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醒神,段时渊就发现自己正紧紧的抱着薛绾绾,两人脸庞只隔一拳之差,馨香的呼吸缠绕在耳畔,他瞬间乱了全部心思,结结巴巴想张口却说不出话,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七手八脚的就要起来,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见了薛绾绾的哭音。
    别动!
    段时渊的动作便僵在了原地。
    第11章 看诊
    是不是伤到了?
    段时渊抹去心中的异样,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他飞快的偏过头,借过不远处廊下微弱的光亮,果然看到了怀中人脸上的痛色。
    郡主你千万莫动,我来扶你起来。
    段时渊左手微微箍住她,然后借助一旁的栏杆慢慢撑住身子站起来,右手摸寻片刻便发现一个座处,连忙想将人扶过去,奈何薛绾绾右脚根本动不了,段时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此刻也只好攥住她的手让她身子往自己这边带,两人这才安然过去。
    你为何跑如此快!薛绾绾语调中充满委屈,这么黑你还跑,要是撞到人了怎么办!呜呜呜呜可怜自己这个倒霉蛋,这不就被他撞到了。
    好好,都是我的错,郡主你别哭!
    段时渊急的一头冷汗,瞧见薛绾绾连袖口处的丝线都被擦断了,发饰也乱了大半,眼眸泪花要掉不掉,心不知为何也揪做了一团,躬着腰不知所措起来,他心中也早就后悔了,暗恨自己为何今晚就要解释,明日不是大把的时间吗!
    都是我的错,郡主莫哭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查看你到底是伤到了何处。
    薛绾绾吸了吸鼻翼,闻言顿时提眉看向他,怒气横生道,不要你管!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摔倒!
    太疼了太疼了,薛绾绾气得要死,她许久都没有扭到脚了,这就是报应吗?上次段时渊替自己垫了一次,这次她就要还回去!
    段时渊这人太可恶了!
    她不想再听他解释,依着记忆中的方向,径直冲着某处喊道,青芜!青芜!
    青芜下了马车后本来就落在她身后不远,此时听到自家郡主呼唤,连忙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朝那跑,文竹心中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也跟在她身后赶了过去。
    郡主!
    青芜浦一瞧见薛绾绾的模样,登时就想歪了,立即瞪向背光处站着的那人,语气中掺满了冰碴子,表少爷方才做了什么!
    段时渊从暗处走出来时青芜就是一愣,随后立即看向了薛绾绾,心中腹诽不断:老天爷啊,自家郡主对表少爷做了什么啊!
    段时渊在地上滚了一圈,此时身上绸衫大半都乱了,左手腕不自然的垂在身旁,发髻散落,眉眼慌张,这看起来是自家郡主对表少爷行了不轨才是吧?
    文竹前后脚刚至,闻言赶忙越过她去看段时渊,待瞧见他现下的样子就是一声惊呼,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段时渊看了一眼他,随后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文竹手忙脚乱的接住人,少爷!少爷您醒醒!随后他惊疑不定的朝薛绾绾看去,正对上后者错愕的目光。
    快请太医啊!
    *******
    请太医是不可能请的,他们一行人刚从宫里赴宴归来,现下去请了太医,景晏帝会作何想?薛峥听到消息赶来后,连声差福伯去保仁堂请戚大夫过来,他自己饮了酒,不便动两人,又叫人抬来软轿将他们一起抬到了清澜院。
    半个时辰后,文竹失神的立在屏风旁瞧戚大夫给少爷看诊,一时间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这不就是他们第一日进府时的样子吗!
    他着实想不明白!
    自家少爷和郡主是八字相克吗?怎么回回相处都能受伤,上次郡主爬墙跌下来压到了自家少爷,自己没事,少爷倒是发了热,这次更好,两人不知为何双双受伤,郡主扭了脚,少爷径直又晕了过去。
    文竹想着,等到少爷醒过来,是不是要考虑搬出去住才好,若总是这般,少爷能撑到乡试吗?屏风外的青芜却是在想,是不是要去寺里烧香拜拜,求郡主和表少爷平平安安的才好。
    怎么样,戚大夫,时渊这孩子如何了?
    薛峥见戚大夫诊完脉出来,当下起身迎过去,薛绾绾的脚已然包扎好了,忆起段时渊跌倒时还不忘护住自己,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向前倾了倾身子。
    府上表少爷的后背被砖块擦伤了不少,现下已然青紫,看起来尤为可怖,还有他那左手如郡主般也被扭到了,倒是要将养不少时日。
    薛峥闻言却是略微放下了心,只要不是内伤就好,府内良药甚多,一定能治好段时渊。
    不过。戚大夫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没开口,薛峥会意,连忙让服侍的人退了下去,薛绾绾亲眼瞧见爹爹所为,非但没退反而是冲着屏风处走近了两步。
    戚大夫想到床上那位俊朗公子,心中就有些可惜,斟酌着道,这两次看诊中,我观表少爷的身体似有不足之症,身体难免虚弱了些,这本来没什么,只要好些将养便罢了,此次我却发现他胸中却沉郁不断,若长此以往,恐是有碍寿数。
    戚大夫瞥了眼薛峥反应,就知晓他已明白自己话外之意,随后也不再多留,拱手道,小人去给两位病者开药,先行告退了。
    薛峥如大梦初醒,连忙叫来福伯去送他,自己则站在屏风外盯着段时渊瞧,目露复杂,许久后径直出了房门。
    那厢薛绾绾听了个云里雾里,见爹爹走了,登时一瘸一拐的转过屏风,文竹看见她时第一次没冷着脸,反倒是轻声恳求道,小人去给少爷熬药了,郡主可否能在这看护少爷一会儿?
