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遗产要是没有那么壮观,谢成也不至于腆着脸三番五次来刷存在感。
    有钱啊,有钱真好。
    有钱也得来这儿排队考科二。
    七十号!七十号之前还有吗!远处传来喇叭声。
    等候处人头攒动,椅子上站起来了一大波人,吵吵闹闹地走了过去,贴着椅子站的一圈人立刻补上去。
    季思年站得远,都没等看清楚情况座位就又坐满了。
    过去点。他伸手推了推谢航,站这边下辈子都轮不上座位。
    那边......谢航朝着某个方向望了望,没说别的,顺着他的力道走了过去。
    刚一过去,季思年就听到犄角旮旯里蹦出来一声:谢航!
    他循声找了一圈,看到是椅子上坐着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抑制着脸上的激动。
    谢航面无表情地对他点了点头。
    季思年算是明白他刚刚只说了半句的话是什么了,合着是早看见这边有同学,躲着寒暄不想过来。
    你也来考试啊!
    要不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季思年在心里回答。
    你是多少号?眼镜男问。
    谢航给他扫了眼号码牌。
    你居然练自动挡?眼镜男露出吃惊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也得学手动挡呢,哎,反正你学什么都快,练简单的不得一个月拿本啊,你也是科一考完一满日子就来的吧?我科一怎么没看见你?
    啧。季思年冷笑一下。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欠揍呢?
    这声不屑的笑的音量有点大,眼镜男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
    季思年懒得跟他进行什么眼神交流,往后退半步站在谢航身后。
    谢航两手揣着兜,垂眼看着他,季思年站在后面都能感受到压迫感。
    眼镜男脸上的表情慢慢淡下来,最后有些犯怵地推了推眼镜。
    走吗?季思年问。
    谢航敛了敛眉,转身掠过了这一排椅子,走到等候处的另外一边。
    是不是每个学校都有个周英凡啊?他叹了口气。
    比周英凡恶劣一点。谢航重新找了个挨着座位的墙根靠着,为了抢自招名额,一模走后门改成绩来着。
    季思年知道实验这两年抓学习抓得比他们紧,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我靠,本事挺大,然后呢?
    还是第二名。谢航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第一是你吧。季思年笑了,可以,怪不得他阴阳一通,要是我我能记你一辈子。
    谢航大概成绩很不错,说不定他俩能当校友。
    还一直没问过他在哪里上学,只是现在突然说这个有点像是尴尬的没话找话,等有机会再细聊。
    季思年拿出手机点开新生群看了看,每天都有人在咨询各种问题。要是一进学校就有学长,办事真能方便不少。
    那可不止一个学校
    第29章 钱包
    距离报道还有二十多天,课表已经可以在官网上查到了。季思年之前点开看过,一眼扫过去全是这个概论那个导论,管理来管理去,看着头疼。
    不过课排得不算满,有一整个下午或者一整个上午的空余,连早八都不多。
    他还以为所有人的课表都是这样清闲,直到他看到了尹博的课表。
    他学的精神医学,课满得都快要溢出来,季思年在这之前压根不知道临床医学还有这么个分支。学期前几周还好,后几周的周日整个下午都是实验课。
    季思年看完后沉重地感慨:文科生向你表示尊重。
    文科生。
    没想到有一天他可以跨领域来到文科的世界,看着也挺有意思的,那几门课里除了一个什么政治学,他都很感兴趣。
    也不知道谢航是学什么的。
    你读的什么专业啊?季思年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问完才想起来一秒钟之前他还认为这话题是没话找话的范畴。
    谢航倒没觉得尴尬:化学。
    季思年当初报志愿的时候研究过这方面,话落后还等了一会儿,以为化学后面还跟着个全称,应用化学啊化学生物学啊
    没了?
    没了。谢航看了看他。
    你牛。季思年噎了一下。
    他前几天特意去看过周英凡的朋友圈,当初看他发那句稳了的时候以为有多厉害,结果高考成绩低了他三分。
    季思年还担心他们分到一个院去,翻到了他发出来的录取截图,周英凡被调剂进了哲学院。
    哲学院居然文理兼收。
    你说他去学哲学,真是玷污了大思想家和热爱哲学的同学们。季思年对此发表了遗憾的评论。
    谢航两根手指转着那张号码牌:安大的哲院挺不错的,出去考编考教资都有优势。
    你还研究过这些啊。季思年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无所谓以后就业呢。那安大管院怎么样啊,能出去直接当领导吗?
