的失重感,疾速坠落。
    白梓馨见她失神,只是笑了笑,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豫欢像失去了主人操纵的木偶,呆讷地站在原地。
    很快,她身体震了震。是沈常西的目光越过人群,直直朝她这而来。
    他似乎早预料到她就在这个角落,精准的抓住了她。
    对视不过几秒。
    豫欢生出狼狈想逃的心思。
    她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可低头的瞬间,她的眼睛被自己脖子上那串昂贵的项链闪了闪。
    这是沈常西送她的项链,是裹满了砒/霜的糖。
    再昂贵也不是属于她的。
    像一只被惊醒的小鹿,豫欢恍惚间觉悟自己不能呆在这。
    她怎么这么笨啊!沈常西让她来她就来吗?
    她有几斤几两敢跟魔鬼做交易?
    豫欢揉了揉红的眼圈,也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她现在想走。
    不想待在这。
    -
    怎么了?常西?沈老太太正和来的客人打招呼,感受到搀扶她的那只手臂紧了紧,觉得狐疑。
    孙儿最是稳重,这是怎么了?
    沈常西仓促回过神,立刻松手:奶奶,我先失陪一下。
    豫欢那身蓝色的礼服在人群中很是扎眼,沈常西根本不用费力去寻,就能一眼攫住她,满场的振翅欲飞的蝴蝶兰都是她美丽的一环。
    她那削瘦的蝴蝶骨耸立着,带着破碎的质感,背影慌张失措,大概是想寻出口却迷路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这是想临阵脱逃?
    她跑了,他去哪找人带给奶奶?
    想到这,沈常西的眼色骤然暗沉,步伐也加快了速度。
    这头,豫欢根本没想到沈常西正在一点点逼近她。
    她脑子有些宕机,这宴会厅的构造太复杂了,她明明找到了门,可推门却到了花园。但主门那又站了太多人,若是贸然往那而去,肯定很打眼。
    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抱着这样的心思,豫欢心里越来越焦急,繁花似锦落入眼中成了让人迷失的障碍物,直到终于找到了通往走廊的出口,她双眼一亮。
    你去哪?
    ??
    豫欢吓得晚宴包都差点掉在地上。
    这熟悉的声音像一道雷,精准的劈在她脑门。
    沈常西是不是没事做就全程盯着她啊?这不是他的生日宴吗?他不去应酬反而跑来跟踪她?
    沈常西见她瑟瑟发抖的蝴蝶骨,哼了声,没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虎口钳住她的后颈,直接把人给拖了过来。
    跟拎小鸡一样。
    呀!你干什么呀!
    话一出,豫欢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么含着这么浓重的哭腔?
    沈常西也愣了,她哭了?为什么哭?
    哭什么?他的唇抿出一道坚硬的线,脸色略凝重。
    豫欢用指腹轻轻擦过一滴不知名的泪,倔强的偏开头:没哭。
    谁惹你了。沈常西的声音淡了几寸。他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受了委屈。
    他了解她。
    虽然是喜欢哭鼻子的娇气包,但轻易不会在公众场合失态。她是个注重漂亮的女孩子,任何时候都要让自己看起来美美的。
    说了没有!
    豫欢的鼻音越发浓厚,委屈的酸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呈火山迸发的状态喷射,覆灭了所有的理智。
    谁惹她了?他知道了又怎样?
    全场哪个没有在背后嘲讽她,若说惹她,那都惹了她!他难不成一个个教训吗?更何况连他未婚妻也......
    他竟然有未婚妻了......
    只会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竟然要被另一个女人占有。
    扪心自问,这个事实,让她很崩溃。
    想到这里,豫欢再也绷不住,眼泪像纷飞的雪,簌簌而下。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倔强的说:我要回家,不想待在这了。生日礼物我不知道准备什么,等我想好了,下、下次再送给你吧.......
    休息的时候,豫欢不小心误入了隔壁的套房,被专门开辟成堆礼物的储藏间。里面堆着不下上百份礼物,各种奢侈品堆积成山,还有送车钥匙的,送定制钢琴的,送限量款腕表的,送艺术品的,甚至是送珍奇古董的。
    她那点用心,在绝对的金钱面前,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拿出来,似乎就是个笑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求你,让你不开心了......你让我再想想好不好,我再想想该怎么求你.....豫欢语无殪崋伦次,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经过了大脑的,最后她干脆不说了,放弃了表达。
    我先回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常西眸色深暗,面部线条僵硬绷着。他不懂为什么豫欢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是有谁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豫欢哑着声,用手背蹭掉眼泪,也懒得管这样粗鲁的行径是否会弄花精致的妆容。
    总之,她真的如她所说那样,转身就走。
    沈常西被豫欢带混乱的思绪在豫欢转背的瞬间,清醒了。是的,他顷刻间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心理建设。
    等她来求,亦或等一只猎物自投罗网,全他妈是浪费时间。
    有这闲工夫布局,还不如把她抓过来,困在身边,一辈子都逃不掉。
    他知道,急切向来是摧毁一件完美作品的第一步。
    但无所谓,那是豫欢,他乐意破个例。
    想到这,沈常西快步上前,狠狠扣住她伶仃的细腕。
    豫欢错愕的回头看她,与此同时,周围几乎所有的宾客都把目光投转了过来。
    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顿时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不是说送我生日礼物的吗?不用下次,就这次。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像一颗闷雷投入平静的湖面,炸出万千涟漪。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涌入,像潮水湮灭了她。
    啊?豫欢呆滞了,她在那双肆意的凤眸里看见两个蓝色的小点,那是她的影子映在里面。
    男人恣意张狂,不顾全场的哗然,好像这个世界都不足以让他停下来看一眼,他只做他爱做的事,只看他想看的人,他果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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