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眼熟。
    是的,唐棠每次要背着人做什么坏事比如偷偷潜入剑阁取剑时,都会把这件斗篷找出来套上,也不知道她到底备有多少件。
    唐棠带上斗篷的兜帽,对他说:咱们走吧!
    第26章 参商一
    松云城外的小村庄, 落后而偏僻,少与他人往来,住户仅仅十几口人这便是任务木牌里所描述的全部内容了。
    等到了实地, 唐棠发现这里偏僻是挺偏僻的, 不过也没有任务木牌里所写的那样落后。
    这个村庄仅有一条外通的道路, 但十分整洁干净, 道路两旁是一座座房子,藤蔓围起来的篱笆里养着一些鸡鸭。
    接待他们的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村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此次任务被松云山唐家接下的消息他们早都收到了,年过六旬的老人颤颤巍巍、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请到了隔壁特意腾出来的房间里。
    这里地处偏僻没有外人,唐家成年任务又向来不容干涉, 自然也没有唐家人在此, 唐棠便摘了斗篷,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她做事自然不在意别人眼光,但谁曾想那老村长身子抖了抖,瞪大了眼指着她道:仙、仙人!说着就要跪下祷告。
    唐棠连忙去扶,好险没让他跪自己她还受不起这样的大礼,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也跟着老人一颤一颤的。
    等下!我不是仙人, 我是陪他来的, 松云城交于唐家的任务上说这里遭了妖族祸害,所以我们就来铲除妖怪。
    老人凝神看了她一眼, 他大概有点老花眼,又揉了揉眼睛, 问:你难道不是仙人?可是唐家的消息递过来, 只说会来一位弟子。
    平心而论, 患有白化病的唐棠的确长得像是话本子里的谪仙:她生的好, 眉目皆是一片雪白,肌肤透如琉璃,纤尘不染的模样确实不是人类应当有的样子,如果她不说话,只往那里一站,就像是风雪化作的仙人。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唐棠如果开口说话,那嚣张跋扈的模样那就跟风雪仙人没有任何干系了,人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个烟火气里养出来的大小姐。
    唐棠哭笑不得地说:自然不是。唐家这回的确只派了一位弟子前来,就是他。
    她给老村长指了指牧行之,才接着说:至于我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牧行之,有点卡嘴,呃,我是他
    牧行之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唐棠灵光一闪,一个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的借口脱口而出:我,我是照顾他的仆从!
    牧行之:
    唐棠:
    话一出口,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先不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两人相处时,自然而然占据主导地位的人唐棠,就算真的没情商,至少也能看衣服吧唐棠和牧行之都穿着唐家嫡脉的白鹤金松袍呢。
    偏那老村长大约真的是眼神不太好使,也可能是这里真的太守旧落后,他并不知道他们这一身衣服代表着什么,反而局促地搓了搓手,立刻接受了这个谎言,还不好意思地说:误会您了,不好意思。
    没、没没。唐棠连连摆手,一时也是无语凝噎。
    老村长又说:既然您二位来了,那么您看天色已晚了,是否先休息呢?
    村庄里发生的案子自然是十万火急,他其实也是急得不行,但又不敢冒犯两位仙人凡人不懂修炼,也没有途径去了解,是以在凡人眼里,修真界的人与仙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唐棠轻咳一声,正色道:不必。
    牧行之点头也说:任务里怕是写得不够仔细,有关这个案子的详细之处,还劳您与我们详细讲讲,如果您觉得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哪怕与案子无关,也可以与我们说。
    他怕遗漏了什么线索。
    老村长大喜,连连称是,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对着他们娓娓道来。
    这个案子,如果追溯起来,最早发生在两个月前。
    那是一位父母双亡的孤女,守着父母留下的一亩薄田,吃百家饭长大。因为自小便无父无母,性格很是孤僻,自从她长大,可以自食其力之后,便没什么人关注她了。
    她也很少出门,除却干活采买之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直到她的邻居想起隔壁已经许久没有生火燃起的炊烟,感到奇怪时去查看,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因为屋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所有的东西都被放在原地,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邻居还以为她只是出门或是远行了。
    直到后来,女子失踪案愈演愈烈,松云城的衙内找上门来查案,所有人才惊觉,她很可能是第一个失踪的人。
    她性格孤僻,有没有家人找寻,也没有人知道她具体的失踪时间,只能大概推测,是在两个月前。
    说到这里,唐棠忽然道:她的身份
    牧行之与她对视一眼,点头道:她的身份,太特殊了。妖族很可能是刻意挑选这样的女子作为第一个猎物,来观察村庄里的人的反应。
    她是孤女,性格孤僻,所以即使失踪了也无人问津,人们甚至不会怀疑什么。如今已经不用去猜想,她失踪后所发生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选择对凶手来说是对的。
    如果真是特意选择,只能说明这个妖族很聪明。而且,他已经潜伏在暗处,观察这个村庄很久了,所以他千挑万选选好了最佳的猎物,在万无一失的时候下了手。果然,人们甚至没有察觉。
    几个月的潜伏,一双,又或者不止一双的眼睛在暗处盯着村人们劳作出行,在心里谋划如何下手这种事情想起来都觉得可怖。
    唐棠摸着下巴,突然说:这里有点矛盾。
    如果他真的是个聪明人聪明妖怪,那在后来,他就不应该如此急切而密集地下手,这手段太低级太蠢了,就像是
    就像是被逼急了。牧行之接口道,他示意老村长接着说,但只有这一人还不能证明什么,如果是巧合呢?
