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便跨出了大门,留下容桓阴晴不定的站在那。
    等到坐上了马车,段时渊才无奈开口道,郡主,你又何必同他计较呢?
    我就是瞧不得他那样!
    薛绾绾气呼呼的抱胸,段时渊是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于针对容桓,明明她一向不喜这些诗会的。
    那郡主五日后真要去清心榭?
    你自己不是同徐仲闻他们商量好了吗,还来问我?
    段时渊一愣,没想到她还注意到了这个,想了想开口道,我确实要去诗会,但郡主若是没兴致,不必强求自己。
    薛绾绾瞪他,你怎知我没兴趣,你别忘了,今日答应容桓组队的是我不是你!
    段时渊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姑娘,不知是何处惹到了她,见后者说完话便靠在了车厢一侧,再不理自己,他只能慢慢移过去想道歉,不料他移一下,薛绾绾便退一下,两人在狭窄的车厢里动来动去。
    啊!
    薛绾绾退无可退撞上了厢板,顿时痛呼出声,段时渊一把捂在她的额间,温声道,是我的错,不气了好不好?
    第16章 别扭
    薛绾绾被他盯的脸热,一时之间竟也忘了两人之间近的出奇的距离,只低着头气道,我才不!
    此时薛绾绾后背抵在厢板上,双手扁在身后,段时渊跪在她的身前,左臂撑在了她的手边,好像是将面前的人拥在了怀中一般,偏偏他自己也一无所觉,只顾着怎么哄眼前人。
    段时渊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气的,郡主是在怪我没有同你商量吗?
    他此去是要阻止二皇子等人收揽人心的,薛绾绾去了难免会觉得单调,再加上诗会人多眼杂,万一突发意外,他怕自己会来不及顾及她。
    难道你有?薛绾绾抬头瞪他,你还不是自己径直做了决议!
    薛绾绾见他这样子便觉得不虞,她一眼便明白段时渊在想什么,左不过又是些为自己着想的话,同爹爹一样,笑话,他又不是自己,凭什么替自己做决定。
    段时渊唇边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脑中有一瞬念头闪过,却没有抓住,顿时蹙起眉头,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觑着薛绾绾脸色,他却没时间多想,立即致歉道,是我的错,没有顾及到郡主的情绪,我给郡主赔礼,好不好?
    这次薛绾绾却没有买账,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一把扯过他的手推开了后者,没好气道,不用你管!
    段时渊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往后歪去,恰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薛绾绾刚撑起的手肘就滑了下去,一把撞进了段时渊的怀里,两人同时滑向了厢板,她有人挡着没什么事,耳边却听见了身后那人一声闷哼,连忙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青芜在外面左等右等郡主都没下来,心头就一紧,轻声唤道,郡主?
    薛绾绾这才回过神,撩起帘子就要往外走,不知想到什么她又回了头,就见段时渊脸色幽深的紧紧盯着自己,她脸色一瞬间不自然起来,头也不回急匆匆的下了马车。
    片刻后,段时渊捂着胸口慢吞吞的也下来了,文竹赶紧去扶他,少爷您怎么了?
    段时渊摆摆手,没事,走吧,回府。只是袖口下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
    五日时间一晃而过,段时渊早早收拾好在门口等薛绾绾,只是一直候不来心中那人,文竹冲着后面张望了半天,小心提议道,少爷,不如我现在去漱玉阁看看?
    不用了,她不会来了。
    哎?文竹不解的看着自家少爷,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福伯从侧门拉着一辆马车缓缓走到两人面前,恭敬道,表少爷,这是将军吩咐我为您准备的马车,您不用再等了,郡主她已经走了。
    文竹闻言惊诧的看向了段时渊,少爷,这?
