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很快到了地方, 白辛夷下了车,从手提袋里摸出一块大洋递给了车夫,说了声谢谢。
    白辛夷下车后没有立刻进舞厅,而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她看了下周围, 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才进入舞厅。
    进入一楼大堂后, 白辛夷的目光迅速扫了一下整个大堂。
    才两点多,大堂里的人还很少, 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个人, 倒是方便了白辛夷观察。
    她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其中的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 面朝着门口。
    白辛夷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扭头就走。
    出了大门, 她想要拦辆黄包车,准备在离舞厅远一点的地方拦住苏皖,免得暴露她自己。
    结果,连辆黄包车的影子都没看到。平时大上海舞厅门口随时都能拦到黄包车,临近上班下班时间,更是排满了黄包车,今天怎么了?
    又等了几分钟,就在她准备要直接走过去时,发现一辆黄包车远远地朝着舞厅的方向跑过来,车上坐的是胡莉莉。
    白辛夷心中一喜,总算是等到了一辆黄包车。
    等到离得近了,她发现胡莉莉脸上焦急的神色比她还要浓。
    胡莉莉的车子在白辛夷面前停下来,她从手提袋里直接摸出一个大洋递给了车夫:不用找了,我这位小姐妹还要用车。
    胡莉莉也没问白辛夷站在门口有什么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才附在白辛夷的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和茉莉关系不错,所以才告诉你的。你现在赶紧坐黄包车过去拦住茉莉,记住,一定要过了第一个路口。
    莉莉姐,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白辛夷还是问道。
    百合对于四爷说茉莉是G党,于四让人在前面的路口埋伏了人,舞厅也有,你赶紧过去告诉她。胡莉莉说完,也不管白辛夷能不能理解,把她往前一推,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谢谢莉莉姐!白辛夷没有耽搁,迅速上了黄包车。
    要不是所处的时代不对,一个年轻姑娘在街上奔跑实在是违和,她就自己跑过去了。
    说好了给车夫再加一个大洋,车夫二话不说,拉着白辛夷就往前跑,跑得非常卖力。
    可这毕竟是拉着一个成年人在奔跑,加上车夫才拉过胡莉莉还没来得及休息,天气又热。所以,车夫只跑了十几分钟就开始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速度也慢了下来。
    白辛夷实在做不出再催促车夫快跑的事情来,可时间不等人。没办法,她只好让车夫停了下来,大叔,您停下来吧,车钱我照付。
    给了车夫一个大洋,白辛夷也顾不上什么世俗的眼光了,拔腿就往前跑。
    和苏皖的安危比起来,自己行为出格些又算得了什么。进入日伪特工总部,不死也得脱层皮。即便苏皖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在接头时被抓,可只要进了特工总部,就不能全身而退。
    这个日伪特工总部,就是后来臭名昭著的76号啊。这些汉奸对付起同胞来,比小日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辛夷一路奔跑,什么仪态,什么行人的注目礼,她通通都顾不上了。
    正跑着,迎面过来一辆黑色越野车,竟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陈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揶揄道:白小姐这是被狗撵了吗?
    白辛夷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跑。这个二愣子,搞得她跟他很熟似的。傅靖之这么一个严谨的人,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二愣子副官。
    白小姐,你有什么事吗?要不,我送你去?陈盛调转车头追了上来。
    谢了!白辛夷没有推辞,打开车门上了副驾。她虽然不待见陈盛,但知道陈盛不会害她。
    她担心再耽误一会,苏皖就要在前面的路口被人堵住了。
    白小姐这是有什么事?陈盛见白辛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有些好奇地问。
    白辛夷没有回答陈盛的问题,只说到:陈先生,过了前面路口停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她不相信陈盛,别看现在两党合作,等赶走了日本人,两党就会一决高下。如果让陈盛看到自己不顾一切跑过来找苏皖,很容易把苏皖和她归为一伙的。
    陈盛在码头上发现她就算了,她不想让苏皖也暴露。
    白小姐这是防备我?陈盛不置可否地笑笑。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在过了路口三四十米处停了下来, 白小姐保重,我就不送你了。
    谢谢陈先生,上次的事我原谅你了。白辛夷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陈盛立刻就黑了脸,他可还记得自己被她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上的糗事呢。
    尴尬地呵呵了两声,陈盛调转了车头,一溜烟的跑了。
    白辛夷继续朝前快步疾走,刚才在车上,她看到了两个带鸭舌帽的可疑男人守在路口一侧。看样子,就等着苏皖过来了。
    这个蓝百合真是太可恶了,她想过告密的人是蓝百合,可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辛夷又疾走了一百多米,终于看到了苏皖的身影。
    她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拼命地朝苏皖挥手。
    车上的苏皖也看到了白辛夷,见状忙让车夫停了下来。
    白辛夷招手让她过来,小声说:蓝百合对于四爷说你是G党,你现在赶紧回去找江老师,让他想办法。我觉得蓝百合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她这么做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知道,辛夷你也小心点。苏皖握了握白辛夷的手,转头朝车夫说道:去大西路。
    白辛夷看着苏皖坐着黄包车离开,直到黄包车慢慢的快要看不见了,这才转身返回。
    好险啊!