    她哪有不应的,挥挥手让文竹先去,自己在青芜的搀扶下坐在了桌旁,等到屋内只剩她们俩,薛绾绾才鬼鬼祟祟的招呼青芜低头,戚大夫那是何意?为何爹爹连我们受伤的缘故都不问了?
    青芜还沉浸在得知辛秘的惊诧中,表少爷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物,没想到身子却这般的差,直到薛绾绾问了两遍才回神,她左右看了看,悄悄在郡主耳边道,戚大夫是说表少爷身子不好,若是一直这般,可能寿数会减少许多。
    薛绾绾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青芜又冲她点点头,表示是真的,她旋即看向了榻上那人,此时的段时渊面色惨白的躺在那,也不知想到了何事眉心紧蹙,就连在梦中也不得安生。
    竟是如此!
    难怪爹爹刚才神色那般难看,薛绾绾有些难过,这还让她如何同段时渊计较啊,以后怕是得顾忌的不少呢。
    于是段时渊睁开眼时,就得到一张格外温和的面容,薛绾绾见他醒来,立即将手边的药碗递给他,快喝吧。
    段时渊轻轻咳了一声,刚醒来时脑中还有些晕眩,随后对上了薛绾绾关切的视线,他眨眨眼,伸手稳稳的接过药来一饮而尽,后者见状又给他递上一盏蜜饯,还忙不迭道,这可是我遣青芜特地回漱玉阁拿的,可甜了,我很是喜欢。
    段时渊便顺从的取了一个放在嘴中慢慢嚼了,薛绾绾见他双颊终于多了些红晕,这才放下心,小心翼翼道,你有没有好一点?
    段时渊轻轻笑了下,郡主是原谅我了?
    薛绾绾别扭的偏过头,嘟囔道,你身子这样差,谁还能同你计较。
    段时渊眸光闪了闪,似是发现了什么,薛绾绾见他不说话,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又偷偷转过头看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郡主您说。
    薛绾绾百思不得其解,戚大夫说你多思沉郁,恐有碍寿数,这是何意?你在忧心何事呢?她还是不能相信段时渊会因此而伤身。
    他到底在忧虑什么?是科考大局,抑或是其他重要的事情?
    这没理由的呀。
    段时渊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登时笑意就是一窒,瞧见薛绾绾纳闷而又关切的眼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薛绾绾发现对面的人对此事有些讳莫忌深,于是眨眨眼,主动转移了话题,听戚大夫说你后背擦伤的厉害,现下可好些了?
    段时渊笑了笑,好多了,多谢郡主关心。
    薛绾绾应了一声,旋即她扶着桌沿起身,那你先歇息吧,我就先回漱玉阁了。说着就要离去。
    等等。
    薛绾绾疑惑的回头,就见段时渊面色奇异的看着她,郡主可否再多留一会儿?我有要事想请教郡主。
    现下时间可不早了,虽是在自家府中,但郡主与表少爷这样孤男寡女待在一处,于名声上来说,也终归不太好,青芜刚要阻止,就见自家郡主挥挥手让她退下,竟是要独自与表少爷相处一室!
    青芜眼含不解,虽有心想规劝,却也知晓郡主性子,当下只能慢慢退到屏风外处,然后停在了房门前,此处既能清晰的瞧见两人动作,但又听不到两人话语,正好合适。
    段时渊远远看见了那侍女的动作,心中也有些满意,薛绾绾仍然坐在了原位,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来后者也明白自己想问什么。
    来薛府的这些时日中,段时渊皆是日夜难眠,他发现自己其实很难真正的保护薛绾绾的安危,若要做到这点,他只能一刻不停的盯住她。但事实是,薛绾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个身份尊贵、宠爱非常的郡主,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处事,他不能掌控她的行为。
    总不能让他整日都跟在她身边吧,之前去宫里时就被太后暗示了一番,他岂能再如此。
    段时渊思忖了半晌,终于在薛绾绾期待的目光下问了出来,我想问郡主,如何能长久的待在一个人身边?他绞尽脑汁的补充,咳咳,我是说一直陪在她身侧,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离开对方。
    薛绾绾瞠目结舌的看向他,段时渊你有心仪之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误会
    段时渊呆头鹅般的看着她,薛绾绾双眸使劲眨了眨,单腿抬起就这么一步步蹦到了他的床头,一脸神神秘秘,兴冲冲的道,是谁是谁?快告诉我!
    莫不是昨日皇祖母筵席上的哪位姐姐?
    薛绾绾仔细回想了下,却一无所获,她实在不知段时渊同谁近距离接触过,难不成是映岚?