    段时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拱手道,多谢福伯。随后便上了马车,文竹不敢再说,立即跳上了马车当起车夫来。
    马车上的段时渊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平静,他心底浮现出大片懊悔,他早该想到的,这次薛绾绾是真的生了自己的气,他不应该那般对她,不然此举和舅舅平时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这几日他一直想去漱玉阁寻薛绾绾,无奈她身边的侍女推辞了好几回,他当时没多想,一心只忙着准备诗会一事了,段时渊揉了揉眉心,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原是她一直没原谅自己。
    想到这,他着实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做了,前世他就同薛绾绾相处甚少,根本不知她的性情。
    今世为了护住她的安危,倒是频频赖在她身侧,却还是在一直踩雷,时不时就同她闹一番别扭,前几次还好,这次是真的惹小姑娘发怒了。
    他得好好琢磨一番,到底如何才能让她消气。
    少爷,咱们到了。
    段时渊睁开双眼,暂且将此事压下心头,打起精神准备去应付诗会。
    如温子谦所说,今日清心榭的确热闹非凡,他下了马车后放眼看过去,尽是意气风发的青衫学子,或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赏花,或是聚成一团立在廊下吟诗。
    再往里走,段时渊就发现廊前还有专门的人在指引着人群来往,两侧人员不同,竟是有男有女,再联想他方才下马车时瞧见的戴着帷纱的贵女,顿时了然,二皇子这是特地大办了啊。
    没错,容桓确实是扩大了诗会的规模,他本来只想着办场今科学子的诗会来招揽人心,谁曾想之后又被他打听到容煜私下里也在准备此事,这还不止,回宫后几个皇子皇女又都找上了门,说要赴会,他顿时萌生退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虽然本朝男女大防不甚严厉,节日、马球赛事时皆是可以同场游玩和竞技。
    但先前那些皆是权贵族亲们举办的,谅谁也不敢从中作祟,但此次的是诗会啊,是些鱼龙混杂的学子们参与的诗会,无他,自己也排除不了有心之人混进来,正想婉拒之际却听容芙提起此事容煜也拒绝了。
    容桓这才慢慢犹豫起来,他费心了这些时间,不就是想盖过容煜吗,最后他一咬牙,容煜不愿意办,他来!瞧着容芙几人欢天喜地感谢自己的样子,他更是下定决心要办好此事。
    出宫后他连夜召集了门客和心腹一起磋商此事,堪堪忙到今日才终于将诗会顺利举行。贵女们不过是凑个热闹,又是女客,他索性以清心榭中心怀亭为界,将北面尽都划给了她们,以浅杏色纱帷拢起,作为标示。
    怀亭南面是一条小溪,以天青色纱帷为界,前来赴会的学子们便都是被引到这里,两处之间只有一个进出口,容桓派了心腹守着,任谁也唐突不了界北的贵女。
    容煜看了一圈回来后,皮笑肉不笑的盯住他,阴阳怪气道,二皇弟这是废了不少心思啊。
    容桓笑眯眯的回他,大哥谬赞,不过是底下人用心罢了。胸中却暗爽不已。
    哼,咱们走着瞧。容煜甩了袖子就走,不再搭理他。
    段时渊本来还想去寻薛绾绾,进去后才知晓此次安排,无奈被送去了怀亭以南,温子谦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杯盏,见他进来后眼前一亮,赶忙将他拉了过去,抱怨道,段大哥你怎么来的如此迟啊,我们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段时渊安然坐下,调侃道,怎么,急着上去大展拳脚?
    才不是,我是想问郡主呢?咱们不是还要组队吗?
    段时渊笑意微窒,没有说话。徐仲闻看在眼里,收起折扇敲了一下温子谦的头,郡主千金之躯,自然不能这会儿就来这,那像什么话,你等着诗会开始,她必然会出现。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段时渊说的。
    温子谦没注意他的意有所指,闻言乐呵呵的坐了回去,那就好,那天我回去后好生准备了许久呢,不会给郡主丢脸的。
    段时渊脸色缓和了许多,笑了笑道,你只管比,我给你作背书。
    那敢情好,温子谦凑过去坐到了他的右边,真诚道,段大哥诗才灵秀通达,经义鞭辟入里,画嘛倒是没见过你作过,想来也不会平庸,有你为我作背书,魁首不敢说,翘楚还是能得的。
    好啊!
    徐仲闻隔空点他,你这是准备让段兄替你扬名吧?
    温子谦立刻反驳,段时渊摇摇头,几人笑作一团。
    三位要加入哪个队伍,不知在下能否参一个?
    段时渊止住笑,冲来人看去,言君昊含笑站在一侧,不知听了有多久,见几人看过来,他赶忙解释道,在下并未故意偷听几位谈话,实在是被你们之间的氛围吸引过来的。
    这三人进来后,没有如旁人一般旁证引博的吊起书袋,也没有好胜的斗诗作画来引起二皇子他们的注意,而是坐在角落里自然谈笑,着实看呆了他,言君昊忍了又忍,终于禁不住走上前来主动搭话。
    徐仲闻客气的拱手,自然可以,阁下请坐,不知尊下大名?
    滁州兰城言君昊,见过各位。
    段时渊眉头猛地一跳,此人竟然就是言君昊?
    第17章 诗会一
    绾绾,听闻二皇兄特地废了大心思来举办此次的诗会,等会咱们去凑凑热闹?
    是呀是呀,薛姐姐,听说今日那边还有斗诗、拈字流觞等乐事,好不热闹呢,咱们去瞧瞧吧?
    容菱上前攥住薛绾绾的袖子,眼巴巴的来回摇动,她是景晏帝的第六女,今年才九岁,平日里甚少有出宫的机会,从容祈那得了消息后,就一直在后者那儿耍宝卖乖,磨了好久才被允许出来,自然不甘心只待在此处。
    薛绾绾薅了一把她的头发,懒洋洋的坐起身,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开场嘛。
    薛姐姐,我的头发都被你弄乱啦!
    容菱气呼呼的从薛绾绾手中抢救回自己的头发,闻言却双眼放光,又不记打的扑了过去,真的嘛真的嘛,我真的能过去?欣喜过后,她又犹豫起来,父皇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她生母只是个美人,性情怯弱冷淡,一向不得景晏帝喜欢,但皇家子嗣艰难,先帝曾明令过后宫,凡是诞育皇嗣的妃嫔,皆可亲自抚养孩子,直到皇子六岁、皇女八岁入尚书房。
    郑美人虽然鲜少得宠,但本身出自诗书之家,才情皆是上佳,因此她的功课一向是尚书房头几名,得了景晏帝不少关注。
    容菱素日最害怕的却仍是景晏帝,无他,在他们这些皇子皇女面前,可比对薛绾绾要严厉多了。
    瞧把你吓的,舅舅那里自有我来说,你只说去不去?
