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两天下来,要来拍照的人都拍完了。
    当然,胶卷也差不多用了个精光。
    除开没成家的知青是拍单人照外,其他人都是大合照,大合照是省胶卷,但大合照难拍啊,季亚军觉得这两天瘦了起码有四斤,老了起码有两岁。
    真用光了?魏闻东不是很相信季亚军,果然季亚军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掏出一盒胶卷来,得意地冲魏闻东挑了挑眉。
    魏闻东扬了扬眉,没说什么。
    等到季亚军把那一卷找各种借口,拍了宋幼湘不少照片的胶卷拿回沪市,一洗才发现,照片早就曝光了,什么都没有拍到,全是废片。
    当然,这是后话。
    睡了一晚,季亚军重新恢复活力,一早就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去找宋幼湘去了。
    宋幼湘早上起得早,没有下雨她就在外头跑步,季亚军冲宋幼湘拍了好几张相片,等宋幼湘跑完步回来,检修拖拉机的时候,季亚军干脆就黏糊在她身边,举着相机一直给她拍照。
    拒绝没用,宋幼湘就由着他去拍,反正拍几张照片不掉肉,她忙她的就是。
    季亚军一直缠着宋幼湘,很直白地向所有人表达他对宋幼湘的喜欢,许家栋自然知道,他很气,只觉得头上绿云罩顶,但是他不敢去找季亚军。
    踩着牛皮鞋,穿着羊毛衫皮夹克,还有灯芯绒裤子的季亚军对许家栋而言,跟纺织厂里领导的儿子差不多,是不能惹的存在。
    幼湘,那个季亚军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别被他骗了。许家栋不敢去找季亚军,反而找上了宋幼湘。
    他是趁着午饭后的时间来找宋幼湘的,这会宋幼湘就一个人,季亚军没跟在她身边。
    宋幼湘看着好久没在她面前冒头的许家栋,一脸疑惑。
    许家栋手舞足蹈地解释,我最知道他那种人了,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专门玩弄女同志的感情,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人渣。
    听到许家栋说别人人渣,宋幼湘是十分意外的。
    上下两辈子,宋幼湘遇到最渣的人渣,就是许家栋,现在他居然敢说别人是。
    他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有权有势玩弄感情,你没权没势,就想借感情上位走捷径,我没说错吧。宋幼湘才懒得给许家栋面子。
    许家栋快要气死了,他好心好意地过来劝宋幼湘,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她居然这样说他。
    你难道还真想跟季亚军这种花花公子在一起?宋幼湘,你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季亚军玩玩就扔,你要真选择他,就只有被抛弃的命运!许家栋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冲着宋幼湘的背影怒吼。
    可惜宋幼湘连头都没回,直接就走了。
    许家栋气得要死,感觉心脏都要气炸掉了,咬着牙往回走,边走边念叨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之类的话。
    结果才走了几步,就看到路前边停了一双牛皮鞋,整个五星大队,基本没有能穿得起皮鞋的人家,两块钱一双的胶鞋,大家都藏在家里舍不得穿,日常都是穿草鞋。
    是季亚军!
    你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季亚军目光沉沉地看着许家栋,这个男知青今天鬼鬼祟祟地在宋幼湘不远处打转,他早就发现了,没想到是来说他的坏话的。
    许家栋,
    人渣?花花公子!季亚军沉着一张脸走近许家栋。
    许家栋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慌忙摇头,对不起,我乱说的,我
    我没聋,我都听见了,季亚军才懒得听许家栋的狡辩,背后说他的坏话就算了,他没听到随便你怎么说,但他都听到了,哪里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许家栋。
    许家栋看着他眼里的凶光,吓得肝都颤了,季亚军才扬起拳头,他就抱头蹲了下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胡说八道,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
    认怂的速度太快,快到季亚军连动手都不想动手了。
    打这种人,一点劲也没有。
    季亚军把人拎起来,就你这种缩头乌龟,还好意思说别人人渣,跑到宋幼湘面前说我的坏话,怎么着,喜欢她?
    我,我跟幼湘是娃娃亲,虽然她不承认,但婚约是存在的,我们家里都同意的,我许家栋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明明怕得要死的情况下,还是壮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
    原来有这么一层关系,娃娃亲?
    季亚军嗤笑一声,把许家栋推开,就你这样的,宋幼湘要是能看上,那她就是眼瞎!