    见唐棠也点头表示同意,老村长擦了擦额上的汗,道:您两位慧眼如炬,当时那位从松云城来查案的衙内大人也是如此说的。
    两人都对他的奉承不敢兴趣,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衙内大人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第二位失踪的女子与第一位截然不同。
    第二位失踪的女子是一位新嫁娘。
    与第一位的待遇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别的是,她是在婚轿里失踪的。
    这位新嫁娘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女儿,在一个月前某一天的正午被送上了婚轿,一路上敲锣打鼓地,要嫁给村里另一个小伙。
    因为是从村头嫁到村尾,村子又不大,两家人便商量让婚轿绕着村子走两圈,热闹喜庆,又给足了小女儿面子。
    但谁也没能想到,就是这个决定,害了他们的女儿和妻子。
    村子里难得有喜事,于是那一天整个村子的人都一股脑地涌入了街上看热闹,新娘子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在自家屋子外被送上婚轿的。
    但就在新郎官的门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轿帘被掀开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一个大活人,就在这短短几刻钟里,在万众瞩目之下,平白消失了!
    这事情在村里炸开了锅,新郎官对着轿子茫然失措不可置信,闻讯赶来的新娘父母哭断了肠。
    我有一个问题。唐棠说,既然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想到妖怪作祟之类的?
    老村长悠悠地叹了口气:咱们这可是松云山脚下,谁能想到妖怪敢在唐家眼皮子底下作祟?再说了,咱们只是一介凡人
    我说出来您不要嘲笑我,您这样的仙人不知道,但其实很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仙人,更别提妖怪鬼神之类我们这些人啊,敢都不敢想。
    这倒也是,修真界虽然仍在凡尘之中,但俨然已经自成一界,除却需要管理凡人城池的世家与门派,其余人从不与凡人往来。修真者所处的地界对于凡人来说也是不可擅入的,例如唐家的松云山,凡人别说擅闯了,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青山派时牧行之宁愿死也不肯被逐出青山派的原因,如果离开修真界,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发生这件事之后,老村长带人报了官,但松云城的人大抵也与他们想法一样,只以为是新娘子逃了或者是人贩子又有了什么新手段。
    而第三位失踪的女子,又与前两位不同。
    她不似第一位那样消失得悄无声息,也不像第二位那样轰轰烈烈,她的失踪与前两位对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无奇的。
    这位女子还未婚嫁,家里有四口人,她父母、她与她的弟弟。
    在某个平常的下午,她如往常那样出门下田劳作,但直到天色擦黑,都没有回来。
    家人花了三天寻找她的踪迹,最后不得不承认,她也失踪了。
    直到这里,已经有三位失踪者了。这村子不大,拢共也只有十二户人家,一下子丢了四分之一,人心惶惶。
    老村长连夜派人去松云城求救,但村子地处偏远,他们也不似修真之人拥有各种疾行乘坐的法器,这一来一回就花了十几天,而就在这十几天里,又陆陆续续地有人失踪。
    这几次失踪的女子共有三位,只是再没有前几位那样或了无声息或轰轰烈烈。
    其中有两位都是外出时失踪的,有一位是与家人说要出门采买,便再不见踪影;另一位却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等到家里人发现人不在了才知道是失踪了。
    最后一位,则是在下地干活时,在田地里不见的。
    她大约算是几人之中比较好查,因为失踪时间短、失踪地点明确,查起来很方便。
    唐棠问老村长:那个来查案的衙内有没有留下什么案本手札?他既是衙门中人,对查案应当有一套办法,如果有他的手信,查起来事半功倍。
    老村长显然也为难:这没有。那位大人来了村子里,只住了一晚上,就像是现在这样,与我了解了一些事情,然后问了几个问题,第二天天不亮便孤身去查案,再然后就失踪了。
    他说得很委婉,其实与其说失踪倒不如直接说是死了。
    牧行之问:那妖族一事,有什么线索吗?