    去去去,当然要去!
    容菱顾不及自己的头发,得到薛绾绾示意后连忙道,我听四哥说,此次诗会还要组队呢,薛姐姐你准备去哪队?
    容芙瞧着眼前场景却觉得刺眼无比,明明是自己先知晓的消息,又是自己带着她去找容桓讲情,才有了此次出宫的机会,可是薛绾绾来了后,容菱只一心扑到了她身上,再不看自己一眼。
    怨不得这么多年过来,生母还是个美人,母女俩都是眼皮子浅的蠢货。
    可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容祈得了景晏帝首肯,只凭容桓嘴皮子动动,她们能出的了宫?
    三姐姐?三姐姐!
    容芙回过神,就见容菱俯身在她面前挥手,连忙扯开一抹笑,怎么了?我方才有些出神。
    容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刚刚三姐脸色好像很难看的样子,再看时好像又没有,她也没放在心里,闻言如实道,薛姐姐说要自己组队,我已经决定加入啦,三姐姐你呢?
    啊?
    容芙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偏头看向坐着的那人,小心试探道,绾绾,你怎会想着自己成队呢?
    没什么由头,就是单纯想着组个队罢了。
    薛绾绾静静的看着神色有些慌张的容芙,轻声开口,你已然加入容桓那队了?不然脸色也不会如此为难。
    容芙是真没想到薛绾绾会自成一队,从前薛绾绾和容桓还没闹掰的时候,她就插不进他们的小团队中,后来两人散了,她抓住机会和薛绾绾成了好友,连带着在景晏帝面前露过不少脸,可她如今已十六了,不可能一直同一个外臣之女交好,她得为自己考虑。
    这次机会这么好,她好不容易同容桓搭上关系,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放弃。
    且之前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薛绾绾的功课就一直垫底,总是气的太傅们跳脚不已,她又能找到什么才学上嘉的人入队呢?
    最后只会连累自己受到众人嘲笑。
    算了。
    看着容芙汲汲算计,薛绾绾就觉得莫名的烦躁,自己先退了一步,你答应了容桓就进他的队呗,我又不吃人,何必如此纠结。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薛绾绾径直起身向着怀亭而去,随口道,行了,我先去了。
    绾绾,绾绾!
    容芙在背后叫了好几声,薛绾绾也只是摆摆手没回头,容菱左右看了看,拔腿追了过去。
    容芙站在原地没动,脸色白的厉害,她看着容菱追上去后一把扑到了薛绾绾身上,而后者则是小心的接住了她,两人笑呵呵的一步步走远了,她恨的狠狠掐住了掌心。
    容菱,你好得很!今日之仇我记住了!
    ******
    那厢段时渊慢慢端起茶盏掩住惊诧心绪,默不作声地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前世言君昊的名声可是在京城闻名遐迩,连他都知晓一二,据说他出自滁州兰城的顶级权贵之家,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不仅一举高中成了当年殿试的榜眼,本人更有潘郎之貌,不知多少京城贵女对他芳心暗许。
    顺风顺水进了翰林院之后,待了仅仅三年就得以在京授职,是当时最年轻的礼部侍郎,最重要的是,他是容桓的心腹重臣,在职之间不知给他拉拢了多少秀子良臣,容桓后来当选太子,不就是凭借着大半朝臣的支持吗?
    就只他一人,就得以在朝中翻云覆雨。
    可现在这人,就出现在此次诗会上,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今也还没有被容桓招揽。
    段时渊垂下眼帘,心中不由得反思起来,难道这就是上天给自己送上门的机会?
    段大哥,此事你作何想?
    段时渊抬首,正逢几人冲他看过来,瞧见言君昊的样子,他笑了笑便道,我觉得很好,言兄若要加入我们,今日魁首一定是咱们的。
    不敢不敢。
    言君昊连连摆手,我观诸位才是逸群之才,就别取笑我了。
    温子谦扁扁嘴,言大哥这样谦虚,衬的我倒是太过傲然了。
    欸,我看你还是不错的。
    是吗?温子谦目光灼灼的看向徐仲闻,抬起下巴道,我哪里不错?
    徐仲闻拼命忍住笑,过了半晌才慢吞吞的开口,你很有自知之明啊。
    温子谦气的狠狠瞪他一眼,挪着位置坐到言君昊身旁,再不理他了。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原是容煜、容桓姗姗来迟,众人纷纷正襟危坐,敛笑噤声,拿出最得意的样子出来,又忍不住向两位皇子投去视线,段时渊看过去时,正好瞧见一身绛紫色锦衣的薛绾绾进了门,额间绑了同色束带,雍容华贵,气质斐然,令人不可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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