    说着季亚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许家栋一番,虽然他再没开口说话,但这样的眼神,比他开口说话还叫许家栋觉得耻辱。
    直到许家栋被看得抬不起头来,季亚军才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许家栋没敢吭声,等季亚军走远了,才忍气吞声地往知青点走。
    今天知青这边有半天假,不过留在知青点的知青不多,他们要么在食品厂上班还没有下班,要么去公社给家里寄东西去了。
    许家栋一点东西都没有打算给家里寄,他自己吃的都不够,只写了封信回去,希望家里过完年后,再给他寄些钱来。
    这段时间许家栋的花销稍微有点儿大,毕竟天气冷了,要置办的东西也多,他钱不够花。
    和他不同的是,他得写信回去,家里才想办法给他寄东西来,但江媛朝是月月有东西来,而且这两回收到的东西,远比之前的要多。
    许家栋羡慕不已,他琢磨着,反正宋幼湘现在对他这个态度,他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如跟江媛朝搞好关系,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到好处。
    时隔这么久,家里对他和宋幼湘结婚的事还是语焉不详,许家栋也渐渐失去了耐性,他打算换个目标。
    江媛朝就很不错,对他死心塌地,现在他回头,她应该会很高兴。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严志邦怎么来了
    江媛朝给宋母汇完款,没几天就收到了宋母的回信,随信一起寄来的还有两双鞋垫。
    虽然这两双鞋垫轻飘飘的,根本比不上江家给她寄的东西,但江媛朝心里还是特别特别地感动,这是宋母亲手做的。
    这几天江媛朝心里特别高兴,走路都是飘着的。
    她觉得现在特别好,她主动示好后,养母也终于没再对她冷着脸,寄的东西也比之前要多了很多,她手头富余了,还可以帮衬帮衬家里面。
    江媛朝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平衡,原本她是很希望脱离养父母家里,直接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
    但现在,现实是这样,她以后也不可能不给养父母养老,保持原样也挺好的。
    大队现在地里的活没多少了,油菜种下去,养护的活也不多,果园的活分摊下来也不多,江媛朝不想挣那个工分,就直接不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农闲,江媛朝就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一点也不愁工分不够吃,反正她跟养父母的关系已经和好,之后有他们的补贴,她就是不上工也影响不到什么。
    不过工还是要上的,江媛朝还想着以后招工回城呢,档案肯定要搞得漂亮一点,在大队肯定还是要有所表现的。
    要放在以前,有刘旺家在,江媛朝一点也不担心档案的事,但现在管大队的不是王臹么,听说是个铁面无私的,就算不是他,旁边还有个宋幼湘呢。
    以己度人,江媛朝觉得到时候宋幼湘肯定会卡着她。
    同志,请问五星大队是走这条路去吧。正走着,后头突然有人追上来问路,江媛朝看到对方,只觉得眼前一黑。
    严志邦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要去五星大队,难道是去找她的?
    她跟养母低头,难道养母默认她认可了和严志邦相亲的事,告诉他来这里找她的?
    江媛朝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立马返回公社,打电话去养父的办公室质问,明明信里说尊重她的想法,现在又是做什么!
    眼前这个魁梧高个,皮肤黝黑的男青年,就是严志邦,养父母给江媛朝安排的对象。
    两人以前是见过的,不过是在江媛朝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严志邦还年轻,自那以后,严志邦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媛朝,但江媛朝是见过他的。
    就是因为见过,又知道陈家的条件,江媛朝才招呼也不打地去知青办报了名。
    江媛朝下乡前见过了严志邦,一眼就认出了人,但严志邦对江媛朝的印象还停留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女大十八变,现在根本就没有认出人来,同志?
    哦,五星大队啊,往那条路走。江媛朝回过神来,随手一指,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严志邦礼貌地冲江媛朝道了谢,抬脚大步就往她指的方向走去,江媛朝看着他走远,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也不打算再回公社去打电话了,严志邦来了也好,正好她跟他好好说清楚,告诉他,她是他高攀不起的!
    江媛朝一路哼着歌回了大队,一回到知青点,就发现房间窗台上放着个网兜,过去一看,里头放了两个煮鸡蛋,一小袋大米,还有一个烤得流油的红薯。
    鸡蛋底下还压着一封信,是许家栋写的。
    许家栋在信里说,家里已经来了信,说他和宋幼湘的婚事已经安排妥当看到这里,江媛朝心里一个积聚起了怒气紧接着许家栋又道,虽然家里已经都安排好了,但他的心却有些动摇,因为他总是会想起另一个女孩
    这个另一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孩,自然就是江媛朝。
    信里许家栋非常的苦恼,觉得自己太过花心,他明明应该听从家里的意见,跟宋幼湘结婚,负起他应该负的责任,但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另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宋幼湘,内心觉得万分煎熬。
    这份痛苦无人诉说,他实在是煎熬不下去了,所以才写下这封信,告诉江媛朝,他心里是有她的,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心里就住进了一个明眸善睐,娇俏美丽的姑娘
    一封信看完,江媛朝心里扑通扑通地一阵乱跳。
    虽然信里许家栋没有说明让他动摇的人的名字,但江媛朝知道,那个人就是她,她把信捂在心口,又看向许家栋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粮食,内心一阵高兴。
    她工分不多,没分到多少粮食,没想到他看在眼记在了心里。
    再看那网兜里的鸡蛋粮食,江媛朝一个也舍不得动,她有养父母家里的补贴呢,许家栋可没有,他父亲虽然是干部,却是个两袖清风,十分清廉的古板干部,对许家栋的要求也高,家里并没有给他多少帮助。
    江媛朝把红薯拿出来,把鸡蛋和大米放回去,然后趴在桌上给许家栋回信。
    现在这间宿舍只有江媛朝一个人住,许慧早就搬到厂里去住去了,所以江媛朝谁也不必防着,趴在桌上写了很长的一封信。
    许家栋是看着江媛朝拿了东西进屋的,不盯着不行,要是那信被别人拿走,举报上去,他肯定是要挨批评的。
    不过信要是到了江媛朝的手里,许家栋是不担心的,信末他还特意叮嘱了江媛朝,要记得看完后把信烧掉。
    许家栋很快就收到了回信,和信一起回来的,还有鸡蛋和大米,唯一损失的只有一个烤红薯。
    这跟许家栋预想的一样,甚至还要好一点,他以为江媛朝多少会吃掉一个鸡蛋。
    许家栋好久没吃着鸡蛋了,他挣的工分不多,家里给的补贴不那么多也不那么准时,所以吃的方面,远不如江媛朝。
    信他也不急着看,三两下把鸡蛋壳剥了,三口吃掉一个,人才舒坦,第二个鸡蛋许家栋吃得很慢很珍惜,细细地品着煮鸡蛋的香味儿。
    吃完把鸡蛋壳处理干净,许家栋才看回信,信里的内容也跟许家栋想得差不多,江媛朝在信里热烈地鼓舞他要勇敢地追求真爱,勇敢地跟封建包办婚姻说不。
    可惜的是,江媛朝没有提可以补贴他的事。
    难道是信里诉苦诉得太过于委婉,江媛朝听不懂?