    薛绾绾抿唇,这可不行,映岚可是容祈的心上人,要是段时渊喜欢上她,可没有什么好结果。于是她语重心长的坐了下来,一脸严肃道,你还是换个人心悦吧,映岚她有主了。
    哪怕是喜欢三皇姐呢,都比心悦映岚要好。
    段时渊眼睁睁的看着薛绾绾用心分析了一番,不仅得出了自己中意严映岚的谬论,最后还劝慰起自己来了,这才缓过神,指着她咳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哎,你莫气嘛,我说的是实话,你俩真不成。薛绾绾见他这副模样,险些都要以为他情根深种了。
    我何时心悦严姑娘了?
    段时渊没好气的道,我并无心仪之人!
    薛绾绾心中松了一大口气,闻言奇怪的看向他,方才你不是在说什么要一直陪在那人身侧,即使发生了天大的事也不会离开对方嘛,这不就是话本子里说的不离不弃?
    段时渊下意识地接道,我何时说要不离不弃忽地他如梦初醒,方才自己真是这般说的吗?
    薛绾绾瞧见他脸色变了,就明白他已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接着问道,快说呀,到底是谁?
    没谁。段时渊脸色难看的厉害,语气突然硬邦邦起来,我问完了,郡主快些回去歇息吧他心实在乱的很,没法子再和薛绾绾单独相处。
    欸,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段时渊没回话,对着屏风外唤道,青芜,过来!
    青芜连忙上前几步转过屏风,方才她发现自家郡主蓦地上前坐在了表少爷床边,将她唬了一跳,连忙聚精会神地盯着两人,生怕出什么事。
    因着心中实在好奇,她飞快地抬首看了两人一眼,就见自家郡主撅着嘴,一脸不满的坐在一侧,表少爷脸色更不好,仿佛是在生谁的气,她盯着自己脚面,心中了然,这看起来又是郡主气到了表少爷。
    咳咳,天色已然,青芜,你快带郡主回漱玉阁歇息吧。
    薛绾绾登时看不明白段时渊的所作所为,这是被她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还是累了?
    段时渊看青芜没有动作,又叫了一声,没听到吗,带郡主回去!
    好的,薛绾绾这下确定了,他就是恼羞成怒了。
    好好,那我现在就先回去,明日再来寻你。再来劝他不要吊在歪脖子树上。
    明明段时渊语气不甚好,薛绾绾却不在意,还和煦的拍了拍他,你好好歇息吧。明日自己再来,可就是狂风暴雨了。
    段时渊垂下眼帘,冲她摆摆手,薛绾绾就不再说话,冲青芜招招手,后者连忙上前扶住她,两人慢吞吞的走了。他的目光慢慢盯着薛绾绾,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等她走后许久段时渊还是一直失神,薛绾绾的话一出,他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明明自己就是想找出护住她的法子,怎么就变成不离不弃的情谊了?
    心头思绪越积越多,他索性躺下阖上双眼打算暂时抛下这些事,奈何越想忘却,眼前却越清明,段时渊没法子,起身去书桌前抽了一本尚书默背起来,直至月上中梢,才勉强有些睡意,又重新回床上躺下了。
    第二日清晨,薛绾绾卯时初就醒了,急急忙忙的起身洗漱,随后坐在了饭桌前,她看了看主位上空着的位置,疑惑道,爹爹呢?
    福伯将一碗碧梗粥放在她身前,笑了笑道,将军回西山大营处理军务了。
    薛绾绾颔首,又偏头看向青芜,段时渊呢,他怎地也没来?这人怎么回事,才受了伤早饭竟也不吃了。
    青芜摇摇头,福伯就接过话道,郡主无需等表少爷,文竹早早的找过小人了,说是表少爷昨夜里睡得不安稳,就不来用饭了,厨间还温着饭菜,不会让饿到表少爷的。说完将她的药搁在桌上。
    夜里睡不安稳?
    薛绾绾皱起眉头,段时渊这是真对映岚情根深种了?不行,她得尽快过去说服他才好,这样可怎么行。因为心里记挂着事,她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碗,又苦着脸将药几口灌进去,青芜见状连忙给她塞了一口蜜饯。
    薛绾绾舌尖转了两转,这才将那股苦味压下去,旋即招呼着青芜扶着她去清澜院,想着段时渊还未用饭,她又让青黛去厨间提了饭菜一起过去。
    薛绾绾脚踝受着伤,走不快,几人就停停歇歇的走,青黛拎着食盒走在她后首,瞧见郡主一瘸一拐慢吞吞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似是不经意的道,郡主,昨夜兵荒马乱的看诊,奴婢也没时间问问郡主的伤因何而来,昨夜回府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您竟扭伤了脚踝?
    没什么。薛绾绾满不在乎的道,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罢了。
    怎会没事呢,郡主您身子金尊玉贵,要是太后娘娘知晓您受伤,指不定会有多担忧呢。
    哎呦!她差点忘了这茬,薛绾绾顿住脚,立即偏头看向她认真道,此事莫要告诉皇祖母,不要让她老人家忧心,最近我也不进宫了,免得被祖母看出不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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