    要不是胡莉莉告诉她有人埋伏在路口,她怎么也想不到跑到路口来通知苏皖。如果没有胡莉莉的仗义相告,她肯定会在离舞厅两三百米处等着苏皖。
    到时候,苏皖肯定难逃一劫。即便特工总部的人确定了苏皖不是G党,但一顿严刑拷打是躲不掉的。
    人真是不能看表面,谁会想到众人眼中嚣张傲气、说话刻薄,还和汉奸不清不楚的一代舞皇后,竟是个面冷心热的仗义女人。
    至于蓝百合,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不死也得让她脱层皮。
    白辛夷走过路口时,发现那两个男人还在。
    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走了没多远,有一辆黄包车过来了,小姐要用车吗?
    大上海舞厅,谢谢。白辛夷报了地址,车夫一溜小跑起来。
    黄包车在舞厅门口停下来,白辛夷下了车,给了车夫两角钱车费,疾步进了舞厅。
    她瞥了一眼那两个男人的方向后,立刻收回了视线。沙发上的两个男人正朝门口观望着,看起来有些着急。
    白辛夷上了二楼,没有去自己的化妆室,而是直接敲响了胡莉莉的门。
    房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胡莉莉好像是在专门等着她似的,一把将她拉进屋里。
    见到人了吗?见白辛夷点头,胡莉莉拍了拍胸口:这就好,相信江老师会想办法的。
    莉莉姐,蓝百合怎么这样啊?茉莉姐平时对她挺好的,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茉莉啊?茉莉怎么可能是G党?白辛夷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还不是因为她整天往我这边凑,招惹上了于四。这于四是出了名的狠,玩起女人来不管不顾。我本来还想求求李爷,让他劝劝于四换人,我胡莉莉怎么说也在大上海这么多年了,总不能看着他们祸害咱们大上海的姑娘吧。谁知道,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为了摆脱于四说茉莉是G党分子。幸亏经过前面的路口时,其中一个人我以前见过,否则茉莉凶多吉少。只要是进了特工总部,有几个人能全须全尾的出来?而且我怀疑,于四没安好心,抓G党只是个幌子。
    谢谢莉莉姐,你真好,你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白辛夷由衷地说。
    莉莉姐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会保密的,绝不给莉莉姐带来麻烦。
    小姑娘,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胡莉莉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一个人尽可夫的舞小姐,怎么能是好人呢?
    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我听玫瑰说过,你以前只交往过一个男朋友,可那个男人骗了你,说他没有结婚,你发现后就踹了他。那个男人的老婆凭什么跑来骂你?根本不是你的错!还有李爷,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李爷有权有势,你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牡丹,你们真的这样看我?胡莉莉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
    真的。
    也是,骂我人尽可夫的女人是李肃林老婆,一个女汉奸的话怎么能信呢?真以为别人多稀罕她男人似的,她要是能管住自己的男人别来找我,我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胡莉莉恨恨地说。
    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拿被迫的女人撒气,算什么本事?
    胡莉莉一把抓住白辛夷的手,爽快说道:牡丹,你这个妹妹我认了,以后在大上海只要有人欺负你,就找我。
    要不是红姐一连催了好几次,胡莉莉还想和白辛夷多聊一会儿。几年了,她头一次遇到了一个这么懂她的人。
    白辛夷回到自己的化妆室时,蓝百合和黄玫瑰都在。
    黄玫瑰看了看白辛夷的身后,问道:牡丹,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还有茉莉,到现在还没来。
    余光中,白辛夷看到蓝百合微微转过了头,想要听她说话的样子。
    别提了,快到地方了才发现,忘了带花茶了又回家拿。没办法,秋天了嗓子好难受。白辛夷说着,看了下苏皖的位置,狐疑地问:茉莉还没来吗?