    许家栋琢磨着,把信仔细看了两遍,认真分析了每一句话的意思,揣摩了又揣摩后,才给江媛朝回信。
    严志邦走了很远,现在是冬闲时间,别的大队这会都在家里窝冬了,上工的人极少,不像五星大队,山间地头还是有人。
    中间他还路过了一个大队,因为名字不对,所以严志邦没有停留。
    又走了很长一段后,严志邦才觉出不对来,周辞跟他说了,五星大队离公社并不远,按道理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他特意去找人问了才知道,他应该走到人家隔壁公社了,五星大队在另一个方向。
    临近年关了,天气并不好,雪虽然还没有下下来,但寒风凛冽,温度很低,严志邦不怕冷,但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心里多少会有些烦躁。
    但再烦,也得咬着牙掉头赶路。
    幼湘,前面好像有人,咱们能捎他一程吗?唐桂香也去公社给家里寄东西了,宋幼湘去公社送竹制品,下午在公社开会,拖到天黑才回来,唐桂香下午不必上班,等着她一起回来的。
    宋幼湘定睛一看,前头确实是有个人在走。
    雪还没有下下来,这会正是冷的时候,宋幼湘的耳朵都冻得通红了,唐桂香还好,后车斗里有稻草,还有宋幼湘在公社灌了热水塞给她的盐水瓶。
    对方明显是个男同志,看着还很魁梧的样子,不过看身形走姿,应该跟周辞一样,是单位的人,行,咱们捎他一程。
    拖拉机突突突地赶上去,然后在前面一点点停稳。
    同志,你这是要去哪啊,上车吧,我们捎你一段。车刚停稳,唐桂香赶紧招呼人上车。
    天这么冷,宋幼湘开车太受罪了,唐桂香不想耽误太久。
    见人不动,唐桂香忍不住催促,这天冷得厉害,你赶紧上车啊。
    严志邦是有些冻蒙了,反应过来她们是要捎他,也没拒绝,见唐桂香要去抠后车斗的挡板,忙摆手说不用。
    还真不用,高高的档板对严志邦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随便一翻,就翻到了后车斗里。
    等他上了车,唐桂香才发现,这人可真高。
    见人上了车,宋幼湘喊了声坐稳,就踩下油门突突突往前驶去。
    同志,你是要去哪里?唐桂香跟严志邦一人占一个角落,不同的是,唐桂香坐在稻草堆上,前挡板能挡着些风,严志邦是笔直地坐在侧边,抓着前档板。
    他也没有戴帽子围巾,头发剃得又短,刀子一样的寒风早把他的鼻尖、脸颊给吹得通红,这么冷的天,他连件棉袄都没有穿。
    看着就觉得冷。
    我去五星大队,你们到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严志邦大声回答唐桂香的问题,也是想让前头的司机听见。
    宋幼湘听见了,但她懒得开口,她的围巾特别大,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嘴巴都包在了里头。
    唐桂香也围了大围巾,不过她一直说话,脸是露在外头的,闻言一笑,我们就是五星大队的,不过我们不进队里,把你放在大队部吧。
    严志邦没想到自己在倒霉运后,遇到个人瞎指路后,运气又重新好了起来,能一路坐到大队自然是最好的,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唐桂香摆了摆手,看着他坐得笔直的模样,给他提建议,你要不要坐下来,迎着风吹怪冷的。
    严志邦是真的冷,白天的时候还好,夜里气温降得太快了。
    他想了想,也没有犹豫多久,利落地把背上的行李放下,坐在了角落里,坐下来后果然没有那么大的风了,严志邦搓了搓冻得有些麻木的双手,哈了好几口热气暖手。
    唐桂香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盐水瓶来,放到严志邦身边,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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