    他们这一次来,主要的任务是来剿灭作乱的妖族的,但现在谁也不知道那妖族是什么、在哪里。
    老村长想了想,说:老朽也不知道。不过那位路过松云城的修真者辨认过妖力,他允诺这几天会来村子,只是路上遇到些事,耽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说着,又发起愁来。
    牧行之与唐棠对视一眼,心知唐家任务不容干涉,如果那位修真者来了,大约也只能给他们提供些线索,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看牧行之。
    我们知道了。牧行之对老村长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吗?你们不了解妖族,若是还有什么觉得奇怪的事情尽可以说出来。
    老村长冥思苦想半天,才老老实实地说:失踪一事已经够古怪了别的,就没什么了。我们这村子向来宁静,人口也少,谁家发生什么事只消一刻钟所有人就都能知道,没听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唐棠点头,也知道会是这个回答,并不抱希望衙内已经盘问了一遍,如果有疑点,在那个时候他就会提出来,老村长也会与他们说。
    见他们没什么要问的了,老村长又道:那您二位现在是
    先去看看村子。
    先休息。
    唐棠与牧行之异口同声地说,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时无言。
    牧行之率先开口,他道:今日天色晚了,村民们又都睡下了,要看要问都不方便,不如先休息,养好精神。
    他担心唐棠作息日夜颠倒,身体受不了。
    唐棠倒是挺无所谓的,她在天船上一觉睡过了一整个白天,方才落地,怎么可能困?
    只是她看了看牧行之,以为是他困了他还在辟谷初期,并不能完全脱离人类的饮食作息,加上牧行之说得也有道理,天色这么晚的确不方便,想了想便点头附和:那就先休息吧。
    那就不打扰您二位了。老村长说,我先回去了。
    他还没走出几步,唐棠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等一下,那位路过的修真者有说什么时候来吗?他叫什么?这么热心,难道是熟人?
    老村长想了想:具体什么时候来,仙人没有说。不过老朽听松云城传消息的人说仙人是顶厉害的他叫沈沈流云。对,是这个名字。
    唐棠问,沈流云?哪个沈流云?
    老村长在虚空中给她写了几个字的笔画:三点水那个沈,流云,就是天上流云的流云。
    唐棠确定了,整个修真界,名唤沈流云的人只有一个。
    修无情剑道的,被誉为剑尊的沈流云。
    她曾经的任务对象。
    这天晚上,牧行之早早的入了眠,唐棠却在屋里睡不着。她其实不是娇气的人,但睡在这个屋里就好像豌豆公主睡在放了石子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榻下有三颗石子,一颗叫时竟遥,一颗叫云中任,另外一颗叫沈流云。
    最后抵不过生物钟,唐棠还是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的任务对象都凑了一堆,时狐狸竟然真的生出了狐狸耳朵,很乖地蹲在她面前。唐棠也很高兴地伸手去摸,紧接着云中任找到她,看到她在与时竟遥亲昵,顿时大怒,两人扭打在一块儿。
    正当两人毫不客气地你咬我一下脸颊我抓你一下毛发的时候,突然,沈流云背着剑,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劈手把两人都斩杀了!
    唐棠大惊,但出手的沈流云又不见了踪影,只有膝盖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她低头一看,是是牧行之,他化作了兽形,一下下蹭着她的小腿,低声咕噜咕噜地叫着。
    那声音很像猫咪被捋顺了毛发出的呼噜声,唐棠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蹲下身去摸他的脑袋。
    但就在她蹲下身之后,那呼噜声忽然变成了牧行之说话的声音,他说:一群废物,真想杀了他们。
    唐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吓得一下从床头坐起,眩晕猛然袭击了她,又让她咚一声倒回床上,捂着额头低声呻///吟起来。
    天啊她这都做得是什么梦
    唐棠在床上呆滞地躺了好一会儿,换了衣服准备把牧行之抓起来干活。
    早一点完成任务早一点回松云山!
    彼时天幕方才亮起,怕看不清楚路,她端起桌上燃着蜡烛的小瓷碗,推开了门
    烛火明明灭灭,一个人身影站在她的门外。
    嘶唐棠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好险没把烛台扔在他身上,破邪已经在腰间蓄势待发,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牧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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