    谢航低着头笑。
    你们化学呢?学理工的不读研不行吧。季思年问。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去研究所接我妈的班。谢航说。
    季思年一听就开始叹气:这才叫实在不行啊?咱俩起点是真不一样。
    一文一理有什么可比性。
    季思年刚想说我不会混不过周英凡吧,忽然低头看到自己的胳膊上白了一大块。
    嗯?他心里一跳,赶紧掸了掸,发现这白墙面掉粉末,他在这儿靠着不知什么时候蹭得满胳膊都是,这墙怎么回事儿啊?
    好在他穿了一身白。季思年立刻抬头去看谢航,伸手把他翻了个面:你这黑衣服不得蹭成斑马?
    谢航转了身,黑衬衫的背后还是一片黑,一丁点白斑都没有。
    季思年左手还搭在他肩上,震惊得用右手扳过他的脸:你他妈跟我在一起靠了半天,你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谢航侧着头看他:我没靠上。
    那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季思年感觉他眉毛挑得都要飞起来了,我靠,我刚还跟那小子耍帅,合着我自认潇洒无比地转过身,后背后胳膊全是白的?
    这是刚蹭的。谢航十分淡定地回答他。
    季思年半张着嘴没组织出来语言,最后抬手指了指他:你真行。
    怎么回事儿?
    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
    抓小偷!抓......啊!
    后排忽然一阵嘈杂,眼镜男坐的那片区域油锅一样炸开了,几声喊叫在无数交头接耳里格外响亮。
    小偷?季思年还按着他的背,闻言松开手扭头看了两眼,谁这么想不开上这儿偷东西,跑都没地方跑。
    等候处的人本身就多,待了半天都无聊得不行,顿时呼啦一下围过去一大片,最外层的也都踮着脚尖往里挤。
    怎么了怎么了?
    我钱包!他摸我钱包!
    季思年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考科二是要带身份证和现金的,他是实在不讲究才一股脑全都揣兜里,换了别人确实会选择带个钱包。
    他们站的这一块除了那些有座位的,全都抻着脖子看热闹,季思年仔细听了会儿,那边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多半是误会,要偷怎么不偷手机,摸人钱包还不如偷他号码牌。季思年说。
    谢航对这种热闹一向毫不关心,听这话笑了半天。
    一团乱麻里奋力挤出来个人,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他俩,兴致勃勃地跑过来:哎,谢航!
    宋玮蹲的那根柱子挨得近,看样子是刚从大新闻的中心突围出来,卷着旋风直奔谢航来:你猜我看见谁了?
    谢航看着他没说话,甚至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
    那个戴眼镜的啊?季思年说。
    啊!你们刚碰上了?宋玮直接拉开了话闸,他看见你们了?他说什么没?我都没想到能从这儿碰上他
    季思年每次都想问问他说这么多累不累,听着都气短:怎么了那边?
    宋玮那跑到冥王星的话题立马被拉了回来,连个停顿都没有,讲贯口一样滔滔不绝:有个男的说刘威要偷他钱包,被抓了个现行,现在正逮着他理论,刘威那嘴里说不出好话,讲道理都往外蹦火星,那男的听着来气,就吵起来了。
    刘威应该就是那个眼镜男。季思年还是觉得有些离谱:那他怎么说?
    他说他没有,说那地方太挤,他是要从自己口袋拿手机,谁让他胯太宽挤得他没地方坐,手才不小心碰歪了。
    季思年都顾不上墙面往下掉白粉末,扶着一通乐:他说话一直都这么欠啊?
    欠。宋玮倒水一样的话戛然而止,还抬起眼皮小心地看了一眼谢航。
    有故事?季思年见他这模样,故事应该跟谢航有关,估计不止是一模走后门这点事。
    不知道宋玮从谢航脸上读出来了什么,也许是碍于仍旧没有熟到可以互讲八卦的层面,也许是单纯觉得在本人面前主动提往事很尴尬,他还是住了嘴:也没什么。
    季思年很轻地吹了声口哨。
    九十号!九十!大喇叭伴随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让本就混乱的等候处更混乱了一些。
    有人擦着脸走过去,季思年后撤一步,刚扑干净的后背又贴上了墙面。
    走!走不走?聚众的那一片里有人在拉拉扯扯,季思年看着人堆不自觉让出来了一条路,就知道这人八成是闹事的那个。
    我靠,我去看看。宋玮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脚步乱得都能自己绊倒自己,看上去不是为了溜了看戏,应该是怕季思年追问刚刚那个话题。
    叫号后又空出来了一排座位。
    季思年坐下后才发现左脚有点胀,内里发痒,像在骨头上被叮了个毒蚊子包,愣了半天猛地想起来,他在半个多月前腿上还打石膏来着。
    这段时间蹦蹦跳跳都没什么感觉,他差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怪不得大夫给他开了免军训的假条,是真不能久站。
    季思年有点怕出问题,慢慢扭了几下,发现酸肿逐渐消退了才放下心来。
    那个叫刘威的眼镜男肯定跟谢航有点过节,刚才面对挑衅时,谢航直接扭头走人的态度他就觉得不对,谢航一直是个挺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刘威改不改成绩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按理说谢航不会记挂在心上。
    更何况宋玮那个转移话题也别有深意,看得出来他也看不起刘威这人,他要是有什么破事烂事,就宋玮那张不把门的嘴,差不多能给他讲个一天一夜。
    可他居然给憋回去了!