    还没有,茉莉姐从来不迟到的,今天是怎么了?黄玫瑰担心地说。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家里有事不来了?白辛夷坐下来,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小包花茶出来,放进了茶杯里。
    转头时,正好对上了蓝百合一双幸灾乐祸的眸子。
    白辛夷顿时怒上心头,她用力地捏紧茶杯,握着茶杯的手青筋凸起。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撕烂那张脸。
    为了让自己摆脱危险,就无视他人的生命,说别人是G党,无疑就是要置人于死地。这种不是汉奸胜似汉奸的行为,决不能姑息。
    白辛了喝了大半杯水,才堪堪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和躁意。等红姐过来说江云琛打电话帮苏皖请了假,让她替苏皖上台时,白辛夷总算是放了心。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脱身
    于四爷的手下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苏皖, 便给于四爷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于四爷正做着美梦,他已经想象出那个端庄优雅的女人在自己身下承欢的画面了。
    大学毕业有学问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得照样在他这个大老粗面前俯首帖耳。说不定学问越高越风骚呢, 看那个女人鼓鼓的胸脯就知道了。
    于四爷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牵动了那道贯穿半张脸的疤痕,看起来越发的狰狞。
    叮铃铃.电话铃响起。
    喂!于四爷迫不及待地抓起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焦急和惶恐:四爷,我们在路口等到现在,眼都没敢眨一下, 也没看到那个叫苏皖的女人过来。
    不可能, 那条路是苏皖上班的必经之路,怎么会没看到?于四爷声音一沉, 你们是不是偷懒了?
    四爷,您就是给小的十个胆子, 小的也不敢偷懒。我们两个一步都没离开过地方,眼都没敢眨一下。不光黄包车,我们连小汽车也看了,都没看到那个女人从那边走过。
    怎么会这样?于四恶狠狠地挂上了电话,用大拇指摸索着脸上的疤痕, 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不想等下去了,如果他连一个歌女都拿不下, 那他还怎么在青帮混。
    来人!于四喊了一声。
    马上来了几个身穿白衣黑裤的手下,恭敬地问:四爷有什么吩咐?
    去康脑脱路抓人!于四拿起桌上的盒子炮别在腰上:抓住了重重有赏。
    不提于四带着几个人去苏皖家里抓人, 单说江云琛在知道蓝百合对于四说苏皖是G党这件事以后, 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鲜有的骂了娘。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女人,就因为他没有帮她, 她就恶意地举报苏皖是G党, 这是要置人于死地啊。
    在傍晚时接到白辛夷的电话后, 江云琛的愤怒更是达到了顶峰。
    为了摆脱于四的纠缠,蓝百合竟然和于四勾结,拉苏皖下水。即便他最后能洗清苏皖G党的嫌疑,可苏皖能逃得掉于四的迫害吗?
    苏皖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么丑恶,蓝百合在乞求她帮助不成后,又找了云琛,还用那种下作的手段,被云琛呵斥后恼羞成怒,和于四狼狈为奸,给她扣个G党分子的帽子。
    不管是她落入于四的手中,还是落入宪兵队和特工总部的手里,都得脱层皮。
    真是好歹毒的心啊!
    如果是真正的敌人,还可以真刀真枪的和他们干,可害你的人是这种所谓的同胞姐妹啊,难道真能把她当汉奸一样处决吗?
    云琛,现在怎么办?苏皖担忧地看着江云琛。
    以江伯父的名望倒是不惧于四,就怕于四打着抓G党的幌子抓她。
    由于日军在中国战场遭遇了中国军民的殊死反抗,让日军迅速占领全中国的梦想破灭。为了尽快拿下各个战略要地,日军多次使用细菌弹和毒气弹。
    而特高课、宪兵队和日伪特工总部这些部门,也更加疯狂地抓捕爱国人士和国共两党的情报人员。
    只要是进了这三个地方,自己的命就由不得自己了。
    不用担心,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蓝百合追求我被我拒绝了,她怀恨在心,又嫉妒你,便污蔑你是G党。
    嗯,就是这样。苏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云琛谢谢你,让人把我父母接了过来。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父母,我不希望于四抓不到你拿他们撒气。
    苏皖羞涩地推了他一把:不是还没结婚吗?
    已经注册登记了,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江云琛也笑了,你收拾一下,晚上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原田浩二。
    ***
    白辛夷在傍晚时偷偷给江云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蓝百合和于四陷害苏皖的原因。
    打完电话后,白辛夷回去继续工作。她虽然担心苏皖,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观其变。
    白辛夷一直在留意着蓝百合,见她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满面愁云,只觉得可恨又可笑。
    大堂内的两个人是傍晚时撤的,一直到晚上下班,舞厅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第二天,苏皖继续请假,她的工作由白辛夷和黄玫瑰蓝百合三个人分担。
    茶舞结束休息时,于四爷带着几个手下来了。
    于四爷见到蓝百合就是一个嘴巴子:臭表子,瞧你给老子出的馊主意,非说苏皖是G党,害老子被李爷骂,被皇军骂。
    茉莉怎么可能是G党?百合,你为什么这样说茉莉?大家都是姐妹,你这不是要逼死茉莉吗?胡莉莉夸张地捂住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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