    有了座位之后的时间就好熬一些,玩手机也不用举着胳膊玩,还有刘威和那个男的在旁边吵架伴奏,叫号的喇叭隔二十号喊一次,没多久就喊到了二百。
    宋玮是二百一十号,比谢航跟季思年靠前,刚刚好卡在这一波的最尾巴,他摩拳擦掌地站起来:还挺快,我还以为要等到中午呢!
    季思年埋头斗地主,随口接道:进去还得等几个小时,而且没有手机。
    啊?干坐着啊?宋玮正要去储存柜存手机,闻言一愣。
    二百一十号之前的还有吗!大喇叭催命一样喊着。
    走了走了,过过过过过宋玮念叨着跑走。
    季思年叹着气。
    他们没有多等太久,前面考自动挡的人太少,再加上自动挡的考试少了一个爬坡项目,考得也快,不一会儿大喇叭就开始喊:二百五之前的自动挡!二百五!二百五!
    季思年在二百五的呼唤里站起来,腿还没迈开就有人贴着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守在门口往里领的人穿着工作服,收了他们的号码牌,让一群人在门口排队登记。
    登记内容比较简单,姓名、年龄、联系方式、教练姓名
    季思年正撅在桌子前奋笔疾书,到这里笔尖一顿,胳膊肘往后面怼了两下:教练姓什么?
    万。谢航说。
    季思年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写了个很像3的万。
    休息厅很大,而且终于有了空调,里面坐了不少人,大屏幕上播放着交通安全的广告片。
    他挑了个角落坐下。大厅里只有压得很低的交谈声,少了室外那些杂音打掩护,他才觉出一些相顾无言的尴尬。
    那个大学专业的话题真应该留到现在再聊。
    季思年看了几个广告,终于没忍住,低声问道:那个刘威,跟你有点儿往事啊。
    谢航笑了笑,一直等到这个行车系安全带的广告播完,才说:还以为你能再憋一会儿呢。
    第30章 转运
    要不是刚刚人那么多,我早就问了。季思年说
    谢航伸了伸腿,胳膊架在椅背上看着他:刚才问了我也不会说。
    为什么?季思年往后捎了捎,你这个姿势好像在警告我嘴严实点,要么小心挨揍。
    不然你以为宋玮为什么不跟你说。谢航说。
    我靠?季思年还真相信了一秒,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跟他开玩笑,你快得了,你之前压根不认识他吧。
    谢航笑了笑。
    大厅里用的柜式空调,冷风吹得呼啦啦直响,还固定着一个方向猛吹。
    他俩坐的这个角恰好被冷风扫了一个边,刚刚在外面晾得太久,乍一进来没觉得,现在坐久了简直仿佛身处西伯利亚。
    他走后门因为他小姨是我们年级组长。谢航说,我家的情况学校多少知道一点,他一模之后通过年级组长那边打听来了一些,后来就跟人说我考第一是因为脑子有问题。
    季思年愣了:我操?
    谢航看着他。
    仿佛燃气灶一下子打着火,季思年只觉愤怒铺天盖地砸下来,不可思议卷着股火气,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是不是这么多年没挨过揍啊?
    谢航收了胳膊,叹着气:我刚才要是跟你说,你是不是就直接过去打他了?
    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挺想打他的。季思年咬着后槽牙,感觉连冷风都绕着他走了,燥得跟掉进东非大裂谷了一样,然后呢?有人信了?
    不知道,无所谓。谢航说,又不是假话。
    这是真假的问题吗?这不就跟有人说我季思年咬住舌尖。
    这不就跟有人说我喜欢男的一样吗?
    虽然不是假话,可也没人愿意被所有人知道吧,还是在被迫公开的情况下。
    谢航说得很轻巧,要是换了别人季思年还会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可放到谢航身上,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无所谓。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不需要对外界的善意或恶意做出回应,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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